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繁體中文

Project1

 找回密码
 注册会员
搜索
查看: 2696|回复: 2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新人L.K.携淘米游戏综合同人《归来》系列弱弱冒泡……~

[复制链接]

Lv1.梦旅人

梦石
0
星屑
48
在线时间
56 小时
注册时间
2010-11-14
帖子
59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1-9-15 22:43:2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加入我们,或者,欢迎回来。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帐号?注册会员

x
本帖最后由 Lillian.K 于 2011-9-15 23:02 编辑

各位前辈们大家好……这里是潜水很久的弱弱新人L.K.,为大家献上自己的淘米系列综合同人故事。
然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业余写手,L.K.做过一件非常崩溃的事情:先完成了第三卷,然后回头写一二四五……所以说整个系列当中,《暗线》是最烂的部分。
大体目录:
第一卷·序卷·《三百年的童话》
第二卷·赛尔·《结点》
第三卷·摩尔·《暗线》
第四卷·摩勇·《位面》
第五卷·花仙·《载体》【未完结】
【三鞠躬】欢迎大家的意见与建议!

归来
第一卷•三百年的童话
我知道,无限平行的时空很大,大的没有边际,想要再找到魔玉,几乎没有可能。然而我一定继续寻找下去,一年,两年,十年,三十年,一百年,三百年……
——卷首语
简序•夏天
我喜欢夏天,悠长的、炎热的夏天。那蝉鸣,那微风,空气中飘着淡淡草莓的甜香。
那年的夏天,来的比往时更早。在那样熟悉而陌生的梧桐街,我终于与他擦肩而过。
Justin Taylor,终究没有找他的Romia。
从那时起,夏天变了熟悉的气息,变了熟悉的色,变了熟悉的味道。不再炎热,不再荡漾着草莓的清甜,只是依然悠长……

时钟滴滴答答的,伸长手臂试图挽留哪怕是一分一秒的时光;夏初的蝉,鸣声虽然稀稀落落,却也算得上是酷热的前奏。
我叫蒲草,今年十二岁,小学毕业。
是的,小学毕业——梧桐镇小学六年级的第十三届毕业生,唯一一位没有被分配到桦南初级中学的学生。三个小时之后,我将不再属于这里,动身前往遥远的谢飞森,金晴父亲的故乡。
毕竟不是我的故乡啊!好远好远,陌生的语言,陌生的面孔,异国他乡……
那里没有宁安,没有风华,没有我最最想念的人——Justin Taylor。
心事总是想也想不完,听到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悦耳的钟声,似曾相识的味道,在空气中不知不觉弥漫开来……
等等,钟声?迟到了!
于是脚步仓促起来,跌跌撞撞,慌慌张张。如果在最后一天迟到,大家会怎么想?小晴说不定会回来,错过了该怎么办?
奔跑,奔跑,道路两旁的树影上下颠簸;后退,后退,一棵树消失了,又会有另一棵补上来。长长的林荫道,长长的蝉鸣,长长的,钟声绵延在耳畔。
青石铺就的路面远远望见了尽头,钟声早已化为曾经栖息在耳畔的余音,石板路尽头,便是我们的校园。
一股水汽悄然扑面而来,万分惊愕中,脚步不觉停下——
就在昨天还好好伫立在地上的学校,此刻竟被宽阔的水面围得难以到达;浓稠的白雾团团笼罩着整个校园,只能隐隐望见校门的轮廓……
明明是艳阳高照,哪里会有如此浓重的雾气?
于是脚步变得犹豫不前,在水岸相接的地方,我小心翼翼的停下来,用足尖轻轻向水面点去,凉凉的,是真的——竟然是真的湖啊!
于是不禁感叹起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顺便猛掐自己大腿。一定是做梦,只不过迟到了几分钟而已!老天不至于这样惩罚我吧!腿上显出一块乌青,我紧咬着嘴唇没有叫出声来,看来真的受到了老天的谴责啊,连做梦掐自己都会疼成这样……
“脆弱的人类,在这里干嘛?不知道这里已经被妖精占领了么?”
略略带着高傲的嗓音,充满贵族魅力,这样的话听到了也会让你不禁回头——我当然这样做了,毫不犹豫。
细碎的银色短发沐浴在法桐梦幻般的荫蔽之下,鬼魅似的赤色双瞳闪着勾魂夺魄的光泽,世间少有的俊美少年啊!等等……银色短发?赤色双瞳?这是不良少年么?妈妈咪呀!我我我……我可是祖国的花朵……还没有开放……
小心翼翼的向后退了一小步,我警惕的盯着看似不怀好意的“大哥哥”,一脸惊恐。
美少年微微颦眉,随即笑道:“卑微的人类酱,难道我灵皇会如此垂青于你?连普通的灵能者都算不上的家伙,还妄想着荣幸的得到本皇的恩赐?”
声音不自觉的结巴起来,眼前的少年,有种不怒而威的味道:“没……没有,嗯……嗯……呃……我……我是……大酱鼬的!”
领口冷不丁一紧,刚刚还在数米开外的脸瞬间一旦了几厘米之内——不,准确的说,是我的脸几乎贴上了他的!冷酷而温和的嗓音略带沙哑,残冰断雪的清香不觉触及鼻端:“看你的校服,应该也是这里的学生吧——绫纱果然没有考虑周全,还有一条小小的漏网之鱼。”
心脏近乎疯狂的颠簸,我不知道自己的眼神中是否露出了恐惧,这些早已无暇顾及;如此之近的距离,眼前的少年,竟然令我的心头揪痛起来——那样熟悉的味道啊!那双迷人的眼眸深处,所投出的淡淡哀伤,竟是说不出的似曾相识……
“连凯?”他的脸色微微变了,痛苦而柔和,我努力地试着闭上眼睛或者移开目光,然而,一切努力都成了徒劳。我究竟是在畏惧,还是在欣喜?
“蒲草,起来啦!瞧瞧你,日上三竿,白天也睡不醒,晚上却那么有精神,是蝙蝠么?”
头顶被某件圆圆凉凉的东西一磕,美少年的面容顿时如阳光下的露水般消散开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蓝底白字的电子航班号码牌。睡着了?我竟然又睡着了……?
小晴气鼓鼓的将冰可乐往我的手心里一塞,皱着眉头道:“睡就睡,还讲梦话,什么‘我是大酱鼬的’之类的,梦见坏人了?”生气的应该是我吧?连做梦说梦话都要细细盘问,小晴这次回来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话未出口,小晴便扑哧一笑,指着我的领子:“哈哈,蒲草睡觉流口水!”
什么……?!我……我……流口水了?千年难遇的奇观啊!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衣领,手感相当干燥,似乎并没有沾上什么黏黏的液体。
抬头,小晴的脸上分明写着四个大字——“你,上,当,了~”于是,我产生了一种把可乐倒在她头上的冲动。嗯嗯,当然是把可乐倒在她头上,当这个抉择摆在哲学家面前时,这是个十分理性的选项。
不过,她这样欠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在今天离家远行的份上,先饶她一命好了。
嘈杂的人声混淆了广播的内容,但是,人群的动向并没有受到干扰。不过十二三十秒的功夫,登机口前的队伍已排到了面前。刚想起身排进去,小晴便笑道:“急什么,还早着呢,再说挤来挤去的,我们的体积又不占优势。”
我翻了翻白眼,重新坐回位置上,贫嘴道:“但是你的力道上占优势啊。”
“要是我敢在这里排队的时候用,非要被师父掐死。”小晴低声笑起来。
长长的队伍一寸一寸往前挪,空气中尽是汗水掺杂着香水的味道,无聊至极。这里就是电影里常常出现的机场啊,本来还很期待的……刚想回头和小晴搭话,谁知一转脑袋,刚刚还好端端的人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又闪到哪里去了?
“This is the final boarding call for flight DS1437 to Seferison, the passengers…”
听到这句莫名其妙的英语之后,机场工作人员便向我走来,要求尽快登机。再注意的看一看周围的情况,天,人几乎都走光了!小晴还没回来!
“啊啦啦,来不及了啊!”手腕上一紧,自己早已被连拖带拽的“搬运”到了登机口前,手里登机牌叮的一声,紧接着又是一通狂奔,回过神来,才发现脚下正踩着飞机上的蓝色地毯。
是金晴?声音不对啊!手腕上的力道突然松开:“啊啦啦,对不起啊!竟然拉错了人!”
看到那个大男孩,第一反应:向日葵。没错,向日葵一样的笑容,耀眼的,让人看一眼便深深烙在心里。等等,现在不是注意向日葵的时候吧?小晴呢?
男孩叉开五指在我眼前晃悠两下,又拍拍我的肩膀:“怎么了?盯着我干嘛?你不会上错飞机了吧?”我机械的拿出登机牌:“刚才好像没有报警的样子,应该没有错啊……”
他瞄一眼我手中的卡片,随即笑道:“原来我们的座位挨着啊?看看哈……25,D?我在25E,走吧。”
我应该是很容易被人贩子拐带的那种小孩吧……?竟然很轻易的就被带跑到了座位上,而且没有拒绝这个看似可信的家伙为我扣上安全带。嗯嗯,他看上去,应该是好人吧?不对哦,是坏人的话,工作人员会允许他上飞机么?(L.K.恶寒:你怎么知道坏人上不了飞机?)
“呐,既然有缘坐一班飞机,又正好坐在一起,正式介绍一下自己啦。我叫麦子。”他笑起来——一直到笑着,不过现在更加灿烂而已,把右手伸到我的面前。
我呆呆地握了一下他的手:“哦,嗯……我叫蒲草。这位是——”刚想转头介绍小晴,突然想起她还没有上飞机!
“蒲……蒲草……”小晴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传来,“你……你个见色忘友的丫头……我不就上个卫生间?一扭头,怎么就被拐走了?”很少见到她这么狼狈——燎焦了几根头发,领子上滴答着水珠,怎么看,都不像刚刚从卫生间出来。
“小晴啊,你的头发……怎么回事?”我吞吞吐吐的跳开话题。
小晴的脸呼的青了:“我那个屈啊!长头发哪点不对了啊!竟然被缴进干手机里头!刷的一下就成这样了。”
她对我撒了谎,在害怕——我可以感觉得到她的声音末梢在微微的颤抖,但很明显不是怕我。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是真的遇到了坏人,还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意外?
金晴毫不客气的落座,噼噼啪啪的扣上安全带。落落大方的空姐一排排向后走,检查大家的手机电源是否关闭,一切的一切,对我都显得新奇有趣。我紧张兮兮的盯着刚刚放下的小屏幕——上面正在播放着安全须知。
“瞧瞧你的表情,紧张的跟真会出事故似的。”小晴戏谑地笑道,“飞机可是目前为止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呢!”
“这位小妹妹,看来你不是头一次乘飞机咯?”麦子隔着我的座位冲小晴打招呼。
“当然不是。”小晴颇为得意的笑道,“要论我飞的路程,所有加起来按米算,比你从小到大走的路按步算还多。”我在心底偷笑。飞得比走得多?不就是三年寒暑假从谢飞森往返么?除非麦子是白领族,天天以车代步,要不然,小晴的牛可吹大咯。
屏幕上正在示范正确的防冲击姿势,可是刚才的话尾充分的分散了我的主意,再抬头看的时候,只捕捉到一个小小的尾巴。好在小晴的话让人放心不少,后面的部分,我再也没有注意。
飞机在跑道上加速的瞬间,胃猛地往后拽去——说不出的难受。一下轻微的颠簸过去,再望向窗口,道路便化作一道细细的灰色线条,随着飞机的上升,渐渐消失在视野当中。浓浓的睡意不经意间再度爬上眼皮,我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缩缩身子,在狭窄的座位上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剧烈的颠簸突然紧紧绷住了我脆弱的神经。惊醒过来时,只见小晴面色凝重地望着窗外,麦子正在收起放着航空杂志的小桌板。见我睁开眼睛,他笑笑,安慰道:“只不过是气流而已,坐飞机常有的,不用担心。”
似乎是有意与麦子作对,话音未落,又一个剧烈的颠簸,安全带金属扣硌得我腰间一阵生疼。这里可是万米高空啊!我猜,自己的血一定都溜到脚尖去了——脑袋晕晕乎乎,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如果照镜子,说不定还能目睹自己坐过山车似的样子——这可比过山车吓人!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我随着小晴的目光望向窗外——云,灰白的云,除了云还是云,没有一丝缝隙。突然,我注意到小晴的脸色变了——和提起自己的干手机事故时一样的脸色,竭力掩饰着自己心中的惊恐。
“他果然来了。”我听到小晴低声说,耳边的私语,几乎完全隐没在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中,声音末梢的颤抖,令我全身汗毛倒竖。
他是谁?
颠簸毫无征兆的加剧,腰间的安全带时紧时松,我的脑袋里一阵翻江倒海,试图将自己瑟缩起来,却毫无用处。慌乱间瞥见金晴的神色,再度恢复镇定的脸上,刻着某种我看不懂的东西。后来我才明白,那是真正的大敌当前……
“蒲草,不怕,安心的睡一会,很快就会过去的……”麦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即手心一凉,原本便痛苦不堪的脑袋终于承受不住强烈的精神负荷,不争气的没了知觉……

我……被吓得昏了过去么……
挣扎着用手掌撑住地面,触感冰凉柔软,带着淡淡的潮气,似乎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咯咯吱吱的声音。露水与初秋的气息扑面而来,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些许,随即便是一个激灵——露水的味道?难道现在是秋天?
不,不可能……几个小时前——但愿只有几个小时!——离开机场的时候,还是热的不成样子的初夏呢……一定是摔昏了脑袋……
摔昏了脑袋?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地面,很明显不可能是飞机的地毯——是啊,我怎么会躺在这里?飞机呢?小晴呢?其他人都到哪里去了?
“你醒了?”
这声音,好熟悉……是麦子?终于睁开眼睛,随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真的是秋天!满树的叶子,不是应有的翠绿,而是金黄,枯黄,淡淡的橘红;稀疏的枝头挂着淡淡的白色霜凌,空气中渗透着淡淡的水雾,薄薄的凉意,使我不经意间打了个寒战。
“麦子,这里……”声音从喉间滑过,惊愕,然后消散在空中。
“飞机,失事了。”他淡淡答道,仿佛这一切与自己无关。
脑袋里刹那间乱成一团。飞机失事?!小晴,还有其他的人呢?!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为什么我没有事?惶恐嗜咬着我刚刚恢复少许的神经,无意识的,周围的空气似乎战栗起来,大地微微摇晃,直到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才发现,是自己在颤抖……
“遇上了磁暴,导航失灵,又遇上热带低压,飞机偏离了航线,坠落到这里。震动停止的时候,那个叫小晴的女孩已经不见了,这时候飞机上很危险,所以我开了紧急出口,把你背到这里。”
淡淡的声音,向日葵般的笑容早已悄然隐没,麦子,是在伤心么?
“收起你的谎言吧,想要欺骗这孩子,你的演技还差点火候。”
随着麦子一道抬起头去——深棕色的长风衣,挺拔的身姿,微带着傲气的语调,竟与梦中的少年说不出的相似。我不禁暗自笑起来。少年?相似?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感觉?眼前男子的个头,嗓音,一举一动间都透出中年的成熟与稳重,虽然语调略偏轻狂,又怎么能够论得上年少?
麦子却如临大敌般将我护到身后,闪着火星的眼眸紧锁着男子的一举一动:“魔玉,又是你,你想干什么?”
魔玉?好熟悉的名字……这个念头划过脑海的时候,我似乎看到男子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红光幻觉般在他的眼眸中一闪而过,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麦子护着我的双臂,突然变得冰冷僵硬。
眼神,真的可以杀人么?心头浸透凛冽的寒意,我的身体,早已因恐惧而麻木的动弹不得。声音不自觉的颤抖着:“你……你对……麦子做了什么?”
心脏近乎疯狂的颠簸,我不知道自己的眼神中是否露出了恐惧,这些早已无暇顾及;如此之近的距离,眼前的少年,竟然令我的心头揪痛起来——那样熟悉的味道啊!那双迷人的眼眸深处,所投出的淡淡哀伤,竟是说不出的似曾相识……
“连凯?”他的脸色微微变了,痛苦而柔和,我努力地试着闭上眼睛或者移开目光,然而,一切努力都成了徒劳。我究竟是在畏惧,还是在欣喜?
“我不是。”我轻声说,微弱得连自己几乎都无法听到。
他并没有顾及我的回答,轻柔的伸手,将我揽入怀中,喃喃讷讷的重复着:“连凯,是你,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心脏剧烈的跃动渐渐平复,最后换成蜜蜂似的微微颤抖。我不由自主地应道:“是……是我……魔玉……”
刹那间,我的身体又暴露在寒风之中——他推开了我,把面庞别向他处。“知道么,小家伙,我要是再晚来一步,你又会成为一具尸体。”迷人的嗓音里挂着伤痕,他彻底松开我的肩膀,站起来,转身欲走。
“可……可是……我怎么会……”恐惧不知何时被抛在脑后,我挣扎着站起身来,抓住了他的袖子,“麦子他……”
魔玉回过头来,凄然笑道:“如果不是他,现在,你应该站在我身边,手中握着那对金环才对。”
我听得一头雾水:“请问你究竟是谁?我真的认识你么?”
“转世以后,记忆果然都消失了呢……”魔玉转身,苦笑,“也罢,既然回来了,就跟我走吧——回我们的地方去,剩下的,我会慢慢和你解释。”
“不。”我死死地把脚钉在了地上,“你对麦子做了什么?”
魔玉不以为意的笑道:“石化眼神。怎么,还要我解咒么?”随即,他的笑容泛起一丝邪气,“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对他?先看看你的右手心。”
我低下头,依言抬起手掌,疑惑地盯着手心——里面赫然是一枚小小的青色印痕。应该是被飞机的扶手磕到的吧?但是,石化术这种东西,真的存在么?小晴身上携带着高压电流是没错的,但那是因为小时候被雷电击中,万分之一的几率啊。
“这是毒属性的灵力残留的痕迹,小家伙,麦子在你身上下了慢性毒素。”魔玉不慌不忙托起我的手掌,“当然,你不会信的。那么就从你可以理解的层面讲起——飞机失事了,为什么他没有受伤?为什么没有浓烟或残骸?提及机上遇难的乘客,为什么没有一丝感情色彩?小家伙,你太容易上当了。”
我无言以对,随即冒出新的疑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刚才的谈话?”
他冷冷一笑:“刚刚,我可是一直躲在暗处看着呢。”
寒意又一次在心头升起。眼前之人,究竟是什么来路,为什么会有种不怒而威的味道?我认得他,又不认得,究竟是因为什么?
“好了,想要救麦子不是么?”魔玉终于打破片刻的沉默,“自己解咒吧。如果真的是她,你的魔法天赋应该是很强的。”
魔法……世界上真的有魔法么?迟疑片刻,想起今天发生这样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恐怕除了相信,也不会再有其他选择了吧?依旧没有松开魔玉的袖子,我小心翼翼的问道:“解咒,应该怎么做?”
他笑起来——我甚至奇怪他笑的缘由——温柔的托起我的左手:“闭上眼睛,用你的心灵去感受——灵动的水,温柔的水,充满生命的水——包围着你,萦绕在你的身边。去触摸,去引导吧——借着水元素的力量,修复咒语的痕迹……”
他的声音里,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在缓缓流淌,我静静合上眼睑,蓦地,周身的气息,真的渐渐流动起来。唇边无意识地滑出几个音节,完完全全陌生的语言,然而出乎意料的悦耳动人,更加令我惊讶的是,我似乎听懂了它们的含义——“元素调节•修复之水”……
蓝色光芒腾起的瞬间,“嗡”的一声,魔玉风衣的衣襟中闪过一道金光,随即是铮的一声脆响,麦子软绵绵的昏倒在地上,而我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金环。
魔玉偏过脑袋,微微眯着眼睛:“是共鸣啊……连古精灵文都可以念出来,你究竟是谁?”
我应该怎么回答?我是谁?多清楚多简单的问题啊!身份证和学生证都在身上,我小心翼翼地摸出贴身的证件夹,递过去:“身份证,户口本应该也在……我叫蒲草……对了,护照!”于是又下意识的寻找背包,然而,怎么可能还在身上呢?
男子苦笑,接过证件夹,抽出我的学生证:“这是什么?”
这回轮到我傻眼了。绿皮白纸的小册子上,三个烫金汉字,写的分明是“学生证”啊!难道这家伙不认识字?疑惑间,只见魔玉皱着眉头道:“小家伙,我不是不认识字,是不认识这张证件。”
这家伙没见过学生证?我不禁黑线满头。于是摸出身份证递与魔玉:“这个总认识吧?”
“我们这里没有这种东西。”
魔玉回答得相当淡定。我被惊到了。这里没有身份证?不会吧……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是哦,现在才想自己在什么地方?不是应该醒来的时候先注意一下么……我只有结结巴巴地开口:“那……那个,这里是……”
“谢飞森。”
风衣的边缘扬起,踏着枯叶的脚步轻响,魔玉转身向林间空地的边缘走去。“怎么,不跟我来么?晚上就睡在野外?”我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麦子,迟疑地站在原地。我应该相信谁?没有小晴,也没有Mr.Taylor,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魔玉没有回头:“他的主人会来找他的。”稍顿了顿,“连凯,你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么?跟我走。”
我想起一句名言:有些人左脑是水,右脑是面粉,一转,就成了一锅浆糊。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估计想上三天三夜也不一定会明白,但是如果不想的话,又会有什么答案呢?让这个世界在一锅浆糊里咆哮吧!现在应该不是怀疑陷阱或者好人坏人的时候,有个地方过夜,总比在野外强吧。
可是麦子怎么办?正欲再度开口,便听到魔玉命令似的口吻:“连凯,走。”
脚下竟不由自主的移了位置——今天遇到的事情,值得疑惑的地方实在太多,不管是否会遇上危险,跟他走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找到答案呢?摇摇晃晃地踏在厚厚的落叶上,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加舒适的地毯了。
跌跌撞撞的跟上魔玉的步伐,脚下不时会冒出断裂的枯枝,一个趔趄,右脚尖在左脚将重心前移的瞬间被卡在树枝当中,失重感像平常一样冷不丁卷上来,习惯性地向前摔去——落下的瞬间,我思考着:估计比摔在柏油马路上去会舒服很多吧……
嗯,这样着地的瞬间,一定要闭上眼睛好好享受一下!于是乎,按照习惯,仅仅把眼皮一扣,等着——松松软软的落叶垫子啊~大自然的拥抱~
无声无息的落地——出乎意料的温暖,而且,不是落叶的味道!今天果然很神奇,一定还在做梦吧……睁眼的瞬间,会不会醒来,看到小晴拿着可乐罐子磕自己的脑袋?
做梦与现实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梦中不需要害怕,也不需要觉得不可思议;做梦最大的好处,就是你可以无限次梦见自己在做做不到的事,梦见自己在现实中见不到的人……真是美好的梦啊。这样想着,我睁开眼睛,期盼着看到松软的枕头或是金晴生气的脸。
然而,似乎不是——眼前的布料,作为枕头罩子来讲,粗糙了点;作为麻袋来讲,又属于过分细致;温度比起被子来,似乎也高了那么一点点……视线上移——一双勾魂夺魄红宝石般的眸子,嘴角弯起一个令人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即,我注意到了更加令人崩溃的一点——自己根本没有趴下,而是被拥在别人的怀里!
上苍啊!我宁愿相信自己在做梦……

