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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文】中国古代武侠风玄幻向联文《荒庭》完结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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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1.梦旅人

綾川司の姫様<

梦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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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31 17:36:4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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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庭大事录·古书外史》


昔有异族能人,采金童玉女为材,穷尽其力,育成灵人,然被视同怪胎,或杀或剿,或封或禁,终灵人绝灭,未见其踪。

千年后有庭名柳雪,平江南,扫中原,枭雄天下,令诛苍失色,南岚变颜,九漓萧条,修罗破败;朔门觎之,彩歌探之,乌蒙避之,韬岭觅之。腥风血雨,诸劫加降。

司命有叹,此乃千年因果造化,灵人毒咒,难负难圆。

然,究竟此乃前因,抑或后果?柳雪之盛,是福是祸?若天下大乱,何以为平复……


《荒庭大事录·群雄志纪》

柳雪庭——

柳朝江湖上第一大派,历史不长但所涉甚广,巫术咒法、刀枪剑戟、机关暗算、歧黄医术,无一不通。庭内弟子数千,出类拔萃者十之八九。庭下分支为贤、斗、妖、隐四门:
贤门主药理,汇集天下名贵医书著作和各类珍稀草药,一手绝妙的医术出神入化,据说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能救活。
斗门主武学,各类兵器和掌法拳法都有专攻,门下弟子大多数被庭主亲自指点过,其功夫造诣甚至超过一些中等门派的执掌者。
妖门主术法,门下弟子皆为方士,掌握着江湖人所不齿的“歪门邪道”,然而其强大的威力和灵异的气质依旧让修习武术的高手们忌惮几分。
隐门主机关,专精各类陷阱暗器,弟子们多不擅长格斗厮杀,但身法轻灵,安置排布各类阵法的速率之高令人乍舌。
庭内号令严明,每次出战四门皆在庭主指挥筹划下完美配合,相辅相携,执行任务无论大小都极少失手。虽正义之举较多但也经常不问缘由地滥杀名门大派,在江湖上褒贬不一。然而其实力和规模还是奠定了柳雪庭在江湖上号令群雄,风头无双的地位。

诛苍剑派——

中规中矩的武林大派,在柳雪庭壮大之前曾称雄江湖,规模庞大历史悠久,因其一丝不苟的正气作风获得支持。
然而因为收徒要求过严并且训练拘泥于门派的固有建树,武功不如柳雪庭宛转多变,门下弟子中的佼佼者大为减少,因此在柳雪庭笼络人心之后风头渐衰,最终被其一举压过,竟连鼎立之势也无。
对柳雪庭其中一些不分善恶的杀人行为排斥不已,两派关系紧张,直至后来柳雪庭灭了江南四家之后,积怨益发深重。

九漓坛——

擅长毒蛊、巫咒、术法的门派,虽为正派人士唾弃但由于该派规模不小而且所使用之术十分狠毒,令人闻风丧胆,在江湖上也少有人惹。原本在咒术方面呈现独断之态,然而柳雪庭的妖门以及其女庭主的出现迅速令其失色,甚至不少坛内秘传的术法也被他们偷师窃学纳为己用。
因此对柳雪庭又恨又怕,却又不肯与正派合作同其抗衡,因此目前处于进退维谷的两难局面。

南岚剑派——

另一个在武林中颇负盛名的正派。和诛苍剑派一样精于稳重厚实的剑法。曾与其并雄于江湖,然而现在也不得不屈居柳雪庭门下。
嫉恶如仇之程度比起诛苍剑派有过之而无不及,先前只是不甘于被小辈后来居上,但当江南四家被无端灭门之后,他们也决意联合各大门派,全力讨伐柳雪庭。

朔门——

柳雪庭成名后在武林大小新生门派中逐渐发展起来的的潜力门派,以武学见长,其中又以轻灵飘逸的朔门剑法而一枝独秀。
在江湖上行事低调而谨慎,时常保持中立并且巧妙地避过大门派之间的恩怨纠结,为自身的崛起争取了大量的时间,最终受到了江湖中人的注目,明里依旧被不少出名的大门派无视着,暗里却已成为他们提防的对象。

修罗门——

门如其名,精通暗杀,和九漓坛一样是江湖上认为邪门外道的门派之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行事比九漓坛更为毒辣阴损一筹,江湖上能用的一切下三烂手段都被他们用过,在其他大小门派都掀起过血光风浪,行走江湖之时可谓人人得而诛之。然而似乎门下一切弟子还都很享受这种杀人与被追杀的变态生活,就算沦为众矢之的也毫不在乎。


彩歌楼——

柳朝皇都数一数二的头牌青楼,日日笙歌夜夜曼舞,无论是浓妆艳抹的少妇,还是清纯脱俗的少女,都能在这里见到;甚至还有不少俊秀的男子提供给有“特殊爱好”的客人。
令人吃惊的是这家青楼不仅让达官贵人们流连忘返,连江湖上的门派都垂青这里,甚至有人看到过柳雪庭的两位庭主、九漓坛的首席弟子都曾进入彩歌楼。这更是让这所青楼名动天下,不少外地富家公子也不惜花大价钱来这里一睹为快。


《荒庭大事录·世家志略》


江南四家——

分别在金陵、扬州、杭州、苏州的四大名门——陆、白、朱、宣,家中长辈多为柳朝中告老还乡的高官,而现今的家主也都是地位显赫的官员。家族内部极为富裕奢华,据说还收藏了数不尽的奇珍异宝。同时,家族中的不少子孙也师承了名门大派,身怀绝技。

滇南乌蒙寨——

深居于滇南瘴气极强毒虫遍生之地,据说是巫蛊毒术以及一些诅咒妖法的发源地,寨子里男女老少无一不会用毒放咒。虽然他们隐居在云贵山林里看似与世无争,却和不少江湖门派也有着神秘的联系。

韬岭墨家——

与乌蒙寨一样,据说也是江湖上最早开始研究术法的家族,和乌蒙寨不同的是这些术法并非巫毒诅咒,而是操控自然之力的咒语。但是对于习得的术法内容守口如瓶,无论是名门正派拉下面子恳请还是邪道妖人威胁逼迫,都不曾将其秘密公布出来。然而有江湖传闻称,该家族内部的人似乎和柳雪庭的两位庭主有不同寻常的交情……


恶混肖家——

一群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仗着财大气粗到处惹是生非的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家族。寻常百姓是惹不起他们的,而名门正派有通常不屑于和这种混混一般见识,因此让他们越发嚣张,在客栈吃霸王餐,到青楼踢馆,在大街上也要弄得气势恢宏招摇万分,实际上不过是外强中干的鼠辈而已。


《荒庭大事录·诸英志传》(已经补完)


甄零(真·ZERO)

柳雪庭庭主,金发,肤色略白,身材匀称而结实,年方17却已经是武林中极其出色的高手,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战斗气势迅猛而凌厉,有“狂风”之称,在庭内被人称为“零庭主”。虽然有极强的洞察力,为人也格外稳重,却非常讨厌江湖上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并非绝对的正义人士,很多时候为了达到自己的利益也会采取非常手段。对天圣无比信任,在外人面前虽不常表露,独处时却对其呵护备至。

天圣(天圣)

柳雪庭庭主,青发金瞳,19岁,擅长幻术、毒蛊和咒语,是一位天才术士,曾经在三伏天里为全城百姓召来一场鹅毛大雪,挽救了干旱之灾,江湖中人和市井百姓惊为天人,从此她便被誉为“雪华”。为人外冷内热,却又好战,看不顺眼的小则惩戒大则杀伤,即使是对待弟子也不曾心慈手软。不过一旦有心相助,便会负责到底。在庭内被人称为“圣庭主”。和另一位庭主甄零的关系格外密切,纵然自己不会任何武功,也会陪他出生入死。

胸没剑(匈魔剑)

年21,修罗门首席大弟子,对暗杀术的造诣非常高深,来无影去无踪,是武林新秀中令人不得不瞩目的对象。性格奇特,在出外执行师门任务的时候果敢干练,颇有谋略,有时还善于使坏,在师门内面对掌门以及众位师弟的时候却显得乖巧随和,和大小弟子都能打成一片,也很得掌门赏识。


风无尘(黑撒旦)

18岁,曾考取过举人但不愿为官,一心想投笔从戎,奈何生不逢时,前半生并未受到门派垂青。为人耿直,正义感极强,反对杀伐和江湖争端,后来因缘际会,被朔门收留,最终成为朔门首席二弟子。对于弱小怀抱真诚的扶助之心,然而依旧习惯先礼后兵,被人送外号“笑面书生”。

夏宜眺(cheyenne)

彩歌楼的厨子,年方18,体胖,擅长烹饪,但生性好吃,煮出来的东西往往一半先进自己的肚子。对楼内的一些身体清白品行端正只是迫于生计来到这里的卖艺不卖身的秀丽少女爱慕不已,然而每每追求的时候总是遭到拒绝。于是悲愤地决定有生以来要将灶台当作情人,把痛苦溺死在食物中。

水迭澜(水迭澜)

柳雪庭贤门总管,是两位庭主历尽千辛万苦收归麾下的妙手回春的神医,然而并非单纯为柳雪庭卖命,为人极有自己的原则,蕴含一种阳刚之气,颇有男儿之风范。随庭主外出的时候往往会自作主张赠送药品给穷苦百姓,柳雪庭在民间受到拥戴也多有她的一份功劳。

九音(鬼九音)

