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旧坑摸文】匣域的萨拉约 其一

Arfies

因为想了一个很棒的路障章鱼设定，于是就套用旧坑的设定写了一篇小小的文了，发帖过来看看ˋ▽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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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约的春天，总是来得很晚。
在这四月出头的日子里，如果换做其他地方，恐怕此刻的阳光正明媚着，树木吐出了新芽，一些春季的花朵正点缀着楼宇间的窗台，给城市之间增添一抹来之不易的亮色。
但在萨拉约——这个靠近北方的城市里，虽不至于依旧下雪，但蒙蒙的细雨总还是会如期而至，裹挟着少许冰渣，穿透低沉而阴冷的铅灰色云层，冷漠地拍打着这座城市的钢筋水泥。
在这种阴冷的天气里，城市往往都选择了沉默。斑驳陆离的商家招牌沉默着簇拥在一起，巨型的电子屏幕也依旧无声地播放着广告，欢笑着的人们配合着某种产品，展现着生活中的快乐气息，但与这座城市相比，灯光间毫无生气的热闹情景却宛若另一个世界般的遥远。
这种天气下，偶尔会有人打着伞，在某个城市的角落里探出头来，踏着急促的步子，在下一个转角被吞没于城市的楼宇间，但更多的时候，城市里唯一能见到的，便只有那些全年不休的无人机了。
这些无人机配送着不同的物资，维护着城市的正常运转，或是将域中匣送至居民的手中。
自从域中匣的技术被推广开来后，人们便急不可耐的投身向了更远更高层的世界，为了追寻更加理想的环境而进发着，这些人类通常都将更高层的世界称作虚拟的世界，而脱离现在的世界则被称为“脱壳”。
所有离去的人，最终都留下了一个幻影，那是一个“壳”，一个与离去之人长相一致的“壳”。他们机械性的重复着同样话语，或站或坐，不眠不休的固定在“脱壳”时的地方，像是活人，也像是死人，充斥在城市的阴影中，每一个角落里。
整个萨拉约，已经是层层的域中匣之下，被人遗忘与抛弃的废墟了。
在城市的某处角落下，一个无人机正抓着一个不大的纸盒，从一个施工地旁飞过。
这个施工工地已经有些年头了，一块塌方的坑洞躺在了道路的中间，填满了雨水。一些路障零零散散的堆砌在路旁，应该是想用作警示，但也许是因为域中匣的缘故，最终所有的人们都离开了这里，因此，坍塌的路面便再也没有人管理了。
按理说，为了维护这座城市，一些无人机应该会来到这里，试图填平这些坑洞，但显然，负责送货的这只无人机对坑洞并不感兴趣，对它来说，送货才是此刻的第一要务。
但是，世间总有一些令人想不到的事。在这只剩下固定程式的萨拉约里，无人机显然不会料到，为什么路障突然动了起来。
毫无预兆地，四根触手从某个路障的底部弹了出来，带着路障一起吸附上了一旁的墙面，借此快速地跳到了无人机的身上，利用路障的重量将无人机砸落在地。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无人机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便被路障下的触手碾碎，丢进了一旁的坑洞里，被雨水堆积的坑洞掩埋，而那个无人机所携带的纸盒，自然便是落入了路障的手里。
一盒午餐肉，一瓶营养液，以及一些零件之类用不上的小东西，这便是纸盒里全部的物品了。
灵活的用触手将纸盒打开，顺手将用不上的零件也一同扔进坑洞里，午餐肉与营养液便被触手卷起，从路障的底部吞了进去。
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吃起来也食之无味，但是却能维持这两天的生活所需了。
偶尔袭击一下路过的无人机，探索一下这座城市，吃一些食之无味的人类食物——这便是眼前这只小小的路章鱼，全部的日常了。
在域中匣发明之后，整个城市里真正的人类已经不多了，整个城市里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事情，无人机总是能先路章鱼一步，将域中匣送至这些人的身边，以至于路章鱼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吃人已经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对于一个原本应是生活在黑暗里，大肆咀嚼着人类血肉的路章鱼来说，自从域中匣被发明，所有人类迫不及待的“脱壳”之后，它便失去了应有的生活。尽管看起来，脱壳之后所留下的人类就像排着队等待被捕猎的口粮，但那难以言喻的口感却让路章鱼确定了，它们已经不是血肉之躯的事实。