小时候,抱着多彩的绘本,我常常会想——世界上,真的会有童话么?花丛里会不会藏着蹁跹起舞的仙子?南瓜会不会变成华丽的马车?有一天可不可以骑上长着雪白翅膀的独角兽,在天空中翱翔?
我不像邻家的融融,可以随着音乐舞动出令人鲜艳的芭蕾;也不像同桌子鱼,参加绘画比赛得到的金奖贴满玻璃;我唱起歌来五音不全,学校的卷子一次都没有拿过满分,炒菜的时候把洗衣粉倒进锅里——用老师的话说,我的脑袋确实很特别。
魔玉没有再松开我的手,而是一直把我护在身前,不徐不疾地走着,一直朝前,朝前——这片小小的树林里,不是没有路,而是到处都是路;不是没有方向,而是方向太多,如同阳光辐射向四周,站在南极点上,到处都是北边。
小晴会在哪里呢?我又为什么会相信魔玉的话?这里真的是谢飞森么?
树林间隐隐透出开阔地带的亮光,远远地,我似乎望见一辆马车停在林边。马车?我不禁暗自好笑。自己的想象力,果然到了一定的境界——这里不会是景观公园吧?否则的话,怎么会有马车?
魔玉隔着远远的距离,向那辆马车挥了挥手。坐在马车前的,似乎是车夫的家伙同样向他挥手致意。应该是他的朋友吧?我这样想着,魔玉一定经常逛公园,否怎么会对工作人员这么熟悉?然而他的步伐似乎微微的加快了,由于被半托在空中的缘故,脚下也并没有感到十分吃力,大概又过了七八十步,马车便近在眼前。
天!真的是马车,和电影里一模一样的马车!虽然叫不上它的各个部位及构造,依旧能够看出,整辆车是用木头及少量金属打制而成的,绝对没有柴油发动机之类的东西在内部起动力作用。魔玉扫一眼我惊诧的表情,温柔的摸摸我的脑袋,伸手打开车门:“我们坐车回去。”
什么?真的要坐马车?来不及细想,温暖的手已轻轻将我的重心转移到了车子上。被送进车门之前,我瞥见车夫的眼神——冰冷,甚至有一股淡淡的杀气。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再回过头,车夫早已将目光调开。
车上的坐垫软绵绵的,我小心翼翼的坐下,尽力挪到一个离魔玉远一点的地方,然而身体总是非常不听使唤的想要凑近过去。眼神相交,魔玉浅浅的笑起来,暖暖的如同柳絮在那个美丽的季节随风飘摆。
“小家伙,你穿成这样,不冷么?”
冷?我下意识的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装束——还是离家时穿着的翠绿色棉布荷叶裙,无袖的那种;脚上是透明的塑料凉鞋,透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伤的眼镜片,还能够发现刚刚林间漫步时钻进鞋子里的细碎树枝。似乎和眼前的季节不太搭调呢……只好无奈的抬起头,望着魔玉。
于是他伸出手,除下自己的风衣递到我的面前:“先穿着吧,回家以后再给你找其他的衣服。”我歪歪脑袋,顺从的接下来披在身上:“回家?”
魔玉似乎是个很爱笑的家伙,因为他现在又在笑了:“当然是回家!我还能把你送到福利院去?本来就该回我们的家啊!”他特意的加重了“我们”两个字,令我更加摸不着头脑。
随着轻微的一声鞭响,马车一震,开始颠簸着向前驶去。心理的疑惑更加混乱——魔玉究竟是谁?我和连凯又有什么关系?想到这里,我举起右手,端详着刚才一直攥在手中的金属物体。很重是没错的,但真的好漂亮啊——似乎是件武器呢!
“对这只金环感到好奇么?”魔玉坐在对面,右手支在窗台上拖着面颊,半眯着眼睛微笑。我无声的点点头。
“也难怪,这是你以前的兵器呢。”
真的是兵器?我眨眨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魔玉,希望他可以解释的再详尽一点。
“这只金环,是三年前金环蛇连凯留下的遗物之一。原本是一对的,可惜后来被抢走了一只。还有这对匕首——沉星落月,也只留下了落月,沉星匕至今依然下落不明。”魔玉望着金环,似乎出了神,“没错,连凯已经去世了。”
这下我更加摸不着头脑。连凯去世了,可是他为什么还这样叫我?
魔玉温柔的望着我的眼睛,低声道:“她不是普通的人类。在去世之前,连凯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金环能够与你产生共鸣,说明你就是连凯的转世。”
我几乎要翻出白眼。世界怎么可以这样匪夷所思?我承认自己爱看科幻电影,喜欢读童话和小说,天天幻想着遇到外星人,可是……我从没打过如此怪诞的主意啊!毕竟所谓的转世和科幻是两回事,而且,这个概念,突兀的讲起来,其实是非常难以令人接受的。
可是,眼前遇到的事情,又有什么稍微靠谱的解释呢?
穿越?可能性不大。时空产生扭曲不是不可能的,但是扭曲以后只有两个人穿越么?貌似可能几乎为零。
绑架?可能性相对大一点,但是为什么要绑架我?我不过是一个普通工薪阶层家的孩子,家里人拿不出巨额的赎金,更何况自己是单亲家庭的养女?
不过,这里真的是谢飞森么?起码应该是个讲英语的地方啊,可是这个叫魔玉的家伙。除了汉语什么都没有讲过。魔玉真的不是中国人么?至今为止,还没有见过中文说得如此流利的外国人——除了……
Mr. Taylor。
老师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呢?
三年前,就在我们刚刚开始上英语课的时候,教室里走进来的老师,便是Justin Taylor。老师的面容年轻而英俊,眼神中却饱含着说不出的沧桑。湛蓝海水一般的眸子,流淌着一种我不懂得的思绪,在目光接触我的刹那,似乎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花,如同蕴藏着夜的星辰。
老师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他用流利的中文向我们介绍着自己的旅途,介绍着自己寻找着一位很重要的女孩的故事,悠长而遥远的尾韵,一个接连着一个的,是婉转而凄凉的童话……
从那时起,我开始明白,并不是所有的童话都会充满甜蜜,然而希望总会自始至终的贯穿其间。
老师的希望,是终有一天可以找到那个名叫Romia的女孩,可以在一个僻静的小村落利落下脚,扎下根,安安静静、甜甜蜜蜜的生活在一起,再也不需要理会所谓的人世,再也不需要体会离别的凄楚。
Romia,又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微凉的风从窗外溜进来,我不禁微微打了个寒战。再度想起自己的处境,不禁感到迷茫起来。披在身上的风衣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调了位置,魔玉温和的声音落入耳际:“蒲草,你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吧。”
有没有听错呢?魔玉竟然叫我“蒲草”,而不是像先前一般叫我连凯。抬起头望着魔玉,带着一贯的迷茫,人如其名,眼前的男子,一如神秘温润的黑色玉石,光辉内敛而张扬,让人捉摸不透。
“你的身份证啊。”魔玉扬扬纤长的手指,摆弄着不知什么时候被从我完好无损的证件夹里抽出的薄薄卡片,“生于公元一九九八年,整整一百五十年以后呢。”随即,递过我的证件,“另外看你的打扮就知道——现在哪里会有女孩子穿的这么开放?”
开放?这裙子已经过时很久了……难道时尚品味真的会轮回?但是,如果我真的不属于这个时空呢?想到这里,手心不禁渗出湿漉漉冷冰冰的汗水,暗自担忧眼前的情景是否真实。
见我没有回答,魔玉毫不介意的笑笑,将视线移向窗外:“三年不见,连凯转世也已经长这么大了……”声音很轻,温和而忧伤,仿佛只有静静一人的时候自言自语。
“虽然现在有了两位新的助手,但是,连凯在身边的日子,毕竟回不来了。”良久,魔玉从侧旁收回目光。两三缕发丝随着马车轻微的颠簸散落下来,在昏暗的光线中略略闪过银灰的色泽。魔玉伸手将头发拢回耳后,左手肘支在膝盖上,似乎在沉思什么。
正在这时,马车的颠簸停止了。还未听到车夫落地的脚步声,光线便从忽然敞开的车门中铺洒进来,脆弱的眼睛里顿时湿润起来。
“探长,魔玉探长回来了!”
银铃般的笑响——竟然真的可以在世上找到,原以为不过是艺术的夸张手法而已。适应了眼前的光线,一道亮丽的红色身影冷不丁撞进眼帘,橙红色阳光般耀眼的长发飘扬起来,如果说麦子是灿烂的向日葵,那么她便是热情奔放的杜鹃花。
魔玉揉揉我的头发,示意外面的女孩抱我下去。她伸出手很自然的托起我的胳膊,脚下两三秒腾空,随即踏到了青石板铺就的台阶。微凉的触感透过凉鞋舔舐着脚底,四周的建筑完完全全是不属于二十一世界的风格,在不知何时浮起的淡淡暮色中,钟楼旁,白鸽扑打着翅膀飞过,淡淡雪色的绒毛随着风滑落下来。
“这位是小炎,冉梦炎。”魔玉微笑着跳下马车,啪的关上车门,径直走进对面的门厅,“这是我们的事务所。”
事务所?熟悉而陌生的名字。猛然想起以前看过的老电影,什么事务所之类的地方,应该是律师或者侦探的工作场所吧?难道魔玉是侦探么?
随着冉梦炎踏进门厅,我忍不住开始好奇的东张西望——没有电灯泡,没有电话机,也没有打字机或者是电脑。魔玉摘下披在我身上的风衣交给小炎,轻轻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带着我向起居室走去。
到处都是书本!这个房间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混乱——书的山,书的海,买架子的书本塞得紧巴巴的,看上去,即使抽出一本也会令整个结构轰然倒塌。在这名副其实的书库里,“山谷”之间,摆着两张小小的青色沙发,就连沙发的扶手上也堆满了各色纸制品钉成的厚册。魔玉指指其中一张:“坐吧,我去沏点茶来。”
我乖乖的挪动到沙发前,小心翼翼的落座,唯恐一个不经意打翻了这些材料。不远处的楼梯上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随即几缕飘逸的墨绿色长发扬起,酷似冉梦炎的声音从楼梯间里传来:
“探长,有客人来么?”
绕了不知多少个弯,魔玉的声音从层层叠叠的书山后飘出来:“是啊,小芸,帮忙把连凯以前的衣服准备一下好么?”
唤作小芸的女孩顿住脚步,应了一声,便转身上楼去了。看来刚刚的两个女孩应该就是魔玉口中的“两个新助手”咯?她们称呼魔玉为探长,这里又是事务所,那么这位谜一般的中年男子应该是从事侦探职业的吧……阳光灿烂的女孩,温和正直的探长,看来应该是遇到好人了。
但是,难道麦子就不是好人么?回忆一下的话,似乎也不像。虽然一直是阳光灿烂地笑着,后来还不是在我的手心里下毒,把我骗到这种古怪的地方?
我究竟应该相信谁?
小晴……要是你还在,那该多好!

精致的陶制小茶杯里飘着淡淡的清香,丝丝缕缕的白色水汽若隐若现。
魔玉告诉我,这是连凯生前最喜欢的杯子。用已故之人的器具,原本应当是不吉利的,然而这份温暖,这份熟悉而令人心动的气息,早已将所谓的世俗与偏见统统冲淡,冲散……
“茶趁热喝,可以解你身上的毒。”他微微摇晃着自己的杯子,却没有一滴茶水洒落出来。还是很奇怪啊……他仿佛总知道我心中的想法,然而至今为止,读心术应该只能属于科学幻想才对,更何况现在是……一个远离互联网远离现代科技的时代……
想到这里,内心不禁一阵失落。
要怎样做,才能找到回家的方法呢?这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每次想要开口询问,只能让千千万万个疑团积压在喉间,发不出声音。
“对了,小家伙,英语底子薄的话,还是暂时不要出去乱晃悠哦,小心被拐跑。”他忽然抬起头来,冒出一句我似乎期待已久的话。果然,这里是讲英语的地方。不过还是确认一下为好——于是我大着胆子问道:“魔玉探长,既然这里的语言是英文,为什么您和两位大姐姐一直都在讲中文?”
魔玉歪着脑袋笑道:“怎么,我不能讲中文么?还是说,所有旅居海外的华裔居民都要讲英语不可?”
我疑惑的眨眨眼睛,随即明白了:“这么说来,探长和两位大姐姐都是华裔?”
冉梦炎的笑声再度丛书山后面冒出来:“大姐姐?我才多大啊?人家还是青葱岁月的小姑娘呢!探长探长的,叫的多见外,直接叫芋头就好啦!还有还有哦,叫我小炎就行,我姐姐叫小芸,别动不动就加敬语,我们可消受不起啊~”
芋……头……?这两个字仿佛千斤巨鼎从天而降,刹那间只见天雷滚滚滔滔不绝而来。美玉一般的男子,经小炎这样一叫,品位瞬间一落千丈。怎么会有这样恶搞自己上司的?
对面的魔玉自然也是一头黑线。无奈的抚额,叹口气:“小炎啊小炎,想当年连凯在这里的时候,房间是多么的整洁,氛围是多么的和谐!如今,你们姊妹两个混世魔王一来,把地球的南北两极都掉了个个啊!”
把地球的两极倒转,估计就是传说中的“2012世界末日”吧?不过以前连凯在的时候,这里又是什么样子呢?
“想看看连凯的样子么?”魔玉起身,挥挥手,示意我跟他走。我疑惑的放下茶杯,小心翼翼在书堆中踮着脚尖走过,不远处,是一条狭长的楼梯间。墙上贴着暖色的小碎花壁纸,楼梯窄窄的,有一点点陡,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扶手触感温润,在刚刚燃起的油灯下晕染出柔和的暗红色泽。
二楼是一间间的卧室,墙体同样贴着色调柔和的壁纸,走廊转角处插着一瓶小小的花,是极为罕见的黑色。真的有这样的花朵么?黑色的花,是很容易受到阳光伤害的,因此应该放在密不透光的室内才对……四周环顾,才发现,这里真的没有窗子。
好奇心驱使我放慢了脚步,凑近那束夜色般神秘的花朵。饱满圆润的花瓣,黑玉石一样动人的气息,这是一束郁金香。正想要再凑近一些,嗅一嗅这黑色的花朵会不会带着芳香的气息,手腕便突然被一副铁钳牢牢夹住,随即耳畔响起魔玉略带着愤怒的声音——“别过去。”
心脏猛的震颤一下,回过头,他的面部线条呈现出从未有过的僵硬,脸色甚至是铁青的。我微微的颤抖起来,不知为何,现在的魔玉,好可怕……
见到我的表情,他的神色微微缓和下来,柔声安慰我道:“那些花很危险,以后小心些,不要碰就是了。”然而手依旧紧紧地扣在我的腕上,纹丝不动,仿佛在担心自己一松手我便会溜走。
僵持。一时间,只剩下僵持。
“探长,小妹妹的房间准备好了——”不远处一扇门突然开了,两三缕幽绿的发丝散落出来,声音似乎是冉梦芸。魔玉探长温柔的望了我一眼,随即回头道:“我们很快就过去。”转身,微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却依旧没有松开,而是轻轻牵着我向门口走去。
这里似乎是连凯以前的房间,所有的陈设几乎都是淡淡的蓝色。初升的月色洒进窗来,带着秋夜凉凉的味道,即使房间里没有点灯,也依旧看得清魔玉渐渐和缓的神色。
只有到了这时候我才真正看到冉梦芸的模样——柔顺的淡绿色长发散落下来,幽深的墨色双瞳底部闪烁起点点星光,如此近距离的望去,别样温暖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个夜晚,我独自待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试图强迫自己思考真相。然而,什么才是真相?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真的有前世么?魔玉究竟在向我隐瞒什么?
我好想回家……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啊!就算是好心收留又怎样呢?魔玉不可能是我的爸爸——我没有爸爸;冉梦炎和冉梦芸也不可能是我的姐姐,因为我没有姐姐。他们更不可能是小晴那样的知心朋友,可是,除了在这里呆着,我还有什么选择?
有时候会很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存在呢?妈妈曾经对我说,我会带给大家幸福;然而一年又一年过去,每天孤单的上学,孤单的下课,蜷缩在无人问津的角落,人人可以欺侮,唯有一人除外——Mr. Taylor。他会对我微笑,会关照我不经意间受到的伤害。
曾经孤单过,迷惘过,找不到自己的方向,迷失在茫茫的黑夜当中,这些感受,令人记忆犹新。虽然我还小,有许多事情还不明白,但是有一件事我很清楚——出于某种原因,老师给我的关爱似乎比其他学生更多……
月光从半开的窗帘里洒落出来,半睡半醒之间,眼角的余光突然捕捉到一个鬼魅般的身影掠过。噩梦吧……从小到大,时不时总会梦见这些,窗外或许还会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但是从来没有什么奇怪的家伙跑进卧室。这次一定是因为想家,才会做了和家里一样的梦吧……
梦做得太多,会让人产生对现实的怀疑,然而不论是现实还是梦境,对我而言,都同样的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得太多,反而习惯了被别人当做怪物,所有受到的欺侮,便慢慢适应,早已不在乎了。
黑影再次闪过。那个黑影,似乎在躲避什么——会是什么呢?在梦中,一切皆有可能。迷迷糊糊的猜测着——是哥斯拉么?或者是什么比较有美感的坏人……(L.K.无语:躲的就是好人了?蝙蝠侠还追得坏人满街跑呢……)
咔嚓一声轻响,似乎是木材断裂的声音。紧接着是吱呀的一声,两三缕冷风从窗口溜进来,我不禁微微的的打了个冷战。窗子明明已经锁上了……是在做梦的时候踢掉了被子么?小心翼翼向床铺内侧翻翻身,,试图把被子拉回来。
突然,一片冷冷硬硬的金属搭上了肩膀——透过睡衣灌进一股彻骨的寒意。金属?没错!我感觉到的,确实是金属!不要问我在这个房间里为什么会有金属,原因多简单啊!做梦嘛,一切皆有可能啊!
“蒲草,醒醒!”
熟悉的声音在低声呼唤着,三年来的每一个暑假都可以听到的声音——小晴。此时此刻,在这个甚至有些荒诞的地点,我再度听到,这说明什么?好吧,也许心理医生说的是对的,我应该是有妄想症的……
冷冷硬硬的金属摇晃着我的肩膀,小晴故意压低的声音里似乎渗透着恐惧和慌乱:“蒲草?蒲草?你怎么了?!”终于没办法睡得安稳,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在原地——暗红色的铠甲下,一双锐利的令人发毛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像极了鬼片里的妖怪!
看到我的反应,“妖怪”情急之下把面罩往上一掀:“蒲草你看,我是金晴!”
啥?!眼前的这位帅哥……是小晴?!银黑色发丝悠悠浮在月光下,棱角分明的脸庞,怎么看,都应该是男孩子啊……
“来不及了!”“骑士”一把将我拎出被窝,手法在慌乱之中甚至显得有些简单粗暴,抓起一边的衣服胡乱披在我身上,拉拉扯扯的把我往窗外搬。我立即醒悟他的企图,拼命挣扎起来:“你想干什么?!”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终于成功地将我推出了窗外,啪嗒一声,狠狠扣在马鞍上——哪里来的马鞍?这里可是二楼的窗外啊!不过这声音确实和金晴一模一样……
周围的风明明是寒冷的,马鞍下却出奇的温热。马鞍,从理论上讲,是不可能悬浮在半空中的,但是……当我低下头的刹那,事实无情的告诉我——这不是马鞍。
首先,马鞍不可能出现在二楼的半空中;第二,马鞍下面不可能是金红色的鳞甲;第三,马的体温不可能这么高,体型不可能这么庞大!综上所述,结论是:第一,我正骑在一件类似于马鞍的物体上;第二,这件不明物体下面的生物不是马;第三,我似乎要被绑架了!
正在这时,魔玉的声音在正对面冷冷响起:“你想把我的连凯带到什么地方?”
金晴的声音从颈后传来:“她不是你的连凯,连凯的转世早就结束了。”
云里雾里,我彻底头大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从今天早上的梦境开始,就接二连三的遇到这些怪事,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
“连凯有知道真相的权利。”魔玉沉声道。
金晴的声音没有半点退缩:“那么,难道你就把真相完完全全的告诉了她?”
魔玉似乎有两三秒的沉默,随即道:“该告诉她的,我终究会告诉她,现在把连凯放下,想走还来得及。”
金晴的声音附在耳边:“蒲草,Justin Taylor让我来找你。”
一句话如同冷水一般从头顶直浇而下。Justin Taylor。我颤抖一下,随即回头仔细打量起盔甲下的面庞。的确是双很锐利的眼睛,但是小晴的眼睛在晚上就是这样;小晴的眉毛不是剑眉,而是比剑眉弧度稍微柔和一些,与眼前的少年一样;加上身高的相似度,声音完全符合,天啊!他是小晴?!
小晴消化不良的瞪了我一眼:“才认出来么?见色忘友的丫头啊,看到帅哥就无视我么?幸亏纳凡尼定位得快,要不然你被卖了还要替人家点钞票!”
“魔玉不是坏人,他救了我!”我急忙把打结的舌头捋直,试图为探长辩解。然而大脑依旧混乱一团——魔玉真的是好人么?按理说小晴是不会错的,至少她不会骗我;魔玉似乎也不会错,因为他救过我……
然而我细若蚊呐的声音似乎同时被两个人无视了——话音未落,发梢便擦上了亮晶晶的火花——接着是很浓重的火药以及硫磺的味道扑鼻而来,凑着半空中的火光,我终于看清了鞍子下面生物的本来面目——一条龙!
我承认,从今天早上开始世界就很科幻,因为一切发生的事情都不太靠谱;但是现在,科幻二字已经不再适用了——出现了龙这样的生物,还看到烟火一般的大战,恐怕只能用“魔幻”来解释了……
那么,我现在还能做什么?除了呆呆的看着,有选择的余地么?

如果说这个世界是一场梦,我又该如何定义呢?
梦,是充满了不可思议的。不论是美梦还是噩梦,总之,都和现实大相径庭就对了。比如在我认识小晴的几年里,从来没想到做梦会看见她骑着一条龙;我梦到过的探长,应该是像黑猫警长一样骑着拉风的大摩托,腰间别着一把手枪的形象,可是现在——
魔玉探长: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深褐色长风衣,没有像福尔摩斯一样经典的叼着烟斗,也没有像黑猫警长一样腰间别着帅气的手枪;金晴:一个未成年十二岁小女孩,穿着颜色很诡异的铠甲,骑在一头可以称之为龙的不明生物背上……这个梦,作为梦境来看,算是非常精彩的了。
肩膀一沉,小晴突然把我的身子整个按低下去,随即一道电光擦着发梢闪过。我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脑袋短路还是怎么回事的,竟然连基本的危险都不知道躲避。
“蒲草你反射弧这么长,下次打起来谁保护你啊!”小晴的声音趋近于怒吼,狠狠地把我往回拉,又躲过一道电光,“这家伙……我的雷电对他无效么?!”
我不敢往下看。恐怕早就吓得麻木了——或者是反映过来害怕的时候,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现在在什么地方?刚刚只听到刺骨的寒风在耳边呼啸,第一次睁眼看下面,差点撞上迎面飞来的蝙蝠;第二次,我们似乎正在掠过教堂的尖顶;现在应该是第三次了——我强迫着自己低下头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在月色下散发着朦胧金色光辉的树林。
树……树林?已经飞了这么远么?坐在马车上的时候,似乎颠簸了许久呢!空中交通永远是最便利的——这句话令我想起今天清晨的事故。
“我们怎么回去?”半晌,我终于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的护照,身份证和学生证,钱夹……全部都丢在事务所的床上了!
“现在还不行!我们要先回流光峪!”不知何时,魔玉的声音似乎消失了,风声也在减减减弱,渐渐变得和缓下来,小晴的嗓音听得清楚多了。
流光峪……?是什么地方?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与其试图理解眼前发生这些怪异的事件,还不如好好的适应进去。不过如果不需要身份证件一类的东西,大概也不会回到谢飞森去了。
身子微微一震,似乎已经平安着陆。目光平视的地方只有高高低低参差不齐的树梢,本来应该可以很简单的理解——这头龙的个头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刚刚在城市上空飞过,不会吓到这里的居民么?”我终于开口询问起“真相”,“还有,那个流光峪是什么地方?”
未等金晴开口,对面的树林里便传来另一个倍感耳熟的嗓音:“初云晴辉,把絮拉菲放下,现在走还不迟。”好吧,现在的问题又多出一个。为什么小晴会被叫作初云晴辉?这个声音,应该是……麦子吧?
小晴面不改色的举起长矛,指向漆黑一片的树丛:“少鬼鬼祟祟的,出来!”
我从未见到过出现在月光下的向日葵,然而夜色依旧不减他的灿烂。麦子移步从林中踏出,脸上的笑容一如白天,身上的装束却早已换成了这个时代的打扮。见到我一脸疑惑的表情,他径直抬手招呼道:“蒲草,魔玉没把你怎么样吧?”
为什么又是魔玉?探长对我那么好,为什么反而被猜忌的最多?又或者……这并不是猜忌?心底顿时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了魔玉?他究竟是谁?被隐瞒的真相会是什么?
“连凯,回来。”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背后不远处响起,虽然只相处了短短的几个小时,那个人的音效容貌,却不知为何早已深深的刻在心底。也许不能这样理解——似乎我很早以前便认识他一样,现在不过是久别后的重逢……
他对我说——“回来。”
似乎是刹那的恍惚,我看到魔玉的面容,那样近,那样痛苦的神色——几乎是心碎了。他对我说——“回来。”那个瞬间,我记得——清清楚楚的记得啊!生离死别……
心头微微的颤抖着,我记起来了——魔玉叫我连凯,因为我就是连凯;魔玉说自己再来迟一步我又会变成一具尸体,因为我曾因麦子而死;魔玉把我带回事务所,给我用连凯的东西,讲连凯的故事,因为他想要让我记起自己的前世啊!
“连凯,转世一次,还是那么单纯……回到魔玉那里,让他再把你害死一次?”
又是一个记忆深处的声音——印象深刻的声音,令人心碎的声音。R。我只有模模糊糊地记起他的名字,真正发生过什么,却依旧如同初冬的薄雾,被朦朦胧胧的笼罩起来,看不真切……
“R,你还想干什么?”魔玉的嗓音,令周围原本便带着三两分冷冽的空气凝成层层淡淡的冰花。
“絮拉菲你听好,魔玉现在让你回去,不过是想要利用你的能力罢了;至于这位来历不明的骑士,对你来说当然也不会可信。”R的口吻与魔玉相差无几。如果没有记错,魔玉口中“麦子的主人”,应该就是他。
“连凯,回来。”魔玉再度开口,与记忆中完完全全一致的温柔。
迟疑半秒,重心突转,我感受到自己竭尽全力向背后撞去时风从耳边划过的尖啸,几乎同时听到小晴惊怒交加的吼声。以一种绝对不会被蒲草掌握的姿势在空中翻身,踩着小晴的长矛再度跃起,落在魔玉身边时,甚至感到有些头重脚轻。
“魔玉,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我默默地念着当年对探长说过的话,时隔一百五十年,记忆犹新的承诺。同样的承诺,同样的温度,魔玉的怀抱,与从前一样温暖。
悠悠的蓝光无声腾起,我紧紧扣着魔玉的双手中,是魔玉与连凯曾经使用的匕首——落月。这次引起共鸣的已不再是那股奇异的力量,而是温暖的潮水般涌回脑海的记忆……
“蒲草,你不属于这里!”金晴的声音在愤怒的压迫下几乎颤抖起来,“不管是现在也好,在一百五十年前的谢飞森也罢,你不属于七次元,不属于人类的时空!不要再因为人类的事情耽搁了!”
带着惊诧,我抬头望着龙背上陌生的小晴:“我不属于这里么?”
“现在还是太早,晴辉,你走吧。”魔玉抬起手轻轻拥住我的肩膀,对骑士抱歉地笑笑。
小晴似乎在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怒火,沉声道:“你怎么会属于这里?三百年来Justin从来没有放弃,执着的寻找着当年与Romia的约定;拉多华在妖精的铁蹄下渗透着鲜血呻吟,苦苦盼不回守护自己的精灵王;第九时空的虹族因为你的灵力碎片灵魂分裂,至今仍未恢复——而你,十二精灵王位居第二的絮拉菲,竟然仅仅为了一世的记忆,要将他们的希望统统葬送!”
魔玉淡淡回应道:“我不管你说的那些人都是谁,这是连凯自己的承诺,是我们之间的事,晴辉,回去吧,我不想继续和你动手。”
类似与金属摩擦的声响中,金晴按下了面罩。长矛的破空之声代替了言语,我平生头一次看到真正的龙息——炽热的火焰裹挟着金色的电流逼近,光芒一般的速度,势不可挡的力度,却在一片令人目眩的白光当中被魔玉用不知名的手法顶了下来。
强光刺来,脆弱的眼睛流出泪水,心头却温暖起来。魔玉在为了我抵挡龙息。
左手依旧揽着我的肩膀,右手却早已抬起——潇洒地一收一放,绚丽的光芒再度聚集在魔玉手中,短短几秒的时间,竟制造出与小晴一般无二的攻击——这究竟是什么样的能力?
然而龙息的火焰仍未散尽,两枚烟雾弹便在半米开外爆裂,魔玉的左手一紧,将我更加用力地揽进怀中。左手腕猝然被铁钳般的力度紧紧扣住,近乎是不可抗拒的力量将我的身体向外猛拉,心头顿时被恐惧生生扯出一条扣子——是谁?
魔玉的手臂丝毫没有松懈,紧紧将我箍在他的怀里,然而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我似乎听到自己的手臂发出一声清脆的断响,随即开始感到火苗贪婪的舔舐起手肘,烫,灼,尖刺……
“痛!”我的神经终于超出承受的极限,失声叫出。
手臂承受的拉力瞬间减轻——魔玉闪身紧紧扣住了拽着我的手腕,眨眼见两人的脚下已拆了数招。
“谁都别想抢走我们的妹妹!”
浓烟中闪过几缕墨绿色发丝,绚烂的金色羽毛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刺下,随机数道翠玉般的藤蔓疯狂的破土而出,交织成一张绿色巨网将我们完完全全与火羽隔开。我开始怀疑这世界上还有谁不会魔法——因为刚刚听到的声音,正是小芸和小炎。
“和当年连凯面对麦子一样的情景呢。”R的口吻透出嘲讽,紧紧箍着我手腕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魔玉以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反驳道:“连凯救麦子,是因为她被骗了;小芸和小炎出手,是因为她们信任蒲草!”
R的眼眸在面具下闪烁片刻,冷笑着:“那么,蒲草,你有哪里值得她们信任?”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信任,奢望一样的词语啊!除了妈妈和小晴,我真正信任的人,又有多少?信任我的呢?既然信任我,我的失败,我的退缩,又会怎样伤害大家?
父亲能够教会我的品质——坚韧,信任,稳定的情感,这些都是我从未奢求过的。我没有父亲。如果有机会选择自己的家庭,我会选择父亲还是母亲?
如果这里是家……那么,没有妈妈的地方,真的是么?我真的不属于这里么?来得好突然,所有的问题都是这样:魔玉,小晴,还有Justin……
“连凯,留下来。”魔玉的声音淡淡萦绕在耳际,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我微微眯起眼睛,忍受着不断加剧的灼痛,安心的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莫名的信任,将我的心灵渐渐填满,一种从未享受过的满足……
“蒲草,Justin和拉多华,难道还没有一个男孩重要?”小晴的声音里渗满苦涩,隔着烟雾,我看不清她有没有流下泪水。
我沉默着,手肘无力的垂在身侧。R早已松手,与麦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钻心的疼痛依旧没有退去,月光静静倾泻下来,在骑士的盔甲上悠悠泛起银辉。脚步声在枯枝落叶铺就的厚厚地毯上簌簌移动,冉梦芸轻柔地托起我脱臼的手臂,伴着悠悠腾起的翠绿色光辉,灼烧的痛苦渐渐减轻……半晌,我终于抬起头,望着小晴:“告诉我真相,好么?”
小晴的眼睛在我的瞳孔深处灼烧起来,她的声音依旧掺杂着浓浓的苦涩:“所谓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只有你自己去寻找;我能够帮助你的,只有让你见到自己真正的家人。”
真正的家人。我在心底默默重复起来,真正的家人。妈妈不是么?我隐隐感到她的本意并不只有这些。
世界在一天之前还是那样的简单,然而现在,一切似乎都翻转过来,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味道,不一样的——信任感。世界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我真的无从知晓……