九漓坛毒药和蛊物方面的总管,20岁,女,擅长使用喂毒匕首,天性呆纯,对别人经常直接采取无视态度。路痴,因为在自己的地盘都有可能迷路迷个三天三夜回不来,但是又天性喜欢在外面乱跑,所以每次出行都没法让掌门对她放心,需要心思缜密的弟子在旁跟随辅佐才允许她出去,虽然那个弟子也经常被她无视……

孤叶(这是我的真名)

九漓坛弟子,九音的辅佐者,19岁,由于家道中落而曾经被卖入过彩歌楼,但生性孤僻冷漠不懂得逢迎客人,因此又被赶了出来,后将迷路的九音送回九漓坛,被其收留成为门下弟子。擅长通过弄琴使用音咒,迷昏人的神志。对值得信任的人能够敞开心扉,无话不说。

火之火(觉醒之炎)

15岁的少年,筋肉结实身体强壮,手持一柄大剑闯荡江湖,武功路数大开大阖,人如其名,风风火火,口气狂妄张扬,却又不显得粗俗,是会让少女们为之想入非非的侠客人物。经常出入彩歌楼,是那里的熟客,对彩歌楼内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了如指掌。凡事若要让他插手,惹事的那人便少不了一番苦头要吃的。

灵雪(三天后)

江南白家之后,今年18,母亲同修罗门人私奔后在门内生下她来,后来母亲病逝,因为属于修罗门弟子的后代并且出身高贵,被修罗门暂时收留,依靠一些门人的接济为生。性格婉约,充满了大家闺秀的气质,对修罗门嗜血杀戮的生活深感厌烦,向往一段美好的爱情。

南玉澄(trentswd)

字澈江,南岚剑派掌门之女(…),年过豆蔻,由于女儿身内功不如男子,无法掌握南岚剑法的精髓,本身也不爱习武,因此自小在门派里就不大受众师兄弟待见,因为掌门的宠爱才有较高的声望,自己却不满足于依靠身份来平服众人。喜好读书,希望能以学识和伦理教化天下。后来南岚剑派为了和诛苍剑派的联合将其强行出嫁给诛苍剑派首席弟子,遭到她的强烈反抗,失去了掌门的靠山,性命岌岌可危。

炒饭客栈掌柜(炒饭)

炒饭客栈是柳朝皇都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客栈,然而因为饭菜价廉味美并且环境干净,因此也成为很多跑江湖人的首选休憩之地。掌柜的性格温雅人品好,记账算数非常精确,从不哄抬价格,因此有人在店里闹事的时候,会有不少老顾客站出来为其出头。

凌寒风(暴风之龙)

近年来突然出现在江湖上的神秘青年,真正身份不明,武器为锋利无比且造型特异的的双剑——“碎星”与“灭月”,少年时心高气傲的他意图挑战南岚剑派失败,之后就拜入南岚剑派门下学艺,被派内前辈认为同辈徒弟中颇有潜力的一人。

企南峨人(V2SAM)

隐居在企南岭的神医,对穷人和善良百姓乐善好施,经常会让进山砍柴的樵夫带药下山给村里的贫苦百姓治病,但是富豪人家和江湖中人要他出山看病却是万万不能,除非答应他一些古怪的请求。因此关于他的传言也越来越多,其中争议最大的就是他的年龄,相传这位老人家已经仙寿200岁以上……

霄真(小真·爱舞)

17岁,诛苍剑派首席二弟子,是整个门派里唯一以棍为武器的弟子,然而其威力不下于使剑。虽然生性好战,但因为考虑到经常陪伴在身边的灵缡心,对战敌人的时候很少见血。对门派内部的争斗渐渐失去兴趣,因此经常带着灵缡心一起出去。讨厌被别人误认为是那个恶霸“肖”家的人,于是见到肖家的人行恶便大打出手加以教训。

灵缡心(漠漠蓝天)

16岁,诛苍剑派的女弟子,生性活泼单纯,对所有人都充满善意,在门派内是各位师兄师姐的开心果,也很得掌门的宠爱。武器为修长纤细适合女子使用的双手剑。非常喜欢霄真,每每他执行师门任务的时候总会跟随,两人平日打打闹闹,关键时刻却总能配合默契,是被江湖人羡慕的名门侠侣。

真月居深红魅玉大圣天(玄天= =)

传闻拥有2300年寿命的被滇南乌蒙寨里的人当作大神进行拜祭和拥护的人。不少人希望能够得知他长生不死的秘密而深入滇南乌蒙寨,然而却没有人能真正活着回来的。他的真实身份一直是个谜……不,也许连他存在与否,都是个谜。

柳十二(无逸十二)

年22岁,彩歌楼老鸨的女儿,姿色中等偏上,声音优美唱歌动听,平时在楼里负责训练歌伎舞女,擅长使用拴着丝带的短刃护身,似乎身法非常轻快,但是并不常使用,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懒懒地躲在自己的房间里……

霜(霜之忧愁)

15岁,修罗门弟子,年龄很小但比较有潜力,为人冷酷至极,平时在门派里几乎不主动说话。总是喜欢接受一些在师兄弟看来很莫名其妙的无聊任务,擅长使用飞镖和银针等作远程攻击,只于黑夜出现,往往看不清样貌。

项让(橡让)

修罗门弟子,外貌极其平常,憨厚淳朴,不引人注意,但其内心极其阴险狡诈,杀人不眨眼,会被派遣去干一些刺杀的任务。武器种类较多,最有名的是匕首,偶尔用银针甚至牙签。轻功高强,有较强的用毒能力和解毒能力,总之命比较大。

闇隐(影北山人)

柳雪庭隐门门主,21岁。黑发绿眼,性格亲和,冷静稳重,黑白分明,如同朋友一般帮助两位庭主打点庭内大小事宜,可说就本分所司而言,还未有能难得倒此人之事。然而若有人触其亲密之人,立刻会以严肃而冰冷的姿态出面将对方弄得生不如死。武器为写有“风华绝影”字样的扇子,攻守兼备,外加一手出神入化的陷阱机关,少有人能匹敌。

夜翼(睡不醒的E)

黑发黑眼,年二十二,隐门下负责派布陷阱、易容的弟子,轻功在隐门中堪称一绝,甚至连闇隐都要甘拜下风,称其为“师傅”。最大的爱好是给闇隐的工作事务挑错并且一本正经地加以“指点”,看上去颇为没大没小。擅长用铁爪,招式干脆利落,速度极快。

轩辕天(轩辕光郎)

21岁,柳雪庭斗门门下弟子,性格沉默不喜多受关注,经常站在角落擦拭他的武器。极是冷酷无情,连无还手之力的人也不放过。作战为近身的拳法和短剑,速度很快,出拳霸道。

柳清濯(Hrwcaie)

柳雪庭贤门门下弟子,22岁,对毒草方面略有研究但不算深的人,为人非常散漫,说话极度欠打,经常将药草丢得满屋子都是还振振有辞让别人帮忙收拾,因此被天圣戏称为“蛤蜊糊住脑子的人”。然而他却是水迭澜决定留在柳雪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件。平时没事干的时候也经常喜欢跑去水迭澜严禁一般弟子进入的内室搞破坏。

雪流星(snstar2006 )

18岁,个性冰冷,事实上是外冷内热,行事亦正亦邪,全凭喜好。善于易容,擅歌擅舞擅文擅……各式各样的艺术。唯一不擅长的是丹青。主要兵器是双手雪月环。武功虽非一流,但是轻功高超,步法诡谲,令人难以捉摸。杀人时只见白光闪过,踪影全无。常常有人聘请为杀手,但是只杀她感兴趣的对象。不感兴趣的价格再高也不杀。

水月华(水月_镜_花)

柳雪庭隐门弟子,28岁,有丰富的江湖经验(丰富到身上不带暗器,只取身边及手之物伤敌),身边养了一头青驴,名珊瑚,常常直接抓起来当暗器丢出去,破坏力惊人。口头禅是:“天下的男人加起来,也没有我的珊瑚可靠。”

冻子(辅冻儿)

年约十七,柳雪庭妖门门主,头发及颈,发色冰蓝瞳色深蓝,武器是匕首。能够用凌厉的冰雪和毒咒攻击。服装是黑蓝色镶冰蓝边。诡异的是在柳雪门里行事多年,竟无人知道此人是男是女……又因为其人性格冰冷外加口舌如刀般犀利,偶尔还会使坏心眼,所以无人敢问。

霜凌桀(凌冰eci )

年方18,诛苍剑派的首席弟子,武器是凌魂冰魄双剑,剑法冷僻凝重,深得诛苍剑真髓。志向远大,充满豪情,希望能够击败柳雪庭复兴门派。对平胸的女子非常偏爱,一旦有心仪的人就会死缠烂打……呃,不对,痴情追求。后来因为诛苍南岚的婚盟,要被迫迎娶南家小姐,为此没少和掌门起冲突。

水螅(水螅)

修罗门弟子,男,长发,平时穿着刺绣金色牡丹的红衣,袒胸露臂,善用毒药。长着一副标准反派杀手脸,却在庭里不怎么干正事并且临战之时经常畏首畏脑放不开手脚,因此经常被掌门和众位师兄斥为“没长进的”。本来应该被踢出修罗门,但是因为他和柳雪庭的贤门门主有一些奇怪的关系(江湖猜测为亲兄妹= =),因此还是被他们留下来了。

阿尔(alfred猫猫)

南岚剑派的小弟子,16岁,身穿蓝色长衫,手持一尺软剑,性情温和,宽以待人,然而因为剑法上进益不足,始终得不到师门重视。非常同情师姐南玉澄在师门中的悲哀境地,常常会帮着她向众位师兄开脱,偶尔也会去陪她说说话。




然后更新一张人物关系图,做了我两个小时orz……黑色字体为解说,有箭头的是有特殊关系的人物线,都用不同颜色进行标注了应该很容易能看懂吧……实在看不懂的……那我也没辙了囧n……

后来应一些人要求稍微改了一下,之后再需要修改的……驳回!!