但好歹，人类不过是一种警惕性低，容易捕猎的猎物罢了，替代品同样也是应有尽有，路章鱼并不是非吃人类不可。
尽管对于路章鱼而言，抢夺人类的食物是一件屈辱且卑微的事情，但为了活着，路章鱼觉得吃点人类食物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去袭击这些毫无防备的无人机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并没有那么美味罢了。
城市里的雨下的似乎是更大了一些，淌在地上，像一片小湖。路章鱼抬起了四肢触腕，爬向了一间大楼的楼道里，躲雨去了。
路章鱼曾听说过所有章鱼的故乡，那是一个名为海洋的世界，像这样冰冷的水淹没了整个世界，所有的章鱼都在水中生活着，但是对于出生在陆地的它而言，尽管水并没有那么讨厌，但它也还是不想长时间的泡在水里。
就在这时，楼道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路章鱼奇怪的撑起一条缝，从缝隙间窥视着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的长相偏向中性，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有点圆润的脸上仍然有几分孩童似的稚气。他染着蓝绿色的头发——这在这座城市之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发色，但那双精灵一般的尖耳与一侧不起眼的角却不难证明，他曾更换过自己的外观，这个虚拟的外观并不是他的真实模样，因此，路章鱼也无从得知这个年轻人的真实年龄了。
年轻人揣着一把雨伞，穿着斗篷，正准备出门的样子，一双眼睛打量着四周，观察着楼道里的环境，当他的眼睛瞟到楼道中的路障时，显然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一个路障为什么会出现在楼道里？
更何况，地面上尚未干掉的奇怪痕迹，更是证明了，这个路障里应该有着什么东西，这并不像什么动物的脚印，更像是拖把一类在地面上拖行所留下的水渍。但年轻人怎么样也不会想到，躲在路障里的生物会是一只原本应该生活在海里的章鱼。
年轻人停下了下楼的步子，站在楼道上，抽出了腋窝下夹住的伞，低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对准了这个奇怪的路障。在他的观察下，明显发觉这个路障动过了，尽管并不是什么大动作，但是悄悄的抬起一点路障，露出一条缝隙，随即又闭上的动作却是被年轻人看在眼里。
年轻人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什么阴冷的视线所盯上了，一切的不自在感都是源自于这个奇怪的路障，他十分确定，这个路障一定有什么古怪。
心跳似乎都快跳到了嗓子眼，手中的一把雨伞显然不能给年轻人给予任何安全感。年轻人小心翼翼的后退着，趁着这个古怪的路障还没有真的现出原形时，慢慢的后退到了看不到路障的地方。
在年轻人后退的时候，楼道之间的紧张气氛终于被打破，这个奇怪的路障动了起来！从路障的底部，探出了七根灰色的触手，张牙舞爪的在地上蠕动着，明明应当是生活在水中的生物才拥有的柔软触腕，在地面上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气，它攀附在楼梯的扶手上，向着年轻人冲去。
在先些时刻，路章鱼一直观察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类，尽管这座城市里能遇见的人类，绝大多数时候都只是被遗留下来的“壳”，但是程式化的“壳”是不可能做出诸如四处打量、俯下身子、后退前进一类的复杂动作。因此，花了些时间观察后，路章鱼在心中终于确认了，这是一个真正的人。