“事情的真正经过很复杂,有些事,我只能很简单的向你说明……”
微凉的秋风滑过,小晴默默地滑下龙背,将长矛插入枯叶当中,摊开双手,靠近一步。魔玉没有表示,于是小晴的脚步再度往前迈了一小截,停留在与我们不远的地方。
“不论转世多少次,灵魂,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不论是连凯,蒲草,还是Romia,她们出现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有着不同的面容,不同的经历……然而,真正的灵魂只有一个,不,应该只有半个才对——絮拉菲,十二精灵中的调节者。
“不断的转世,不断地在各个时空当中寻觅遗失的的灵魂,孤单,迷惘,徘徊,彷徨——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挫折,絮拉菲早已忘却了自己真正的目标。灵魂不再完整,剩下的时光之有无边的孤寂,渐渐地,她开始依赖身边的人,试图从周遭找到一点安慰与温暖……
“然而,一次突如其来的事故,击碎了絮拉菲最后留下的灵力,从此,絮拉菲与其他虹族失去了联系,从此孤单的流浪在第七次元。
“由于灵魂不再完整,灵力碎片散尽,絮拉菲的灵魂也变得难以支持正常人类的生命世间,只能不断的转世,二十年为一个周期,被困在无法突破的七次元第六十九时空,直到妖精的女王找到她并将她收养。”
讲到这里,金晴似乎是故意的停住了。片刻之后,我猛然明白了所谓的真相——我不愿意相信的真相。
世界上有魔法,有很多的秘密,不可告人的秘密;
从出生开始,我便生活在一个巨大的骗局当中,精心设计的骗局;
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身边的一切——都是这巨大骗局的一部分。
一双温暖的手指将我的手紧紧握住,魔玉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低声道:“自己的真相,需要自己去寻找。不论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骗局也好,梦境也罢,你的存在永远会带着某种意义。”
自己的意义,自己的真相……我在心中默默地一遍遍重复着。寻找自己的真相么?真的有可能么?我孱弱,胆怯,除了眼前的情景一无所知,这样的能力,怎么可能找到助于自己的真相?
抬起头,担忧的望着魔玉,探长微微低头,向我报以柔和的微笑。
“我不可能把你强行拖走。”金晴玩笑道,“你的探长会把我碎尸万段。不过,想了解更多情况的话,魔玉是帮不了你的——他对三次元的事情一无所知。”
的确,小晴的话实在太笼统,想要得到一个相对准确的答复,恐怕只有自己去调查。迟疑片刻,我终于开口问道:“流光峪是什么地方?”
“十二虹族的地盘,精灵王的宫殿。”金晴的答案十分简短。
十二虹族,精灵王——是小晴刚才故事当中的十二精灵么?如果絮拉菲是其中之一,我是絮拉菲一半的灵魂,是不是说明,流光峪也是我的家,一个我很久没有回过的,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家?想到这个字眼,我不禁暗暗苦笑。搞不好,我也是这家收养的孩子呢。为什么同学就可以有真正的家?为什么小晴就会有真正的父亲母亲?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人也许会忘却很多的事情,很重要的事情,但是这并不代表它们没有发生过。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遗忘都会逐步将真相掩盖。我知道自己忘记的实在太多,或许已经造成难以弥补的过失,然而,我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疑惑似乎是很多的,又似乎只有一个,如同一层薄薄的气泡,轻轻触碰一下,就会随时破灭。唯一的问题,也是很多的问题:我究竟是谁。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回去,我可就没有机会再帮你了。蒲草,你一定要考虑清楚。”
小晴扶着长矛站在我的对面,只有一步,短短的一步。我迟疑着,踌躇着,仿佛面前是一道万丈鸿沟。
“如果你真的想要弄明白,我会和你一起去的。”魔玉微微一笑,带着我向前迈出脚步。
“魔玉,你应该很清楚,没有精灵王的允许,你不可能进入流光峪。”小晴的口吻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探长满不在乎的笑笑,看似漫不经心地答道:“如果不能亲眼看着连凯安全回来,我把她交给你么?”我似乎嗅到了魔玉散发出的强烈杀气,一股寒意不由得从脚底直窜上额头。好可怕,这真的是温柔和蔼的探长么?
小晴丝毫没有退缩:“既然同样是为了蒲草,我希望您可以理解并作出适当的退让。”
僵持。一时间,四周只余下尴尬、无声的僵持。
“魔玉,我以龙骑士的名义向你保证,你将有机会改变连凯悲剧的命运,找回那个真正属于你的女孩。”小晴严肃的举起长矛发誓,她的神情,根本不像一个与我同龄的十二岁小姑娘。
有机会么?找回真正属于魔玉的那个连凯,而不是现在孱弱的蒲草——一个不会拖累魔玉的助手一个强大的精灵王,那么一—
“我愿意!”
寒冷浸透的声音微微颤抖,然而毫不迟疑的在林间空地响彻开来;握住魔玉指尖的手心早已因紧张的汗水变得惨白冰凉,却如同声音一般饱满的撑着决心。不论我究竟是谁,不论我来自什么地方,不论我面对什么命运,我有权不予接受!危险又怎样?疑虑又怎样?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为了一个人,能够放弃的,不止这些。
魔玉低下头望着我,眼神中含满了担忧。我努力的笑笑,倾尽全力让自己的面容不会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魔玉,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
我看到魔玉无声的张口,欲言又止。末了,他温柔的笑笑,轻轻拍拍我的脑袋:“去吧,不要太久。”
不会太久的。我在心里默默应答着,不会太久。三年么?不会的!找到纳凡尼,问明真相,恐怕也用不了多久。魔玉,我答应过你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
小晴早已拔起长矛跨上龙背,向我招手:“走吧,时空传送很快就要开始了。”
我留恋的回头望一眼魔玉,探长苦涩的微笑了一下,转身,带着小芸和小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当中。我不再迟疑,紧紧握住小晴的手爬上龙背,闭起眼睛,默默等待这次改变命运的旅程。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合上眼睑而产生的一片黑暗当中,小晴敲了一下我的脑袋:“早就到了,时空传送可比飞行要快得多。”
到了……是什么概念?流光峪,三次元,这么快么?我迟疑着睁开眼睛,早已被各种视觉“奇观”冲击的麻木的神经不禁微微一颤——这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顺着山谷蜿蜒而下,泛着淡淡的七彩光泽;不远处平坦宽阔的河滩上闪烁舍各色晶莹剔透的宝石,在均匀洒落的光辉当中铺就成视觉的音律;空中悬浮着暖融融的小小金色光团,用手轻轻一拨,便飘飘悠悠的晃到一边……
更加令人惊奇的是两岸的植被。曾经在童话故事中描写过的斑斓的雀翎草,浮动着幽幽兰宝石般的光晕;紫色狭长树叶的叫不上名字的高大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树叶间每一次摩擦碰撞都散落出美妙的旋律;所有曾经见到过的花朵都在这里以最为完美纯净的姿态展现出来,空气中洒满了浓淡适中的芬芳……
顺着童话一般的森林与溪流向前望去,在很高很高,很远很远的山谷尽头,是一座钻石般绚丽夺目的山峰。山腰上,水晶一般烦着温润光泽的,正是小晴口中虹族的城堡。
已经不能考虑是不是在做梦了。如果真的是做梦,那么就好好享受一下探索梦境的乐趣吧!不过,如果不是做梦……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不是么?
转眼间,巨龙已再次挥动起强劲有力的翅膀,向城堡的方向飞去。
微暖的风在耳边掠过,很明显,这里并不是秋天。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仙境,那么它指的一定就是这里。惊叹于这里的美丽,我不禁开始暗暗怀疑自己知否真的如此幸运,能够目睹到这样的世界。
“怎么样,蒲草,不会后悔来这里吧!”小晴的声音透出难以掩饰的自豪,“这里才是你应该生活的地方不是么?”
我似乎真的有点动心了。这样美丽的世界,这样童话一般的地方,有谁不会希望定居下来呢?
落地时猝然一震,刚刚“大撒把”的双手根本来不及抓住鞍子,整个人便被狠狠向侧旁摔向地面。小晴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把我缓缓放回地上:“下次观光的时候坐稳扶好,龙可不是游览车,再摔下去,我可不负责了。”
如果把龙理解为私人直升机,那么我们目前所处的大露台,是不是可以被理解为停机坪?地面铺着亮晶晶的水晶石,镂刻着晶莹剔透而异常复杂的花纹;不明材质的石料砌成的墙面上,半透明的玻璃光泽散射在暖暖的空气当中;墙面上镶嵌着闪亮的淡彩马赛克,描绘出灿烂而柔和的图画……
“回来了?”
没有丝毫生分的口吻,一只手很随意的搭在我肩上,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一位看似十六岁上下的女孩。
“怎么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又不是怪兽……”她笑道,随即对小晴道,“是不是饿惨了?”
“呃……”小晴无语的从龙背上滑下来,“子夜姐姐有准备加餐么?”
“没有。”女孩耸耸肩,“不过纳凡尼藏了点零食,从橱柜里找一找,大概还能扒出来点有营养价值的。”
小晴无奈的摇了摇头:“纳凡尼也真是的,多久没有轮到她做饭了?”随即拍拍她的坐骑,“玛库斯,自己找点吃的没问题吧?”
巨龙的脑袋微微沉了沉,转身,再度扇动两下翅膀飞起。骑士转身,拉着我往不远处的门口走去。脚下似乎有些打滑,不过眼睛依旧毫不安分的四处张望——踏过两三道回廊,在一扇小小的门前站住脚步——看似普普通通的木门。
“当当当当~厨房~”女孩拉开房门冲进去便是一通狂翻,转眼之间,整洁的房间只剩下一片狼藉。这是什么概念?我的脑袋顿时混乱了——自家的厨房,也不必搜索的这么野蛮吧……
“顺便说一句,小絮可能不记得了,”少女从无数零食的包装袋中抬起头来,“我叫枫海叶来着……你的妹妹。”
我似乎有些小小的消化不良。我的妹妹。世界在旋转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纳凡尼啊!

“接好了,巧克力~”一个不留神,硬邦邦的不明固体便以我的脑袋为目标,力道十足的着陆。一个字:痛。两个字:很痛。三个字:“嗷啦啦!”
金晴捂着嘴巴,肩膀一耸一耸地转过头去,才没有把嘴里的薯片喷出来;枫海叶的口型明显是“啊哦”,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大概从来没有人会想到一个精灵王转世的小女孩会这样怪叫……丢人丢到家了。
“小絮?”
背后冷不丁被轻轻一拍,随即传来一个极为陌生的声音。心跳停顿两秒,机械的回过头,映入眼帘的少女,只能用绝美二字形容——一头绚丽柔和的宝石蓝色长卷发直垂腰际,纯净如同夜空般的眼眸深处仿佛有点点星光闪动,睫毛长长的,末端微微上翘……
“呆了?”少女叉开五指在我的眼前晃晃,露出一个灿烂动人的笑容,“真是的,才刚回家就弄成这样!”
张张口,还未来得及出声,只听得背后传来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欢叫——“姐姐~”随即,大鹏展翅般的,枫海叶的身影迫击炮一样扑上前来。少女淡定的闪到一边,顺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这里可是厨房,想扑进锅里去么?”
枫海叶调皮的吐吐舌头,笑道:“纳凡尼,谁叫你只管小絮不管我,人家吃醋!”
我似乎可以感受到羽毛球大小的汗珠在脑后滑落。
“今天换我做早餐,你们先去餐厅等下吧……真是的,刚买的巧克力啊!扔的到处都是——”纳凡尼无奈地摇着头踏进厨房,周围的物件纷纷自动浮起飘回原位,“顺便去树林里叫下子夜吧,说过采完草药就会来的……”
话音未落,枫海叶早已一蹦三跳的拉起我的手跑出了厨房,隐约听到小晴在身后招呼,说自己要先去书房,叶子便回头高亢的应了句听不懂得语言,半拖半拽的将我拉进了回廊。事实证明,城堡这种地方,是非常不方便居住的——左转右转,不是害怕没有路,而是害怕到处都有路!
餐厅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宽的没边,但是的确不小,根据目测,可以估计出面积在四十平方米上下,竟然没有摆放任何餐桌餐椅。进门处一排小小的木桥,才发觉脚下的地板四周环着一圈窄窄的水渠,在五光十色的透明窗户映照下,泛着淡淡柔和的光晕……
没有椅子坐在哪里吃饭?难道他们不坐么?正自疑惑,只见枫海叶轻轻一挥手,水花四溅中,半透明的淡蓝色地砖一片接着一片飘浮起来,露出下方的——竟然也是水面!
“坐啊,餐厅没有桌椅的,我们都直接坐在地上吃。”枫海叶双手一撑,稳稳落在一块地砖上坐下,顺手把我也拉了上去,“等下会有其他家伙过来的,趁现在没多少人,先偷偷告诉你点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啊……我把这个词语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拆分了好几遍,试图弄明白精灵的“小道”是什么概念。难道精灵族也有嚼舌根的习惯?
“跟你说哦~别看这里是精灵的地盘,其他的种族还是有的……比如等一下,估计第一个进来的又是人类——嗯,白灵。不过呢,偶尔米白会先过来——或者是其他的幻灵。我们和幻灵的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
“他们两个的脾气都相当的好,遇到的话,以后绝对可以长期交往;白灵个子比较大,看上去也沧桑些——毕竟是人类,老的也快;至于米白呢,在幻灵当中算不上太漂亮,不过对于人类来说,也算得上清丽脱俗。总之很好辨认的哦!
“还有呢,第三个进来的,一般情况下都是子夜妹妹,比较害羞,打个招呼就好;小晴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回来,你们似乎挺熟的,省略……林萧一定要注意,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尽量不要和他接触——”
随着几声丁丁当当的脆响,一个阳光般的嗓音从门口飘来:“呦呼~有客人来了?”随即,舞蹈般的,一位十五六岁的女孩飘进房间,“不过,这位很面生啊~”
当然面生。我有些迟钝的应道:“大姐姐……?”
“我叫米白,”短短半秒,米白早已轻飘飘飘的跃上砖块,坐到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也是这里的客人哦~认识下,你叫什么?”
好像被米白温暖甜美的笑容融化了一样,脑袋一时晕晕乎乎的不知如何应答。半晌,我终于磕磕绊绊的开口:“我……叫蒲……蒲草……”
一语未毕,周身突然一暖,似乎被紧紧拥入了谁的怀里——“好可爱~人类的小孩子里面怎么还有这样的小家伙?”晕了——真的完全晕了。被魔玉探长抱着的时候有种莫名的安全感,然而,被米白姐姐抱在怀里,感觉就好像被埋进了软绵绵填过香料的枕头,除了温暖,还有种说不出的……轻飘飘头昏的感觉。全身上下的骨头似乎都散了架,肌肉软绵绵的不听使唤,想要把自己拔出来,却完全没有办法动弹。
“米白啊,小絮现在还是人类,你这样抱着她,她受不了的。”清冽的凉风在眼帘激将合上的刹那突然灌进来,一个激灵,发现自己早已被枫海叶拉出了米白的怀抱——“想抱她的话,至少等灵力碎片恢复几个啊。”
晃晃依旧有些晕晕乎乎的脑袋,我不禁再度疑惑起来:“为什么……被米白姐姐抱住的时候……”
米白清脆的笑起来:“因为米白姐姐是幻灵啊,强大的幻灵周身会包裹着一层很淡很淡的灵力,具有迷惑近身敌人的作用,是去不掉的。”
“明知道去不掉还要抱她,万一真的昏过去怎么办?看姐姐不把你扫地出门……”枫海叶玩笑道。蓦地,精灵尖尖的耳朵微微一抖,随即贼兮兮的笑起来,“白灵来了哦,这回不要再晕晕乎乎的咯。”
话音未落,只听得门口传来一个略带沧桑的嗓音——“有客人啊,在议论我什么呢?”隔着米白的肩膀望过去,只见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正踏在小桥上走过来,看样子,应该就是枫海叶口中的“白灵”了。
那是一种和魔玉探长不一样的中年气质——鬓角微微斑白,步伐更加稳健,一双温暖而深邃的灰色眼眸深处透出睿智的光芒,嘴角噙着一丝和蔼的微笑。让人想起父亲……是啊,父亲,想到这里,心里很深很深的地方不禁微微刺痛。不要奢望什么父亲了——我连真正的母亲都没有见过!我身边的一切,十二年,一句话拆穿——只不过是台布景。楚门的世界一样,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刚才的嗓音将我从遐想中轻轻拉出:“孩子,既然来到这里,就算是真正的回家了——虽然没有父母,但真正的家人,只要彼此真心关照,其他的繁琐称谓,又有什么必要在意呢?”我不由得微微一震——他知道我在想什么?读心术么?
“呵呵,不相信么?”白灵早已在对面挨着米白坐下,轻声笑道。
还能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既然遇到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件,还是从头建立自己的世界观为好。大概白灵的读心术和米白姐姐的灵力保护一样是管不住的吧……
“的确是没有办法屏蔽掉的,不过,如果注意力足够集中,是可以影响心境的哦。”白灵依旧和蔼地笑着,“关于你的疑惑,其实吃过早饭和我来一下的话,我会试着帮帮你。顺便说一句,这是心灵之眼,比读心术要高很多层次的魔法哦。”
我满怀期待的点点头,知道不必回答,白灵就一定听得见。
“不过我们算得上是白灵的盲点了——”米白姐姐笑道,“幻灵和少数精灵是对心眼免疫的。这家伙总在郁闷,希望找到突破口,可惜一直在原地兜圈。”
林萧走进餐厅的时候,正赶上纳凡尼从侧门进来,托着一叠大大小小的盘子。两人相视一笑,林萧便上前很默契的接下半叠,娴熟的随手扔飞盘一样飞到大家面前。枫海叶轻飘飘伸出食指和中指夹住自己的盘子,毫无停顿地用中指和无名指夹住了第二只递到我面前,头也不回的望着少女:“林萧,不准欺负小絮,她没你反应快。”
之所以确定她是林萧,毕竟是因为认得纳凡尼。稍稍注意一下,发现房间里只有白灵一个男生——应该是男人——其他的,全是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林萧与米白都披着长长的浅墨色马尾,然而举手投足间,则显出截然不同的气质——相较之下,前者显得更加成熟稳重,颇具大家闺秀的风范;而后者活力满满,具备不少运动女孩共有的特质。
扔盘子的女孩回头对我微微一笑,随即走近:“原来絮拉菲已经回来了,似乎转世成了相当可爱的孩子呢。”
第一感觉——林萧没有米白姐姐那样迷人,不过算也得上漂亮;细看之下,五官还算得上精致,不过总有种怪怪的气息。是什么呢……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正分神,林萧已坐在了我旁边的地砖上:“怎么样,小妹妹,家里环境是不是很舒服?”
好美的嗓音,丝绸一样的柔和!浮动在淡淡的金色光晕中,暖洋洋的笑容,天使一样的动人。我只有眨眨眼睛点头,歪着脑袋欣赏。
“早餐早餐,真是的,光看美女,就不吃饭了么?”枫海叶弯起食指敲敲我的脑袋,指着面前悬浮的盘子——上面不知何时已经摆上了两三份精致的糕点,旁边浮着一只晶莹剔透的杯子,盛了半杯泛着淡淡七彩光泽的清水。
“这是……什么时候摆的?”我的脑袋一时转不过来——刚刚明明还是空盘子啊!
枫海叶一脸见到火星人的表情:“魔法啊,把完成的食物召唤出来,难道这么多人还要让纳凡尼一次把东西拿来?”
砰地一声巨响,房门门突然被重重撞开,只见小晴扶着墙走进屋里:“谁锁的门,还要撞开……”
“谁叫你不守时,说过多少次晨练不要跑得太远,”说话间,纳凡尼飞了一只盘子给她,“下次再这样,就不给你留盘子咯。”小晴潇洒的接住盘子,轻轻跃上一块地砖坐下,气鼓鼓的应道:“还不是你叫我去找什么魔玉,被龙息给烧伤了,身上又没带生命泉水。”
纳凡尼悠闲地将一小块糕点投入口中,笑道:“不是告诉过你一定要小心?魔玉的底细,就连我也不清楚——不过,有小絮在的话,他是绝对不敢伤害你的。”
龙息——魔玉——魔玉用小晴对付他的龙息烧伤了小晴。虽然不清楚他具体怎样做到,但是值得肯定的一点在于——人类不可能吐出龙息。
疑惑间,只见对面白灵冲我微微一笑:“关于魔法之类的东西,如果感兴趣的话,待会跟我来书房好了。”
“好不容易回流光峪一次,哪里都不转,要先去书房么?”纳凡尼闲闲的笑道,“不先看看你以前的房间?对了……子夜还没回来么?”
小晴从盘子里抬起脑袋,含糊道:“子夜啊……她说自己在山上的木屋里吃早餐,今天不回来了。”随即灌下两口清水,“我还要去训练来着,白灵米白林萧,蒲草交给你们了啊,不要欺负她,否则让玛库斯烤了你们。”
白灵无奈的笑笑,目送着小晴转身冲出门外,随即和蔼地笑道:“还是这个急性子。”目光转向一脸迷茫的我,“怎么样,我们走吧?”

正欲点头起身,米白的笑声忽然从对面飘来:“白灵,不需要太心急吧?是不是要先带小妹妹去换一下衣服?”
衣服——我突然注意到了自己的着装问题。身上胡乱披着魔玉探长的外套,里面是薄薄的棉质睡衣,赤着脚,连眼镜都没带。还好度数低,不至于一步栽进路边沟里,而流光峪的环境来看,温度正好在初夏末春,不会感到寒冷,所以便把保暖问题自动忽略了……可是现在,看看四周在座的各位大姐姐……
手指忽然一暖,抬头,只见米白姐姐调皮的一笑,轻轻把我拉下座位:“呐,我们先去换衣服咯,等下我会把小妹妹送到书房的。”
米白姐姐的声音总是令我难以抗拒的微微晕眩,带着暖融融的味道,如同软绵绵的泡泡纱层层的把意识包裹起来,好舒适,好安全。木偶一样被米白姐姐轻轻牵着手穿过童话般的宫殿,似乎从空气中嗅到了淡淡的梦……
没错,如果这也是梦的话,一定比之前的梦要美好很多,至少更有梦应该有的味道——甜蜜温暖。恍恍忽忽间回过神来,才发现脚步不知何时已经停下,米白姐姐已松开我的手站在几步开外的衣橱前。脑袋微微清醒起来,但仍然像笼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模模糊糊不够明朗。
接近米白姐姐的时候那种莫名的舒适感,在清醒一些的时候看来,未免有些怪诞——毕竟我们刚刚认识,甚至除了名字外对她一无所知,可是为什么……
“小妹妹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呢……?是裙子……?裤子……?T恤……?还是什么……”米白姐姐一边翻衣橱,一边唱歌般的自言自语着,我呆呆的站在一边,不知上前还不上前好。
两三秒的犹豫,米白姐姐突然转过身来,手里提着一条翠绿色缀着轻纱的小连衣裙:“这件好不好?很可爱吧?”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点点头,米白姐姐便轻轻把纱裙交到我的手中,舞蹈一般飘出门外,顺手将房门带上:“呐,换好以后叫我哦,我就在门口的~”
手中的轻纱上残留着淡淡的芳香,似乎是初夏绽放的睡莲味道。两三秒的失神——又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触摸到金环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片刻犹豫之后,小心翼翼的换上裙子,把睡衣和魔玉探长的外套平平整整的叠好。
裙子的质地比我所接触过的任何面料都要柔软舒适,宽宽松松的却丝毫不显累赘,轻纱淡淡的在窗口流进的微风中摆动,灵动之中更平添一份梦幻的韵味。我不得不承认,这件衣服,真的比我所想象得到的所有服饰都更加合身。
紧张兮兮的理一理裙子的下摆,生怕一个不小心弄脏弄皱了这件漂亮的服装。回过头,隔着门板轻轻唤道:“米白姐姐,我换好了。”
门无声的推开,美丽的幻灵依旧踩着舞蹈的步子飘进房间,左手提着一双翠绿色娇艳欲滴的透明舞鞋,右手色拖着一只精致的银质小首饰匣:“怎么样,小絮妹妹?以前的衣服是不是还算合身?”
我无意识的点了点头,任米白温柔地将自己按到椅子上摆弄起来。幻灵周身散发出的淡淡灵力搅得我脑袋晕晕乎乎,然而除了一动不动,身体也没有办法做出其他反应。
镜子里的女孩一点点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我呆呆的盯着对面,如同盯着一个在街头驻足对望的陌生人,直到米白姐姐微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呐,好了哦,虽然以前的小絮是蓝色的长发和眼睛,但现在的小絮也很可爱啊。”
那镜子里的女孩,是我……那镜子里浑身上下洋溢着生命的灵动之气的女孩,真的是我么?真的是呆呆的被米白当做洋娃娃摆弄的……我么?
米白抿嘴挺甜的一笑,拉住我的手腕:“好啦好啦,白灵还在等着你呢,走路的话还是太慢,我们瞬移过去。”
瞬移?完了完了,真的魔幻起来了——世界上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东西?虽然以前做梦的时候曾经幻想过,但是现在,当这些事件正正经经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一时有点消化不良了……
“走了哦~”——眼前绚丽的白光一闪而过,刚刚面对的镜子,竟然已经变成了一眼望不到顶端的书架。这里,难道已经是书房了么?瞬移……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和小说里描述的挤压、窒息完全不符。
白灵的声音幽幽从对面飘来:“那种瞬移的魔法,也不是没有的。人类的瞬间移动之所以会造成不适,只不过是因为内有办法完全模仿其他种族的魔法结构。”
眨眨眼睛望向白灵,后者和蔼地笑笑:“如果我的女儿还在,也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了。”
米白轻轻把我拉到柔软的贵妃榻上坐下,叹道:“只可惜桉桦出生便不知被谁抱错,否则不知现在出落成什么样的美人胚子。”
原来白灵也有过自己的孩子……想到这里,胸口便如同坠了一枚小小的铅块,无声无息的沉下去。一样是失去了家人的人啊……抬起头望向白灵,后者只不过微微一笑,面色略显苍白。
“那么,亲爱的小蒲草,想要了解什么事情呢?”白灵微微挪动了一下按在书桌后的身躯,调整到一个相对随意而舒适的坐姿。周围的感觉顿时轻松缓和下来——这种气氛应该是心灵之眼的作用吧。
很多很多。我在心底默默地想。可是问不出口。
“很多的疑惑,问不出来的话,也很麻烦呢。”白灵微微一笑,建议道,“不如从你最初经历的疑惑开始,仔仔细细的回忆一下,我们一步一步慢慢解决问题。”
我点点头,试图从有些混乱的记忆当中拉回二十四小时前渐渐开始与正常脱轨的生活。最早出现异常的,应该是在机场的梦——梦中的少年,不知为何,竟与魔玉的气息说不出的相似。另外,梦中的少年自称灵皇,灵皇究竟是谁?
白灵的神色严肃下来:“你的梦境,不是个简单的兆头。”我微微向前挪了挪身子,一脸专注地望着白灵,希望他能够告诉我更多细节。
“这个梦很有可能是灵力复苏的前兆,并且其中还携带着少许过去的记忆。”白灵顿了顿,“有时候,梦境透露出的信息,便是不为人知的现实。梦中的少年,或许就是你记忆中曾经遇见的魔玉。”
我点点头,接着回忆起昨天早上的情景——小晴失去踪迹,又诡异的出现,被燎焦的发丝……
白灵不禁扑哧笑出声来:“才不是什么卷进干手机,是她和麦子打了起来,被人家用小火球燎的。后来麦子把她的头发卷进门把手拖延时间,自己跑出来把你拉上了飞机——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只能怪小晴老是郁闷这事。”
我眨眨眼睛,最后颇为消化不良的接受了这个答案。这个借口找的的确很烂,但是借口背后的真相,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会让当时的我把小晴当做疯子。
“后来呢,在飞机上,麦子趁气流颠簸握住你的手,在你的手心里用无痛感针头注射了麻药,而小晴看到窗外时产生的担忧,则是出于——”白灵的声音一直随着我的回忆前进,突然,他止住了话语。
“出于什么?”我迫切的向前探了探身子。
“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不过对你而言,她是你现在最希望见到的人。”白灵继续道。“不过小晴刚一分神,麦子的时空穿梭魔法便完成了,于是你便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拐到了一百五十年前的谢飞森。”
最想见到的人……是谁?非常可怕的对手……魔玉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白灵笑着摇摇头:“不,比想念魔玉更加渴望的人。”
我默默低下头,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断在眼前闪过。Justin?白灵笑着摇摇头。还能有谁……?于是接着想……白灵无奈的笑笑:“你绝对不会提防她,连想都不会想的。因为她是你最为信任的人啊。”
最信任……想不到?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想知道答案么?不过,即使我告诉你,你也一样会置之不理的。”白灵苦笑。“有时候真相往往是最无法被接受的啊。”
“告诉我吧。”我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说不定,影响着一切秘密的源头就在这里……
白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妖精女王,露华。”
一头雾水——露华?妖精女王??这个字眼虽然熟悉,却没有办法和我有限的知识概念搭上弦来。第一,我对妖精没有任何知识背景;第二,我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学生,怎么会认识女王这样的伟大人物;第三,露华是谁?这世界永远充满新的疑惑。
白灵的脸上分明写着四个大字:会懂才怪。我只好再度开口:“可以讲得详细点么?”
“还是先补一补基本知识吧。”白灵无奈的抚额,“我们接着来。后来呢,你也看到魔玉的魔法了——至于这招魔法,并不属于精灵族的范畴。说到魔法,你应该对这个很感兴趣吧?”
我连忙点头——尽管知道白灵肯定已经读到了自己的想法。
“魔法,根据种族不同,衍生出若干不同的支系,并不是所有魔法都可以学,但是所有魔法都会塑造学习者的特性。”白灵淡淡道,“其中,你最为熟悉的,应该就是一些小说中描写到的人类魔法——例如巫师的幻影移形。
“不过这只是举例。最适合你习练的,当然是精灵族的魔法,能够帮助你唤醒过去的记忆;而小晴习练的是部分精灵魔法——因为她没有精灵的血统。所以你拥有的力量,小晴不一定可以拥有;但是小晴可以使用的魔法,你用出来一定威力倍增。
“但是,如果你的魔法大部分属于——打个比方——妖精的范畴,你的特质就会渐渐被妖精同化,性格也会发生一定的转变。所以,习练不同种族的魔法之前,也需要谨慎的先行考虑。
“灵力是构成魔法的最基本元素,而不同的灵力属性可以更好的发挥不同的魔法。每个人或者每个生物都会拥有自己的属性,最常见的是四大元素的各个分支。不同的种族擅长的魔法也不尽相同,例如精灵擅长治疗,妖精擅长俘获,幻灵擅长隐蔽。
“当然,不同的种族也有不同的生活空间——也就是无限平行的时空。七大次元则是无限平行时空的基本结构。现在你所在的流光峪,便是架设在三次元所有时空节点上的时空,重中之重。
“懂了么?”白灵的问题似乎纯属多余。当然不是全懂,不过至少有了基本的概念。我点点头,随即问道:“小晴说,Justin Taylor让她来找我,这又是怎么回事?”
白灵和蔼地笑笑:“不急不急,先把我们刚才的话题好好消化一下吧。”
是啊……的确需要点时间思考一下刚才的内容。如果魔玉探长教给我的魔法不属于精灵的范畴,那么,我会不会被这种力量同化呢?我的种族,照目前来看,应该还是人类,却怀着一颗精灵族的灵魂……
总是很在意世界的变化,又有什么意义呢?只要把握好眼前的时光,不会一样很踏实么?我在心底暗暗笑起来。学好魔法的话,一定可以变得强大起来,然后再回到魔玉探长身边,就再也不会妨碍到探长了……
米白姐姐身上散发出的灵力,稍稍适应一段时间以后,其实真的非常令人安心。虽然是迷惑对手的幻术,却充满了奇异的温暖。既然踩在分岔的路口上,了解的知识背景又不多,总不能一直依靠身边的人。
这样看来,一切似乎都稍微清晰了——目前值得肯定的是:第一,我正处在一个自己很多次转世以前的家里;第二,世界上真的有魔法,而且似乎在我的身边早已普及;第三,在我以前生活的范围内,还有更加深层的谜题等待解释。
寻找到的真相也许并不困难,难以接受的,是真相背后的真相。