能把这些人物关系整理清楚的……我崇拜您……|||

——友情提醒:剧透醒目= =



生命即是责任。自己即是世界。

Lv1.梦旅人

綾川司の姫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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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3 10:52:09 | 只看该作者
以下引用回转寿司于2009-1-11 17:57:33的发言:

完结加精华……
于是万分期待接下来的红桃舞会-v-

PS:按照版规中关于精华帖的规定,VIP+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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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完毕,VIP+2


[本贴由作者于 2009-1-12 17:41:45 最后编辑]

{/hx}寿司辛苦了~居然还发布了番外篇,早知道就将贺文也一并更新到这边来了XDDD(揍)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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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 20:57:44 | 只看该作者
撒花~虽然是半路看到然后补完追看的,但还是被它迷住了~{/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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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 01:57:33 | 只看该作者
完结加精华……{/hx}
于是万分期待接下来的红桃舞会-v-

PS:按照版规中关于精华帖的规定,VIP+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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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斯克维尔的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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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 00:32:38 | 只看该作者
结束了~~何其恢宏的故事~~~
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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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2 00:04:32 | 只看该作者
终于结束了……各种谜题也都展现真实或者永远被埋葬于黑暗中(?)呜呜呜好激动好高兴好舍不得……T^T【被拖走】于是换回签名图~这个极有纪念意义的板凳我就收下了……【喂你太偷懒了!再次被拖走】给天圣倒茶,这么长时间以来真是辛苦你了~恭喜!>///< 【边被拖走边幸福撒花~】
回归,重拾一下绘图工房的管理,先让我熟悉一下,请多指教 ( ´▽` )ノ
新加分规则试行中,如发现问题欢迎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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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必要抢到S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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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2 00:01:20 | 只看该作者
香屏空掩荒庭暮(六·大结局)

柳清濯看到甄零从天而降的时候,也看到了企南岭轰然而起的犹如火光般灿烂的颜色。漫山遍野的花草树木每一寸地皮每一颗石头,都仿佛被那光芒浸染了一般变成了绯红的色彩——奇怪的是,耳边传来的声音并不是火焰燃烧的声音,而是水声。如同堤坝被冲垮的瞬间,翻涌的水花冲袭扫荡,摧毁一切的声音,浩浩荡荡地在耳朵周围波动。热浪一波一波向面上扑来,益发地灼烈让人连连后退无法呆在原地。伴随着殷红的光芒,还有无数苍白如灰的碎片纷纷扬扬升腾而起,其间夹杂着阴风呜呜的声音,仿佛被打入十八层地牢的亡魂悲恸而不甘的啸叫。那是怎样深刻而刻骨铭心的怨憎啊……不得解脱,不得超生,为灵人所吸引成为不明就里的杀人工具,又因为灵人的肉体灭亡而被镇压在企南岭长达千年之久。此刻这些阴毒的怨灵纷纷逸散而出,带着足以令天地为之变色的咆哮企图给所有的人类以致命的啃啮……然而,当它们刚刚离开地壳,就在烈火般的红色光芒里被焚为灰烬。

爆发出如此灭世般力量的,正是那蕴含了能够烧尽三界全部罪恶和灵魂的红莲净火,『死』的代言,天界奇花之一的瑕薇。此时此刻,它的灵力在企南岭肆无忌惮地蔓延,从山脚一路攀升到山巅,吞噬了那所有的随着灵人之亡而封印在企南岭的恶灵冤魂,千年的憎恨和咒怨,在脱壳而出的瞬间就已经被红莲真火捕获,沦为一缕轻烟直上九霄。整片企南岭上空的苍穹都赤红一片如同血染,扭曲在仿佛燃烧着的空气中的企南岭竟恍如炼狱那般可怕。风中飘来怨魂临终前嘶哑的惨叫声,如同利铁相刮,吱嘎吱嘎的声音几乎要让柳清濯登时捂紧耳朵夺路而逃。眼前末世一般的景象,到底是……怎么回事?

甄零在落地的瞬间却一个滑步站稳了,随即又不顾一切地冲向企南岭。但当他冲近的时候,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一挡,狼狈地后退了几步。柳清濯伸手摸摸腰间的双鱼环佩,他已经感觉不到了,怨灵在身体里呼应着带来的痛苦感。圣庭主果然替他将怨气全数拔出了……可是,圣庭主她自己,是不是还身陷在火海之中?!

“圣!圣……!!!”甄零大吼出声,剑光如同匹练般一段一段斩出,直直冲进烈火里却再也没有了踪影。他不依不饶地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剑气穿透了火焰,无数已经焦黑的树木在剑光中破碎,大地也随之龟裂,然而……他依然进不去。有无形的屏障在阻隔着,他额头的印记闪烁出淡淡的蓝光……那是,天圣终尽一生也要守住他的证明——不死咒印。

眼前的红光突然一晃,随即如同喷尽了水的喷泉般渐渐地低下去。空中依然漂浮着一层层苍白的浮灰,游离盘桓久久不散。这就是消弭的怨灵不得纾解的怨毒和诅咒吧……即使形神俱灭,这种意念依然留存了下来——然而就在红光昏黯下去的瞬间,一波更为明亮而清丽的青色光芒冲天而起,恍若帘幕笼盖了企南岭。在青光的流转之下,那些惨白的飞灰开始缓缓地一分分地溶解,淡化,随后彻底消失。青光渐渐变成了巨大的莲花形状,花瓣慢慢地张开,似有隐隐清香之气从中透出。仿佛迷雾被风吹散一般,企南岭的景象终于从层层叠叠的死灵余灰中浮现了出来。青光之下,满目疮痍,整个企南岭焦黑一片,土裂树枯花残叶碎,几乎陷入了一片死亡般的苍凉。代表了『轮回』的天界奇花往生青莲,终于净化了红莲烈火无法烧毁的一切意念和怨毒,引导它们重入轮回。

还没等柳清濯惊叫出口,在青光之中突然又凸显出另一道光芒。那是一道犹如虹霓般温暖斑斓的光,在绚烂的光谱里,天空中居然飘起了星星点点的小雪,无声无息地洒落在企南岭的土地上。在雪花慢慢渗入地里之后,死去的植物突然奇迹般地开始复苏,焦黑的土壤里萌生出嫩绿的新芽,被焚烧殆尽的动物的尸体渐渐地隐没在土地里看不到了样子,然而从已经变得蓊郁的树丛中又钻出了许多幼小的动物,带着好奇的眼神打量它们所在的这个瞬间死亡、瞬间归源、又瞬间步入重生的世界——那是执掌『生』的芊玥花,赋予那些重入轮回的灵魂以全新的生命。

“结束了。”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声音,柳清濯扭头看到企南峨人和大圣天正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老前辈……”甄零突然颤抖着跪了下来——从未和任何人屈膝的柳雪庭主,此时仿佛耗尽了毕生的尊严,匍匐在二百岁的老爷子和千年寿命的玄圣之神面前,“求你们……救她出来吧……”

“不可能。”大圣天一口回绝,“若是能救,本神也不想她死。只是,”他背起手来,看着一点一点恢复着元气的企南岭,缓缓开口继续说下去,“只是——往生青莲于她体内千年之久,早已和灵魂与心脏融为一体。瑕薇烧毁一切,包括她的身体——而往生青莲也耗尽了全部力量化解千年怨毒,早已烟消云散……”他侧目将跪在一旁的甄零拽起来,嘴角有克制不住的讥讽笑意,“你说,无身、无心、无魂的,那还是人么?”

“圣…………”听到大圣天的话,甄零的眼神仿佛被一瞬间击溃,他沐浴在越来越大的飞雪里,仰望着企南岭,竟是生生地痴在那里。在风雪之中,柳雪庭主火红的衣服上下翻飞,柳清濯远远地站着,看着甄零如同一尊雕像般伫立在那里,以及那鲜红刺眼的衣服,突然觉得一阵心酸,少有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直视他。

企南岭,果然……是那美丽的红鸢,逝去之地。

==================

柳朝二十七年,企南岭传闻于暮春时节红光青光萦绕,随即虹霓普照,长达半日。瑶光平息之后,不出片刻天降大雪,此乃天兆柳朝大劫归去。同日,玄圣之神重返天界,企南峨人不知所向。

柳朝二十七年,柳雪庭四门门主主迎回了独自一人策马归来的的零庭主。次日庭内大丧——柳雪庭女庭主天圣暴病身亡。消息传遍柳都直达当今天子,震惊御驾,即刻赐予厚葬。三日之后,甄零带领全庭弟子出殡,泪满皇都,无数百姓夹道跪送,哀泣声声。

柳朝二十七年,柳雪庭贤门门主告离庭内,随其兄长南下扬州苏浙一带。

“水门主,甄某负约了。”甄零安静地坐在厅中,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恍惚和怅然,“柳清濯没有跟我一起回来。虽然——圣已经替他拔出了所有的怨气,他将再也没有性命之忧。”他低下头,没有看跪在面前的草色衣衫的女子,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发颤,惨痛的情绪无法克制地流露而出,“因此……我们没有办法实现当初和你的约定。按照柳雪庭的庭规……你可以选择自由离去,或者,提出别的要求——只要我能够做到,一定竭力而为。”

