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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写故事啊,为什么? [打印本页]

作者: asukalin    时间: 2024-3-28 08:05
标题: 写故事啊,为什么?


模仿米兰·昆德拉的写法,写故事之前我尝试着先让主角变“活”,我让她在30岁那一年,去跟妹妹的同学相了亲,和对方结婚后,三五除二接过他的西饼餐厅,那是开在市第一小学门口旁的一所小餐厅,她把餐厅布置成废墟风格,就为了警告每天放学路过的小孩子们这儿做的不是你们的生意,你们给姐滚,结果,小孩是吓跑了,但过来光顾的却不知道为什么都是一些老公公老奶奶,但也无所谓,她喜欢老人家啊,老人家话多,和他们攀上话了,他们会跟你说他们家的儿子在北上广的哪个大城市工作啦,他们哪家的女儿又几十岁了还没有结婚啦,哪家的儿媳刚刚因为抑郁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要闹离婚了啦,哪家的小儿子最近跑到XX市据说要接什么什么大桥的工程项目很了不起啦,诸如此类的,她其实并不喜欢这些话题,她只是喜欢听,通过听这些话题,她就能够知道别人家的和她同龄的那些人过得都是什么屎样,通过对比,她就可以幸灾乐祸,庆幸自己和他们不一样,不用结婚不用成家,噢,不对,她已经结婚了,她一不小心又忘了,好吧,已经一个多月没联系过老公了,老公这个月到底去哪了,都做什么去了,看在常识和公序良俗的面子上,她想,最好还是去问问吧……就像这样,每天中午送走最高人潮直到下午晚饭的那段时间,她都会自己一个人呆在店里,有时候是店门口,想东想西,拼凑故事,拼凑别人的生活。她为什么要这样过呢?大概是因为她讨厌生活?所以庆幸别人代替她过了许许多多本应由她去过的幸福人生?天知道呢。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一个主角。其实现在还不太好下笔,因为人物还只有三个,太少了,甚至凑不成一张麻将桌。还需要多一些人物才能长出有意思的故事。

我也考虑过要不要把我自己本人的个性和生活投射到故事人物那儿。就我个人的原则而言,是不想的。我很反感“自我投射(self-inserted)”型的故事主角,那样写出来的故事,说好听了就像自传或私小说,说难听了就是日记。日记是什么样的故事体裁?视角被严格限定在“叙事者”一人那里。我梦想的是类似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或托尔斯泰小说那样的群像剧啊,梦想是那样,但现实恐怕不行了,我的个人生活高度封闭,一年过来,打过交道有过对话的人,都不超过十个,严重缺乏亲身经验,没法写群像剧,也没法写生活剧。就算我很想写,适合我的也就只有私小说了。但私小说又怎么样呢。很丢脸嘛!鲁迅不也是只会写私小说或伪自传体嘛?好吧,私小说就私小说吧。

但主角是个女的,恐怕还是有点麻烦。我看……还是换成男性主角吧。
作者: 火锅深处    时间: 2024-3-28 09:38
虽然不知道楼主要写什么故事,但感觉角色就这样接着写没啥问题啊……
“自我投射”确实是个麻烦的问题,感觉看过的故事里有些很明显有作者自我投射的角色,在某些时候会让我觉得有点跳戏,比如故事展开还没写两笔,角色突然甩出一页跟故事关系不大的抱怨社会的话,感觉就像是作者把日常生活中的抱怨揉进来了,而作为读者的我会感觉跟不上。
但有时写和作者本人相像的角色时效果会极佳,比如写角色的弱点的时候。举例来说一个社恐去商店买东西,因为害怕给后面排队的人添麻烦,所以每次排队结账之前都把零钱先点清楚再去排队……这种细节感觉非社恐作者是很难立即想到的。
群像剧我也觉得很有趣,然后我也因为社交狭窄所以写不出来(喂)。
作者: asukalin    时间: 2024-3-28 22:03
火锅深处 发表于 2024-3-28 09:38
虽然不知道楼主要写什么故事,但感觉角色就这样接着写没啥问题啊……
“自我投射”确实是个麻烦的问题,感 ...