米白轻轻摇了摇我的肩膀:“发呆呢?”
我含含糊糊的应了句,依旧想着自己的心事。我的生活,还有希望回到正常人类孩子的轨道么?生活在童话中未尝是件坏事,但是我真的适合童话么?每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小女孩,应该都向往着美好的故事——甜蜜,温馨。如果要我评价自己的处境,那么答案真的应该是童话最为合适了。
没错——虽然没有骑着白马的王子,没有南瓜变成的马车,也没有闪闪亮亮的水晶鞋,但是我看到了人间不可能目睹的美景,骑在真正的龙背上飞翔,用自己的灵力解开了魔玉的石化眼神。这是一部属于我的童话。
米白姐姐温柔的笑笑,轻轻把我的脑袋按进怀里:“没什么好担心的,这里是你的家,想在这里呆多久都没有关系。在无限平行时空当中,只要找对了时空切点,回去的时刻还是离开的时刻。”
舒适而安心的感觉不断蚕试着我的意识,提不起精神,也不想提起精神。如果这就是家的感觉,真正甜美的、温馨的家,我会选择留下的——很久很久的留下。
手臂滑落的瞬间,腕上的金环筝的一声磕在硬木制的沙发脚上,心头顿时一个激灵:如果我留在这里,一直留在这里的话,是不是真的会把魔玉忘记?是不是真的会把自己最初来到这里的原因抛弃?不知哪里涌上来的力气刹那间饱满的灌进了每一根神经,我突然狠狠一挣,从米白的怀抱里脱出了身子。
回过神来,双脚正稳稳当当的钉在地毯上,我可以感受到自己握紧的拳头——手心里被指甲微微刺痛。米白在半步开外,惊愕地望着我,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我的声音比自己想象得更加坚定:“对不起,米白姐姐,我不能——我必须在忘记自己之前回到魔玉身边,所以,请你们快点告诉我变回精灵的方法。”
白灵一向笑眯眯的面容依旧没有改变:“我们并没有要你忘记自己啊,每个精灵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童话,你的命运,只能由你自己把握。想要变回原样不难——只有三个阶段:变身,翼展,蜕变。以你目前的体能基础,承担短暂时间的变身是没有问题的。”
短暂时间的变身?像美少女战士那样?还是守护甜心的那种?
“你可以试试看——不过一定要百分之百的集中精神,而且变身之后后果自负。”白灵得答复带上了一点警告的味道,“人类的身体是非常脆弱的。”
我茫然地望着白灵。毫无头绪。我在内心开口。我根本不懂怎样变身啊!
“现在还不能教你。”白灵严肃的盯着我的眼睛,“你还没有学会如何稳定的控制自己的力量,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难以想象的后果。我在心里重复了两遍,思索着会是什么样的影响。自己的力量当然应该由自己控制,或许……灵力就像情绪和性格,因人而异,也会有野马脱缰的时候,就像人类发火,爆发出强大的杀伤力。
白灵点点头,认同了我的答案。米白一直盯着我们进行无声的对话,试图从我的表情上猜测出可能的问题或答复,然而最后只好苦恼疑惑地摇摇头——我的表情似乎太死板,太僵硬,令人难以捉摸。
半晌,白灵终于打破了语言的沉默:“孩子,你选择了一条充满痛苦的成长道路,确定自己能够坚持下来么?”
“不确定。”我低下头,随即重新抬起,“但是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尽自己全力的。”是命运也好,阴谋也好,挑战也好,要来就全部都扑上来吧——既然自己的脚已经踩在了和以前不一样的轨迹上,就没有什么值得犹豫的了。
白灵沧桑而和蔼的脸上重新浮现出淡淡的笑容:“那么,我们从现在开始,来磨练你的力量吧——”

三天是多久?三个月是多久?三年又是多久?
如果你生活在无限平行时空的某一次元交汇点上,时间与空间的差异,是根本无法感觉到的。这样的日子已不知过了多久——醒来,告诉自己今天一定要学会变身,提醒着自己魔玉还在等待,带着满满的希望去背诵一整天的咒语和规则,又在晚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房间。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灵力渐渐增强的我,开始感受到周遭细微的能量波动,白灵笑眯眯的对我说——这是个好兆头。
可是我要这样的好兆头又有什么用处?
魔玉,魔玉,魔玉——每当流光峪的夜色洒落,点点弱弱的星辉飘落在天穹,抬起头的时候,总会在夜色中看到他忧伤的眼眸。
一个人,好安静,和以前的时光总有着相似的感觉。但是这样孤独的味道似乎也有些改变了:没有力量的无助的孤独,羸弱的盼望,思索,迷惘——现在剩下的,除了信念的小小火苗和……更深的迷惘。
要快点,再快点,不管时间会不会来不及,至少在我的迷惘将心灵掩盖起来之前,让我有机会再见到魔玉!
“四大元素,两极力量……”我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两句咒语,是趁着白灵没有发觉偷偷从古书上摘下来的。一本压在厚厚书堆下的书,似乎是有意藏进角落的。悄悄翻到书本正中,只有一行字迹——
“四大元素,两极力量,以虹之名,现我真身。”
看似简单的咒语——其实念起来也很简单,虽然使用古精灵文写成的,却丝毫不觉得生僻或者复杂。看上去似乎是变身一类的东西,但是翻来覆去的念叨,却没有什么效果。难道我一辈子就只能学灵力放烟花这类的低级魔法了么?
抬起手腕,金环在星辰的淡淡光辉中摇曳出迷人的微光,我所希望寻找的,真的只有这些?就算变强又如何?如果再见不到魔玉,即使学会变身,甚至完成蜕变,又有什么意义呢?
放松身心享受着夜色,有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总会有什么人跑出来的,然后整个夜空的味道就不对了。门口传来淡淡的灵力波动——似乎是米白姐姐的。我回过头去:“这么晚,不睡觉,有什么事情么?”
“小絮妹妹最近总是惶惶忽忽的,是在想谁呢?”米白的声音轻轻的,在星光中显得格外温柔。
我低下头,笑笑:“魔玉。”
米白姐姐舞蹈般的步伐飘近了两三步,纤纤玉手十分放松的搭在我肩上:“其实不止是魔玉吧?想要快速的学会变身对不对?”
即使是在令人放松的灵力氛围下,我的肩膀依然猛地收紧:“你看到了。”
“是啊。”米白轻轻把我揽进怀中,我可以感受到她温暖而香甜的呼吸喷在面颊上,“找到灵力的碎片就好了,不是么?”
灵力的碎片……说得轻松。虽然絮拉菲的灵力散落在各个时空,一旦接触便会立即自行恢复,但是谁知道是哪些时空?就算用上虹族羽毛制作的意念指针,恐怕找起来也不是那样简单的。
米白姐姐的嗓音里充满了诱惑:“也会有很容易就能找到的碎片——三百年前,在絮拉菲灵力破碎之前,只要有机会留下她的信物,灵力碎片自然便不会四散开来了。”
周围的灵力气息渐渐变得浓厚起来,令人不自觉的放松,米白姐姐的话语不可抗拒的灌进意识:“去吧,告诉纳凡尼,你要回到三百年前,找到那时的Justin和Romia,阻止灵力碎片的遗失。”
是幻术么……意识渐渐模糊起来,我拼命的保持着清醒,挣扎着,试图从远远强出自己的灵力磁场中脱出身来。
她不是米白。心底一个细微的声音突然响起,犹如一根细细的银针刺进肌肤,意识顿时明朗起来。没错,她不是米白!小小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她是冒充的,是林萧!
刹那间的灵光,即使是一点点的火星,也足以将沉睡的氢气引爆——绚丽的蓝色光辉从脚下扩散开来,默默念过不下百次的咒语脱口而出:“四大元素,两极力量,以虹之名,现我真身!”
周围的能量流动显得更加清晰了——其中的一丝,便是刚刚林萧假扮米白的时候所用到的。虽然差别很细微,几乎天衣无缝,然而在现在的触觉之下,很明显的便赶到了差异所在。毫不犹豫的,我凝神握住了那缕灵力,狠狠地向回一抽——脱线般的感觉,随即看到林萧气喘吁吁的跪倒在地。
“你为什么要假扮米白姐姐?”我回过神来,看到林萧难过的样子,连忙拖住她的胳膊,将她扶到床上躺下。好重。不过人类的身体,一向是非常有分量的吧。
林萧面色惨白的笑笑:“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有一点消息,对你也许会有些帮助——刚才,听到那个声音了吧。”
声音?我疑惑地望着林萧。“什么声音?”
“你的内心,即将复苏。”
三年是多久?三十年是多久?三百年又是多久?
朦朦胧胧中,眼前出现了一片小小的村落。水车哗哗的响着,一对恋人在河边奔跑。我听到那男孩在唤:“Romia,Romia,快来追我呀!”那个声音好熟悉,好熟悉……
    淡淡的晨雾中,男孩跨上了战马。他说,“Romia,等着我,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你永远是我心爱的姑娘……”
    战火烧到了小小的村落,女孩的家,也在铁蹄下化作了灰烬。男孩在遥远的前线英勇地作战,直到军队战败。身负重伤的他一直撑着,撑着,想要回到家乡,想要见到他心爱的恋人,却昏倒在了一片沼泽地里的小木屋前……
    小木屋里住着一个善良的魔女,她发现了男孩,于是倾尽全力救了他的命,希望以后自己孤单的生活能够有人陪伴。男孩日日夜夜思念着女孩,伤好后又是一场大病,魔女拗不过他,只好给他指路,让他顺利的回到了小村……
    然而男孩终究再没有见到自己的恋人……
    他守在冷冰冰的墓碑前,泪水不断地从面颊上划过,一整夜,又一整夜……
    终于,在第三个夜晚,他疲惫的睡着了——梦见女孩站在自己的面前,背上抖动着一对洁白的羽翼……
“Justin,不要伤心,带着这颗水晶星星,百年之后,到它指引的地方来找我。我真正的名字叫絮拉菲,用它可以唤醒我的力量,到那时,我们一定就可以真正相守在一起了……”
我一下子惊觉了——Justin,不正是Mr.Taylor的名字吗?那村落,那水车,甚至是那冰冷的墓碑——原来都来自我的记忆深处!没错,绝对不会错的——三百年来,我似乎一直空着的心,突然被淡淡的苦涩塞得满当当的……
林萧默默地望着我,直到我的唇边滑出那个名字——整整三百年来几近忘怀的名字——Justin。
“知道么?”林萧抬头盯着我的眼睛,“Justin等了你整整三百年,找了你整整三百年,而你却因为转世的误差与他错过。”
一时间甚至发觉有些头重脚轻。我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自己——不要忘了自己的爱人,却早已做了与誓言违背的约定。Justin终于找到了Romia的转世,然而等待他的……又是何等残酷的现实?
现在的我,究竟是谁?Romia还是连凯?转世的记忆或许还有很多很多,如果每一世都许下了承诺,我又应该如何兑现?
默默地低下头,问自己——我,真的还是我么……