水迭澜的身体顿了一下,然后看了看身边的水螅。后者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上前一步,笑着行礼:“柳雪庭主愿意放弃重要的属下只为给予她自由,如此美意实在令人难以退却……我代表小妹谢过庭主。”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递给了甄零身边的轩辕天:“此物在下认为,柳雪庭比在下更需要,所以还是原物奉还庭主罢……请庭主放心,我们好歹是学医人家,若是自己的性命都救不了,谈何救人。”

甄零看着轩辕天呈上来的五宝丹,浅浅一笑:“水公子不愧是名医世家出身,甄某佩服。”收下了五宝丹,他从袖子里取出一面令牌,令轩辕天交给水螅:“拿好这个,水公子。修罗门及柳雪庭皆有在江湖树敌,请你们二位务必保重自己,如果遇到不测,可随时传书于柳雪庭,只要柳雪庭一日还在,必将保护你们的生命安全。”令牌上镌刻着鲜明的莲花印,那是天圣当初建立柳雪庭的时候,亲手刻在令牌上的。水迭澜接过令牌,仿佛看到那日天圣抬起染满莹绿鲜血的手掌,忍隐着疼痛看着她的样子,内心只觉得一阵绞痛,却不知道这种悲伤为何衍生出来。而她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淡淡地低首行礼:“多谢零庭主——水迭澜,就此拜别。”

在踏出庭门的时候,水迭澜踌躇了半晌,还是缓缓地回过了头:“零庭主……柳清濯他,真的还活着么?”

甄零闭上眼睛,想着自己一路恍惚而归,哪还曾注意得到那个平凡的却又不平凡的贤门弟子。“我不知道。”他抬手扶额,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倦,“我……真的不知道。”

闇隐摇着手中的扇子,和夜翼一起走在柳雪庭绿水环绕的长廊上。夜翼侧目看看自家门主脖子上挂着的那颗青色宝石,又摸了摸自己脖子里蕴含灵力的蝴蝶发饰,没有说话。长廊绕过一个弯儿,闇隐突然看见水月牵着青驴从正厅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亦步亦趋的九音。她惊呼了一声,连忙奔过去:“水月,这是什么意思?!”“庭主有令,要我送九音姑娘和五宝丹回九漓坛……顺便凭此契机,和九漓坛交好……”妩媚的紫衣女子抬手拉了拉面纱,旁边的九音一看到闇隐就凶狠地拔出了匕首,闇隐不得已后退了两步,有点茫然:“这么快?可是……”“这一路想必会很危险吧,应该有个男人护送更安全一些。”夜翼看出她的心思,于是对水月使了个眼色。后者却不为所动,拍了拍爱驴的脑袋:“男人?不必了。你看就算是庭主那样的人中之龙,最终还不是什么都没能守住么?”她恬美的双眼里带着盈盈的笑意,拉着九音示意她骑到驴背上,“全天下的男人加起来,也没有我的珊瑚可靠。”

“她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望着水月和九音走远,闇隐气得直跺脚,“什么话!居然敢说男人都不如驴可靠……居然在我和翼师傅你都在场的时候这么说——”“门主,”黑发的夜翼眯起眼睛好笑地揽过绿眸女子的肩膀,抬手在她额头上轻轻地敲了一记,“别忘了,弟子可不是男『人』。所以,她那个逻辑,对弟子是不适用的。”

隐门门主微微一愣,随即转怒为笑,还没说话就已经被夜翼一把拉到怀里抱住。她把头搁在熟悉的宽阔肩膀上,望着飘落的杨花里,九音渐渐远去的身影,抿着嘴闭上了眼睛。——九音,你和我虽然从此殊途,然而有这样惊鸿一瞥的交错,与我而言,就已经是名为幸福的瞬间。

当噩耗第一次传到彩歌楼的时候,柳十二正在招呼客人,听得门外有人吃惊地谈论着“圣庭主死了”的消息时,没有来由地,突然双眼一黑就昏了过去。夏宜眺正在厨房杀猪,大厅里一嗓子尖叫吓得他手一哆嗦便扎歪了地方,可怜的猪一边惨号一边拖着扎在屁股上的刀满楼乱窜,又是一通人仰马翻。

火之火听到骚动跑出客房,协助姑娘们把柳十二抬进厢房去,顺便一剑拍晕了还在乱跑的那头猪,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了一切,恢复意识的柳十二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只觉得胸口塞满了不知名的东西沉甸甸的坠得心脏都跳动困难。她微微闭上眼睛,眼泪就止不住地流淌而下,濡湿了一片枕巾。那个曾一掷千金给彩歌楼无私援助的工资,那个没来没由和她传书交流倾听自己心事的公子,那个自己曾经于醉梦歌舞之间想起了无数次的公子……那个,其实是圣庭主的公子。

——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中。酒醒之时,喜怒哀乐都泯灭得如同幻梦一场。

==================

半月后,九漓坛总管九音在水月的护送下平安回到九漓坛。收到失而复得的五宝丹的九漓坛主欣然定下了和从此柳雪庭交好的允诺。水月骑在青驴珊瑚的背上,随手摘下一片叶子放在嘴边吹起来,九音在动听的乐声中愣愣地看着紫衣女子远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蹲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口中喃喃地念着:孤叶,孤叶,你在哪。我回家了,可是你在哪?

又过数月,修罗门大弟子胸没剑继承掌门之位,修罗门急速崛起,渐渐成为江湖上规模庞大的杀手组织。据传闻说,胸没剑比修罗门几届的掌门都要残忍、嗜杀、冷漠无情,镰刀之下绝无活口。此时的他正围着披风坐在炒饭客栈里,身边围着同门的师弟们,听着周遭切切喳喳的江湖流言,把玩着手上一杯青梅酒,许久突然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闭了眼睛仰首将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周身燃起烈火般的杀意。

“大师兄……哦,掌门,我们该走了。”身旁的项让看到酒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于是出言提醒。胸没剑点了点头,提起镰刀,面无表情地丢下一锭银子:“项让,林幻,走了。”“是,掌门。”小师弟点点头,跟着两个戾气纵横的杀手迈出炒饭客栈。此一去是为了杀谁,对胸没剑而言早就无所谓了。早在他将那个曾让他燥乱无比的少女一脚踹下万丈悬崖的时候,他也仿佛将自己心底一段最为重要的情感踹了下去,跌得尸骨无存。——他,注定是化身为修罗的男人。

“唉,每次都付那么多的银子……”炒饭收了桌上的银子,一抬眼却见到诛苍南岚朔门三派的人同时走进了客栈,风无尘和凌寒风称兄道弟,几月不见却看他容貌沧桑了许多,虽然管凌寒风叫大哥,他的样子却更显得像对方的大哥。凌寒风拉着他亲亲热热在桌旁坐下,叫了几盅好酒,还没来得及喝就突然看见身旁的小师弟“呼”一声站了起来,神色猛地凝定。“阿尔,出什么事了?”凌寒风奇怪地问他。“修罗门的人——刚来过这里。”少年的脸上郁结了与年龄毫不相符的杀意神色,他甚至不再和师兄们打招呼,便提起软剑转身奔出了客栈。“等一下,阿尔!”凌寒风急了,也急忙追了出去。风无尘刚刚打算跟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迈进了客栈,他不由得一愣,迎上前去:“火公子,好久不见。”

火之火刚刚提起一壶好酒,就看到了风无尘的脸凑近,他不由得噗哧一声笑出来,吐沫星子毫不留情喷了对方一脸:“你搞什么?!这才几个月,怎么老了十年似的?”“火公子言过了。”笑面书生也不禁眯起了眼睛,露出了温和的神态,“不知道今日有没有空闲,当初约定要好好切磋一番的。”“呵!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地说了,那我便勉为其难答应吧。”火之火灌了一口酒,将大剑在空中华丽地绕了一个满月出来。

诛苍剑派的众弟子安静地围坐在桌旁,谁也没有说话。霜凌桀低下头,只觉得内心隐隐抽痛。姐姐还没有离开柳雪庭的时候,庭深似海,他无法得见,此时姐姐离开了柳雪庭,他依然无法得知她的所在——这,莫非就是无缘?“别苦着脸啦。”霄真敲了敲桌子,看看自家大师兄又看看歪着头瞅着他们的灵缡心小师妹,“柳雪庭几乎损失了一半力量,凭大师兄的本事,继承了诛苍剑派之后,早晚还不是能踏平它……”“住口,大人想事情小孩别多嘴。”霜凌桀摆出老大架子横了对方一眼,继续埋头于痛苦的沉思之中。自己和她还有几十年的未来……若是上天慈悲,或许,或许有一日真的还能再度相见吧。到那时候,即使牺牲性命,也绝不让她再离开自己过那颠沛流离的生活。

==================

企南岭。风景如昔秀美,坐在瀑布前的老头子喝了一口药茶,看着滚滚流下的瀑布。大圣天背着手站在他旁边,两个人沉默了很久,终于老爷子忍不住开了口:“神棍,之前你不是说我根本不能离开企南岭,否则将变成一具枯骨么?为啥青莲丫头殉身的时候,我跑到山脚下还能平安无事……”“哦,那个啊。”大圣天整理了一下衣服,懒洋洋道,“那只限于‘本神不在’的情况下。你以为神会是那种向人类一样看着你死在眼皮底下却无能为力的类型?”

