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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类人猿 于 2018-1-27 14:35 编辑
我在lofter主页上也发布了这篇文章,还有一篇《玊》,大家也可以去看看。
文章有些长,3600字(含标点)左右。
阎王有女,名清。 阎王做了一串三盏的灯笼,并上横提木一根,作为礼物送给了阎清。里面有光,但燃的什么,并不知道,只一直燃着。阎清只把它挂在院内门上,当是照明的。 阎王还让崔判官去教阎清,不为什么,地府内崔判读的最多,仅此而已。因而,崔判的工作全让阎王自己担了。 因而,地府内少有人管得了阎清。好的是阎清除了喜欢到处跑,没做过什么特别的事。 “孟婆婆!”阎清还在远处,便叫到,招手跑来。 平日里,孟婆不忙,何况还有几个打下手的小鬼。此时,孟婆坐躺在摇椅上,一个小鬼在一旁服侍。听见声音,偏头看去。 近了,阎清先拉住那小鬼,把手在头上比划下,说:“这不小四么?怎么又矮了些。” 亡魂和小鬼是地府的特产。前者是人死后来投胎的,生前怎么样,就什么样。而小鬼,是地府自产的,是在各处打下手的角色,全是小孩模样,也不高。 “这不是清儿又长高了么,都比小四高了,来,让婆婆抱,诶——”孟婆笑着,将阎清抱起,放在膝上。 “小四,你去帮我看着点崔老师,来了就赶紧通知我。”塞了个糕点,把小四打发走了,又转头看向孟婆,“婆婆,你这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没?说来听听嘛。” 来孟婆这喝汤的亡魂都爱感叹下自己生前,阎清有时帮帮忙发汤,就喜欢拉上一个到一边,听他讲故事。 孟婆讲人间有个霍书生,刚起了个头,小四就飞跑过来,喊道:“公主,内个,内个,来了!”一是喘不过气,说不清楚。但阎清一听,立马跳下地来开炮,还不忘回头招手:“婆婆,下次再接着讲啊!” 小四喘过气来时,已经看不见阎清了。 “诶?公主知道我说的谁了?” 孟婆笑:“你啊,吃块饼歇着去吧。” 阎清九岁,相对普通人而言,或者说,心智九岁。 八岁时就该出门去人间转转,但依孟婆对崔判所说的,亡魂突然增多,许多还是缺胳膊短腿的——估计上面又战乱了。于是,日子推迟。 阎清等到这天,早早起来打扮。兴奋着,没在意为何临行前父亲久久拉着自己的手不放。 由黑白无常领到人间,一处山坡上。 “公主,我等告退,有事,唤我等便是。” “知道了,知道了。”阎清四处张望,只管把黑白打发走。 随即,放肆玩耍。 闻见花香,顺手采了一把,蹦跶着,走着。忽然见到一只松鼠,巨大的尾巴在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晃。 叫了声“好可爱”,把花一扔,扑跑上去。 松鼠转身便跑。阎清追着,也不忙用法术追上去,这样也挺好玩的。 空地,广袤的大地上只长满了花草,使得中间那棵树,异样的突兀。阎清停下来,忘记了松鼠那事,只呆呆望着,树下,一团白。细看,是一位年纪相仿的白衣少年在弹琴。 琴音袅袅。琴身同那树干一样,棕色。而在琴尾,竟随音长出根来,盘团于地上,又远处蔓延着。随后,根上,红白花朵,微微绽放。 阎清想上前去,忽忆起父亲的再三叮嘱,作罢。又玩了会,拿着一把花回去了。 将花带给了孟婆,顺道插了朵在小四头上。问孟婆那琴的事。孟婆也不清楚。 “但那树我知道。”孟婆抱着阎清,悠悠的,吐字:“那树,名扶桑,我还小的时候,它就在那了。孤孤零零的,但它似乎不介意,只是一股脑的长大,现在该是很大了吧。” “嗯,很大很大呢。”阎清平张双臂,接话道,“不过它为什么要长那么大啊?” “普通的扶桑木,寿命不短,但也不长。虽五百岁为春,五百岁秋,但仍有尽头。它只有不断的长,或许能修成地仙,才能免入轮回。对了,那琴,也该是它成仙后化出的灵物。” “它为什么不想入轮回啊?” “傻孩子,你看那些亡魂,哪个想呢。”顿了顿,又说:“入了轮回,一切从新开始,好的坏的记忆,都没了。” 阎清似懂非懂。一会,判官来把阎清带走了。 后阎清回到院内,隐约觉得那灯光有些暗,望着灯,阎清有些头晕,于是没管它了。 阎清又一次到地上来,去看看那修成仙的树。顺道,和那人也熟了。 他叫方彧,皇帝九子。 有时方彧不弹琴,他两人便依靠在树下,随心而谈。偶尔,那松鼠会从树上下来,阎清便喜欢捏它的那团尾巴。 一段时间,没见到那松鼠,一问,答:“死了。” 阎清胸口闷了一下,不知道该这么回应。坐了一会,提前回去了。 去看生死簿,半日找到那松鼠投胎的地方,一片林子。 阎清找到了它,仍然是只松鼠。四目相对,阎清迈了半步,它便跑开了。 许久,知道黑白无常奉命来找她,才一同回去。 孟婆毕竟年长,隐约察觉了什么。 地府,幽幽,黯然。 阎清很少出去,只是在房内看书,或是到孟婆那转悠。 一次,在孟婆那,远远见到一个面善的,心一紧,赶上去,认出,是方照。方照是方彧的三哥,阎清见过他,但他没见过阎清。 拉到一半,不知道如何开口。 “姑娘有什么事?” “你倒是平静,你已经死了,你知道么?” “所以?”