房门被砰的撞开,沐浴在淡淡星辉中的,正是小晴和真正的米白姐姐。
“已经学会了变身么?”——小晴的声音,半是惊愕,半是忧伤。随即是一声弱弱的叮当脆响,回头时,正好看到小晴左手微抬,右膝略收,向前倾身,同时右手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光弧,毕恭毕敬的向我行礼:“调节者絮拉菲。”
脑袋轰的一声,只觉得周围墙壁旋转起来。小晴,在向我行礼?!
我的额头开始渗出虚汗,周围的每一缕空气都渐渐变得无比沉重,很快,双腿一软,听不到自己身体砸在厚厚地毯上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听到了人声——在茫茫的黑暗当中,很轻很轻的,似乎害怕把谁惊醒:“一次变身,就已经消耗如此严重,以后还是尽力保护她,不要再让她冒险了……”
“如果真的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阻止,又有什么用处呢?絮拉菲的转世太多,如果可以一次解决问题,那么后面的痛苦,对于小絮来讲,便不会那样难以应付了。”
“我不同意。”其中一个声音微微放重了语气,但仍然在刻意压制,“一次解决问题,阻止灵力扩散的话,那么小絮岂不是要失信于魔玉?况且我明明答应要改变连凯悲剧的命运——”
“那么Justin呢?三百年苦苦等待,你一句失信于魔玉,就这样付诸东流?”
“够了,这是小絮自己的命运,应当由她自己来决定!”这个声音并不高,却透出十足的威严——一个很耳熟的,却又像从未听到过的声音。她们在议论什么?我好想睁开眼睛,仔仔细细的问个清楚,可是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酸痛不堪,连抬起眼皮的力道也使不出来……
又一个新的声音加入进来,轻轻的,如同柔软的羽毛——明显和其他的声音不同,晕染着一层暗暗的担忧:“小絮姐姐的人类身体太脆弱,如果最近接着变身,搞不好会提前结束转世,所以大家还是暂时不要勉强她了。”
“子夜的话也是不无道理的,从明天开始,暂时中止对她的魔法传授,让小絮好好休息一下吧。”那个威严的声音略略柔和下来,“既然已经学会变身,也是时候送给小絮一件魔法载体了。枫海,交给你没有问题吧?”
“当然。我会在她醒来之前完成的,就当是一个小小的惊喜吧~”
“很好,其他的事情,等小絮恢复以后自己决定就没有问题了。米白,这之前,小家伙就交给你照顾了哦。”方才下达命令的声音温和了不少,我依稀分辨出了嗓音的主人——纳凡尼。
地毯上几乎难以捕捉到的轻轻脚步声响起,刚才议论纷纷的人群似乎已经散去,只剩下依旧包围着我的温暖怀抱——从刚才的交谈判断,应该是米白。柔润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我的面颊,雾气般温柔的嗓音仿佛在倾诉,又仿佛是喃喃自语:“小絮啊小絮,为什么在意你的人这么多?为什么你可以如此幸福?”
在意我?不……我不是絮拉菲——我从来没有把自己真正当做那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在意絮拉菲又如何?我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蒲草,不是絮拉菲那样的——如果真的有一种花朵适合她,一定是美丽高贵的天堂鸟……
而我真的幸福么?我宁愿真的做一个人类,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的人类,一个小孩子!正常的,只有十二岁的孩子——期待着升入一所高质量的中学,放学了,啪啪哒哒的背着书包与同伴在街边玩耍,喂广场上雪白的鸽子,夏天一起去游泳,冬天把雪球堆得像自己一样高,热热闹闹的,笑着,唱着——
而不是像现在——不伦不类的,夹在精灵和人类中间,夹在不同时空遇到的恋人中间,夹在一群熟悉而陌生的“家人”中间!我不要,不要!
米白姐姐的脸似乎与我渐渐凑近了几分,温暖香甜的呼吸飘落在面颊上,说不出的轻柔舒适:“小絮,也许,你更希望我叫你做蒲草吧……没错,这一世的你,便是眼前的自我,不会轻易改变的——真正属于你的,毕竟不只有过去啊……”
我微微挪了挪身子——酸痛。然而借着米白姐姐的灵力,毕竟比一个人躺在地毯上好受许多。吃力的张口,我的声音带着些许嘶哑,把自己也微微吓了一跳:“米白……姐姐……”柔和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我的脑袋,面颊上微微一软,似乎残留下幻灵双唇特有的芬芳:“嘘……蒲儿妹妹……现在要好好休息哦……”
“姐姐……我好想……见见……魔玉探长……”依旧嘶哑的嗓音断断续续,每吐出一个音节,喉咙便一阵痛苦的灼烧。
米白轻轻安慰着我:“等你的身体恢复,我们马上就出发,和魔玉打个招呼,然后回到三百年前——阻止了灵力的破碎,你的魔法就会恢复,然后我们立刻去找魔玉,这样妹妹就再也不需要担心了……”
我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是啊……既然早已打定主意要回到魔玉身边,为什么还要犹豫?改变了过去,撤销约定,就不会有毁约一说存在了——然后Justin再也不需要苦苦寻觅三百年,他可以和普通的人类一样转世,寻找新的幸福……
于是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米白姐姐温柔而缓慢的呼吸。漫长的黑暗与疲惫,寂静,流淌着,流淌着——又不知过了多久。
很自然的张开眼帘,窗外依旧是星辰与夜色。我躺在自己的床上,而且……被揽在米白姐姐的怀里。脑袋里诡异的冒出一个不是很和谐的词语:同床共枕。呃……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呃……米白姐姐分明是女孩子……随即另一个念头冒出来:是女孩子就不能了么?
好可怕的想法啊……不过,不会有错的,这个词语形容我们的物理位置不是一般的合适。甩甩脑袋——不能想歪了,我是女的,女的!虽然爱情不分性别,但是……这个……那个……什么什么的……什么什么什么的……
“唔……蒲儿妹妹醒了么?”米白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晃脑袋,“已经睡了三天了……”
三天?我真的能睡三天呃……那岂不是成了冬眠的黑熊?想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貌似我不是很肉感的手掌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营养啊。完了完了,原来我连一头黑熊都比不上,诶……这老脸,往哪里搁呀……
“蒲儿妹妹肚子不饿么?”
话音未落,不知何处传来“咕”的一声叹息,绕梁三日,绵绵不绝。我的脸……温度似乎发生了某种小幅度的上升。可是,现在是晚上吧……说不定还是半夜,哪里会有吃的?
“呐……我到厨房去找点吃的给你,妹妹要乖乖在床上躺着,不要又摔到地上去了哦。”米白姐姐从床上跳下来,把我的身子轻轻向里推了推,无声无息的飘出门外。
米白姐姐刚走不久,原本掩上的门板便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房间里——枫海叶站在门口,手中握着一支鲜花,不,准确的说是一支花苞,一支纯白色的玫瑰花苞。
“怎么样,身体好点没有?”枫海没有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的进来,而是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显得有些迟疑。我尽可能阳光灿烂的朝她笑笑,试图缓解一下她的紧张:“那当然,我强壮的可以弹飞一头牛~”
枫海叶无语的笑:“蜗牛。”随即向房间里踏出两步,“怎么样,想不想看看一个小小的惊喜?这可是我连夜准备的哦~”
我歪歪脑袋,猜想——这个惊喜大概便是他们前天晚上口中的“灵力载体”。至于灵力载体具体是什么,我到现在也没有弄得很清楚——大致是人类巫师使用的魔杖一类,不过范围应该是相对宽泛的。
“默认了?”枫海终于按捺不住,蹦跶两下弹到我的床边,把花苞连着支杆——完完全全没有去掉刺的枝干塞进我的手中,“怎么样,超漂亮吧~”
痛啊!玫瑰的刺是很扎人的!我泪汪汪地望着枫海叶,吐不出半个字来。当然很漂亮,可是至少注意下我没有像小晴一样戴着手套啊!看到我楚楚“痛”人的表情,枫海颇为自恋的哈哈大笑起来——“就算很感动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吧~哦呵呵呵~原来我的手艺已经好到这种境界咯~~”
“诶?枫海来了?”
希望的曙光啊!这就是米白姐姐……在我被枫海折磨的百般无奈之时,能够听到她天使般的嗓音,是多么的幸福啊~布丁的甜香顺着推门的微风飘进鼻端,天,是我最喜欢的鸡蛋味~被刺伤的手似乎也没有太痛了。
米白姐姐在床边飘然坐下,递过装在水晶背离的金黄色物体——水灵灵泛着滑润的光泽,中间点缀着大大小小的各色糖豆,散发出诱人的清香。我连忙接下布丁,拾起杯边的勺子,狼吞虎咽的三口消灭。还是好饿……
两声轻轻的咳嗽,我傻乎乎的抬起头来,只见枫海叶一脸消化不良的盯着我:“灵力载体难道还没有一只布丁重要么?”
当然没有——我在心里顶了一句,尤其是你的肚子饿了三天,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被玫瑰扎得半死不活的时候。大概是意会了我同样消化不良的眼神,枫海叶摇头叹息道:“这样好了,明天恢复一点再教你怎么用……”
米白回头盯着枫海皱了皱眉:“现在教她魔法,身体不太能支持的吧。”
“这可是我为小絮量身定制的灵力载体诶~”枫海叶摆弄着我手中的花苞,“绝对不会耗费太多灵力的,也不太可能造成什么负担。”随即把花苞掉了个方向,指着米白,“要不要现在就试试?”
这个……不会耗费灵力?我迟疑一下,随即道:“教我吧~”
枫海叶一脸看着火星人的表情:“教你?你的常识都学到哪里去了?直接对准目标念咒语不就好了?”
是啊……难道我真的把脑袋睡晕了,连这点常识都记不起来……我迟钝的举起玫瑰花苞,对着空气挥了挥,有些迟疑的念出古精灵文咒语:“星光……点点?”
花苞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刷的散成了绽放的玫瑰,点点萤火在幽暗的房间里聚集起来,飘舞,挥洒,顺着玫瑰花挥舞的方向交织成一道道灿烂的五线谱。呼吸停止了,时间停止了,眼前只剩下飘飞的光絮……我呆呆的停下了魔法,难以置信的望着手中的玫瑰——在咒语消失的一刻,重新变回了花苞。
效果不错。我暗暗地在心里打了个响指。这样在遇到意外情况的话,就不需要耗费那么多体力去变身了。
“米白姐姐,我想回去看魔玉探长。”
米白歪着脑袋,似乎在头痛什么。大概是不愿意违背纳凡尼的命令吧?毕竟这里还是虹族的地盘,十二精灵王之首的联络者纳凡尼,应该是这里分量最重的人物了。嗯……实在没有办法,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溜走好了,见魔玉一面就回来,毕竟时空穿梭魔法已经学会了,只不过用的不太熟而已。
枫海叶弯起手指敲敲我的脑袋:“不急啦,想回去的话,等一下去找姐姐商量,实在不行我和你一起走,看那个坏蛋敢欺负你。”
坏蛋……我的脑袋上掉下一串黑线。遇到的坏蛋还不够多么?麦子也好,小晴也好,还有那个把我胳膊拉到脱臼的诡异的家伙,躲还躲不及,提起他们就郁闷的要死。不对哦,小晴是坏蛋么?这个问题……似乎值得思考。
至少,转机还是存在的……
十一
站在事务所门前的台阶上,秋风微凉。
我离开了多久?早已记不清楚了。但毕竟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有什么比回家感觉更加激动的呢?这么久了——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每数一只绵羊,魔玉的脸就冒出来一次——然后又要重新数起。
与小晴交换一个眼神,身着便服的女孩伸手扣了扣门板:“魔玉探长在么?”
一阵乒乒乓乓的闷响,随即听到冉梦芸梦游一般的答复——“来了来了,马上就来……”
门霍的被拉开,小芸姐姐稍稍有些凌乱的墨绿色发丝飘洒出来,目光与来客相遇的刹那,顿时半惊半喜的呆住:“蒲草?蒲草妹妹?真的是你么?!”
我耸耸肩,笑道:“不像么?”随即扑上去一把将小芸抱住:“真是的!哪里不对劲了嘛~难道不欢迎我回来?”
没来得及反应,身体便被轻轻飘飘的举起来,潇潇洒洒的一道弧线,从门口飘进了门厅——随即是一声欢呼:“探长探长快下来!她把蒲草妹妹送回来了——蒲草妹妹回来了!”回头看见小晴站在门口无奈的笑,大概是被当做了酱油客的那种常见表情。
“嗷”的一声欢呼,小炎“恶狼狼”地从斜刺里扑出来,正欲向我的面颊伸出罪恶的爪子。怕怕的说!连忙把自己缩进小炎怀里,只听楼梯间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小炎吐吐舌头,闪到一边:“探长。”
我抬起头,正迎上魔玉的目光——睡眠不足的疲惫,焦虑,担忧,全然没了初见时那迷人的光泽。心头针扎般的拧在一起,然而在他箭步上前将我拥入怀中的刹那,温暖潮水包围的感觉,顿时将一切痛苦洗刷的干干净净。
“连凯。”他的嗓音——微微哽咽着,挂着一丝丝的苦涩,与白灵全然不同的沧桑。我又该怎样应答?只有默默将双臂环在他的腰间,尽可能地将自己贴近他的胸膛,淹没进他的温度……
沉默——静默。也许,幸福,就是这样简单的。
家的味道,不是流光峪的味道。这里才是我的家,我真正应该栖身的港湾。破旧也好,凌乱也好,至少这里永远是安全的,那种心灵上的安全感。虽然两位姐姐不能像白灵一样倾听我内心的声音,却无微不至的关心着我的成长;魔玉探长不会像米白姐姐一样把我揽在怀里数星星,却能够给我最深刻的温暖。
“探长……我……”喉头一时间哽住,此行的目的明明极其简短,却仿佛千斤巨石压在胸口,令人难以喘息。
魔玉温暖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我的脑袋,听到这里,便捧起我的脸颊——那令人目眩神迷的眼眸将我的整个仪式都霸道的占满:“不需要再叫我探长了,连凯。像那时候一样背负着什么?叫我魔玉。”
我听到自己梦呓般的唤声——“魔……玉。”模模糊糊的感觉到,或许这次分开,会带来什么巨大的损失,但是为了魔玉——是啊,为了一个前世的恋人……又或许,不仅仅只有这些原因……
我狠狠咬住嘴唇,让疼痛浸透在幸福当中,不会将意识散开。告诉他真相——告诉他我来到这里的目的,短暂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魔玉……”我踮起脚尖,把自己整个埋进他的怀抱——温暖,幸福,在心底暗暗的痛。“魔玉。”我又一次念出他的名字,迟疑,阳光下的露珠般散开——“我回来了,可是很快就要走,魔玉,我保证,当我再次站在你的面前,绝再不是现在柔弱的连凯。”
魔玉轻轻将我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我们的脸颊紧紧贴在一起——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源自互相的体温。
“不论你的力量是弱还是强,什么样的容貌,什么样的声音,你都是连凯——我唯一的连凯。”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眸,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严肃,“不论你要去哪里,这一次,我们和你一起走。”
金晴轻轻咳嗽两声,上前道:“不是我有意打扰你们,不过,魔玉你应该知道绝对过去和相对过去的法则吧?”
会魔法的人,基本上没有不知道的吧。一条异常可恶的“真理”。自己的过去永远是绝对的,想要干预,只有凭着与自己关联之人的力量或亲自完成;如果是另外一个时空的转世,则需要与响应时空产生共鸣的灵能者相助。然而这条法则,只适用于灵力超过一定水准的生命体——即超过人类。
魔玉不懈的冷哼一声,却只有无可奈何。他一定也很清楚相对过去的法则——想要干预其他生命的过去,没有次元统治者的应允,是根本不可能的。在另一层面上,这次的任务只有一个目标——改变我的命运,也就是在认识魔玉之前的我,所以魔玉是无法参与的。
“走吧,絮拉菲殿下,这样早去早回,速战速决。”小晴早已闪身出门,斜斜的倚在门框上望着屋里的我们,这种热闹,这种温馨,毕竟与她无关……
但是我不喜欢小晴这样的称呼……絮拉菲……殿下。陌生的,冰冷的称谓,甚至令我有些讨厌。我和小晴之间,究竟哪里存在所谓的差别?一样的年龄,一样的身高,一样今年小学毕业——好吧,我承认,小晴早就从学校溜号了,现在都还没有拿到毕业证书。
如果没有接到小晴突然打来的电话——“你妈妈在谢飞森等你”,这句甚至有些荒诞的谎言,我现在手里的,应该也不会是这支白玫瑰花苞,而是红色烫金的小学毕业荣誉证书了吧。出于某种诡异的原因,我竟然到了现在都还没有小学毕业……
小学没毕业……十二岁,竟然已经开始出现了恋爱倾向,完了完了,要是人类,肯定没救了。
可是人类总是很幸福的吧——真是的,做人类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好好珍惜?人类还是任何的智慧生物,应该都有这样的通病。不懂得珍惜当下。不过无所谓了,现在我不就是在珍惜自己的幸福时光么?
“走吧,一次解决。”
小晴煞风景的打断了我的思绪,然而这也是必须要经历的吧。我抬头望着魔玉,只一眼,深深的痛,便在胸口裂开……
别无选择?或者说,是我自己拒绝了其他的选择——拒绝弱小,拒绝被保护。弱小真的是件可耻的事情么?如果一遍又一遍的在内心诘问自己,得到的答复,又会有何处不同?算到底,自己已经问了这样多的次数,却没得到什么更好的结果。
松开双臂的刹那,我转过身去,决不回头——坚定地走出去,再一次站在魔玉面前时,一定不会令他失望!
小晴是不能一起去的,最多只不过是领个路。时空传送的感觉明显不同了——这次在用自己的魔法,而自己进行穿越并不是件好玩的事情,例如,面对自己的时空化身。
时空化身并不是什么好玩的概念。非常简单的一句话——穿越者会化身成自己在这个时空的转世。如果没有在这个时空转世过呢?那么就可以保持原样。可惜,我去的是自己的过去,除了化身成Romia,别无选择。
并不是所有时空魔法都会温和着陆——世间第一可怕的真理,尤其适用于我目前的情况。高空速降式的穿梭是最可怕的!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倒立起来,我拼命地把持着重心,向下放出魔法缓冲。
两三个悬浮术下去,速度明显减慢,却依旧快的可怕——砰地一声闷响,足以证明我着地时全身散架般的痛苦。我落在什么地方了?懒得再撑起身子,索性躺在地上四周略略环视,很……有特色的环境。沼泽。
幸好自己落在实地上,要不然多少条命都不够改变这一次命运的。运气这种东西,有时候还是需要相信一下的。周围的味道并不算清新,不过并没有想象中的腐臭。出去么?我还不会飞来着,一步一个脚印,有多少把握走出这里?没有多少吧。看样子,呆在这里是最为安全的选择了。
那么又要呆在这里,什么概念叫呆在这里?守株待兔?那么连找到Romia的可能性都没了。于是不得不考虑是自己的命重要,还是改变前世的命运重要。偷偷笑起来。管他呢,找到Romia才是正经事不是么?小小休息一下,恢复了体力就尽快出发吧。
不过越过沼泽……似乎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天知道哪里是实地哪里是泥潭。想走出去的话,至少需要借助某些工具的,问题在于应该借助什么工具。
据说,陷进沼泽的时候,趴在地面上便不会下沉太快。难道这当中有什么诀窍?趴在地上啊……我总不可能一路匍匐前进吧,当然,更不可能踩着梅花桩子,这种鬼地方怎么会有梅花桩。
等等,踩着梅花桩?灵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或许我真的可以踩着什么东西过去。
踩什么呢?我抱着脑袋坐起来,不断的摇摇晃晃。不会陷进去,不会陷进去,不会陷进去——呜呜呜,头大死了啊啊啊!
一缕微风吹过,萧索的枯叶零零散散的飘落下来,浮在不远处的小水坑里,泛起浅浅的涟漪。枯叶浮在水坑里,是趴着的……对哦,枯叶浮起来了,我是不是可以踩着枯叶过去?哈哈,当然不可能。我对自己一阵狂笑。踩着枯叶过去?你当你是谁?裘千仞么?看看你的体重,啊哈哈哈。
枯叶当然载不动我,可是至少有了原理了吧。我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摸出怀里的玫瑰花苞挥动起来。微风托起两三篇枯叶落在脚边,我不断的集中精神,向枯叶中注入灵力,看着叶子一点点延展开来,变得更加厚实,更加坚韧,直到它们长过了我的整条手臂,宽的像脸盆一般。
用魔法把两片结结实实的大叶子粘在鞋底,还是不放心,于是顺手折下一根树枝变粗变长,当做探路的手杖紧紧握住,这才小心翼翼的抽出意念指针——没错,异时空探险必备,用虹之翼制成的指针,可以引导任何目标!可惜,这么好用的东西是一次性的,而且制作工艺极其复杂,这次真的是不惜血本了。
羽毛轻盈地飘起,在前方徐徐晃动。我一路紧追,也顾不上什么路面质量,还好有大树叶的保护,压强减得非常小,不至于陷进泥潭。不过世界就是如此不可思议,前行不过五百来米,视线中便冒出了一间小小的木屋。
好眼熟的屋子……嗯……总觉得,外形似乎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反正不可能是谢飞森,至少不是一百五十年前的谢飞森。当然也不太可能是2010年,毕竟这时候存在的木质建筑也不多了。是不是在做梦的时候见过?还是什么的……
抬起头望着天空,低低的垂着,灌满了深靛色的晕染,边角残留着些许未退的红。已经这么晚了么?看样子,只有在这里借宿了……我可不喜欢野生动物很多的地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搞不好半夜爬出一条大蟒蛇……
脚下踩到实地的刹那,连忙摘下粘在鞋底的树叶,向门口奔去。总不能让人家看到我这么奇怪的装束,被笑死的话后果自负。
门板的触感像表面看上去一样粗糙,我不是在做梦,绝对不是。我伸出手轻轻地扣了扣,不多时,只听得吱呀一声,门缝便透出黑漆漆的屋子——以及一个分外耳熟的嗓音:“小絮,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仿佛是一个很久之前便已经熟悉的人……是谁?是谁?快想起来,快想起来!
十二
月色的波痕从窗外悠悠飘落进来,沐浴在一片银辉中,我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少年的面庞——与魔玉和Justin一样的熟悉,甚至更甚于他们。一样是绝美的面容,美丽得带着三分妖娆,我明明认得他,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名字……
“你,是谁……?”
然后他笑了。我的生命中从未见到过如此令人目眩神迷的笑容。不,不会这样简单的,至少凭着直觉,可以感受到在这笑容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可怕的秘密,一个关乎我命运沉浮的秘密。
“过来,坐吧。”他指指身边的位置,一张长长的沙发,柔软洁白的棉布封面,在月色下显得十分舒适。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毕竟本来就是要借宿的。不带半点犹豫,我推开咯咯吱吱作响的房门,走到他的身边,坐下。
他侧过面颊,纤长的手指伸出来,轻轻挑起我的下巴——触到皮肤的刹那,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他的指尖,简直就是两根冰柱!究竟是为什么,会莫名的恐惧起来——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
“果然不记得我了呢。”他温柔的微笑着,偏了偏脑袋,“絮拉菲,镜夜,拉多华?”
不记得。怎么可能记得啊?除了絮拉菲这个名字比较耳熟,其他的两个字眼,对于这次转世以来只有十二岁的我来讲,完完全全是生僻词汇。前一个听上去像人名,后一个似乎是地名,不过人名地名什么的,应该是前世甚至更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么,我来帮你一把。”冰凉的手指拂过我的眼帘,瞬间的恍惚,强大而丝毫不可抗拒的灵力便洪流般灌进意识,似乎是某种可以称之为记忆的东西……
月色,琴音,雀鸣。
拉多华,一千三百年前,宁静祥和一如往日。
湖边漫步着一对密友,手牵着手,甜蜜幸福的切切私语着,是精灵文,如铃铛般清脆的节奏。浓稠的白雾无声无息的弥漫上来,隐约听到清脆却十分具有爆发性的咒文——在浓雾中交迸出簇簇火花——究竟发生了什么?隔着模模糊糊的雾气,看不真切……
夜色浓稠的浇注在宁静祥和的城池上,于是那平和温婉的味道渐渐改变,演化成暴风雨前令人不安的宁静。少年的声音隐约从雾中透出,他呢喃着絮拉菲的名字,反反复复的一句话:“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找到——絮拉菲,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永远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他是谁?我低下头,默默回忆着,一直向从前,从前,很久很久以前,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两百年……
“镜夜,我的生命,永远是属于自己的,你夺不走它。”耀眼的光芒灼痛了整个视野,灵魂的分裂,史诗般悲壮——不,这真的是史诗,拉多华史诗的一部分,妖精王子对守护城池虹族精灵的刺杀。没错,镜夜,强行分裂了絮拉菲的灵魂,打散了她的灵力,于是妖精族的军队铁蹄踏进了三次元,拉多华从此笼罩在连年的阴云之下。
我不可能不记得他。永远忘不了的仇敌,忘不了的背叛,忘不了的欺瞒。我,絮拉菲,真心诚意对待原来的客人,却为何落得如此悲惨的地步?
弥补了一枚小小的缺口,记忆的流逝,依旧是难以追寻的遗憾。如果每一段记忆都像这样充满了遗憾与忧伤,我又有什么理由去寻找它们?既然是心碎的感受,为什么不选择忽略?也许有时候就是这样,迷惘和未知,也许亦能算作一种幸福。
静静地沉入浓雾当中,我回忆着,忧伤么?心碎么?却又不完全一样。更多的,也许是一点点短暂的甜蜜,至少重新想起来,自己曾经拥有一段如此美丽的友谊。
我应该伤心还是幸福?或许这个问题值得思考得更久。他是我那么好的朋友啊——至少曾经是的。而现在坐在自己身边,那个镜夜,还是曾经的他么?不觉间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依旧是柔软的沙发,柔软的月光,他的眼眸,深邃,却闪烁着三分狡黠,在黝黑的瞳孔最深最深的地方,甚至捕捉到一丝难以察觉的忧伤……
“小絮,难道你不愿意回来么?我会帮你,回到自己真正属于的地方。”镜夜撩起我的发梢,在指尖轻盈的挑弄,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微笑,如同午夜星辰微弱却闪烁的光芒。
真正属于我的地方是哪里?究竟是哪里?流光峪是我的家,那里有我最早的家人;谢飞森是我的家,因为魔玉探长在等着我;曾经生活的七次元人类时空也是我的家,毕竟这次转世的亲人还留在那里。还有什么地方?拉多华么?那里真的太早太早了,然而絮拉菲的责任便是守卫这片土地,所以无论如何,那里也是我要回去的地方,那里……也应该是我的家。
也许真正属于哪里并不重要……生命,灵魂,情感,是没有固定归属的吧?我们总是在漂泊,漂泊,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一方小小天地,然而这一米的荫蔽,只要心灵不死,信念不灭,便永远埋藏在我们的内心深处。
我的家究竟在哪里?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我只明白自己的小小世界也会受到周围的影响,但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毕竟是我们自己。
我抬起头笑笑,坚定地答道:“我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命运,自己的归属,已经遇到的改变太多太多,从现在起,我的命运,由我自己决定!”
“你会后悔的。”镜夜微微一笑,起身向门口走去。沐浴在半开的门洒落进来的月色当中,“不过接下来,你将会亲手创造自己的悲剧。”
亲手……创造自己的悲剧?我抬起头,笑着答道:“不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会无怨无悔的承受,因为那是我自己的选择!”
镜夜笑笑,无声飘然出门,消失在淡淡的月色当中。走吧走吧,我在心里冲他吼,走得越远越好!我才不要理你!既然你背叛我,我有什么理由再相信你一次?让我悲剧就悲剧,你以为你是谁啊?管你什么警告,以后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野当中!
就这样,我赶走了他——或者说,他自己离开了这间木屋。不过这间屋子到底是谁的?真的是镜夜盖起来的么?还是说,这里本来有过人居住,现在是……鬼屋!?
一想到“鬼屋”二字,一股寒意便从脚底直冲上来,我开始后悔刚刚赶走了镜夜。说不定这个地方八百里荒无人烟,孤魂野鬼到处乱飘,一不小心遇上沼泽里的哥斯拉,那该有多恐怖……
可是我真的赶他了么?明明是他自己走的吧……搞不好,那家伙也是鬼魂……(L.K.:无语,你什么时候那么胆小了……)
什么什么的,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赶紧休息一下,明天早上还要赶路的。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阻止,不过依旧要努力试试看,大不了,就把整件事重新来过!揉揉自己的脑袋,在沙发上蜷缩下来,安安静静的闭上眼睛等待天亮。
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门口传来细微的呻吟,不会吧……真的会有沼泽地里的怪兽么?抽出玫瑰花苞,跳下沙发,小心翼翼的摸黑向门口走去。拉门时咯咯吱吱的响动牵动着我脆弱的神经末梢,我紧紧咬着牙,强忍着发抖的双腿,将门口的缝隙拉大一节——
向外望去,哪里有什么怪兽?连个影子都没有,应该是安全的……可是那呻吟声是什么?难道真的有鬼魂?天啊啊啊……完了完了,这地方真的闹鬼,我还是赶紧走吧!
刚想踏出房门,脚边一件巨大的不明“物体”便立即吸引了我的注意。似乎是……人!
僵尸?狼人?吸血鬼?三个恐怖的字眼在脑海中一扫而过,我咯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向前挪了半步,似乎听到那不明生物在呻吟着,喃喃重复着某个名字——“Romia”。
Romia……这家伙认识Romia?这家伙认识这个时空的我?似乎还活着……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虽然这个人类满身的血迹,一脸泥土,但至少还有一丝活气,还是先把他拖进屋里吧——至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外面死掉不是?
沙发的面积对于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体来说实际上是非常紧张的。把这个半死不活的年轻人拖进房门不久,就要想办法把他安置下来,四下张望,角落里似乎有张床,铺着洁白的被单,至少看上去很干净,而且很温暖的样子。先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好了,至少把身上的泥土擦洗干净,感染了可不好玩。
顾不得什么所谓的礼节,我把男子狠狠甩在沙发上,撕开他的衣袖——这家伙身上竟然穿着军装,不是一般的结实,三拽两拽都拆不开,最后连撕裂魔法都放了出来,才扯开一道口子。似乎是动作有些粗暴,他微微呻吟一声,却没有睁开眼睛。我只好放轻动作,把他的上衣袖子小心翼翼地撕开一点。
血垢黏在衣服上,似乎是锐利兵器的切痕,按照历史课本的描述,现在应该已经步入热兵器时代,穿着军装伤成这样,应该是在战场上被割伤或刺伤,可是现在士兵没有理由不用枪啊?还是说……他的伤口根本并非来源于战场……
想到这里,我不禁微微颤抖一下,回忆起魔玉探长于小晴狭路相逢时的场面。虽然小晴手中握有武器,却根本没有真正用长矛进攻,而是选择了玛库斯的龙息;魔玉探长连武器都没有拿,灵力载体也从来没有见过,空手便挡住了小晴和玛库斯的进攻,甚至用同样的招数将他们逼得节节败退……
难道,他的伤口,是魔法留下的痕迹?会有那个无聊的,抑或是残忍的生命——不仅仅可能是人类,或者是妖精,魔族,精灵等等也说不定——将一个鲜活的青年折磨到如此地步?又究竟是为什么,这个青年的声音甚至带着些许熟悉,令人心碎的熟悉?
不,不可以再继续发呆了,眼下,这年轻人的生命正在我分分秒秒的犹豫中渐渐烟消云散,除了胡思乱想,我本来可以做很多的!
简单的治愈魔法,是不可能处理得过来这些伤口的,说不定衣服还没有撕完这家伙的命就保不住了,还是用生命泉水比较快……可是我只带了一瓶啊,这又不是农夫山泉,万一出了事情,连备份都没有。
手指不经意间划过青年的额头,天,他的脑袋烫得像开水!难道已经有伤口感染了么?顾不得多想,我抽出贴身收藏的小瓶子,扒开瓶塞,掰开青年的嘴巴,把所有的液体全部倒进了他的口中。
他微微的抽搐一下,显出三分痛苦的神色,随即渐渐安定下来。月光洒落进来,柔柔的投在他的脸颊上,这个轮廓,好熟悉……是谁?不认识吧……熟悉的陌生人啊。
肉眼可见的伤痕正在渐渐消失,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浑身的泥垢血污毕竟不利于卫生健康,还是帮他清洗一下好了。问题在于,男女授受不亲吧,再说这里有水么?(L.K.:你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袖子都扒下来半截子了……蒲草:委屈……救人需要……)
既然有屋子,说明这里应该有人住才对,至少有人住过。有人住过的地方,总该有流动的水吧。嗯嗯,我果然比以前聪明了点,还是先把他弄到床上,然后找水给他清洁一下好了。真沉……
木门拉开的声音依旧是嘎嘎嘎吱吱,我尽量放轻脚步,不想惊到床上的伤员。好人难做啊!明明是来阻止自己悲剧的,现在却卷进了别人的悲剧。
月色下的沼泽反射着点点微弱的银光,虽然美丽,却掩藏着不易发现的危险。下面可都是深不见底的泥潭呢。我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的摸黑在小屋周围转了两圈,果然发现了一口小小的井。
这水干净么?在提起满满一桶清水的时候,力不从心之余,我不禁问起自己这个最基本的问题。是不是应该先用净化术处理一下?毕竟镜夜来过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动什么手脚。水桶摇摇晃晃的,洒出几滴,我的面前,还是虚掩的房门……
十三
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青年湿漉漉的从床上跳下来,一脸愤怒的盯着我:“你干什么!”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自己干了什么。似乎只不过是不好意思帮他擦,而是拎起水桶直接泼了上去。我承认自己的行动真的很欠考虑,但是,他是男生,我总不能把他的衣服……
月光从云后洒落出来,流淌进窗框,随即,我看清了他的面容——失声:“Justin!”没错,是他,和三百年后的Mr. Taylor完完全全相同的脸庞,就连那嗓音也分毫不差。没错了,是他!Justin,我的Justin……
惊讶的不仅仅是我——他的表情,一样的骇然;沉默与迟钝掩盖不了反应过来以后的惊喜交加,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Romia……”
我?他在叫我么?他叫我“Romia”?我明明是蒲草才对啊!难道我的时空化身……没错,时空化身法则!非常简单的一句话——穿越者会化身成自己在这个时空的转世。如果没有在这个时空转世过呢?那么就可以保持原样。可惜,我去的是自己的过去,除了化身成Romia,别无选择。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时,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化身成时空转世……也就是说我化身成了Romia,这个时候显然是Justin从战败的前线返回故乡,Romia应该依旧健在人世,所以现在有两个Romia同时存在——
这个结论晴空霹雳般的将我从惊喜中震醒:没错了,沼泽地,小木屋,魔法,受伤的Justin——那个拦住Justin的魔女,是我啊!
现在或许还会有挽回的余地。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索可能的对策。现在回到小村不知是否可以赶上,看来还是用瞬间移动魔法比较切合实际。虽然半径不大,但是连续使用的话,速度应该没有那么慢……
“Romia,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果然被打断了。Justin真的把我当做了自己的恋人。可是我真的还是当年的Romia么?
时间,空间,交点,路线,切面,载体;生命,力量,情感,祝福,诅咒……明澄的天空,夜色依旧迷蒙,笼罩着淡淡的梦境,无数的疑惑,而最为重要的一个,永远不可或缺:我是谁?
魔玉的连凯么?那个执着的相信着身边每一个人,然后被朋友用自己的匕首刺死的连凯?亦或者是Justin的Romia,那个苦苦盼着自己心上人归来,却又在战火纷飞中香消玉殒的农家女孩?还是絮拉菲,那个蒙受了欺骗的精灵王,在绝望中分裂了自己的灵魂……
是啊,我是谁?这个问题,真的会有人回答么?或许,唯一可以给我答复的,只有自己。一个分岔口会留出许多的路,真正决定自己的,只有我们自己。
速战速决,必须尽快赶到,这时候的话,恐怕Romia的时间也不多了。“Justin,现在解释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必须马上回到村子!”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举起白玫瑰,甩出羽毛,“闪电位移!”
狠狠撞在了虚空中的“墙”上——然后重重朝地面砸下来。搞什么鬼!魔法失灵了么?有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伴着Justin惊愕的诘问——“你不是Romia,你是谁!”镜夜的话同时在耳边响起——“小絮,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永远是我的……”
结界术。周围的空间被封闭了。难道是希望通过这些东西拖延我们的速度?胡乱的朝下放出两三个咒语缓冲,我试图对Justin解释清楚,然而风声尖啸着,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一闪即逝:“我们就是要去找真正的Romia!”
重重落地,所幸两人都没有受伤。Justin和我都显得有些狼狈——满头满身的树叶和杂草,分明是刚刚下落是从树梢上带下来的“战果”。东倒西歪的扶着树干站起来,我和他对望一眼,不禁同时显出尴尬的神色。
他认错了人,可我没有。我保证是的。现在的我,就算有前世的记忆,又有什么用呢?最多是很多的记忆混杂在一起,把所有的情节都搅得面目全非。话说回来,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恐怕再不破除结界,事情肯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聚集灵力,周围的能量开始一丝一缕变得清晰起来,很明显,在面前不远的地方便是那道近乎不可逾越的鸿沟——“时空断层。”这个结界下的真够狠——一定要用虹之翼才能破除,可是我偏偏只带了一片,那可是我的指路针啊!
Justin一脸不解地望着我:“你说什么?时空断层?”
猛然想起这时候的Justin对魔法根本没有概念。是啊,一个人类,生命中仅有的经历便是农家生活与战乱,而出于某种原因——埋藏在我尚未恢复的记忆中的原因——今后竟然要在无尽的时空中绝望的流浪,三百年,甚至更久……告诉他好了。
“简而言之就是把时空分裂开来——你眼前看不到区别,但是时空在某一特定区域内完全的与外部隔绝。用你们的话,就是说,我们被无形的囚笼关在里面。”
Justin被我的话惊呆了。大概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遇上如此怪诞的事件,与另一个时空,亦或者是不知何处来的另一个Romia被囚禁在一个看不见的笼子里。而另一方面,对于我自己来说,头一次遇到魔玉探长的时候,大概是一样的感觉吧……
“那个……”我只好试图打破僵局,“虽然听上去很抽象,不过它的结果是很具体的……你可以试试看的说,这里过不去。实在不行的话,只有求救了……”
是啊,求救,别无选择了。我暗暗的苦笑。果然没有做足准备啊。如果被纳凡尼看到,大概也只有被笑掉大牙的份。管他呢……现在的情况又不是人人都面对过,更何况是我头一次单独穿越,应该是情有可原的。
Justin盯着我沉默很久以后,终于苦笑一声:“难道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么?明明答应过一定要回去的。”
是啊——“Romia,等着我,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你永远是我心爱的姑娘……”可是当现在,我站在他的面前,却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苦苦等候他的女孩,明明近在咫尺,却终于远隔天涯……
“发什么呆呢——蒲草?我说你真是的啊!原来认识我们之前就已经这么迟钝了,难怪后来总是要我们保护你~”
一个完完全全陌生的声音,约摸十一二岁的男孩——是谁?回过头,习惯于惊讶的神经早已麻木——最近一段时间里,能叫出我名字而又不认识的人实在太多了。
夜空般深邃幽蓝的眼眸,深处闪烁着点点调皮的火星;飘逸的暗金色短碎发,在破晓的晨光中,散出一片完美的弧度——人类,他的灵力暴露了自己的种族,否则真的可以凭外表把他认做精灵。
“先叫我新一好了——以后你会知道我的全名的。”男孩很随意地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片羽毛,“你这次的成功与失败,直接关系着我们后来所有人的命运,所以除了来帮你,我还能怎么办呢?”
我半信半疑的接过羽毛——的确是虹之翼没错,上面附着的灵力气息,似乎是出自纳凡尼的翅膀。奇怪了。他怎么会有这个?连小晴都没来,也没有在流光峪见过,怎么突然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既然是帮我来的,还是不要怀疑太多的好,不厚道。
新一在一旁焦急的催促:“你倒是快点啊,再不行动的话,想要我们陪你一起承担严重的后果么?”随即他坏坏的笑起来,“你不会是不知道用法吧?”
怎么会不知道……我耸耸肩,举起羽毛,向面前虚空中的一点狠狠刺去——人类眼睛看不到的结界点。我是怎么看见的?当然不是“看”见啊,是凭感觉刺过去的。不要笑,直觉对于魔法师和精灵来说是很重要的。
类似于湖面冰裂的微弱声响传来,随即是喀拉拉的碎裂声——结界的断裂,如同玻璃破碎。可以继续赶路了!我一把抓住Justin的手腕,回头道了声谢谢,随即再度举起玫瑰花苞,正欲念咒,手腕便蓦地一紧——“现在还不行——周围有埋伏。”
我警惕的回过头,盯着新一:“在这附近?为什么一点杀气都没有?”
新一一个闪身,的将我和Justin护在身后:“现在的你可不像我们认识的时候那样强大,对手稍微隐藏一下,以你目前的能力,是根本觉察不到的。”
稍带着萧索的植被中传出一声冷笑,不属于人类的音色——嗜血的味道,怕是没有人类可以散发出来的。终于打算现身了。想要阻止我们前进的,究竟会是谁,又究竟是为什么?不论周围的时空如何变化,敌人是永远不可能消失的吧。于是苦笑。
“我们并没有打算为难蒲草,但是这次必须要阻止她改变既成的命运。”洁白与淡蓝相交的裙摆,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女子幽幽开口,声音不带分毫情感,纯净,寒冷,如同千年不化的冰雪。
改变的是我的命运,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又或许……我能够猜到最坏的结果,是我现在的行为将会给大家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不过看来至少不是新一的——既然他希望我可以改变,应该不是出于对自己太大的影响。
会不会打起来?如果真的打起来,我们,应该也占不到多少优势。暗暗苦笑一下——我还是那么弱,连时空断层都没办法自己解开,还要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类帮助。那么,打就打,谁怕谁。我弱,没错,但别以为我真的很好欺负。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阻止我改变自己的命运?”我轻轻把自己的中心移向新一身侧,看似不经意地挡住他右下方防御的死角。
“蓝绫黎,冷诺翔。”又一个近似的音色,只不过更加浑浊,略带男性的沙哑,来自我们的右侧。被夹攻了么?二对二,不知道新一的实力怎么样——他一样把自己的灵力藏得严严实实,不露半点锋芒。
毫无前兆的——寒冷的空气像刀子一样突然割在脸上,周围的水汽骤然凝结成无数冰凌向我们刺来——冰系魔法?似乎是女孩先动的手。挥舞玫瑰花苞,咒文脱口而出,化作三四道金红色的光芒扫去了接近Justin的大半。新一同样出手迅速,两三句简洁的咒语,一道耀眼至极的闪电鞭便狠狠弹开了余下的冰凌——看样子灵力属性是雷电吧?
轻盈的空翻,蓝绫黎在几束火球的配合下再度从半空中发起攻击,这次直奔面门而来的便不仅仅是细碎的冰凌,而是锐利无比、直径有拳头大小的冰锥!
手忙脚乱地挥出咒语抵挡,谁知同样尖锐的两三束冰锥早已从身后刺到,叮叮当当几声脆响,周围一时间冰花四溅——好险,只差那么一点点,我的胸膛便要皮开肉绽了!
“蒲草,新一,你们先走!如果可以及时阻止麦子和桐,我这边也不需要在担心什么了!”冰雪般清透的嗓音,一缕冰紫的的发丝从脸颊边掠过,失神片刻,早有一位出尘仙子般的少女跃身上前,“抱歉来晚了!”
新一无所谓的耸耸肩,笑:“夜痕毕竟来的不算太晚……蒲草,没时间了,我们快走!”
挨了针扎一般,我连忙举起玫瑰花苞念咒——可是这样……留下夜痕一个人真的好么?以一敌二,连人数上都不能占到分毫优势……
“快点!再不走,夜痕就真的死定了!”新一狠狠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来不及犹豫,我连忙补上最后两个音节,高声吼出咒语——“闪电位移!”炫目的光芒中,我隐约瞥见——夜痕的冰锥与蓝绫黎再度撞在一起,满天飞舞的冰片,终于将视线模糊……
十四
他……究竟是谁?
我不记得了——怎么会记得呢?那不过是千丝万缕遗失的记忆中细小的一片,然而,如果是至关重要的一片呢?我不明白,也不希望明白。记忆中本该弥补齐全的空位,每描上一笔,总会牵扯出许多新的遗憾。
是的,我在面对的,便是他——R,或者,该叫他——桐。
一百五十年后的谢飞森,深深沉淀的苍茫夜色当中,我听到他忧郁的音色,曾感到分外的熟悉,想来也许并不难以理解——早已认识了,不是么?冥王,桐殿下。
世界也许很辽远,辽远到作为一个人类的我难以想象,然而无论是谁,只要打破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自由的穿梭在各个次元之间,世界的大小,世间的长短,便同时失去了意义。流浪,流浪,无尽的流浪,打破了阻隔的代价,便是永恒的孤独……
恢复记忆,或许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然而从那一秒开始,整个世界顷刻间颠覆。桐,麦子,承诺,交易,谁能说得清楚究竟发生过什么?我笑笑,抬起头,勇敢地直视那双锐利而忧伤的眼眸:“我们又见面了。”
桐微微愣了片刻,盯着面前一模一样的两位少女,一位泪水汪汪的眼眸中闪烁着难以磨灭的坚毅,另一位淡淡的笑起来,无奈,稍稍带着苦涩。三百年的错位,三百年的迷失,在此刻,终于揭晓。我早已知道结果。
根本不可能阻止我的灵力碎裂,因为打碎我灵力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我——Romia。原来故事的最后一环如此明了,一个令我难以接受却不得不接受的结局。
麦子是远来的旅者,四处周游世界的魔法师,早在Romia与Justin分别的三天之后便已相识。他发现了Romia的潜在灵力,于是唤醒了她的魔法,没错,就算只剩下半个灵魂,絮拉菲的力量依然存在,令任何人类都倍感惊羡的力量。
那次意外,当Romia听到前线的噩耗,强大的负面能量一次倾泻而出,村庄眨眼间化为废墟。麦子启动禁咒,召唤出当时的冥王,桐,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希望可以制止Romia的疯狂行为。冷静下来的Romia目睹了这心碎的一幕,苦苦哀求冥王释放自己的朋友,愿将自己的灵力彻底散去,以人类的身份,在冰冷的冥界陪伴他——整整三百年的时光。
桐的笑容,淡淡的阳光里洋溢着那种熟悉的味道,曾经令我等待了三百年自由中却并不孤寂的味道。我和我,手牵着手站在桐的面前,对桐说:“是的,我们愿意。”
Romia用三百年的时光换来麦子灵魂的自由,当她的灵魂被从冥界释放,便转世在一百五十年后的谢飞森。时间的差异使她与Justin的百年相约擦肩而过,迷途中,遇到了魔玉。是的,百年之约,在我们与桐汇合的刹那,彻底的,被从我的历史中抹去,再也不会有Justin令人心碎的漂泊。
我的记忆为什么会有所缺失?关于这一次的转世,关于Justin,关于桐,关于麦子?想通答案,只有不到三秒,于是我开心的笑起来。不,也许不是因为想通,而是更多记忆的细节回到了脑海……被隐藏起来的记忆,从不曾消失。
新一默默地看着——他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半晌,少年终于打破沉默:“蒲草,我们要回去了。”
是啊,我没能阻止Romia打碎自己的灵力,但是关键时刻,依旧抢下了几枚灵力的碎片。四大元素的力量,风,水,火,土,虽然能量微弱,却总比一无所获要强。是时候回去了,魔玉探长还在等我,等他的连凯回到身旁……
道别,微笑着,把泪水掩藏在心底。恢复了记忆,真的好么?恢复了力量,真正的意义又是什么?我举起羽毛,在阳光下注视着,那投射出淡淡七彩光辉的灵物,改变命运的钥匙,从这一刻开始,我将永不回头!
咒语流畅的脱口而出,报出时空坐标,耀眼的白光将视线模糊下来。Justin,桐,麦子……再见了,也许是永别……从现在起,Justin,不要再思念Romia……像人类一样幸福的生活下去吧,对不起,对不起……
下坠,缓冲,有了上次的经验,专门挑好了咒语,两三个下去,轻轻飘飘地落足在那扇门前。门的另一边,是魔玉探长,是小芸小炎,是我全新的生活啊!新一笑笑,拍拍我的肩膀:“去吧,那么,我们未来见!”
我默默的点点头,感激地望他一眼,伸出手,轻轻按上门把,向下转动——竟然发出了咯咯吱吱的声响,没有打开。这……怎么会?我疑惑地抬起手掌,上面沾着少许红红的粉末——铁锈。怎么会生锈了?魔玉探长应该很注意保养房子的才对啊……
于是举起玫瑰花苞,指着门锁,用古精灵文轻声念道:“开。”轻轻的一声“咔哒”,房门向内推进,扑扑啦啦的,便有一层灰土落下。这里……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头顶的玄关真的旋转起来——我……我的时空坐标,明明是自己离开这里的时候啊!墙上的广告明明还在,钟楼里明明还栖息着鸽子,街上,明明还是一样的车水马龙……
魔玉探长已经离开很久了,可是,为什么?
我拦住一个路人,用不太流利的英语问道:“请问,这里有一个叫魔玉的探长么?”她茫然地摇摇头:“没有。三年前倒是有过这么个人,不过住了几个月也就搬走了。”
搬走了?三年前?怎么可能啊!我们……明明昨天还在这里见过……泪水刷的突破了防线,我站在街边,周围都是人,却空荡荡的,空荡荡的……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纳凡尼的嗓音不知何时在耳边响起:“你取消了百年之约,便不会在这个时间转世,所以不用伤心,因为魔玉——根本没有和你遇到过。”
没有……遇到过……
在那个秋天的中午,阳光下,我默默地站在破败的建筑门前,阳光撒落下来,一如既往的温度,却在我的每一寸肌肤上灼烧。纳凡尼根本不在我的身边,隔空传音,是联络者的特殊能力。我是个异类,是的,一个异类……
街上有很多的人,他们走着,欢笑着,嬉闹着,交谈着,我不属于他们——因为我的灵力已经复苏,听到他们听不到的,看到他们看不见的;流光峪,三次元,有无数的精灵,一家人的生活,温暖融融,可我也不属于他们,因为我的身体在某种程度上,还是人类……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默默地低下头,沉静的,希望自己从此化为一粒尘埃,也许,连尘埃的存在,都比我更加有意义。纳凡尼切断了精神联络,因为我对她说,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一只手轻轻搭到肩上的时候,我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锐利的红色眼眸。那是什么样的感觉?火焰,没错,火焰。在秋风中的枫树一般,经霜后,那一抹耀眼的色彩……
“一样是时空中的遗失者啊……”少年微微的笑,很随意的倚在墙边,明明是陌生人,却能够感觉到淡淡的温暖。我漠然地望着他,没有答复。
时空的遗失者,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没有意义,只剩下流浪,流浪,流浪——无尽的岁月,无尽的孤寂。我是么?不是么?为什么是?为什么不是?无数的问题,无数的答案,无数的未知和已知……是啊,即使没有答复,心里却早已定下了自己的希望。
“我知道,无限平行的时空很大,大的没有边际,想要再找到魔玉,几乎没有可能。然而我一定继续寻找下去,一年,两年,十年,三十年,一百年,三百年。”盯着他的眼睛,我甚至有些难以置信——对一个陌生人,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词句?
他笑笑,烛火般的感觉,温暖,和煦:“可你需要寻找的,远远不止这些。你的灵魂,并不完整呢……”
是啊,并不完整,这样的灵魂,想必连一个容身之所都难以得到吧。絮拉菲又怎样,拉多华又怎样?我不过是一个异类而已,就算真的在其他时空找到了魔玉,他还会认得我么?就算回到拉多华,那里也早已不再属于我,一个失败的虹族,不,因该是半个……
“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去寻找自己的归宿。”他笑着,向我伸出手。
接纳我?我暗暗的笑了。“你不会后悔么?”
他依旧是暖融融的微笑着:“怎么会后悔?”于是我握住他的手:“一言为定。”我选择去信任一个陌生人,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因为熟悉的人……只有令我倍感不安。
初秋的夜色飘落在教堂的屋顶,少年的步调无声而悠闲。一路默默的前行,看似漫无目的的,缓缓的晃悠着,他望着天空:“叫我洛风吧。”我木木地点点头,面无表情的答道:“谢谢你,洛风。”
“谢我什么?”他依旧是随意的笑着。
“没什么。”我不知道应当如何回答。在感激他对我一点微不足道的怜悯?不,没有怜悯是微不足道的,因为善良的心灵才会给予人如此纯净的本能,而感激之心正是对所有美好本能最淳朴的回报。
我们肩并肩走在不属于自己的时空,是啊,三百年,一个童话在此终结,又将会有一个新的童话开始……
后记
“知道么,时空的遗失者,是不必遵循大部分时空定律的。”
“是啊……可是这该死的时空化身……怕是暂时摆脱不了了呢。”
抱膝坐在流光峪明澄的的溪流边,我仰着脑袋,尽情沐浴在最后的片刻温暖当中。洛风的手指轻轻弹动,一枚石片早已在水面跳出两三个水花。明明是住在自己家里,却总感到大家那样陌生。和洛风呆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有片刻轻松,然而见到白灵,莫名的熟悉感与背弃感便日渐沉重,总感觉这里藏满了秘密,却不到揭晓的时候。
“出发?”
“你先走好了,白灵还有话要和我说。”我回头望一眼洛风,抱歉地笑笑。
少年同样回我一个微笑,起身,抽出时空指针,在阳光下消失……
归来
第二卷•结点
亲爱的朋友啊,你可曾见到过真正的命运之线?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开端、哪里是尽头;每个结点,都是生命长河冲一朵璀璨的浪花……