“喂喂,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青莲丫头怎么还会死?”企南峨人不满地敲了他一拐杖,“柳雪庭当家的那个娃娃三天两头就往这里跑,漫山遍野地找她,企南岭的草地都要被他踩平了……你若能把青莲丫头救活,咱们不都省心么……”“这世间有能拖之事,却没有能逆之事,尤其是『天命』。”大圣天斜了他一眼,“老头,之所以你能活着是因为你在步入『死』之前就被我抓了回来,延续着『生』。而天圣不一样,早在她将死灵净化的时候,她就已经进入了『轮回』一途,也就是归为了虚无……你说,要我怎么再让她回来?”

通晓二百年学识的老头子不耐烦地摆摆手,“我当然知道『天道』一旦铸成便无可挽回……但是你就不能通融一下么?”“没有什么好通融。”对反斩钉截铁拒绝,“就连本神,也要等待芊玥花千年之后再度盛开的日子,更何况她这个到底算是人还是往生青莲都不知道的玩意儿。”

“……是啊。”企南峨人的笑声里夹杂着上了年纪的喘息,“青莲丫头……到底是什么呢?”

甄零骑在马上,安静地俯视着重峦叠嶂下被余晖镶上金边的风景。尤记得刚刚一起来到山上的时候,她抱着他的脖子乖巧地被他一路带上山,神色温柔如同柳雪庭里寂寞的湖。关于她的记忆如同伤疤烙在脑海里,那是纠缠他一生的痛苦和无力,每每思及都感到万劫不复。金发男子遥遥地望去,柳都被他尽收眼底,朱龙大道的那一头,如雪一般白的那片亭台楼阁,俨然正是他和她历尽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柳雪庭。

天高云淡,和风拂面,像极了青发少女抚摸他的脸颊。他策马沿着下山的路缓缓回归,握着马缰的手指益发收紧。她留给了自己一切……唯独没有留下她自己。但即使如此,他依然要活下去,带着这份不会消弭的悲哀,在这片尔虞我诈血污狼藉的江湖里活下去,引导着那荒凉了一片的柳雪庭,……直到他真正合上眼睛的那一刻。

柳都二十八年,柳雪庭正式更名为,荒庭。


雁归雪落春已暮

烟山浩渺 何计留人去

淋淋漓漓西风雨 江南别时花满路

独倚阑干吹一曲

残霞孤鹜 清夜无觅处

只愿共展鸳鸯锦 奈何流年挽不住


只愿共展鸳鸯锦,奈何流年挽不住


(《荒庭》正篇·全完结)




终于完结了。

此时此刻突然只能说出这句话……荒庭在心里有多重的分量,在这一瞬间猛烈地感觉到了。

从去年五月开始连载,一直到现在,已经有半年多的时光。

正篇五十回,总计字数约25万,外加超过十篇的人物番外,近30万字的量。

它早已不仅仅是一篇联文,而是萦系了我和这里参与了荒庭的人的情感,以及自己存在于此的意义的东西。

到现在为止,我要深深地感谢那些看完荒庭的人,更要深深感谢一直都支持它,为它创作各类衍生同人物的大家——

因为你们,让我感觉到它鲜活的生命,以及带来的真实温度。

不敢奢望说让大家永远记得它,但如果有那么一天,能够突然想起这篇自己在其中扮演了江湖众生的文章,

以及那个总是抽风总是喊着要罢工,但还是厚着脸皮硬着头皮填了最后一铲子土的作者,

而能够为此会心一笑。

那么,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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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即是责任。自己即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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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0 20:37:44 | 只看该作者
香屏空掩荒庭暮(四)

柳雪庭,隐门门主房内传来“嗖——”的一声,站在门口的夜翼抱着胳膊微微一偏头,药碗擦着耳朵飞过去咣当砸在墙上粉身碎骨寿终正寝。看了一眼慌慌张张进来打扫的隐门弟子,他苦笑着望向前面,那坐在隐门门主床上吵闹不休的少女和站在窗前手足无措的自家门主。

“我不吃!你是坏人!你是大坏人!我讨厌你,走开,走开!”九音像炸了毛的猫一样,龇牙咧嘴挥舞着匕首把闇隐逼在几步开外,死也不让她近身,表情狰狞得鼻子眼睛都皱成一团,就差没有扑过去咬她一口。虽然说盈魂里的怨气已经被拔出去了,但是那种会带来怨憎的记忆还留存在九音的脑海里……她恐怕是真的永远无法原谅闇隐吧。此时别说要带她一起走,就连留在柳雪庭内贴身照顾都做不到。在九音的眼里,闇隐是敌人,她没准哪天就会对闇隐出手杀了她啊。夜翼原地踟躇了一下,终究叹了口气无奈地走上前:“门主,还是交给弟子吧。弟子好歹也救过她两次性命,她对待弟子应该不至于会那么偏颇。”

闇隐呆呆地看着九音剑拔弩张的样子,哀伤地低下了头:“嗯,也是……翼师傅,你和她说说看吧,我只是看她最近似乎在囚车里有点着凉,想让她把药吃了……”“我明白的。”夜翼微微笑着,转身又倒了碗热气腾腾的药,慢慢走近九音:“九音姑娘……吃药,不要让它凉了……凉了会伤脾胃的,”看到九音根本就无视他刀尖依然寒光四射对着闇隐,他只好放下药碗转向闇隐:“门主,你还是先回避一下吧……我等她喝了药睡下就出来喊你。”

闇隐点点头,心里突然掠过一丝燥乱,但是她没说什么,只是转身走出了隐门门主房间。门关上的时候,她听到房间里九音长长出了一口气的声音和丢下刀子的声音,以及夜翼微笑着劝她喝药的声音——如同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一样那么温柔。黑发的女子闭了下眼睛,不知道为何就是不肯走远,只是默默地站在门口轻轻攥住胸口的衣服。就算翼师傅去照顾她了,那无论如何也是义堂妹啊,自己……这是怎么了呢。

“诶?……那是水门主?”正在胡思乱想的当口儿眼睛一斜看见了一抹熟悉的浅绿色身影,正携着一个深红衫子的男子款款而行,那行进的方向似乎是庭门门口。闇隐愣了一下,柳雪庭主今日清晨启程离开柳雪庭的事情全庭都知道,眼下这两个人突然走到那里是想干什么,离开柳雪庭吗?!

来不及做别的揣测,闇隐运起轻功,几步便飞越过柳雪庭宽阔的池塘和长廊到了另一头,稳稳地停在贤门门主和其兄长身后。“水门主这要去什么地方?”闇隐扬声发问,扇子刷一声打开遮住半张脸,水迭澜回过头看到对方绿幽幽的眸子,微微皱眉。感觉闇隐门主心情很糟糕的样子,这种带着愠意的声音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念头一转,不禁黯然——自己心下还纠结得一团乱麻,哪有闲工夫管别人的心情。

“家兄初来柳雪庭,对很多地方不甚了解,水迭澜只是带他转转。”贤门门主淡淡地回答着,同时将水螅拉到面前:“螅大哥,这是柳雪庭的隐门门主闇隐姑娘。……现在代替两位庭主执掌庭内,不可轻慢。”“初次见面,闇门主,在下水螅。”深红衣衫的男子看着妹妹微笑着点点头,然后面向闇隐谦恭地行礼道,口气非常温和。闇隐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样子,不禁又是一阵郁郁寡欢:自己和九音也是久未谋面,为什么见面之后会变成水火不容的局面,最终还要翼师傅出面打圆场调停……

“散步是可以……但是,不要散出去太远喔。如果庭主回来发现出了什么问题,在下可没办法交差。”

无法控制的焦躁心绪紧跟着言语都要失了风度,闇隐用力摇摇头,丢下这句话就转身回去了隐门门主内室。刚一推开门就看到夜翼站在床边僵硬的身躯,九音靠在他的胳膊上呼噜噜睡得正香,满脸毫无防备的天真姿态。闇隐用力捂住了额头,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此时能给九音下一剂毒药让她把一切都忘记掉,孤叶、夜翼、还有自己。

……啊。想到最末,突然抬起头打了个寒颤:自己为什么……会衍生出这么可怕的意念来?!

==================

马蹄踩断枯枝,春意尚未蔓延企南岭,刚发芽的树枝间吹过几缕料峭冷风。柳清濯深深呼吸,感觉清凉之气几乎要渗透四肢百骸,于是勒住马缰绳,仰望着上山的羊肠小道,扭头对身后骑在马上不足十步远的一男一女笑嘻嘻地使了个眼色:“圣庭主,零庭主,我们已经到企南岭了。”听闻他这样喊着,天圣也抬起头来,凝视着巍峨的企南岭,突然抿起嘴眼睛里滑过一丝森森的笑意:“藏得真好啊……我居然一直都没感觉到这里的力量。”

“柳清濯,把马拴在树上,这条路没法骑马了,我们步行上山。”甄零一边跳下马一边命令道。柳清濯答应了一声,跑过去接过马缰绳。当他刚把三匹马拴在树上的时候,就听到耳边飕飕两声风响,再一回头,就只见到红衣男子打横抱着女子的身影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消失在那条虬枝交错遍布的小路上。“庭主——”柳清濯刚喊了两个字就已经看不见他们了,不觉苦笑一声:果然是什么很紧急的事情吧?带自己出来根本就没有别的用意……不过是把自己和那个人分开而已。

害得娘亲蒙冤遭受柳清家指责的人……虽然娘并没有嘱咐自己一定要取了那人的命,但她是自己的娘亲。所以没有理由不为她手刃仇人平冤昭雪。哪怕……那是水迭澜的亲生哥哥。哪怕杀了他会让她伤心一辈子,会让她恨自己一辈子,柳清决定的事情亦是从不会改变。庭主就是意识到了这点,才会刻意带自己出来的吧?