我觉得麻烦主要是,自我投射型的主角只能代表作者本人。举个例子,例如“电子海洛因”题材吧,如果是自我投射的写法,叙事者“我”要么就是支持游戏,要么就是反对游戏,要么就是中立旁观两边互怼。如果他是支持的一方,他就不能理解反对的一方是怎么想怎么做的了。反对的那一方在这种情况下其实就被当作“反派”处理了。这让整个叙事成为了一场邀请读者选边站队然后好好想清楚应该同情谁应该谴责谁的文化游戏。

许多“反对XX污名化”主题的故事都有这个毛病,我不太满意这样的效果。

当然,我觉得那是“毛病”,可能也是因为我想要的东西不是什么所谓的“反对XX污名化”。我觉得作者写作,无论怎么写,始终还是会有一定意图的。例如那种“故事还未展开,主角就突然甩出一页跟剧情关系不大的抱怨社会的话”,也可以是一种写法,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地下室手记》是这样写的,黑塞的《荒原狼》是这样写的,村上龙的《69》是这样写的,王朔的《看上去很美》是这样写的……我觉得这种写法最直接的效果是读者能很直接感觉得到作者无限膨胀的自我意识。一般人都不喜欢自我意识过剩的人,因此自我意识膨胀常常会引起他人的不满。也许这就是作者想要引起的效果。

到底作者是不是这样想的呢?这要看具体情况了。
作者: 哇哇哇啊叭叭    时间: 2024-3-29 16:47
  
  这周遇见一个眉毛很长的大伯,他的一句话让人印象颇深:“这个东西看起来不那么让人讨厌”(当然,他是在讲国画哈)。
  仔细想想,其实奶头乐也没有什么不好:上班上学那么累,来点奶头养养胃。为什么非要看些那么令人难过的东西呢?所以...噔噔噔噔:隆重推荐墨西哥电影——达米安·阿尔卡扎参演的所有电影!!!
  
  昨天看了他演的《美好的世界》,不由得想起美国电影《生活多美好》。很喜欢那种社会上充满希望的感觉,很像《铁道员》里,高仓健遇到学潮那时候的气氛。
  
作者: asukalin    时间: 2024-3-29 16:53
哇哇哇啊叭叭 发表于 2024-3-29 16:47
这周遇见一个眉毛很长的大伯,他的一句话让人印象颇深:“这个东西看起来不那么让人讨厌”(当然,他 ...

今天中午刚刚看到一篇新书推荐
新书推荐 | 萧轶:孤独不是顾影自怜式的独白

也许是巧合吧,这篇荐书也提到了“反污名化”,可以结合它来理解我在3楼的那些话……呃,能看懂多少就懂多少吧……
作者: 哇哇哇啊叭叭    时间: 2024-3-29 18:09
asukalin 发表于 2024-3-29 11:53
今天中午刚刚看到一篇新书推荐
《新书推荐 | 萧轶:孤独不是顾影自怜式的独白》

  有时候也喜欢看看别人的人生。
  比方说,看到苏轼年轻时的匪夷所思的高起点、意气风发跟晚年时的落魄狼狈(我觉得挺狼狈的),心里在肃然起敬的时候,也会有一种自觉羞耻的感觉,似乎自己通过看到比自己更优秀、境遇更差劲的人的经历,能够找到一些认同,当然,自己跟他们比起来,当真是米粒之光与皓月之别。另外,也或许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吧。
  
  
作者: 世界第一中二    时间: 2024-3-29 22:44
首先,你先改掉一逗号到底(bushi)(被打)
作者: asukalin    时间: 2024-3-31 05:49
本帖最后由 asukalin 于 2024-3-31 07:08 编辑
哇哇哇啊叭叭 发表于 2024-3-29 18:09
有时候也喜欢看看别人的人生。
  比方说,看到苏轼年轻时的匪夷所思的高起点、意气风发跟晚年时的落魄 ...


那也是因为他是苏东坡呀。他的梦不在雷州与海南,所以雷州和海南对他而言才会是地狱。

我感觉儒生们大多都有齐家治国平天下之类的梦想,眼高心高手也高,有些成功了,有些不怎么成功,有些留名了,有些没留名。格非和刘震云都写过这类故事。我一直挺不理解那些儒生的。像孔子那样自己过自己的日子,玩自己想玩的,听自己想听的,读自己想读的,说自己想说的——难道就不好么?
作者: 哇哇哇啊叭叭    时间: 2024-3-31 21:30
本帖最后由 哇哇哇啊叭叭 于 2024-3-31 16:57 编辑
asukalin 发表于 2024-3-31 00:49
那也是因为他是苏东坡呀。他的梦不在雷州与海南,所以雷州和海南对他而言才会是地狱。

我感觉儒生们大多 ...