——卷首语
简序
七大次元,无限平行时空,处处都有不一样的惊喜与风景。不论诞生在何处,每个生命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乡。拥有一个家,是何等的幸福?
然而,我没有。
是的,我是时空中的遗失者,流浪,流浪,直到归来的那天。
灵力的碎片在何处,我便需要追寻到何处。两极,生命,时间——一共四枚,都是最为强大的部分。凑齐了,也不过是半片灵魂的力量,但是总比现在的情况要强好多。
可是……我为什么要去寻找碎片?也许仅仅是为了一个“家”。家又会在哪里?我不明白,回家,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第一章•溺水
已经不是头一次进行时空穿梭——虽然仍旧是一个人,感觉上却并没有上次那样紧张。
下坠时的冷风不断切划着皮肤,着陆地点定在布满沙漠的塔克星。我闭着眼睛胡乱向下砸了两三个缓冲咒,速度竟令人恐惧的丝毫没有减缓;半秒睁开眼睛的时间,我甚至感到自己的胃被推到了喉口——哪里有什么沙漠,分明是一滩黑幽幽的湖水!
塔克星不是沙漠么?!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结结实实的拍在水面上,甚至听到“PIA”的一声巨响,冰冷的湖水顿时疯狂地向口中灌来,耳朵,眼睛,鼻孔,甚至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被狠狠地刺透——痛!
我拼命的拍打起周围的水体,然而这一切似乎是徒劳的——手脚竟然出奇的不听使唤,无论如何划动,都没有办法上浮!不断有水流灌进来,疯狂的灌进来,然而我的身体却在不断下沉,嘶哑的嗓音绝望的穿破空气:“救命——”
“坚持住,我马上来救你!”岸边的某一点上,竟然出现了一个赛尔,一边远远地冲着我呼喊,一边疯狂的从树上撤下闪着荧光的藤条——“冥茫,把绳子扔过去!”
炫目的金色身影一闪而过,刹那间的分神,手中便多出了绳子的一端。雷伊的喊声在耳边响起:“魔玉,拉!”
藤条并不禁重,刚一用力,顿时啪的断成了两截,我的大脑却只剩下一片空白——魔玉,魔玉!雷伊叫那个赛尔——魔玉!空荡荡的事务所,小芸和小炎的笑容,金环,匕首,麦子,百年之约……双脚忘记了踏动,冰冷刺骨的湖水再度倒灌进来,意识渐渐模糊,只剩下不断的下沉……
“不可以停下!”赛尔在岸边焦急的呼喊,一片模糊的寒冷中,唯独那个嗓音如此清晰——“对不起!”
刹那间,耀眼的白光,随即陷入了沉沉的黑暗。我似乎被塞进了某个狭小的空间当中,摇晃两下,来不及反应,便再度被白光刺痛了双眼——脚下竟然踩到了实地。
冰凉的机械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我听到魔玉的嗓音:“小家伙,你是什么精灵?这附近有你的同伴么?”我迫切地想要张口回答,然而湖水在胸腔里疯狂的灼烧,喉咙一阵一阵的剧痛,所有发出的声音都化作了痛苦的咳嗽。
赛尔只好一边安慰我,一边抽出图鉴扫描起我的资料,电子和发出规律的滴滴声,随即,我看到他皱起了眉头。一边的雷伊抬起头,冷冷的望着夜空,似乎并不是很容易接近的友好型精灵。
“你真的是精灵么?为什么图鉴里没有记录?”
魔玉的一句话令我彻底的茫然了。不是精灵?还能是赛尔么?赛尔的手臂哪有这么软,机器人怎么可能会呛水?所以我肯定还是精灵就对了。可是图鉴里怎么会没有记录?按照时空化身法则,至少在这里,我应该变成一只小豆芽才对啊。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脑袋——坏了,没有柔软的花瓣,也没有坚韧的藤蔓,竟然是沾了水也依旧蓬蓬松松的——头发!五雷轰顶。小豆芽怎么会长头发?不,我的手,也没有变成叶子啊!依旧是五根手指,虽然粗粗短短,却根本不是薄薄的一片……
天啊!我究竟变成了什么东西?拼命把咳嗽咽回喉咙,嗓音依旧有些嘶哑,我磕磕巴巴地问道:“有……有镜子么?”
赛尔指指湖水:“去照一下吧。”
我狼狈不堪的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湖边,把身子探向前方——这哪里是小豆芽啊!柔软的淡金色短发,一双翠绿宝石般的大眼睛,背后一对雪白镶绿边的翅膀,头上插着羽毛的小帽子竟然没有在落水的时候掉下来……这,这,这……
时空化身……出错了!来到这里之前背过的精灵图鉴飞速的在脑海中翻阅,草系?光系?超能?我对这个形象,真的是毫无印象的啊!
水中突然冒出另一个倒影——“魔玉”苦笑一下,我回过头,发现他的手中正捏着一只金色的胶囊:“刚才对不住了,想走的话,我把胶囊打碎吧。”难怪莫名其妙的就被从水里转移到了岸上……原来自己被赛尔收服了……这叫什么?出师未捷身先死么?
要不要答应?一边是出现了意外的时空化身,必须尽快处理;另一边是魔玉,我四处流浪的目的地;这两个因素就足以令我头大不已,然而还有另外一边——洛风。按理说,他绝对已经到达这里,顺利的话,刚才就应该会合了……
会合……想到这里,我的心脏立即紧紧地揪在了一起。他没有出来与我会合。难道,是我的时空坐标完全错了?不,不会的,这里的确有赛尔,也有精灵啊!
“默认了?”魔玉歪着脑袋笑道,随即作势要打碎胶囊。我连忙跳起来夺下胶囊:“不,我跟你走。”在心里暗暗加上一句,“谁叫你救了我……我可不想欠这个人情啊。”
眼角的余光突然捕捉到一个身影掠过——火焰一般的红色。洛风?来不及了——刚想张口呼喊,便被一道白光收进了胶囊。魔玉轻轻摇了摇我栖身的狭小空间:“本来是出来散步的,现在看来,不想惹麻烦的话还是快点回基地吧。”
难道……魔玉注意到了洛风么?还是说,他们本来便已经认识,或者有什么过节……又或者,那个影子根本不是洛风?
“冥茫,走吧——”这是我被塞进精灵背包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章•雷伊
精灵背包的温度比想象中要舒服许多,迷迷糊糊的趴在胶囊里,轻轻摇晃着,不知过了多久,竟然真的睡着了。再度被白光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张雪白的提亚斯羽绒毯上,周围是暗紫色的墙壁。
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基地”了吧……赛尔的基地里究竟什么样子,到现在,才算真正的见到。周围的光线并不是很好,细看之下,竟然是因为围了一大圈的精灵——地上投着一层浓浓的影子。魔玉家的精灵果然好多,看样子,想溜走也不大可能……
溜走?暗暗敲一下自己的脑门,我在想什么啊……为什么要溜走?明明就是来找他的。可是,他真的是那个魔玉吗?那个温和又不失严厉的魔玉探长?或者,仅仅是另一个时空的重名者……不如先找个机会试探一下他的灵力,到时候如果不对,再找机会撤出。
正在发呆,众精灵突然让开一条道路,眼前的光线一下子明朗起来——不仅是撤去了阴影,更是因为眼前多出了一只耀眼的精灵——冥茫•雷伊。
浑身上下被强劲的金色电流包裹,在稍稍有些幽暗的房间里,高贵的王者风范被衬托得淋漓尽致。锐利的让人有些不舒服的目光向我刺来,我便毫不示弱地迎着目光瞪回去,虽然不得不承认,以这个时空的眼光看,他是只很帅的精灵。
不过,帅又怎么样?不懂尊重别的精灵,管你是不是什么王者,我一概鄙视。我们就这么互相僵持着,狠狠瞪着对方,空气中不知何时早已飘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喂,新来的,什么名字?”雷伊终于开口,冰冷高傲不可一世的声音令人怀疑他的属性。平生最受不了这种目中无人家伙,于是皱皱眉头,依然狠狠地瞪着他:“听好,我不叫‘喂’,叫蒲草!”
众精灵哗然。也对,一只新来的精灵,等级不明,怎么敢对主人喜爱的精灵如此高傲?事实上,从看到他第一眼起,我便已经清楚这只精灵在“家”里的地位——绝对是魔玉的爱宠,受不得半点轻侮。
雷伊似乎暗暗咬了一下牙,并没有当场发作,口气并没有丝毫改善:“什么种族?”于是我同样冷冷的答道:“不知道。”
周围的精灵开始纷纷交头接耳,不安的骚动渐渐蔓延。几个令人非常不舒服的字眼飘进耳朵,隐隐听到“异类”,“怪物”一类的议论,然而声音都压得极低,难以捕捉到完整的句子。我自嘲地笑笑。不过是如实回答了问题而已,我还是不想撒谎。
“冥茫,不要难为她了。”魔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大家先过来吃早饭,等一下再讨论蒲草的问题吧。”
呵,讨论?我的问题?我有什么问题?时空化身出错而已,不过该不该让他们知道,可就是另一回事情了。那个令人非常不舒服的眼神再度从我身上掠过,我咬咬牙,忍了。毕竟是初来者,对基地里的其他精灵,还是摩擦少一些的好。
精灵们团团围坐在六角形的小桌边,面前是各自适合的伙食——至少,是适合赛尔精灵的,其中有些奇形怪状的食物,做梦都没想到过能够看到。不过我例外。盯着面前空荡荡的盘子,不禁有些无语,可是毕竟不是什么东西吃了都不会拉肚子的,比如我绝对不敢担保自己能吃得下旁边那只雷伊盘子里的闪电能量。为什么非要和这种家伙坐在一起?想想就难受。
魔玉笑眯眯地递给我一支体力药剂,安慰说等查清种族以后纠纷正常伙食给我,我便大大方方的接过瓶子,一口灌下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喝,然而……
药剂刚一滑入喉管,一阵剧烈的灼痛便刺穿了我的嗓音:“咳咳……!这……这……这是什么东西啊!”身体开始难以控制地颤抖起来,阵冷阵热,脑袋如同爆炸一般痛苦——难道是药剂过敏么?!
赛尔顿时慌了:“怎么会?难道对体力药剂也会过敏么?”随即转身叫道:“皇心,快过来给她恢复!”
隐隐瞥见一只黑色涂漆的球状不明物体挂着四道莹蓝色光芒飘过来,视野被一片蒙蒙胧胧的光辉笼罩起来,痛苦终于渐渐减轻。摇摇晃晃的起身,双腿棉花一样使不上力气,脚步也显得有几分踉跄。睁开眼睛,不偏不倚再度被雷伊不屑的眼光狠狠的刺痛,于是我狠狠地瞪回去:“这是自然反应,换了你水土不服,结果不会一样么?”
随即回头向魔玉和他的超能NONO道声谢谢,行了一礼,独自离开餐桌。我早就知道——那只雷伊脸上分明写着“废物”两个大字,赤裸裸的鄙视,这种精灵还真是少见。
“冥茫•雷伊,我要挑战你。”
语惊四座。一只小小看似一阶段的精灵,竟然真的敢挑战主人的爱宠?自不量力——大概这就是他们唯一描述我的想法了。就算打不赢,也要打——哪怕落下什么伤口之类的,至少证明我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被鄙视了!
冥茫的神色竟然敛去了刚才的轻视,站起身,郑重地应道:“我接受。”
赛尔也站起了身子:“现在先吃完早饭,我们去准备一下擂台。”同意了?我暗暗地笑笑,果然不愧是魔玉。这个时空化身似乎并没有什么厉害的技能,不过使用妥当的话……效果应该不差。单靠这些技能或许没办法打败冥茫,但是如果算上魔法,或许还会有不少胜算。
冥茫的神情告诉我,他绝对没有轻敌。雷伊的眼神本来便锐利非凡,更何况是这样一只……说不出哪里,却总感到有些别扭的雷伊……晃晃脑袋,踏上擂台,我暗暗对自己重复道:“这可是当着魔玉的面头一次出手,绝对,绝对不可以搞砸了!”
第三章•洛风
一块矮矮的擂台,六米见方,没有搭护栏,却铺着一层软软的橡胶底,天蓝色的,如同秋日的晴空,遇见魔玉的那天。在这里,我要开始自己的第一场决斗,第一场真正的决斗。
我们对峙着,丝毫没有放松,然而双方都没有贸然出手。要用到灵力载体么?也许暂时不需要……放低重心,这样比较利于躲闪——因为这个化身本来便占不到什么身高方面的优势,倒是雷伊,浮在空中,脚下便会出现明显的破绽。
冥茫稍稍定神,双手环在胸前,刹那间,金色的光芒划破了房间里的每一寸阴影——电闪光么?那样的一瞬间,我连忙将眼睛紧紧闭起来,然而为时已晚:短暂的失明中,电流滋滋的声音早已刺破耳畔的空气,无数大大小小的电鸟狠狠地打在身上,失重,撕心裂肺的疼痛——一个趔趄,几乎被打下擂台。
衣角沾上了些许灰尘,不,不是灰,颜色要深些——是焦黑色的,微微湿润的混在模模糊糊的透明液体当中,鼻端触到了淡淡的清甜味道,像新鲜的树脂。是血……这个时空化身的血,竟然是这样的么?
无数电光闪烁的飞鸟再度袭来,看来是躲不开了。我只好将咒语简化出来,集中灵力吼道:“凌光盾!”白光与金光狠狠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一声碎响,双方的技能便同时碎成了瑰丽的光片。不给对手丝毫反应的余地,另一道咒语便脱口而出:“灼烧!”
玫瑰红色的光芒在手中飞速凝结成一束,我将脚步狠狠的跃起,一道灵力构成的火焰便狠狠向雷伊刺去。冥茫闪躲的速度也着实令人惊讶,转瞬之间,便险险的避开了我的魔法,只在肩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扣子。估摸一下剩余的灵力,想要打败他,或许比预计的要困难不少呢……
“你究竟是什么属性?”又一道白光汇聚成炫目的利刃,不,绝不是普通的白光刃……那强烈的能量,是经过强化的极光刃啊!我立即调转身姿,尽力将重心偏移开来,同时再度汇聚起一道灼烧咒,擦着地面滑开:“不知道!”
“嘴硬?”雷伊的极光刃早已刺到眼前,手中的咒语连忙迎上,两束能量顿时强烈的排斥开来,又是可恶的白光将视线遮蔽,心里暗叫不妙的同时,右肩一阵刺骨的剧痛,空气中再度飘起了淡淡的树脂味道。
脚步一个趔趄,我拼尽全力稳住了自己摇摇晃晃的身子,看来除了速战速决已经别无选择。抬头狠狠的瞪着雷伊:“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炫目的蓝色光芒在左手聚集,脚下的步伐灵动起来,古精灵文的咒语不加思索的爆发出来——“元素调节•能量反噬!”
纯净的蓝光一闪而过,雷伊连反应的机会都没能得到,便狠狠地砸在了橡胶底的擂台上——如果凑近看的话,绝对找不到除了刚才灼烧咒语留下的第二个伤口。我冷冷地笑笑,双腿一软,也狠狠地摔在了擂台上——像这种不属于时空化身的咒语,没有灵力载体,在不属于自己的时空使用起来无异于自残。毕竟我还没有达到小晴的灵力水平……
魔玉几乎在冥茫倒下的统一刹那便飞奔上了擂台,将雷伊小心翼翼的扶起,叫来皇心为他恢复。然而,我只有挣扎着将身子挪到一个不是很碍事的位置,完全明白主人将我忽略的原因。是啊,我不是冥茫,不是他心爱的精灵,只不过是野外捡回来的、只会溺水呼救的废物而已。想想就觉得好笑啊……明明知道他已经不再认得我,为什么还要为一个陌生人失去自己宝贵的自由?
“蒲草,你……没事吧?”
陌生的嗓音,熟悉的名字——一只撒帕克温柔而关切的目光映入早已模糊不堪的视野。
我挪了挪身体,刚想张口,便听到一个分外耳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三分傲气,两份嘲讽,还余下了五分掩藏不住的关切:“她怎么可能没事?照你们对她的方法,不到三天,我的伴儿就铁定没命。”
洛风,是洛风啊!他怎么会找到这里?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原来,还会有人记得我,还会有精灵重视我的存在……尽管被视为废物,又会有什么关系?我会证明的——我不是!
“你是谁,想干什么!”仙女龙后退一步,将我的身体死死盖在淡蓝色如同琉璃的翅膀下。一个保护的姿态,她在保护一只今天刚刚见面不到半个小时的陌生精灵。心里莫名的一阵感动,真的还会有这样的精灵存在,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只不过是把自己的同伴救回去而已。”洛风的火红色身影在本来便十分模糊的视线里更加迷蒙——我甚至听到自己的鲜血在分分秒秒的从身体中流失殆尽。死就死吧,我不后悔,最多重新转世一次……可是听到这里,我的心头不禁一阵紧揪——同伴。是啊,我不能死……同伴,我的同伴还在等着蒲草回去!
柔和的银光伴着温婉的歌声将我的身体渐渐包围,伤口的疼痛缓缓退去,力量再度回到身体——睁开眼睛,是那只撒帕克!她……她在为我治疗……洛风的声音来自不远处的门口,当我再度望去,便看到一只帅气的洛吉拉斯——他的时空化身。
魔玉扶着早已恢复的冥茫起身,一只手中,是那只夺去我自由的超能胶囊。他无奈的笑笑:“蒲草,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还有一个同伴?”
我微微僵在原地。这个抉择……果然是无可避免的啊……我该选谁?魔玉还是洛风?一边是愿望,一边是诺言,此刻,一只精灵正紧紧夹在中间,进退不得……
第四章•技能
“老规矩,决斗吧。”洛风潇洒的一个转身,瞬移术,转眼间已经可以感受到那种火系精灵独有的温暖在身边晕染开来。
老规矩?难道他们很久以前便已经认识?或者说,我一早便像以前一样被蒙在鼓里,一直生活在所谓的真实构建成的世界当中?世界本来便不是真实的,你看到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我们接受的事实,是自己亲身的体会。我的事实是什么?
与他们无关。
我曾经相信,每个孩子都可以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童话;然而现在,我更加理性的明白,每个人,同样有可能塑造出自己的悲剧。既然我的故事已经成为悲剧,就应当重新开始,一只奋斗到自己满意为止。愿望和诺言不能两全其美的时候,多少人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洛风,我已经有了主人,除非他放我走,我是不可以背叛的。”
既然我创造了悲剧,那么,就理应承受!迎上魔玉带着些许诧异的目光,我接下自己的话语:“主人,我知道自己或许不会成为你的主力,甚至连一只可以战斗的精灵都算不上,所以要不要把我放走,看你自己的决定。”
世上没有精灵不爱自由,被束缚在另一个生命身边,完全是出于某种比对于自由更加强烈的需求。我当然喜欢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为自己认为值得的理由而战,但是眼前的赛尔救了我的命啊。
魔玉会心一笑,收起胶囊,摆摆手:“走吧,胶囊留在我手里就好,这样可以随时叫你回来。”一个赛尔,就这么把自己的精灵“半放养”了。
他似乎一点都没有遗憾或者无奈。想想也是。虽然是这么一只谁都没见过的精灵,可是谁会担保这只精灵有足够强大的战斗力?如果是聪明的赛尔,不是把她带到博士那里,就是把它放养出去看看他的技能了。
将来能够回来么?那就要看自己的表现了。毕竟答应洛风的事情也没有办完,还是先试试看魔玉的办法比较好。
一路慢悠悠地走在露希欧星的土地上,闷闷地,我和洛风谁都没有讲话。我不知道他会带我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这次的行动确切计划是什么,不过,我的事情,似乎已经被纳凡尼姐姐全权交给了他。
跟在洛风身后,就像小时候跟在那个人身边,很安全,也很温暖。但是,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是啊,再也见不到……只因为我一个错误的选择,便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家乡,熟悉的亲人……
我的选择真的错了么?或许……我应该认认真真的做一个人类,真的去将自己的生命好好的打理一下,像别的孩子一样上学,放学,回到家里的时候,妈妈会坐在床边为我梳头……好想回家,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洛风的脚步打住了,我却全然没有注意,于是向前走两步,便彭的撞在他后背上——火系精灵的体温,好高。他回头冲我笑笑:“抓紧我,赛尔的传送仓很稳,不过如果把你丢了,魔玉要杀了我的。”
于是我伸出手,紧紧抱住他的手臂——依旧是热的有些吓人的体温,对于火系来说很正常,对于草系来说呢?明明……是致命的打击,却让我不由自主的信任。
几乎所有的传送都会伴随炫目的白光,视线恢复的时候,眼界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暗紫色天空。我疑惑的拉拉洛风的胳膊:“这里是什么地方?”洛吉拉斯微微一笑,扇动着翅膀离开地面:“Nicole。”见我没有动静,洛风再度开口:“走吧,你的这个化身,不是也会飞么?”
飞?这……我可从来没想过。虽然很多精灵多有翅膀,但是不一定有翅膀就会飞啊:比如伶俐雕。不过还是试试看吧,毕竟两条腿走的没飞的快。有翅膀的精灵想扇动翅膀,就像要抬起手一样简单,甚至不用动一动念头——我看到自己的双脚真的离开了地面,就在自己想要飞起来的瞬间。很轻盈,比想象中要轻盈许多。
“这边。”洛风打了个手势,于是我便更加用力的煽动翅膀,试图追上他的速度。洛风停在半空中微微扇动着翅膀,看着我,不觉间竟皱起了眉头:“蒲草,你不要飞了,停下来我抱着你。”
我不解的落回地面,望着洛风:“我……我哪里不对?”
洛吉拉斯默默地抱起我的身子,仿佛没有分量似的。他用空着的一只手指指地面:“我们要去的地方,不能就这么给赛尔发现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地上是一道淡淡的莹绿色粉线——与我的翅膀边缘相似的眼色。
“这是什么?”我的好奇心顿时飙升起来。
洛风无奈的笑笑,手指沾上一点递到我的眼前:“花粉,你飞行的时候洒出来的。”
玩笑吧……我看看那融融的莹绿色粉末,又扭头看看洛风,试图将花粉和翅膀联系起来——于是又一个知识点在脑海中浮现:花仙族精灵,例如古灵仙、普通花仙或者花宝,都会在飞行时洒出花粉。虽然算不上技能,却有点缀的效果,不过……这种情况下,纯属累赘。
等等……花仙族?花仙族不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的生物么?看样子,化身出错也有一定的依据了。结合这副模样,大概可以确定了——种族,应该是一种叫做花宝的精灵。
微微润湿的雾气掠过面颊,方才觉察到发呆的功夫洛风已经飞了很远。周围的天色变了——乳白而浓稠的雾气丝丝缕缕地包裹着某一处看不见的目标,然而洛风丝毫没有顾及可能会隐藏在雾中的危险,似乎是一条直线的向前飞着——我看到他闭着眼睛。凭感觉?
果然是很厉害的精灵啊……可是,我们要去哪里?
“洛风回来了?”水系独有的嗓音——外柔内刚,似乎是巴鲁斯族。
洛吉拉斯的嘴角弯起一个令人难以察觉的弧度:“六四,你的结界,也不过如此啊。”
第五章•星辰联盟
浓雾的另一头,隐隐传出沙沙的轻响——随着与声源距离的拉近,又不断的加强,加强,从树叶轻微的摩擦变成雨点打击着青瓦;从点点坠落的水滴汇聚成潺潺的溪流;最终,浓雾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撕扯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梦境般的景色:
一条柔顺的墨蓝色瀑布从悬崖上倒垂而下,空气中悬浮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水珠,晶莹剔透,在洁亮的月色下闪动着迷人的光泽;一片片巨大的四叶草尽情舒展着自己的身躯,油亮的褐色光泽从中心过渡到边缘深邃的暗绿……如果说流光峪是童话,那么这里又是什么样的一种境界?
双脚落地,洛风牵着我的手相不远处的一只坐在岩石上的精灵走去——果然是巴鲁斯,一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巴鲁斯,混在赛尔的精灵仓库里,大概也没有被一眼挑出来的份。他就是六四?
“带了客人回来啊?”巴鲁斯友好的甩甩尾巴,伸出一只手来,“我叫六四。”
我同样伸出右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掌,温润而光滑的触感,如同山间纯净的泉水。眨眨眼睛,我向他报以同样友好的微笑:“你好~我叫蒲草。”六四的面颊微微泛起红晕,腼腆地笑笑:“是洛风的朋友?”
“嗯嗯~”我开心的点点头——这只巴鲁斯虽然看上去很容易害羞,态度却比可恶的冥茫不知道好多少倍。不过没什么好奢求的,毕竟冥茫是雷伊,天生的贵族,有一点傲气也算得上正常;更何况水系的精灵,一般情况下应该会比电系温柔。
“发什么呆呢?我们到家了。”玩笑地向六四肩上轻轻捶上一拳,洛风揉揉我的脑袋,笑道:“欢迎来到星辰联盟。”
到家了。这个词,不知听过多少遍,可是我从来没有真正回到过家里,至少,是那个简简单单的人类两口之家。对洛风苦涩的微笑一下,本来想要装作开心,却显得不伦不类。洛吉拉斯轻轻微笑道:“看样子,蒲草对家的定义很特别呢。”
巴鲁斯笑着摇摇头,滑下岩石,领着我们向水帘走去:“苍闪和安妮塔都不在,燕子也很久没回来,主人现在连影子都找不到,其他的精灵驻守在这里的也不多——没办法热热闹闹的欢迎你一下了,别介意。”
洛风慢悠悠的跟上他的步伐,然而我只有迈着短短的小腿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微微喘两口气,我终于主动地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可是……六四,这里是什么地方?”
绕过瀑布,几滴微凉的水花溅在面颊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冰冷。六四温润如水的嗓音在瀑布的轰鸣中依旧显得十分清晰:“尼古尔水帘。”
尼古尔水帘……浓雾掩住的入口……尼古拉斯湾……悬浮的水珠……没错了!这里,在入口被六四的结界覆盖以后,应该已经成为赛尔的禁区才对,可是为什么刚刚听到六四提起“主人”这个字眼?
“连铁皮很久没回来了?”洛风一边帮我在滑溜溜的岩石上稳定重心,一边抬着头向六四发问。我们摇摇晃晃地踏着河湾上布满青苔的岩石向水帘后幽深的洞穴走去,月光洒落在洞口,点点映射着水波,在头顶流淌出闪闪的花纹,于是眼前的道路也不再显得阴暗恐怖。
“主人自从那天跟着麦子去了赫尔卡,便再也没回来过。”提到这个话题,六四的音色微微透出了担忧,“我们倒不是担心海盗——他们那点小伎俩伤不到主人的,但是……如果影王再度出现……”
“即使影王再出现一次,联盟所有精灵一起出手的话,应该是可以解决的啊。”洛风轻轻把我偏移的重心推回原位,抬起头,不远处,已冒出了点点金红色的火光——那是正在熊熊燃烧的火把。火光,永远是那样的温暖……
眼前的视野终于开阔起来——瀑布后的洞穴中不时会有水滴顺着石笋滑落,然而依旧有很大一部分干燥的地面。墙上挂着五六只明晃晃的火把,不远处是另一条长长的甬道;角落里摆着一只箱子,木制的,没有上锁;地上打着两三张简陋的地铺,但是都十分整洁。
六四回过头,笑得带着几分无奈:“影王毕竟是影王,翔族再怎样强大,也必须依附于她……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怎么熬过来的。”看到我疑惑的表情,六四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影王……是主人分裂成两半的灵魂,冒牌的精灵王,一样是虹族。”
这个时空有虹族存在!像纳凡尼姐姐一样的虹族么?一定,一定是的——只要还在三次元,无限平行时空中的某一个位面,十二个最大的位面当中,存在虹族驻守的几率也是最大的!这么说,只要找到这个时空的虹族,一定可以拿回灵力碎片——因为虹族对本族灵力的吸引是相当强烈的!
“可以再告诉我一点关于影王和你主人的消息么?”我迫不及待的追上六四问道。
巴鲁斯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轻叹道:“影王的统治,已在这个时空延续了千年之久,幸好每五百年与主人同时转世时便会被重新封印一段时间……每当她从主人的灵魂深处重新觉醒,这个时空,将再度面临一场浩劫。”
“影王……究竟是什么样的精灵?”这点消息,对我来说是远远不够的——毕竟至少要知道到哪里去找虹族。于是我决定继续追问下去。
洛风温暖的手拍拍我的脑袋:“影王可不是好玩的。见过她的精灵,不是消失,便一定会成为她的傀儡——她尽情的折磨所有对手,以汲取他们的生命、击垮他们的心灵为乐;虽然拥有世间最为动听的嗓音与无人能及的美貌,却是精灵们避之不及的恶魔。”
我无意识的打了个寒噤。汲取生命,击垮心灵……分明是剥夺精灵最重要的珍藏啊!这样的精灵,还算得上精灵么?难道我们虹族当中,真的存在这样的败类?
“轻羽,轻羽?”六四向洞穴深处唤了两声,“不在么?有客人来了啊!”
几声扑动翅膀的轻响,一只波克尔飞进洞穴:“谁说不在的来着?雪羽出门了,剩下我在这里看家,难道我还能走了不成?”看到我不起眼的小小个子,精灵低下头亲昵的蹭蹭我的面颊,“小家伙,欢迎啊~叫我轻羽就好~”这只可爱的飞行系精灵,原本便红扑扑的脸颊在火把的映照下便显得分外红润。
“还是‘兔子鸟’比较贴切吧。”洛风笑着转身坐下,“除了六四,这里所有精灵都这么称呼她。”于是轻羽扑扑翅膀,无所谓的笑道:“兔子鸟就兔子鸟,这种没有想象力的外号,恐怕就你一个想得出来。”
“星辰联盟的事情,还是先向你解释一下比较合适……”
第六章•试炼
星辰联盟的存在,至今没有任何赛尔或者海盗知晓;至于这个组织的来历,恐怕也没有多少成员说得清楚。成员们聚集在一起的唯一目的,便是争取在影王的统治下最大限度的保护其他精灵——然而效果并不理想。
联盟中九成以上的精灵属于翔族——由虹族赋予了特殊能力的精灵;这样的精灵与
“所以说,一旦影王复苏,我们是没有办法阻止的啊。”轻羽微微的叹息飘入耳际,这时才意识到,故事已经结束了许久。
我挪动一下稍稍有些僵硬的身体,虽然坐在垫子上,岩石的寒气还是不断渗出来,让精灵很虹族立有血契,得到强大力量的同时,也必须忠心耿耿的为虹族服务,生生世世不得背叛。因此翔族想要阻止影王便绝对不能正面冲突,只能处处打擦边球,小心行事……不舒服。洛风笑笑,起身对我道:“坐了这么久,也该活动一下筋骨了吧?怎么样,要不要过两招?”
不解的抬头望着洛风,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活动”的含义。要过招?还从来没有和洛风动过手呢……可是为什么突然要求这个?
“不想试试自己真正的实力么?”洛吉拉斯笑笑,很随意的伸手把我拉起来,“这个时空化身的能力,还没有真正用过吧。”
心头微微一动。的确,既然化身是花宝,也就是这个时空所没有的精灵,战斗方面的能力还要自己去发掘才是。总不能过于依赖从另一个时空带来的魔法保护自己,毕竟再像上次一样的情况出现时,这样的消耗是经受不起的。卡了两三秒钟,慢悠悠的脑筋终于回过神来,应道:“好的,可是……要灵力载体么?”
洛风从容地笑笑,退开两步:“不过是小小的试炼而已,灵力载体或者武器之类的,后面再出就是了。”
“别在这里动手哦,”轻羽随即起身,翅膀指指洞穴深处,“一不小心的话,我们的衣服和箱子就铁定报废了。”的确,这个洞穴里的布置本来便十分简陋,洛风的灵力属性又是火系,一个不注意,后果……
“我们注意点就是咯。”洛风一如既往地挂着微笑答道,手中已然凝聚出耀眼的红光,“六四不是可以随时充当消防员么?”
丝毫不可以大意……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的把神经绷紧,脑海中不断搜索起这个时空化身的技能——晴空照耀,花瓣纷飞……花儿小憩……时间凝缩……似乎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难道我真的……是无法战斗的废品……
“蒲草,小心咯!”洛风的嗓音响起,空气在瞬间被灼热的火焰撕裂,我连忙压低身子躲过擦着头顶削来的一束火光,脚下滑开半米,下意识的释放出了头一个可以想到的技能:“花瓣纷飞!”
果然不是什么有杀伤力的招数——能量释放的刹那,一大把五颜六色的花粉顿时四散开来,稀疏的连降低对手命中都无法做到。洛风的笑容僵在脸上,颇有几分无语的味道:“这算什么东西?再来!”
又一束火焰刺到面前,情急之下,连忙狠狠扇动翅膀从半空中滑到一边,再度释放出一个技能,同时拼命暗暗祈祷这个技能有效——“晴空照耀!”夺目的金色光芒顿时将整个洞穴掩盖,然而一个令我惊恐万分的后果亦随之产生——洛吉拉斯手中的火焰,竟然明显旺盛了一倍!这是什么招数,怎么会提升对手攻击的威力?
嘶的一声,肩膀早已在惊疑的瞬间被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烧焦木头的味道在空中弥漫开来,透明的血液来不及流出,便被凝固在深深的烫伤中。我咬着牙闪开另一束火焰,低声吼出第三个技能——多了几分拼死一搏的味道:“生机勃勃!”
能量化为闪烁的翠绿色星星四散开来,眨眼的功夫,岩石洞穴中便冒出了郁郁葱葱的植被。完了完了,真的完了!火系精灵最喜欢的不就是这种作战环境么?洛风微微迟疑片刻,便划出另一道火焰攻来:“你就不能认真点么!”
除了闪躲,我还能余下什么选择的余地?狼狈的躲开火焰,肩上深深的伤口撕心裂肺的剧痛,我半是恼怒半是沮丧的反吼一句:“我要怎么认真?就这么几个技能,我连见都没见过呢!”咬咬牙,终于想起一个可能有用的技能,便再度强忍着疼痛在闪躲的间隙中释放出能量:“小雨沥沥!”
竟然……没有反应……
洛风终于停止了进攻,无奈的笑道:“看来,离开魔法,蒲草你真的没办法战斗了呢……”谁知话音未落,山洞里温度骤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四处乱砸下来——技能生效了!这哪是什么“小雨”沥沥,分明是台风过境啊!
轻羽一声惊呼,连忙扑向墙角,抓起箱子向洞口干燥处飞去;六四也立即俯身将地上的被褥草草卷起,发疯似的把毯子枕头之类往墙角里推。洛吉拉斯无奈的抬起一只手按着额角:“好吧……你是认真的,可是被子和书本发霉怎么办?”
我耸耸肩,伤口一扯,便又是一阵剧痛传来,呲牙咧嘴的答道:“实在不行的话……我用晴空照耀帮你们晒。”好脾气的六四同样无奈的插话进来:“没关系啊,我是水系,这么一下雨,其实也是蛮舒服的。”
“兔子鸟,你没事吧?”在渐渐消散的雨帘中,洛风一边扯下自己湿漉漉的外套,一边回头望着洞口附近的轻羽问道。波克尔气鼓鼓的抛了枚樟脑球给他:“要不是你活动什么筋骨,浮光的精灵图鉴怎么会湿啊!这下好咯,等她回来,有我们好受的。”
轻羽的话立即吸引了我的注意:“浮光是什么精灵?怎么会看精灵图鉴?”
六四回过头来笑笑:“浮光啊?我们联盟里的精灵学者,吉娜斯族的,跟掠影走在一起的时候能让精灵眼睛看的都直了呢。”
我更加一头雾水:“掠影又是谁啊?”
“新来不久的沙罗西瓦,挺幽默,也很帅,就是毒舌的厉害。”轻羽吐吐舌头笑道,“联盟里尽是他和浮光的八卦,谁叫他们连名字都那么般配。”洛风听到这句话,也笑着接道:“不光是他们两个,苍闪和安妮塔也是有绯闻传出的哦。”
越听越头大——精灵这么多,我到底能记住多少呢?先不管这些,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个时空的虹族啊……
第七章•盖亚
“别动哦……”洛风正轻轻地将我的伤口用希欧海藻层层裹上,冰凉润滑的触感,顿时抵消了不少痛苦——然而每贴一下,便又是一阵呲牙咧嘴。火系的伤害,对于从花朵中诞生的精灵来说毕竟是巨大的。
“洛风,你又把新来的精灵打伤了么?”洞口传来一个分外熟悉的音色——新一,是新一!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朋友,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莫非……这是他第二次来帮我?
洛吉拉斯抬头,笑道:“试炼而已,哪有精灵训练打起来不流血的?要是天天这么娇着惯着,在强大的精灵也会变成废物。新一你太紧张了啊。”
真的是新一!我又是惊讶又是欣喜地抬起头,正撞上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眸——周身环绕着淡淡黑色的风暴,锐利却绝不无情的眼神,一只盖亚。这是新一的转世,还是他的时空化身?晃晃脑袋,一时生出这样的念头——不论是哪一个,都如同初见时一般,带着那样令人安心的感觉。
盖亚笑笑:“苍闪和我过招的时候,怎么就没流血呢?我们两个可都是真刀真枪来的。对了,小家伙,你叫什么?被主人扔了,还是挨了海盗的欺负?”
扔了?看他说话的方式,也是只颇为直率的精灵呢。我眨眨眼睛笑道:“被主人放养而已,其实是被洛风‘绑架’回来的。那个……嗯……我叫蒲草,是一只花宝~我们以前,应该见过面的。”
“啊哈?”新一愣了愣,“见过面?蒲草?是见过没错,可是,你到这里来,不是应该变成小豆芽才对么?难不成你的时空化身也……”
什么叫“也”?难道新一的时空化身一样出了错?如果不是盖亚的话,又应该是什么?新一看到我一脸疑惑的表情,便笑着解释道:“其实,本来我的化身是雷伊,不过时空传送出了问题,不小心,就成了这样子。”
我眨眨眼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洛风轻轻拍拍我包扎好的伤口,笑眯眯地问道:“怎么样,我的包扎技术是不是挺不错的呢?”
新一挑挑眉毛——其实盖亚是没有眉毛的啊,不过是眼眶上方的肌肉紧了紧——耸耸肩道:“洛风你包扎技术再好,也应该知道挨打多痛吧?就算是锻炼,也要注意一下幅度,尤其是对这种草系精灵——你本来就克她,一个不小心,后果自负啊!”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肩上的伤口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如果是草系,恢复的能力应当是一样惊人的。按照资料上提供的公式,草系精灵伤口自然恢复的速度按小时计算,一般等于其按千克计算体重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说,体重越小的草系精灵恢复越快。按照我现在的体重,无疑是野草疯长的速度呢。
“新一还是像上次一样来自我们的未来么?”又一个问题泡泡一样冒出来,没办法啊,没事情可做的时候,智慧生物的问题总是最多的。
盖亚揉揉我的脑袋,在一旁半干的石头上坐下:“可以这么理解,不过呢,现在对我来说不属于过去的时光,而是另一道平行的时空。我在时空间自由的穿梭行走,无论哪里,都一样是我生活延续的地方。”
无论是哪里都一样延续着自己的生活……好熟悉的一句话,曾经有人对我这样讲,可惜,我早已不记得那个人是谁。或许不是人类,而是与我一样的精灵,一样迷失在时空中的旅人呢?不过,无论是谁,我都会清楚的记得——他说,“这是我的生活,所以我会幸福的接纳下来,用自己生命中的每一天去享受它。”
“好了好了,谈正事,小家伙别发呆了啊。”洛风弯起手指轻轻敲敲我的脑袋,“来找灵力碎片的话,我倒是听过一点传闻——这个时空的碎片导致了驻守在这里虹族灵魂的失衡,按人类的话讲,就是精神分裂,不过更为严重。所以要找碎片,找到这里的虹族就好咯。”
“精神分裂?”没想到精灵也会精神分裂啊,大概这世界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许多。管他复杂不复杂,这么理解就好了,精神分裂什么的,浮云。
“蒲草你认真点,虹族精神分裂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于是,新一也加入了敲我脑袋的行列,“人类的精神分裂杀伤力不会很大,但是精灵呢?我可是吃过这亏的,天,打死我都不要再见影王一面了。”
为什么又扯上了影王?难道影王就是这个时空的虹族?不太可能吧……按照纳凡尼姐姐的原话,“这个时空的虹族名叫卢铱,是十二精灵中的传授者”,怎么听,都不是很沾边的样子。莫非分裂了灵魂以后,连肉体也会分裂么?毕竟精灵属于半实体生命,死后化为光焰,实在想不出连肉体也分裂开来是什么样子。
“呃……是这样么?影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终于吞吞吐吐地冒出又一个泡泡。
“等你亲眼见到影王便会明白了。”新一的目光蓦然深邃下来,悠悠地叹道,“这世界上有太多东西——力量,美貌,智慧,心灵,都过于复杂。如果给你世上最美的容颜,要用你的善良交换,你会答应么?”
我轻松地笑笑:“当然不会。”
“那么,再加上令所有精灵臣服在脚下的力量呢?”新一的嗓音略带着伤感,“以及所有你想要的,一切的一切,只要拿出善良交换?罗娜塔不是没有善良,而是……她不懂得如何去理解善良。”
越听越糊涂了。善良究竟是什么?我不懂。就算在别的精灵眼中,我拥有一颗善良的心又怎样?善良这个词,对我而言,不过是更加深刻的疑惑……
第八章•召回
洛风告诉我,根据古老的精灵传说,通向影王宫殿的大门将在每个月圆之夜打开。尼古尔星的月亮,盈亏周期大概在两个月左右,据我们现在的时间点还剩下一个星期,而且进入宫殿以后,能不能找到虹族,就要看我们的运气了。
聊了半天,再站起身,肩上的烧伤竟然一阵剧痛——没有愈合么?按照公式来算的话,现在明明应该好很多才对啊……洛风看到我呲牙咧嘴的表情,便轻轻托起我的手臂笑道:“植物的生长是需要水和阳光的,去外面的河湾里泡泡吧。”
我点点头,扇扇翅膀飞向洞口。新一无奈的笑笑,起身跟上,脚步轻飘飘的,几乎听不到声响。除了战斗之外,他们两个对我一样小心翼翼,好像我是吹掸即破的纸娃娃一般,然而我不是——至少,不应该是这样的。一样是精灵,一样掌握着自己独特的技能,为什么偏偏是我不能离开别人?遇到敌人的话又该如何应对?这样呆呆的站着,做队友们的累赘么?
水声渐渐从雨帘轻弹窗沿转为天际奔腾的春雷,滚滚不息,空气中每一丝音波的震颤,都铿锵的弹奏出生命活力的乐章。尼古尔水帘啊,像这样蓬勃的奔腾,悬垂在峭壁之上,日日夜夜的冲刷了多久?不知疲倦,拥有着永恒的生命与青春,何等幸福,又是何等残酷?
新一的嗓音将思绪打断下来:“蒲草,这边的水比较浅,坐在岸边还是下去都不会有问题;小心不要在水里乱走,记得洛风告诉过我——你不会游泳的吧。”
我苦笑:“倒不是不会,不过这时空化身真的太不给力,手脚怎么划也浮不起来。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最喜欢玩水,可是现在啊……”双脚落在实地上,向前走两步,清澈的水波便没到脚踝。并不是太凉。撩一点水花泼在身上,再向前走出两步,找到水底一块扁扁平平的石头坐下——好舒服。
“蒲草你喜欢自己做人类时候的感觉么?”新一坐在岸边的石头上,两条腿却没有闲着——一个劲的拍打着清澈的水花。
我笑笑。这个问题真的不好回答。曾经认为人类是脆弱的,卑微的,作为一个同类生活在他们中间,每分每秒都受尽欺凌,却要把所有委屈尽数咽下。友谊,热闹,温情——属于同龄孩子应该享受到的一切,几乎全部与我无关。直到那天,选择自己新的命运的那天,我终于不再是人类,可以回到真正的同伴身边时,却发现……我早已不再是精灵。
于是我遗失在时空当中,从此再也找不到心灵的家园。
“我不喜欢做人类的感觉,却好想变回人类。”这是我对盖亚唯一的答复。
“不论是什么样的种族,人类也好,精灵也好,还是其他的什么——幻灵啦,魔族啦这一类的,只有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啊。”新一灿烂的笑起来,“无论是谁都无法真正塑造出你的模样,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吧。”
默默的点点头,我仰起脑袋望着深邃的夜空——悠悠的蓝,很远很远,广阔无边。魔玉,终于可以与你在同一片星空下抬头仰望,可是为何……为何总觉得,那些曾经珍存的瞬间,似乎早已遗失?如同两道相交的直线,结点过后,便越错越远……
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真的可能么?妈妈曾这样对我说,不论别人如何期望,自己只能成为自己;然而纳凡尼姐姐对我说,作为一个虹族,我依旧背负着自己的使命;我只想简简单单的生活下去,身边有一个朋友,已经十分幸福……
日子眨眼间便悄无声息的溜走,掰着指头算一算,离大门开启大约还有两三天的样子。寄宿在星辰联盟的生活很简单——每天除了和洛风一起出门练习飞行,便是跟着新一或者六四学游泳——用上自己身体唯一可以拍打水体的部位,也就是翅膀。每天这样训练下来,最算最痛的倒不是腰或者手脚,反而是迅速熟悉起来的那对乳白镶绿边薄薄的的小翅膀。
洛风的训练并不是很严,却总能把我的精力耗得一干二净。偶尔会冒出一些关于技能的新点子,不过终于找到了几个技能的确切用法——可惜没有一招是攻击性的,想要作战,恐怕只能和别的精灵组队。每当想到这里,好端端的表情,却只剩下苦笑。
早早的从地铺上爬起来,看一眼仍旧趴在一边书本上打着小呼噜的六四,习惯性的匆匆飞出洞穴。今天还是要接着晨练的。像昨天一样绕着水帘飞两圈呢,还是像前天一样直接游泳去?虽然很消耗体力,不过,和走路也差不多。
“蒲草?”洛风的声音从洞口外传来,与以往的平静不同,而是带着两分戏谑,“你的朋友来看你了啊。”
朋友?小晴来了么?惊喜的狠狠扑闪几下翅膀,洞口的阳光显得比平时更加晃眼——终于适应了光线时,才看到……一只撒帕克,被洛风掐着脖子的撒帕克。呆呆的停住,我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精灵,怎么看都不像是小晴的感觉啊……小晴的时空化身,不是赛尔么?又怎么会被洛风……?
与精神十足的洛吉拉斯相比,那只精灵显然早已奄奄一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反应过来,顾不得多想,便扑上前去掰洛风的手腕:“你这是干嘛,想掐死她么?”
洛风笑笑,铁钳般的手纹丝不动:“你倒是问问她看,六四的结界,是怎么个破法?”
眼角的余光与我接触,撒帕克气若游丝的吐出几个字来:“蒲草,主人……出事了……要找你回去……”
晴天霹雳一般,我的手滑落下来。难道……难道是……
第九章•曲线
命运的线条本来便不是直的——直线的命运,只会属于机械。如果说命运是一条条曲线,那么,相交一次之后,或许还会在未来出现另一个结点。
初乐的命运,就这样与我相交——就这样再一次邂逅。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迷雾中,我们奋力的挥动着翅膀——冲出去,冲出去!主人还在等着我们!
洛风并没有跟来。他说,赛尔的事情,自己向来不喜欢插手。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初乐并没有向我解释得更加清楚,大抵是主人在执行任务时与赛尔号失去了联系,现在又突然遭到海盗围攻,然后出现了一只不可思议的精灵——站在海盗一方,几乎秒杀了主人带来所有的精灵……
“现在他们应该在尼古尔峭壁附近的啊!明明应该在——”撒帕克焦急的话音未落,一支墨色的箭羽便破空而出——蓝色琉璃般的翅膀顿时洞穿出一枚殷红的伤口。虽然腕力不如洛风强硬,我依旧飞速凝结出一支灼烧咒向箭头射来的方向投去,迅速闪身拖住下坠的初乐:“谁?出来!”
回答我的是另一支箭羽——又准又狠,直奔我的翅膀射来。来不及闪躲,连忙再度凝结出一支灼烧咒——火花四溅中,黑影一闪而过,接着背后风声乍响,翅膀一阵剧痛,淡淡的树脂味道飘起。好快!
难道是隐形?我微微定神,拼命挥动翅膀减缓下坠的速度,同时对着眼前浓浓的白雾狠狠的一挥手臂:“花瓣纷飞!”
能量释放的瞬间,五彩缤纷的花粉四散开来,浓雾中竟真的闪过一道影子——行动的轨迹被这些粉末完完全全的曝光在我们的视野之内。几乎在同一瞬间,初乐的技能也划破雾气向轨迹前方飞去——“幻象法球!”
因不可思议的速度显得模糊的身影刹那间将路线生生掰向一边,银光闪烁的球体顿时打空。我立即随手挥出另一道能量向浓雾中投散开来:“生机勃勃!”初乐早已将目标再度瞄准挂满花粉的身影,又是一个幻象法球——再度躲开。这算什么速度?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心里顿觉踏实不少——没错,技能起效了!照这个速度看……忍着翅膀撕裂的剧痛,划出灼烧咒挡掉一枝箭羽,我转身向撒帕克使个眼色,她立即会意,轻轻落地,强忍剧痛振动起翅膀:“翼舞音!”
明亮的蓝色风暴顿时将周围的空气凝结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结界,将我们紧紧护在其中;几乎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铮铮的碰撞声中,几朵火花从身边擦过——依旧是惊人的攻击速度!这样下去,我们恐怕只能被动防御——几乎没有胜算!
簌簌的摩擦声在四周不断响起,那是植物疯狂生长时枝干碰撞出的响动。生机勃勃——看来这招用对了——茂盛的植被将更加方便的牵制对手的行动,如果可以成功地将闪击战转化为持久战,说不定……还会有办法找到对手的破绽!
对手的进攻无法近身,速度又受到植被的影响,不知道效果究竟如何——毕竟是头一次协同作战。如果能够判断对手的属性……
来不及细细思考应战的策略,原本应当坚不可摧的结界便如同风中残叶一般瞬间贯穿——棉布撕裂的声音响起,肌体贯穿的疼痛紧随而至——冰冷的金属没入身体,剧痛,令人疑是幻觉。果然还是不行么?我暗暗咬牙,明白匕首的攻击意味着近距离战斗——没有足够的力量和技巧,是非常难以取胜的。
等等,近身战!加上刚才的弓箭,以及这次匕首的攻击,难道对手的力量来自速度产生的惯性?刺中的地方并非要害,旨在令对手失去战斗能力——喜欢折磨对手的话……对手,是影王的部下么?
既然对手靠速度取胜,弱点,也一定出现在速度上!既然对手不断变换方位,就应当以不变应万变……又是一阵剧痛,这次是左边的翅膀——果然,再这样犹豫下去,翅膀会真的折断的!
闭上眼睛,我与初乐同时将手紧紧握住:“那么,一起上!”
一支光滑厚重的原木手杖随着咒语显形——这便是我在三次元第六主时空化身的灵力载体。既然植物类的魔法挡不住,还不如直接用自己在流光峪学到的!
“六十洁,九十清,以虹族之名,呼唤水的光芒——岚海颂!”过分冗长的咒语会影响战斗效率,然而对付看不见的敌人,除了通过加强咒语的长度以增进影响范围别无他法。冰蓝色的波涛顿时从脚下涌出,绸缎的质感刹那间化为寒光闪烁的水刃向四周放射开来——
空气中扬起一抹殷红。
不等对手改变方位,初乐的幻象法球便直直命中——一只依兰罗尼应声落地。
“果然不愧是魔玉的精灵。”她咬着牙站起身来,“那么,这次,一定要拼出胜负。”
第十章•狼耳
“依兰,不需要再继续和她们纠缠了。”
依兰罗尼与我们同时顺着声源望去——除了一片浓稠的雾气,牛奶一样的颜色,视野中没有任何实体。不,再仔细看,会发现一个很淡很淡的灰色身影,高挑,接近于人类的身形。
“东西已经到手了么?”暗紫色的精灵冷冷问道。似乎所有被赋予过反物质能量的精灵都比普通的精灵要难以接近许多。
黑影潇洒的摇摇手中一件看不清的物体,不是很分明的轮廓,头上一对尖尖的三角形耳朵却显得比较容易捕捉:“当然。星辰联盟的精灵比想象中好骗很多呢。”
再没有多余的对话,依兰瞬间化作无声的影子消失在浓雾当中——我拼命扑上前去,脑海里却只浮现出到轻羽、六四和洛风的脸庞——手中却只抓到粘稠的雾气。已经来不及追上去了么?
于是回头一把拖住初乐,踩着被水刃切得乱七八糟的岩石,不过一切的向来路狂奔起来:“快点回去,六四他们有危险!”
“停下,快停下!”撒帕克一把甩开我的手腕,“你没听那个家伙说了什么?”
没来得及停住脚步,脚下便踩到一块突出的石头——沾过水,非一般的光滑,于是重重向前跌去。初乐翅膀轻轻一抖,把稳我的重心:“他说星辰联盟的精灵好骗,说明是骗过了他们,应该不至于会下杀手。更何况,你那个洛吉拉斯哥哥,两下就把我的脖子差点掐断——好歹不会那样容易被打倒吧。”
我咬住嘴唇,没有做声。洛风确实很强,摸不到底细的那种强大。他是谁?我不知道,似乎也不需要知道。从直觉上讲,他一样是可信的——一直是可信的,绝对不会伤害我,也绝对不会背弃我。
浓雾的另一头,隐隐约约传来熟悉的喊声:“蒲草,蒲草!”
洛风!是洛风的声音啊!他没有受伤么?我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是……是我,我在这里啊……洛风你受伤没有?”
浓稠的雾气一下子被那双有力的翅膀划破,担忧和恐惧亦在同一刹那烟消云散。洛风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和我转身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的笑容,无奈的,像哥哥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眼眶哗的一湿,我咬住嘴唇,忍着眼泪不要流下:“大家呢?大家都还好么?”
“放心吧,小傻瓜。”洛风伸出手揉揉我的脑袋,“星辰联盟的精灵们好骗是没错,不过骗上一次两次,肯定会提高警惕的啊。”
一旁的初乐皱皱眉头:“只顾得担心星辰联盟,难道你不管主人的安危了么?”
我咬咬牙,将自己的重心强行拉离那个令人倍感安心的港湾:“我们现在要回去,主人有危险……联盟的事情,拜托洛风了!”
洛吉拉斯耸耸肩笑道:“当翔族的精灵是纸糊的么?六四很担心,要我来保护你呢。”
保护,被保护……我果然还是个累赘。作为精灵,最为可悲的,不正是对周遭生命的依赖么?环境中没有生命便不会有灵气,没有灵气,精灵族便难以存活。
“夜枫没有对你动手呢……看样子是被依兰打伤的。”洛风温度稍高出普通精灵的手指缓缓滑过我翅膀上渐渐凝结的伤口,灼痛传来,我的身体不禁微微一抖。
“你怎么知道?”初乐望着洛风,眼里满是警惕与怀疑。
洛吉拉斯随意的笑笑:“看样子你还没和妖精打过交道,告诉你一点小情报好了——那个狼耳朵的家伙,不是精灵哦。”
妖精的势力,已经拓展到了这里么?看样子现在的情况真的变得更加不好收拾了……虽然不清楚他们究竟有什么样的阴谋,但至少和影王一样是很碍事的。既然现在已经扯上了问题,索性把事情完完全全的解开好了。
“如果推断没错的话,你们的主人,现在应该已经被关在影王的宫殿当中了。”洛风的语速一直不紧不慢根本没有理会我们骤然紧张起来的眼神,“明晚便是月圆,我们一起潜入的话,说不定还有救出他们的机会。”
洛风知道的好多,多得令人生疑。我微微咬住嘴唇,不知究竟是否应该向他提起。
“这些不难推断出来——”他笑笑,慢悠悠地往前走起来,“从前几次与依兰交手的经验来看,她的力量,完全集中在速度上——利用速度产生的惯性进行物理攻击。夜枫是妖精族,幻术一流,你们两个都这样清醒,又怎么会是他打伤的?”
一个不冷不热的嗓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幻术一流?洛龙你这家伙,到哪里都不忘损我两句啊。”
洛风停下脚步,并没有回过头去:“叫我洛风。”
我的神经顿时绷紧——这不是刚才那个妖精的声音么?难道他……还想做什么?等等,他叫洛风……洛龙?这不是洛风的真名?
“蒲草,有很多事情,洛龙都一直瞒着你呢……”唤作夜枫的妖精笑道,“比如他的名字,再比如他真正的能力,怎么样——跟我回去的话,不仅可以知道你想要的答案,而且不需要等到满月也能够见到你的主人哦。”
果然是影王阵营的。我咬住嘴唇,挥了挥手杖,没有做声。
“蒲草才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不是么?”洛风轻轻揉揉我的脑袋,“说吧,折回头来,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企盼?”
夜枫的嗓音扬起几丝笑意:“既然不愿意被俘虏的话,现在也还不到时候呢……影王陛下传话:‘连凯的灵魂,你们自己定夺。’”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连凯?!怎么可能,不是已经不存在了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第十一章•无限平行
脚下的土地,终于不再坚韧而稳固;周围微微消散的雾气,早已再度将视线模糊;难道说这就是真相?我所生活的“真实的”世界,原来,是由无数的未知与谎言构筑而成……
洛风温暖的手轻轻扶着我的肩膀,他笑笑:“所谓的真实并不一定是美丽的,你知道,也很清楚,不是么?”
我回应的笑起来。既然生活在谎言中,就把它当做真实来接受;既然生活在未知中,就将未知探求成为已知。别无选择,不是么。当务之急,应该是把情况彻底搞清楚——那个连凯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被影王当做人质?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连凯的事情,我们会向蒲草解释清楚的。”洛风的口吻听不出丝毫情感,“蒲草有权决定自己的命运。”
没有丝毫回音。停顿半秒,洛风的声音略显轻松:“他走了。”
“我想回家。”
四个字毫无意识地从唇边滑出,随即后悔起来——我真的有家么?流光峪,七次元,魔玉的基地……这些地方,都有我珍惜的人们,可是没有一处真的能够被称为家。究竟是缺少了亲人。
在七次元,也就是人类的时空,从小便被同学笑话——因为长得和母亲完全没有相似之处,后来,才知道自己是领养回家的孤儿。
在流光峪,三次元时空的交汇点,遇到真正的虹族,却无法接近她们——丢失了半个灵魂,灵力尽数碎裂,这样的我只能在普通人类中间徘徊。
在魔玉的基地,明明见到了自己寻找的人,却无法与他接近——精灵与赛尔,永远是白昼与黑夜,连接他们的唯有微薄的日出与黄昏。
我没有家,因为……我没有家人。爸爸也好,妈妈也好,至少是能够完完全全去信任的——至少绝不会将秘密掩藏,让我知道真相——那个属于我自己的真相。我希望看到真实的自己,了解自己真正的意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的奔波。
生活在无限平行的时空当中,会迷路——不是因为没有路,而是因为路太多了,太多了——多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我们走,没有多少时间准备了。”洛风的嗓音终于将思绪打断,“既然选择了面对,后退又有什么用呢?”