“柳清!你还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快跟上来!”甄零的声音遥遥远远地传来,不愧是拥有深厚内力的零庭主,极富穿透力地响彻一路,惊起一片越冬的寒鸦,呱呱地叫。柳清濯连忙答应了一声,提起衣角急匆匆地沿着小路追赶两位庭主。不知道走了多久,隐约看到了那片瀑布,四季不停歇地冲刷而下,瀑布边的山崖上那块青石和记忆中几年前一样平整光滑,石头周围有矮矮一片初生的二月兰点缀。企南峨人负手而立,背对着两位庭主。天圣的青发和衣服被瀑布掀起的风吹得凌空飘摇,整个人笼罩在白茫茫的水气之中,竟像置身云海的仙人一般,仿佛随时可以御风离去。

似乎是感觉到他也来了,企南峨人转过身来,视线在柳清濯身上身下扫视了一圈,突然就板起脸,冲过来兜头一拐杖敲得柳清濯眼冒金星呀呀乱叫,随后冷冷看向身后的两位庭主:“丫头,我花了那么久的功夫给这小子的魂魄分半对封,你怎么就随随便便给他解开了?!你知道他身上的盈魂还剩多少吗?几乎没了!这小兔崽子没日没夜黏在水儿身边,失去了盈魂还得了?!哪天他要是对水儿乱来,看我不把他连人带魂儿一块捶扁让他连鬼都没得做!”

“老前辈慧眼,柳清濯身上的盈魂的确所剩无几,因为死灵在不断蚕食他的盈魂,拔出的死灵越多,损失的盈魂也越多。”天圣居然还能笑着弯腰行礼,语调平静,“所以『柳清』取代『阿濯』是必然的事情——因为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愿意为了死守『阿濯』让整个『柳清濯』被死灵吃干抹净。就算没有我帮忙,他体内的『柳清』也会自动出现主持大局,牺牲『阿濯』所在的盈魂以尽可能长些地延续自身的生命……”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抱着头蹲在地上作痛苦状的柳清濯,嘴角笑意加深,“即是说,从他和水门主相遇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在为这一日的到来做准备了吧……”

“唉、唉!真是造孽!你——你这样对得起水儿?!”企南峨人又气又没办法,随手又是两拐杖下去,没料到柳清濯此时身体已经远远不堪如此重击,终究忍不住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伏在地上喘息不止。看到他这种情况企南峨人也不好再打下手去,于是侧目看着天圣:“那么,深藏不露的丫头,你这是来做什么?若说专程跑一趟就为了这个死兔崽子,老头子才不信。”“自然不是完全为了他……”天圣眯起眼睛,从怀里取出一个卷轴,拉开之后,居然是拼拼凑凑粘连而成的绘卷。上面有些地方写着莫名其妙的古文,有些地方绘着鬼画符似的图案,有些地方东一个窟窿西一个洞,有些地方却干干净净一片空白。“老前辈,你可见过这个?”天圣将这幅绘卷递过去。

二百岁的老头子哪是吃素的,只是伸头看了一眼就啊地一声叫了起来,指着绘卷的手指几乎要发起抖来:“这是传说中的乱世之卷!千年之灾就因为此卷现世而发——早在一千年之前那场腥风血雨几乎令苍生涂炭,当时引发这场劫难的人就持有这绘卷……而当灾难平定之后,这卷遗失于火中,大家都以为它随着灾孽的湮灭而焚毁了……你、你怎么会收集到它,并且把它粘连起来的?!莫非,”他抬起头,细细地打量着天圣的青发,最终愣愣地盯住少女金色的双瞳,“莫非你是——”

“圣,这是怎么回事?”甄零站在一旁也觉得不对了,天圣之前不是和他说,这只是一卷记叙了很多失传的秘诀、法术、武功和韬略的宝书而已吗?为什么会和乱世联系在一起……企南峨人提到的“千年之灾”让他心里蓦地咯噔一下,第一次产生了一种不妙的感觉,不禁靠近天圣同时将手放在剑柄上。

“老前辈……千年之灾尚未平息,千年前的罪首留下的刻毒诅咒依旧从未消除过……”天圣纤纤玉指一挑,指向旁边趴伏的柳清濯,“他便是一个受害者。这样的人我见了太多太多……直到十九年前我还什么都做不了,只有默默地注视并等待被人带去解除灾劫的那一刻……”她将绘卷刷啦一声拉上,同时从甄零怀里掏出了一只小小的木匣,将盒盖慢慢地推开。令人吃惊的是——盒子里居然静静地躺着一朵蔷薇花!而且并不是普通的蔷薇花,每一朵花瓣都如同火焰般猎猎跳动和燃烧,周而复始不曾停息。蔷薇的每一处都在散发如同火一样的热度和光亮,甄零和天圣所站的地方原本冻土覆盖地面,此时也蓦然变得湿润柔软,仿佛春光普照而过。

“瑕薇?!”此时饶是有两百年见识的企南峨人也呆住了,“你们——从江南陆家把瑕薇抢过来了?!”“老前辈果然见多识广……足不出户也能了解世间百态。”天圣一挑眉毛,“不过前辈身上并没有灵气,倒是死气重一些……不知道是谁为老前辈当这信使呢?天圣倒想见识一下。”

“只怕见到了——你会吓得晕过去罢。”

伴随这个声音,头顶突然阵阵劲风传来,甄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剑挥出去,运足了十成的真力,然而那一道惊天动地的剑气击中对方却犹如石沉大海,毫无动静。甄零倒吸一口冷气,能够这么随意地接下自己的这一剑,对方该是何等深不可测的人物……等等,似乎这种感觉以前曾经有过?!脑海里猛地掠过一道灵光,还没等他惊叫出声,同样一身火红的男子已经从半空中悠悠然落下,停在了企南峨人的身后。他的目光扫过甄零又扫过天圣,最后停在她手中的绘卷和瑕薇上。

真月居深红魅玉大圣天的脸上突然现出了笑意。那是一种如释重负般的笑容,看得甄零和企南峨人都不禁一愣。

天圣迎着他的笑脸,表情犹如冰雕般几乎能泛出寒霜。她握着绘卷和瑕薇的手紧了紧,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自那次别过已经有多久了?玄圣之神。”“不久,区区四年而已,本神打个哈欠也就过去了。”大圣天懒洋洋地伸了伸胳膊,“瑕薇虽然是你带来的……不过,是我找到它并且交给江南陆家的,这一点那老头子可以作证。”他指了指企南峨人,“所以你也别总是口口声声地说我把你随处使唤。没有我,芊玥花早多少年就死了。”听到他这么说,企南峨人心下骤然一沉,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树丛。此情此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棍,今年是柳朝二十七年吧?”

“是的。”甄零替大圣天回答,同时偷偷看了看天圣,希望能从她的眼神里找出什么线索。可是对方巍然不动,犹如冰块一般无迹可寻。纵然是柳雪庭的男庭主,此刻他也糊涂了:圣不是一直说,时间已经不多了,需要将绘卷和瑕薇送回它们该回的地方吗?现在送到了为什么还要这么严肃……他闭上眼睛揣摩着天圣之前和企南峨人说的话,表情一点一点凝重起来。

“时间到了。”企南峨人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望着天圣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丫头,你也终于等到这一日了……这么久的日子,倒委屈了你……”“晚辈没什么好委屈的。”天圣侧目看了一眼甄零,声音终于变得温软,“何况,若真的是天命,再怎么委屈也没用不是吗?”

甄零听着他们打哑谜一样地一问一答,终于忍不住火大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圣——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他们让你受了什么委屈?!你告诉我啊,四年前在南疆那里遇到那个家伙的时候,你就不对劲……”他的剑刷一声指向大圣天心口,出鞘的剑气让旁边的瀑布都呼啦一声激越起来,甄零狠狠地盯着大圣天,眼眸里泛起了令人骇然的光亮,“我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是什么神,若是要把你怎么样,就先要把我……”

“零,不要说了。”天圣突然抬起手来,按住了甄零的剑,锋利的剑刃顿时割破了她的手心,鲜血沿着剑缓缓流出来——然而那血,却是绿莹莹的,如同毒液一般荡漾着妖冶的色泽,盘绕在剑身上,犹如细细的竹叶青。“圣!你干什么?!”甄零慌张地丢了剑,一把将黑衣的女子扯到身边,心疼地拉起她的手。柳清濯已经爬起来了,此时盘腿坐在地上,看着两位庭主,默默不语。是的,只有她,才能让狂风般的零庭主,毫不犹豫地丢下手中的剑。

天圣侧过头看着甄零淡淡地笑着,抬手抚上了甄零的眉心,染血的手指划过甄零额前那蓝色的咒印,突然就迸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在这一片光华里甄零突然觉得没有力气,他拼命地抓住女子的胳膊,绝不让她离开自己半分。不过天圣似乎也没有要推开他的意思,指尖沿着那个咒印蜿蜒游走至最末,一点而过,蓝色咒印突兀地转变成了绿色,然后又是一阵清光萦绕流转,教人睁不开眼。等光芒消失之后,一切如常,瀑布冲击的声音哗哗回响在山林之间。