  
  也可能“梦在哪里”是个伪命题。
  如果说作为当事人,唯一确定的东西,就是“我命不凡”。那么可能开始他并没有个很明确的指标,比如当宰相什么的。只不过遵从内心的本能,人从高到低会沮丧,从低到高会欣喜。是势的得失在牵扯心境,但势又要凭依在客观具象的对象上才能对现实世界产生影响。

  可能所谓的儒生或者读书人有类似的客观、具象的追求,是因为在同一个大锅里参与选拔。环境差不多,所以势凭依的“原型”也都大同小异。

  再泛一点说,这是人生存本能的投影,不过在某一类人身上会显现出类似的“原型”。但每一个人又不仅仅单属于某一类,他可能会同时属于多种类别,比如“刚刚退休的人”、“四十多岁的人”等等。就像通过一个落着许多棋子的棋盘,棋盘本没有牛马龙象,或者棋盘上也可以理解成别的形象,但人为了用作工具,就解读出了牛马龙象。

  总之就是下坡路难受,上坡路得意呗...

P.S.
  最近沉迷一个博主叫“老孙聊游戏”。那种八九十年代的感觉,说不上忧伤还是欣喜,看他絮絮叨叨地讲一些新老游戏,或者是曾经网吧、电脑城的各种故事,感觉自己像是个乘客,被一种什么东西带着走,像走马灯一样(可能死前回闪也就是这种样子吧)浏览着这些东西,很像那种很平静的梦一样。


  
作者: asukalin    时间: 2024-4-1 06:01
本帖最后由 asukalin 于 2024-4-1 06:30 编辑

昨晚看了杨德昌的电影《恐怖分子》


这就是我最喜欢的那种群像剧。
杨德昌的剧登场人物众多,关系复杂,为了看的时候思路清晰,我这次一边看一边画了关系图。

影片结束时,关系图是上面这个样。

有三组关系链:
     警长 - 男医生 - 女作家 - 情夫
     摄影师小子 - 爱读书的女友
     飞女的妈 - 小飞女 - 飞女的男同伙

三条链上的轴心人物(女作家、摄影师、小飞女)性格类似,都是疯狂的浪漫派,他们仨在剧中都做过同一件事:离家出走。



前几十分钟三组人物一直都没有什么联系,在一个舞台上,三组人各演各的。当时搞得我很困惑。

后来以“摄影师小子”为中心,三组人物产生了某种幽灵似的关系:摄影师离家出走寻找小飞女女作家敲门拜访了摄影师
(在关系图上用虚线标记,这时候我就特觉得自己应该多准备几支其他颜色的笔,然后隔天又忘了……)
这两段关系建立在误会之上,随后又以某种形式变换成了实质性的关系:摄影师找到了小飞女,两人好了一个晚上摄影师回忆起了是女作家敲的门,电话联系了女作家
但又在故事的最后瓦解为无:两人好了一个晚上,然后没了电话联系了女作家,然后没了
故事最后,网络瓦解,关系图又恢复成了开场时三条链各过各的那个分离样子。

医生 和 小飞女 之间的那条暗线,在片中没有明确的描述,但通过一些暗示可以推理出他俩可能的过往:男医生曾经piao过这个小飞女。
因为这条暗线,男医生的命运被撕裂了(在白板上,凑巧被我画成了左边伸来一条线,试图将“男医生”从属于他的那条关系链中生生扯断拉出来的样子,还挺形象的)

这些关系生生灭灭的样子,讲的就是现代的城市人如何狭路相逢,介入彼此的命运,又如何怀着恨与爱与一连串的巧合联手,摧毁自己最漠不关心的人和最在乎的人,然后又继续生活。
这部电影大陆引进版的名字,也即片尾曲的标题,“请假装你会舍不得我”,就很切题。



人物关系复杂,但故事结构随心所欲得很,人物个性摇摆不定,关系也乱来,到处都有心血来潮的痕迹。
编剧大概不是那类想扮演“上帝”摆布人物的偏执狂。他更可能是像乔治·R·R·马丁那种写到哪想到哪的玩家。
这就是我最爱的那种故事写法啊。可以学习一下。
(主楼里提到的人物肆意生长的群像剧就是这样子的了)



也许,我也应该找本关于杨德昌的书读一读。

作者: asukalin    时间: 2024-4-1 07:41
本帖最后由 asukalin 于 2024-4-1 10:20 编辑
哇哇哇啊叭叭 发表于 2024-3-31 21:30
也可能“梦在哪里”是个伪命题。
  如果说作为当事人,唯一确定的东西,就是“我命不凡”。那么可能 ...