飞驰,飞驰,在无尽的夜幕——不远了,不远了!影王的宫殿,那扇月色中隐隐泛着微光的传送门,就这样浮现在视野当中。闪烁着淡淡的白色光晕,倒不像是受过黑暗灵力影响而生——在因奔波摇撼着的视线中,显得出奇的令人安心,令人想要接近的——光明……
流光峪的书房里,那本书上这样写道:“强烈的光明与幽深的的黑暗同样会使我们迷失,然而人类出于本能的畏惧黑暗。”接下来的一行,隐约记得,是“精灵的生命维持在两极之间脆弱的节点上,如非动态的平衡得以维持,其灵魂将在瞬间裂变开来——轻则两面并生,重则灰飞烟灭。”
影王之所以存在,便不能排除她是精灵的可能,然而,既然是拥有浓重黑暗气息的精灵,把握灵魂的平衡应该很难做到才对——照理说应该不会和妖精联系过于紧密,毕竟要提防自己的天敌。但是,我们毕竟亲眼见到了——一个妖精族,在为影王传话,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地方,哪怕是一点点的细节被我们错过?
“还有另一种可能。”洛风笑笑,“别问我怎么会读心术,之前也一直在用,不过没告诉你而已。影王和连凯,是同一个精灵。”
我们的翅膀在门前渐渐放缓了动作,洛风继续笑着补充道:“而连凯和你的转世,只不过是巧合的同名。不论是我还是魔玉,都将真相对你有所隐瞒——如果你乐意相信,我对你,可是有阴谋的。”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奇怪话语挑动了一丝神经。阴谋?洛风对我真的会有么?仅仅是个玩笑吧……抬起头笑笑:“阴谋之类的,我不在乎——毕竟已经遇到过不少被隐瞒的事实,所谓阴谋不过是其中之一。”
洛吉拉斯的嘴角弯起一个令人难以察觉的弧度,转向闪着乳白色光辉的传送门:“那么,进去以后立即分散行动,被逮住可不会是什么好事。地牢在大厅左手第三条走廊尽头,没有通风管道,我自己找另外的路——你和初乐要掩护好自己。”
洛风的情报怎么会如此清晰?加上他之前的话来,我又该如何判别?
虽然不清楚被发现的后果,除了硬着头皮挺上前去,我还会有什么选择?门的另外一边,是主人,是灵力的碎片,或许还有……洛风的秘密。
第十二章•出师未捷
影王的宫殿错综复杂如迷宫般深不可测,然而令我们倍感吃惊的,是一路上连守卫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我们迷路了么?还是说,这一切……仅仅是个陷阱?
翅膀渐渐酸涩起来,能够维持的高度便缓缓下降,我四下张望着,试图从望不到尽头的回廊当中找出自己需要的线索。大厅究竟在什么地方?每个分岔口看上去都显得别无二致——一样粗壮青藤所缠绕处的墙壁文理,一样幽深却不显恐怖的黑暗,甚至连气味都一模一样,一种不可思议的甜香。
影王生活在这种地方,自己就不怕迷路么?
又是一个分岔。初乐远远地停在空中,压低声音回头向我喊:“蒲草,我们直接从这里走好了!这样晕头晕脑的转下去,说不定主人他们早就被酷刑折磨到半死了!”
“你怎么知道要走这里?”我同样压低声音应道。
“胡猜的!不过你看我们一遍又一遍地转,我怀疑这走廊是圆的!”初乐气呼呼地踹了一脚墙壁,“洛风那个笨蛋,只告诉我们从大厅走,却不告诉我们大厅在哪里,只算哪门子指路!”
“淡定,淡定……如果这条走廊选错了呢?我们先做个记号再走也不迟。”
“记号?什么记号?前面那些花粉不是你刚刚撒下的么?”撒帕克一脸消化不良的指指地上延伸向走廊深处一道莹绿的粉线,“要不是看这个,我怎么知道刚才走过这里!”
我耸耸肩,跟着初乐向分岔的走廊深处飞去。看样子我的花粉也不算一无是处。提起花粉,那个火红的身影便不由得从脑海中再度浮现出来——洛风啊,你现在究竟又在何处?
夜枫动人的妖精嗓音从不远处的黑暗中幽幽怨怨的飘来:“难怪刚刚清理过的地板又弄成这样。客人啊,你们就不能体谅一下卫生工作者的辛苦么?”黑暗中一件难以辨清形状的暗器扑得迎面打来,紧绷的神经瞬间反应,手中摇出灵力载体,杖头一偏——挑中暗器甩回面前,似乎并不是什么坚硬的质地。
“看够没有?抹布还给我啦!”黑影一闪而过,幽暗中隐约瞥见手中带着一支细长的棍子,顶端呈T型——这算什么灵力载体?手中夺下的暗器却早已不见了踪影。一副气鼓鼓的面容冷不丁凑近:“要不是你没有乖乖跟我回来,我夜枫还不至于沦落到在这里抡着拖把对你发牢骚的地步吧!”
神马?拖把?!从惊诧中回过神来,我终于看清了他手中的道具——蓬松的海绵套头,铮亮的金属握杆,更重要的是——上面还滴答着清水!拖把,真的是拖把!连商标都没来得及撕下来!
再看妖精的一身打扮,我与初乐的头顶不禁出现天雷滚滚,滔滔不绝——西装革履是没错,头顶那一对标志性的狼耳却被系上了两个工工整整的黑色蕾丝蝴蝶结,精致的令人抓狂;脖子上挂着一条蓬蓬松松的棉布小围裙,正中心被拼贴上很醒目的两个爱心图案;就连上次没来得及注意到的一条大尾巴,都被细心的染成了五颜六色的囧状!
“你、你你……”焦焦糊糊的头发丝中几缕电流窜过,我早已淡定不能。
“我,我我?”夜枫一脸无辜的接道,“要不是洛龙在你旁边,我早把你敲晕了搬回来咯,省得被影王陛下整成这幅鬼样子!”
初乐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气鼓鼓地向分岔口拖去:“有空在这里碎碎嘴,还不如赶紧找到大厅——主人在等着我们诶!”然而话音未落,一道银光,狼耳少年便挡住了去路:“客人啊,来拜访总不能连声招呼都不打吧。先随我去见一见陛下,然后再去找你们的主人不可以么?”
没有杀气,完完全全邀请的姿态。他想做什么?
不及我们作出反应,初乐便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无声无息。他做了什么?
失去知觉前,我仍在疑惑。唯一残存的片刻记忆,便是一句短促的咒语——听不懂的妖精文……