“这是我最后能给你的东西了……”天圣垂下手去,甄零只觉得她的眼神很忧伤,却怎么也看不到除了忧伤之外其他的情绪。她按住眉心原本应该有宝石在的地方,喃喃地道:“依靠自己的身体积攒下来的灵力,已经全部留在了柳雪庭……现在给你的东西,就算是‘它’给我这许多年的犒劳好了……”“犒劳?什么犒劳?!”甄零心底弥漫过一阵寒意,他抬手抚摸着那个已经变成绿色的咒印,突然开始浑身发抖:“你对我……做了什么……”

“不死咒印。”大圣天突然在他身后开了口,“你赚到了,小子。这可是凡人梦寐以求的灵力加持……有了这种灵力的护佑,你的生命只可能等阳寿终尽让地府的阎王带走,除此之外别的任何人,任何生灵,乃至任何一个神——都没有办法取走你的性命。”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当然,包括你自己。”

“不死……咒印……”甄零愣愣地按了按那个符咒,又缓缓地侧过头,天圣寂寥的微笑蓦地映入眸子。他如梦方醒般扑上前抱住天圣:“圣,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为什么给我留这种东西……我不要这东西,你知道的,我只要——”“别不知好歹。”大圣天突然不耐烦地走过来,一把将女子从他怀里扯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此纠结苦痛不知所以然的柳雪庭主,“这是早就注定好了的事情,无论你们在江湖上多么强大,在万人眼中多么至高无上……和从千年之前就已经铭刻在天命之上的宿怨比起来,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说完这些话,他满意地看着呆在那里的甄零,然后又低头看了看面色苍白如死的青发女子,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轻声问道:

“是不是啊,天圣。……哦不对,我现在该叫你——往,生,青,莲?”


香屏空掩荒庭暮(五)

企南岭的上空,突然阴云密布,透出隐隐血红色的死气冲天而起。大圣天的身影从树林从中转回到企南峨人的茅屋前,手中握着那朵流光溢彩的芊玥花,虹霓般的瑞气层层叠叠地萦绕其上。“神棍?你把它……”第一次看到芊玥花离土,企南峨人感到吃惊不已。“现在……天命注定以化解灾劫而生的三朵奇花已经聚齐了……”“你非要这么着急干什么!”老头子的拐杖迎头敲来,大圣天一偏头轻轻躲过,眉毛挑起:“怎么,难道你不想这千年的灾祸早点了结?”“至少给那丫头点时间……”企南峨人看了一眼旁边的天圣,眼中也依稀透出了怜悯的目光。少女的面色自大圣天喊出那个名字之后,就全无一星半点的红润,苍白得令人心悸。

“圣。”垂着手跪坐在黑衣女子的对面,甄零低低地笑着,“我早就该知道……你不是肉骨凡胎……”每说一个字都觉得浑身上下犹如置身冰窟般一寸寸地寒冷下去,内心却犹如烈火灼灼煎熬。他轻轻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女子的表情依然是那般柔和,然而满目饱含着深沉的哀伤与情感,几乎和十年前那张刀光剑影里的脸重合——没有改变过,从未改变过。他自嘲般抿嘴,抬手整理肩膀上的乱发,“十年都不曾老去的容颜,十年都不曾增长的年龄……我对自己说那是术法修为的力量让你达到了驻颜的境界……我真傻,明明什么都不懂,还要用这些鬼话来自欺欺人。”

天圣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她闭上眼睛,感受着空气里越来越浓的怨灵呼啸而过,嘴角扯了扯艰难地开口道,“零你不要搞错了。我在这里……我还是我,从来未曾改变过。”

“是啊,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柳雪庭主骤然站起,呼一声转过身去,“六岁那年见你就是这个样子,过了六年,我们携手建立柳雪庭的时候,你还是这个样子……如今,当年的『圣姐姐』变成现在的『圣』,你还是这个样子……”他宽阔的肩膀突然开始颤抖,“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到我成为耄耋老人,失去了一切的时候……你,也还会是这个样子吧……”他按住额头,断断续续地苦笑着,仿佛说出这些话就似在他的心底生生挖出一道凌厉的伤口,“那时候我要叫你什么……像老前辈这样叫你『圣丫头』,把你当孙女对待么?你要怎么叫我?零、零前辈么?!呵呵……呵呵……哈哈哈……”

“那该是何等残酷。”天圣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也透出忍隐痛苦的神情,“我也害怕那时候……虽然我早就知道,我和你根本等不到那时候的到来……你说,这是不是也算上天给我们的仁慈?”她抬起手,轻轻地按住心口,“但是零,你要记住。我在这里,往生青莲也在这里,我是柳雪庭主,是天圣……却,不是往生青莲。”金色的眸子慢慢地睁大,盯住甄零突然僵硬的背影,漠然地说下去,“所以,请冷静一下……让我来告诉你,我到底是什么。”

空中血色的气流突然开始拧转加速,形成了一片片漩涡。大圣天开始不耐烦地打呵欠,企南峨人则是走过去将还蹲在地上发呆的柳清濯抓了起来:“小子,快下山去吧。待会儿这里要闹大事儿,你这身体呆在这里非给啃成骨头架子不可……对了,回去以后给我好好地对水儿,逢年过节的带她回来看看我老头子,要是被我发现了她有个什么,小心你的脑袋!”“是、是,老前辈……”柳清濯摸着后脑勺笑嘻嘻地点头,“在下绝对不会再让水姑娘有什么了……”因为就算真的想有什么……恐怕也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吧。他看了一眼默默对视的两位庭主,正欲拔腿离开,天圣却突然叫住了他:“柳清濯你先过来一下。”

“圣庭主……?”在这正要和零庭主解释的节骨眼上她想做什么?柳清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快步跑过去,然而还没站稳就感觉到天圣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胸口——这一按非同小可,柳清濯只觉得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被无形的刀子刮削一般,血肉被丝丝缕缕剔离骨头的尖锐痛楚如同电流窜过身体的每个角落,连指尖都不受控制地绷直了。随着天圣开口默念着某种听不懂的咒语,一股青色的光芒突然就从他体内迸发出来,然后在青光氤氲之间,似有灰暗的色块慢慢地被抽出他的身体,然后被净化掉。

“好了。”天圣蓦地收回手,柳清濯像根木头一样栽倒在地,感觉自己如同死了一遭又活过来,竟是除了喘气之外没有其他力气了。柳雪庭女庭主隐隐颤抖着按住心口,似乎在勉力平息着什么,随后开口对还没来得及恢复气力的男青年浅浅一笑,语调透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柳清,你已经……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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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三百年前,在充满天地灵气精华的韬岭山脚下的村落里,生活着一群看似普通,实际上却因为天时地利的薰陶,孕育了强大灵力资质的人。他们在韬岭附近自由自在地生活,依靠山上的野物和药草来生存,时日就这样平静如水地度过。在村子里,有一位女子,是这群人中灵力资质最为强大的。当她年龄渐渐长大,可以担负起家庭并经常进山采药的时候,她会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别人听不到的奇怪声音。有时候是低低的笑声,有时候是哀怨的叹息,有时候是苦涩的啜泣,有时候是嘶哑的咆哮——直到有一天,她听到了清晰的类似人声的呼唤,近在咫尺的距离,一声一声地喊着,‘很危险,很危险,很危险……’”

阴风呼呼地灌进衣袖,甄零只觉得透骨透心地寒冷,而坐在对面漠然讲述着的少女却似乎浑然不觉。“她觉得很奇怪,于是就四处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但是那个声音永远和她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她来到了一片巨大的寒潭边……零,你也许无法想象吧,那片寒潭的水有多么冷。仅仅只是接近,就能感到如同严冰般的寒气袭近。”黑衣女子抬眼望天,似乎觉得时间不够一般,语速加快地说下去,“就在女子感到一阵不舒服,扭头想走的时候,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却突然在她的身后拉了一把,她顿时脚下失衡就摔进了那片寒潭!”

“那片寒潭并没有上冻,却比冰块更冷许多……跌进去的瞬间,身体就已经僵硬了。奇怪的是,意识却没有随着冰冷而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每一寸骨头冻裂的声音,以及游走于周身上下的疼痛,每下沉一分,就增强一分……直到不能够呼吸的时候,她勉强地扬起头张开口,想要给自己一个痛快——当冰冷的水流进口里的时候,内脏仿佛都结冰了。”耳边传来甄零心疼的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天圣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忆当时的情景一样抱紧了胳膊,“由于缺氧的缘故,意识也在渐渐处于昏迷的状态,她觉得,自己当时肯定是要死了……”

“然而不知道为何,当她慢慢地感觉到肢体不再冰冷疼痛的时候,睁开眼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死。漂浮在周身的是青色的莲花瓣,而自己的身体躺在一枚巨大的莲蓬上……那是一朵开在水底的青色的莲花,闪烁着幽幽的青色光芒,很诡异,也很美丽……”天圣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对着甄零微微一笑,“就是……我头发这样的颜色。”

“那,的确是很美的颜色。”甄零愣愣地应了一句,突然觉得害怕地按了一下额头。

“……然后,女子听到了一个声音——说着‘你不想走吧……’的声音。那个声音也许就是这青莲花发出来的吧。当时绝不愿意就这么死去的她仿佛捉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抱着花瓣拼命点头。”天圣眯起眼睛,“呵,就是那一点头,让一切都变得失去了控制——青色的莲花突然绽放出夺目的光芒,让人无法睁开眼睛……在那片光芒里,女子失去了意识,但是有一点那之后她发现了,在她点头的那个瞬间,她的灵力和天界奇花之一·往生青莲契合了。往生青莲以她的心作为寄宿之处,而她将获得永恒的不老不死的生命,直到往生青莲离开她的身体为止。”