没等阎清说话,接着说,“对于我来说,死,反而是种解脱。” “可是你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包括……” 未说完,方照打断:“你也该是地府的人吧,怎么和我一路过来见到的大不相同?对,我是死了,可是我留下了三百画卷,为后人流传。有此为托,死又何妨?” 阎清没再问,目送他过了桥,就回去了。 院内,那灯时常变化,就现在而言,只有一盏亮着。阎清也没管,回屋收拾了下自己,又出门了。 两年未来人间,多少变了些。扶桑木有灵性,长的比普通的树要快,如今望去,葱葱油油,树下,竟反倒暗而无光。 “你许久没来了。” “你,怎么还在这?”阎清有些纳闷,方照去世,难道他还不知道? “你见到我三哥的魂了?” 阎清一惊,毕竟没对他说过自己的身世。 方彧起身,叹:“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未点穿,是因为你什么身份于我而言,都无所谓。”“三哥这一走,四哥那党就要开争了。”自言自语,扶着树干,彳亍着,“我也安宁不了几天了。”而后又坐下弹琴,只是曲是新的,琴,也没再有变化。 阎清听曲听得心又慌了,直直跑开。 又瞥见黑白从空中掠过,往皇宫那飞去。阎清一惊,用了个法术,跟了上去。 黑白伏在一屋顶上。屋内,两人。 见到阎清,问:“公主有什么事?” 阎清问:“人间最近怎么了?你们要索命的是谁啊?” 黑白便将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皇帝快不行了。正巧他又没立太子,于是众皇子便明争暗斗起来。四皇子广结党羽,这不刚“病死”了三皇子方照。下面那大臣模样的人是拥立皇长子的,而另一人,是刺客。 阎清望去,听那大臣之言。 “吾为社稷,为公道,虽死不辞!”面对刺客,毫无畏色。随后,从容自尽。 阎清又在宫内转了几日,又见到了些诸如此类的事。但更多的,是苟且偷生之辈。有时看得厌恶了,干脆自己了解了那些人。 又没事跑去找方彧。方彧仍在树下弹琴,好像那些事都与他无关。 问及那些大臣的事,方彧答:“当一个人不得不面对死亡时,自杀,意味着反抗与尊严。”又问及方彧今后的打算,方彧答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做,之后,打算去世间游历。” 方彧说的那件事是指把占天坛给烧了。烧了后,便走了。 阎清打算和他同行,告诉了阎王。阎王也同意了。 从京城出发,她与方彧到了许多地方,见到了,许多人。有置生死于之外的义士,有修仙炼丹求长生的,但更多的,只是在忙于生计奔波而已。阎清还见到了朝生暮死的蜉蝣,见到了先辈的字画,忆起了那扶桑木,忆起了方照的三百画卷…… 又见到一人,那人不信鬼神之说,在人群中谈天地真理。那人说,人从无中来,归向无中去,根本就没有转世一说。 有些人信了,有些人没信。阎清很好奇,凑近了些,听那人说的头头是道。 方彧在后面,说不出哪怪怪的,只得由她。 那人说,天地间唯一的“神”叫作熵,无处不在,处处不等。但各处的熵会慢慢变得相同起来,而等到世间各处的熵都相同时,世界便会灭亡。问能否阻止,答,不能。 阎清跑来叫方彧,说她想见见那个叫熵的“神”。 方彧有些头疼,答不上来。 阎清好似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四周昏昏暗暗,看不到什么,摸不着什么,听不见什么,她有些怕。 一个声音响起:“你要见我?” “谁?谁在那?”阎清四处张望,快哭了出来。 “我就是熵,无处不在!你现在所见到的,是即将死亡的世界。” “啊!” …… 方彧估计阎清是做噩梦了,但叫不醒。万般无赖,想了个法子——自杀,引来了黑白无常。黑白无常见到公主状况,大惊,连同方彧一起,送到了阎王那。 阎王,崔判,孟婆都在。听完方彧讲述,阎王急的大骂,骂些什么不知道,不过阎王一怒,整个地府都死寂下来了。崔判也急的团团转,他读了那么多的书,也从听说过什么熵。而孟婆,伏在阎清身旁,哭了。 猛地,孟婆抬头,叫了一声:“小四!去拿汤!” 众人齐齐的望来,崔判首先大叫:“老婆子,你疯了!” “我是管汤的,这东西,我比你熟。” 阎王冲过来:“我不准你对我女儿这么做!”脸气得通红,眉发竖立。 “王上,这是最后的法子了。老身可以命担保!”孟婆也急的捶手跺脚。 崔判也过来,三人吵成一团。 小四端着汤跑了过来,见状,畏缩在一旁,不敢出来。方彧看见了,把他抓起来,夺过汤,又堵着他的嘴道:“敢出生就喂给你喝!” 小四连忙点头,方彧才放开他。趁着那三人没注意,将阎清抱在怀内,准备喂汤。 崔判瞥见了,大叫:“你个小兔崽子干嘛呢!”阎王与孟婆也望过来。 一时间,又是死寂。 方彧叹到:“熵是什么我不知道,但它却不该害得清儿如此。听说孟婆汤能让人忘记一切的烦恼与痛苦。既如此,那就忘了吧。” …… “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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