在我看来,你这是遭遇存在主义困境了。或者说,被“意义”问题打脸了啊。

对此我也说不出什么有意义的话。关于生活根本意义的问题,他人是理解不了的,他人的共情和共鸣都是虚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安慰的话语或嘲讽的话语或者什么都好,也全都是砸不中要害的。这就是自己的问题。要孤独地,自己努力去,指望不了任何外界的东西,类似贴子标题上的那个的问题“为什么要写故事”,这类“意义”问题只能靠自己对付——哪怕结果给出的答案不会让某些人满意,也不会让自己满意。
当然,即使是这些话,也只是我的想法而已。无法期待其他人能理解。

如果让我给建议,我会推荐你去读文学……的吧。我现在几乎算是迷上文学了。不愧是第一艺术呐。问“为什么要读文学”是多余的,没有“为什么”可言。如果你真的很想问“为什么”,我想我会生编硬造出一些理由,例如,“读文学可以让你重拾意义感”啦,“读文学可以让你更清醒”啦,“读文学可以让你能够抵抗现实的重压”啦(就像曾经有人问“为什么要玩游戏”时,我也编过一些理由,例如“因为很好玩”啦,“因为想知道下一关有什么”啦,“因为能交到朋友”啦)
如果我也有梦想,我大概会希望我生活中其他所有的消遣活动都能像“文学”(或曾经的“游戏”)这样,不需要理由,没有为什么,也不是为了满足什么或解决什么或提供什么,我做就是因为我想做。这也是我对“有意义”的理解。

关于“意义”问题,我想推荐的书有这几本。其中一部分以前也曾提到过。



贴子搁在这,希望有朝一日有共鸣吧。


作者: 哇哇哇啊叭叭    时间: 2024-4-3 05:56
asukalin 发表于 2024-4-1 02:41
在我看来,你这是遭遇存在主义困境了。或者说,被“意义”问题打脸了啊。

对此我也说不出什么有意义的话 ...

  
  共鸣。吾有一个胖老哥,他年轻的时候是玩音乐的(现在可能觉得自己被音乐玩了吧...),留长发、弹吉他,哥们儿笑、妹子叫。他曾经给我断断续续讲过一些从前的事,从他的话里不难听出,他对过往经历的审视并不全是认同。我当时很想说,“劳资还是欣赏年轻时的你”,但迫于生计、碍于情面,还是说了些场面话哼哼哧哧地糊弄过去了。
  靠...这几个破字写了一个多小时,该出工了唉!

  存在主义困境·为什么。老侯曾经说过,“别人问我为什么要画画,我想用登山家乔治·马洛里的话来回复:因为画就在那。”但我听到这句话之后,还是觉得他主要是在被“吾命不凡”推着走,具体表现就是主要为了钱,也掺杂了一些间断的、他自己诚心问他自己的“艺术到底有木有意义”这样的事。
  真心被书单惊到了。这里面只有《鼠疫/局外人》我有看过类似书评的东西,楼主阅读量羡煞旁人。
  之前有过想找一本书深读下去来着,结果就是失败了。书好像写得越长,倾诉欲就越强,倾诉欲越强,情感可能就越炽烈吧,所以老有一种感觉,感觉越厚的书越虐心。


  存在主义困境·共情。诚然!人的认同感建立在对“自我”的一种确信上面;大概吧...从这种角度来说,最真诚的同理心,就是倾听者首先觉得自己本身具有某种值得同情的点,然后听到倾诉者的内容,相信倾诉者也具备这个点。这可能就是为什么相似的人才容易产生共情。

  写下来。没有想把这些东西整理成册,然后待用的目的了。就是想写点东西骂骂一些事情,然后很自然的获得别人的认同。

  存在和哲学。“华语文坛很少有写形而上问题”这个观点,好像很多人都在这么认为。他们还觉得:西方古代文化认为,形而上是种高级的东西,实用技术、为解决客观问题而存在的知识是不高级的东西;东方的观点恰相反,觉得“形而上”的东西没用,大多数思想、知识都为解决现实问题,比如战争、建筑、讨债、生存技能等等。我大多数情况下总是在听人表述这个观点,现在开始有点好奇,他们是咋归纳出来的(-_-!)。


  
作者: asukalin    时间: 2024-4-3 08:05
本帖最后由 asukalin 于 2024-4-4 19:35 编辑
哇哇哇啊叭叭 发表于 2024-4-3 05:56
共鸣。吾有一个胖老哥,他年轻的时候是玩音乐的(现在可能觉得自己被音乐玩了吧...),留长发、弹吉 ...