“这三朵花,究竟是……”甄零抓住她的手腕,急急追问。“代表天命。”身后的企南峨人淡淡地回答着,顺便把还在挖耳朵的大圣天抓过来,“神棍,你倒是解释一下!”“你不是都说了吗?”大圣天横了老头子一眼,发现对方又要气得跳脚,于是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它们是天界用来调节凡间万物生存律则的花朵——”

“首先是芊玥之花,它斑斓纯净,绽放之时混沌阴阳和合,万物初生,也就是一切生命的开始——此为『生』。瑕薇之花,蕴藏三界红莲净火,能够焚烧世间一切活物,无论善恶,是一切生命的结束——此为『死』。往生青莲之花,清雅拂尘,可超度一切不灭灵魂,令它们归为虚无,等待下次苏生。对于生命而言,它开始于开始之前,结束于结束之后——此为『轮回』。世界万法运作,唯有这三物代表至上的公平……它们带走一切,不遗漏任何生命,也不偏袒任何生命。”

“但是——往生青莲却打破了这个规则。跌入深潭本该死去的那个女子,强大的灵力资质将它吸引,并且寄生在了少女的心脏之内……为了不为其它两朵花所感知,往生青莲将自己和她封印在了深潭之底……长达一千多年之久。”天圣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女子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只知道,为了一时的生存,她付出千年的孤独和与世隔绝,默默地留在深潭之底,仰望着头顶透下来的阳光,却无法到陆地上去……”她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心口,微微地咬了下嘴唇,“更为恐怖的是,往生青莲掌管人间一切灵魂的超度和轮回,甚至于一切心怀怨恨与不平,不得安息的死灵都将被它所净化和超度……因此,那些死灵被它召唤而来,接受净灵,随后往生……可它们积存下来的怨毒和诅咒,却要依靠青莲和少女自己身上的灵力加以排解。”

“一开始的净灵,简直让她生不如死……无数的狰狞的满脸是血的死灵,穿入潭水,漫无目的地扑过来,白生生的牙齿在胸口撕咬,似乎要把心脏活活扯出来一般,虽然身体能够感觉到那种疼痛,甚至能感到有鲜血喷出来,可是看过去却又什么都没有……”天圣的脸色又变得白了一阵,略带颤栗地抱紧肩膀。

“还有那些饱含着临死前的憎恨的声音,说着‘我要让你万劫不复……’‘总有一日我要让你不得好死……’耳边重复地回响着的都是这样的声音……它们是已经失去了生之凭依的灵魂,甚至不知道该去怨恨谁,只是一味地发泄……”天圣松开胳膊,苦笑着摇摇头,“即使往生青莲超度了这些灵魂,留下来的怨毒依然需要很长的时间慢慢地净化。时间久了,虽然也已经习惯了……但是如果可以,她还是不想遭到这样的对待啊。”

甄零震惊地捂住了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她会在九音召唤出无穷无尽死灵的时候,挺身而出净化掉一部分恶灵,然后显示出罕见的倦怠面色;怪不得她不曾一次将柳清濯的怨毒净化,而是一点一点地用森冥诀拔除——她必然很害怕吧……比谁都清楚那些死灵有多么可怖,也比谁都更为深刻地感觉到它们的可怖——但即使如此,她依然选择为柳清濯拔除怨气。也宁可冒着被死灵的怨毒反噬的危险,净化九音释放的怨灵,替她维持稳定的盈魂。

……她不是往生青莲……她,是柳雪庭的天圣庭主。

“为了抵御死灵带来的怨毒,她不得不配合往生青莲,将灵力在体内周转……渐渐地,她的灵魂几乎与往生青莲合为一体了,所有的感情、牵挂、思念……全都淡化得如水一般。连女子自己都觉得,她活着就是为了超度灵魂了。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有一天,周遭突然不曾再来死灵……她觉得很奇怪,于是张开了心目去查看——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个逆天的‘灵人’在疯狂作乱,所有的死灵都不再去投胎,而是被那股阴邪的气势所吸引,追随着它,爆发出更为恐怖的力量。”天圣皱起纤细的眉,“在一瞬间,女子突然很渴望能够阻止它。虽然,此时她什么也没能做到……”

“灵人的存在,已经是一种‘逆天命’的体现——因为这世间从来不可能有人借助还未归轮回的灵魂成为生命——它的一生,有『生』,也有『死』,却独独跳过了名为『轮回』的过程。最终,玄圣之神将一切摆平,并且用代表‘生’之力的芊玥镇住了被它带来的所有的死灵。可是这并不是治本的方法……”天圣闭上眼睛,“灵人怨恨的诅咒,终将成为一切复活的根源。为了能够彻底阻止它,唯有在千年之后,芊玥花的灵力不足以再镇压它的时候,用三朵花所构成的『天命』的符咒,将它强制打入世间万物规律的『正道』。”

“什——什么意思……”甄零看着她突然坚定起来的神色,感到害怕,“这就是你……这就是你出现在人间的理由吗?”“是的。”天圣侧头看着他,“一千三百年之后,我已经能够自如地运用自身的灵力和往生青莲的灵力……这也是为什么我能够脱出寒潭来到陆地上的原因。然而那时候,完全无法适应外界气候的我,刚一离开水就昏过去了。救了我的人是恰巧到韬岭去寻找传说中的韬岭墨家的你父亲。那是我唯一一次有性命之忧的时候。”天圣抚摸着束发的头带,眼底泛出一丝淡淡的暖意,“所以,为了报答他的恩德,我希望可以在日后他遇到危难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可是……这幅模样,果然还是无法为人所接受。”

甄零突然站了起来,背过身去,“……果然,我在出生之前你就已经在这里了。那么你当初救我,就是为了报还父亲对你的恩情是吗?”“是的。”青发女子并不打算否认,“可是我还是赶晚了。不可能时时刻刻开着心目去关注甄家的情况,我还要去搜寻灵人的封印……对,就是那绘卷。”她扬了扬手里的卷轴,“直到有一日青莲净化了好几个来自甄家的丫头的灵魂,我才觉得不妙了,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没能保住你的亲人们,我觉得很痛心……”她走到甄零身后,有些心疼地抚摩对方的肩背,“今生今世,作为人的时候,唯一下定决心要保护的人,却没能做到……”

“……你也不用自责,这本就是我们家的命。”甄零的声音闷闷地,“而且,如果没有你,此时我也不会在这里了吧……”

“但是,我终究要离开你的。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天圣将手垂下来,“所以我希望,即使在我离开之后,你也能够成为强大的让人无法侵犯的男人——为此,我想让你站在武林至高的位置上,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和你携手创建柳雪庭的最大的原因……”说到这里,她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脸颊上掠过一丝红晕,随即掩口轻笑,“你以为你这种骨头都没长结实的年纪,真的能够天才到凌驾于诛苍南岚掌门那种人之上么?你之所以能够有如此进益,是因为我和你……咳,我陪在你身边的时候,将往生青莲的灵气渡入你的体内。往生青莲是何等神物,它的灵气哪怕只有一点,也能够助长你的武学根骨……”

“你说什么?!”甄零猛地转过身,瞪大的眼睛里充满难以置信。他一直以为,在武学方面,是属于他的强手,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产生罩着对方的自豪感,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有资格和她站在一起的……没想到早在一开始……这一切就都是她馈赠于自己的东西。他踉跄后退两步,只觉得心中有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瞬间幻灭了,在这个微微笑着的女子面前。

“包括不死咒印,也是在不违反天命的前提下,借用了往生青莲的力量做到的。”天圣依旧安静地凝视对方,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应,“零,这世上唯有你,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极力保护的——今日所为之事,也许要让你承担痛苦,可是我却依然不希望你忘记……我要让它留下痕迹,让你一辈子无法忘怀的痕迹。就如同,这道不死咒印一般。”

“我自己的灵力我已经全部剥离出身体了,封印在那颗宝石里给了闇隐门主。即使没有会术法的人在柳雪庭,它也足够庇佑柳雪庭的弟子们……零,覆巢之下难有完卵,你不仅仅是我的零,也是柳雪庭的零庭主……”她突然转身走向了企南峨人,一边走过去一边看了一眼大圣天,递过一个无声的眼神,“所以,柳雪庭,就交给你了。”

“圣!”甄零直到她的身影远去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正要追上去,大圣天已经先他一步拦了过来——“叙旧时间结束。”红衣男子冷冷地丢下这句话,随即袍袖一挥,甄零浑身一震,只觉得有股诡异的狂风席卷而来,他想运足轻功在风中站稳脚步都不能够,然后便被吹离了企南岭。眼睁睁看着黑衣的女子的身影越来越小,他拼命想要伸手想要呼喊她的名字,可是却一分一毫动弹不得。

天圣没有回头。她凝视着不断窜出死灵怨气的地壳,脚下没有停步地走了过去。一只手捏着卷轴,一只手拿着瑕薇。大圣天捧着芊玥花走在她身侧,青发女子目不斜视地开口道:“虽然不喜欢和你合作,但我还是要谢谢你。”大圣天冷哼一声:“谁稀罕。”

下江南那个夜晚江波汹涌风凉如水。她站在起伏不定的船舷望着犹豫半晌最终没有伸出手来拥抱自己的他满脸担忧的神色,淡淡地笑着。他对她说无论如何一定不要离开,她说——我会尽力的。

……我,真的,已经尽力了。

(未完待续)

生命即是责任。自己即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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