虽然才打劫过无人机的路章鱼并不饿，但是当一个真正的人出现在它眼前的时候，它显然不打算放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年轻人在楼梯间两级并作一级，飞快的踏着步子，用从未有过的速度向着楼上跑去，并最终在某一层的门前停下，紧张的摸索着斗篷下的衣兜，颤颤巍巍地取出了钥匙怼进了锁孔里。
逃回家似乎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但是比起冒雨在城市里瞎跑，还是躲在坚实的大门背后，寻一个趁手的武器更能让他安心。
他的速度虽快，但路章鱼在楼道间移动的速度同样也不慢，在年轻人还扭动着钥匙，准备开着门时，路章鱼已经追了上来，从扶手上跃起，已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攻击意图了。
年轻人慌忙开伞，伞面砰的一下打开，将跳来的路章鱼挡在了伞面上，暂时拖延了些许时间。趁着这个机会，年轻人打开了门，连忙跑进了房间里。
重重的将门关上，年轻人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
意外在这座城市里并不常见，但却天性爱看热闹的人们却并没有出门查看情况，经过这场不大的闹剧后，城市依然选择了沉默，在几乎只剩“壳”的世界里，只有偶尔可见的无人机沿着窗外飞过。
看来这个世界里的人的确已经是所剩无几了。
雨水冷漠地拍击大楼的窗面，雨水飞溅，又顺着玻璃淌下，年轻人躺在地上向窗外看去，却只能看见一片被霓虹灯模糊的光晕，窗户上的雨水模糊了城市的面貌，躺在屋里的年轻人只觉得，这座城市与自己的距离是格外的遥远。
冰冷的感觉从脚底延伸，年轻人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小腿，那个躲在路障里的东西居然并没被阻挡在门外，而是跟着他一起溜进了屋里。
路章鱼紧紧的抱着年轻人的小腿，隐藏在路障底部的口器正撕咬着年轻人的小腿。热血上涌，年轻人紧咬牙关，抬起了另一只脚，向着路章鱼踹去。
令人意外的，当年轻人踹向路章鱼时，路障路居然真的停止了撕咬的动作，躲开了年轻人的脚，就这样退向了一边，不再有着袭击年轻人的打算。
路章鱼很是不解，即便这个人类表现出了种种的自主性，能对周围的环境产生激烈的反应，但当它下嘴时，所感受到的却仍与那些“壳”一般，身体冰冷，不是血肉之躯。
这是一个活着的“壳”。
它移动到了一边，摆出了一副比较温和的姿态，不怎么经常运作的脑袋里，开始迅速的猜测了起来，活着的“壳”是什么，他是来自哪里，这一切的异数又代表着什么。
年轻人小心翼翼的退向了一侧，急切的寻找着能够带来安全感的防身道具，在他的小腿，被啃食过的伤口上流露出来的不是血，而是一些正在变换、闪动着的图形。
路章鱼不明白这个年轻人究竟出于什么状态，而年轻人显然也对自己身体的情况不太了解，尴尬且紧张的气息堆积在这不大的密闭空间里，使得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只差一点火星便可点燃。
在确认了这个人类并不是真正的血肉之躯后，路章鱼显然已经没有了攻击的兴趣，想要打破这气氛的它思索了一会儿，终于用着不太熟练的方式，自那路障之中，吐出了属于人类的声音——
“其实，我也是个人类。”
那是一种，类似人工合成的语音一般，没有任何显然特色的声音，但是，能让眼前的人类听懂就已经够了。
“这只是我的虚拟外观。”
年轻人看着眼前的路章鱼探出了一条触手，随即，一个虚拟的投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是一个标识着身份id的展示牌，上面展现着一个男性的照片、姓名与年龄，以及下方的备注里大大的显示着，他曾更换过虚拟外观的事实。
“路章鱼？真的会有人叫做章鱼吗？”
为了追寻更加理想的世界，与域中匣的技术一起到来的，同时还有着可以自由选择的外观，俊男美女已经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外观了，在不影响它人的情况下，人们同样也可以选择诸如动物、幻想生物一类虚拟外观，因此，对于第一眼没能认出路障里的章鱼是人类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在确认了信息后，年轻人像是虚脱了般一屁股坐了下来，用手撑着额头，但是这双尚未缓过劲来的手却依旧止不住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