来了来了,先点对点回答最后一点,“华语文坛很少有写形而上问题”,这个是我表达不当了,我当时想说的应该是“华语文坛的作品里很少有作家像欧洲的作品那样来探讨形上问题”,也就是说,我觉得一部分是因为翻译腔的问题,一部分是语言文化差异,一部分是我在近似同义反复的说着“西方作家写的小说是西方作家写的小说”之类的废话。

小说论述形上问题,当代的……譬如说“名实之辩”问题吧,“好与坏、穷与富、正与邪,这些二分是否是真实的”之类的问题,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例如格非的《江南3:春尽江南》里截的一段:



对比妙丽叶芭贝里《刺猬的优雅》里截的一段:



差别主要就是措辞上的。故事中人物的思考方式其实已经相差无几了。思想者在对付的东西,其实是差不多的。在我看来,“名实之辩”和结构主义语言学的那个“符号与意义的联系”在说的差不多就是同一个事,只是思想者在使用的思辨方法不太一样,他们在表达时使用的措辞也不太一样。

--------再随便写几句--------

1、我一直都不喜欢摇滚和民谣,也很不喜欢玩摇滚和民谣的人。感觉玩音乐的人和读书的人、写诗的人、摄影的人、画画的人、做独立游戏的人一样,他们的骨子里都有股掐不死的傲慢,要让他们低下头颅倾听自己看不起的思想,简直比要了他们的命还难。几乎就是每次和他们那些人在同一个房间里坐超过三个小时就会吵架的程度。

最近我开始想,在别人眼里我会不会也很傲慢?也属于“读书的人”中的一员?

不知道,不清楚,我很少正面思考过这类问题……也许,在某些人看来,一个人几乎从未考虑过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形象——这本身就是一种傲慢吧。

2、哇啊叭叭不爱读书?这就很意外了。看你平时的留言,感觉你就是个读书的。

3、我觉得对搞文艺的人来讲,钱就是用来买素材的;就像对搞创作的人来讲,钱就是用来买资源的。他们都不怎么在乎钱……如果有哪个搞文艺的整天在说钱,只可能是他的钱太少、不够用了;但我觉得,他更可能会转个身就又把“缺钱”当成素材用,又搞出某些创作。就像卡夫卡,死到临头也忍不住把遗嘱写得尽可能富有文学价值。

罗翔有句话流传很广,“说句心里话,我觉得很多东西,它真的都不是你靠着勤奋和努力工作之后就能够得到的,只不过是命运暂时性的选中了你,给予了你当下所能够拥有的权力、社会地位、名誉、物质条件和精神条件”,我也已经忘了这话的来源在哪了,据说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不知道共鸣的那些人有没有意识到,这话不止把“努力”和“工作”当成了手段,而且还把“权力”、“社会地位”、“名誉”、“物质条件”、“精神条件”……甚至整个句子开头的那个所谓的“能够得到的很多东西”,全部统统也当成了条件、手段、工具或资源了?

如果这一切全都是资源,都是手段,那什么才是生命的目的呢?——“全面发展”?“无穷上升”?“超越自我”?“自我实现”?“无所不能”?“征服世界”?“很多东西”?“说不清楚”?

我不知道。天知道呢。

回答这种问题就像回答“为什么要玩游戏”一样难。能问出“为什么要玩游戏”的人,他肯定不在乎电子游戏;能问出“为什么要上学读书”的人,他肯定不在乎知识学问;能问出“为什么要赚大钱”的人,他肯定不在乎财富积累。不在乎也无所谓,期待世上所有人都会在乎同一样东西,这本身就是一种天真和愚蠢。提问的人要求我给出理由才能接受我的想法,而我却没有能力给出他能接受的理由。面对没法回答的事,最好就是沉默、装傻了,或者,模仿你提到的那个乔治·马洛里扔几句格言应付应付。最好就是能用双引号括起来被全文引用,别人也能读懂的那种格言。格言大家都爱听嘛。

4、不说了。我又要躲起来“努力”一段时间了。整天泡什么论坛,玩物丧志了都。
作者: 哇哇哇啊叭叭    时间: 2024-4-4 18:54
本帖最后由 哇哇哇啊叭叭 于 2024-4-8 01:13 编辑
asukalin 发表于 2024-4-3 03:05
来了来了,先点对点回答最后一点,“华语文坛很少有写形而上问题”,这个是我表达不当了,我当时想说的应 ...



  《华语文坛的作品里很少有作家像欧洲的作品那样来探讨形上问题》

  兄弟...这两段是不是在说“只有坏人才能成功”和“会干的不如会说的”呀!?
  《江南3:春尽江南》节选说的是“好人”、“老实人”的含义渐渐变成了“穷”、“失败”、“不能适应”...在社会中,“坏人”才能存续。《刺猬的优雅》节选又说“世界由语言而非行动掌控”、“弱者统治世界”,也就是说,不能解决问题的人却能逃脱责罚,甚至能得到褒奖,而真正在解决问题的人却无法得到应与之匹配的报酬。综合来看:“实干的好人,干不过耍嘴皮子的废物”。

  “名实之辩”和结构主义语言学的那个“符号与意义的联系”在说的差不多就是同一个事。可能是这样吧...
  我感觉西方存在一种“纯粹的思想游戏”,而我国却没有这样的东西。“思想的游戏”比如:单纯地追求研究数的性质,但不求其能在现实世界中能解决问题。在我国,比如邓析的“名实之辩”似乎有政治目的,是为了影响现实世界而产出的东西。如果把“纯粹的思想游戏”放在我们的文化背景下,尤其是古代文化背景下,可能社会主流都会认为这玩意是“奇技淫巧”,木有冰淇淋用...或许这里边唯一的一个例外就是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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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可能...我说的是可能哈...存在这样一种时代,在这个时代下,玩摇滚或是唱民谣的人,他们经常经历一种考验:自我怀疑和游离于主流价值之外?“众人皆醉我独醒”,他们或多或少会觉得,似乎成功是需要一些他们自身道德稽查所不允许的行为所导致的结果,同时也在审视自己,到底是为了道德本身,还是道德所能带来的安定感才得以行使命之事的。他们感受到的来自他们认为的主流观念的一种离弃,就像是自己没有穿裤子站在了舞台上面,又或者是只穿了条裤衩搭了条浴巾就匆匆上台了吧!?...
  
  2.我是个说书的,主要以骂人为生。

  3.额...记得有个家伙曾经跟我吐槽过,他说,“可能,如果不能用钱,那么人只能靠特权来搞事情了”。忘了当时自己是怎么回复的他了,不过现在想来,我觉得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这个事情。甚至每每开始思考这些东西的时候,总爱犯困。甚至是上一刹那还在思考,这一刹那就猛然惊觉“我谁?我干嘛?我在哪?”,好像脑子已经扔下我跑路了。关于对财富和权力的追求,可能本质就是“熵定理”。一般大家觉得“熵增”就是他的本质,但其实也可以这么理解:“能量均分”。常态的化合物总是稳定的;物质分子从高浓度区域向低浓度区域转移直到均匀分布;一个对象的纯度越高,它的存在性越差、接受的考验越多(当然,实际上的逻辑推导是不能这么干的,刚才这几个例子实际上是不同领域的东西,不具备可比性)。那么财富和权力越集中,要维护它就需要不断地投入。这可能是导致“人们讨厌特权,除非他们本身就是”这个调侃的来由。困顿的人喜欢拿自己的境遇搞创作,就是因为他不缺这玩意吧!?
  
  不光罗翔说的这些东西吧...亲情,友情,袍泽之情,甚至是所谓的智慧,也都是借来的吧。之前看过一个观点在这个事情上更悲观,它认为“佛”是一种buff,不是一种等级,也就是说,这种境界是可逆的。

  老板催我上工了...

  4.唉...祝君顺遂~






  
作者: asukalin    时间: 2024-4-5 05:11
本帖最后由 asukalin 于 2024-4-5 06:28 编辑
哇哇哇啊叭叭 发表于 2024-4-4 18:54
《华语文坛的作品里很少有作家像欧洲的作品那样来探讨形上问题》

  兄弟...这两段是不是在说“只有坏 ...

那两张小说截图主要是想告诉你小说就是这样写的。这次你的留言就已经很适合写下来了。这种写法的RM作品强荐Actual Sunlight,B站有全流程录像(等等,我以前似乎向你推荐过了?),光是知道世上还有其他人正在严肃的烦恼这些“无聊”的问题,而且还是他生命中头等的大事,这本身就是一种安慰。这也是文学的功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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