好深好深的黑暗,不温暖,却也并不寒冷。幻境么?高等魔法的一种呢。
纳凡尼说,魔法与灵力的属性,会影响一个生命的灵魂——他的性格,他的记忆,他的能力。长时间习练妖精的魔法,精灵便会受到同化,妖精亦是同理。不过,幻境本身便是最基本的魔法理论,有魔法能力的生命体,稍加点拨便能够掌握。
这不是纯粹的幻境。太单薄,也太脆弱。夜枫的灵力属性不是幻。不仅不是,也没有转变的趋势——这种程度不像是常用的魔法。
遇上这种对手应该是非常幸运的——只需要——集中精力,然后睁开眼睛。

夜枫无语的面容映入眼帘。一切都显得那样自然,这样的幻境,就连最初阶段的灵能者稍加用心也能解开。
“就知道,对你肯定不会有用的啦……”妖精揉着自己乱乱的银发抱怨,“你不会真的想要打架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依兰的速度,还不及我的二分之一哦。”
这时的夜枫,与浓雾中初见完全不同——更像是个温柔的大哥哥,在提醒妹妹不要做危险的傻事。然而,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听话的妹妹——至少不是妖精的妹妹。
“P——I——A——!!”
抹布被狠狠甩到对面的墙上,视线前移,你会发现夜枫的脑袋仅仅是轻微的偏了一点。他无奈的笑笑:“真的要打啊?受了伤可别怪我哟。”
我有点后悔扔过去的只不过是块抹布而不是地上的水桶……
第十三章•速战
夜枫的警告果然没错——那惊人的速度,竟连空气细微的流动中都难以留下痕迹。
明明感觉在左边,没等我放出手中聚集的灵力,便出现在右边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手腕冷不丁被他向前一带,整个人便狠狠的甩飞出去——然而不等撞上墙壁,便会被从另一个方向甩开。分明就是猫玩耗子一样的戏弄!
由于速度所产生的强大惯性,硬生生将我拽出了地心引力的包围,失重,眩晕,惊悸——一切的一切,这些感觉远比幻境的作用强大许多。这才是夜枫的手法——最自然的手法!
视野在疾风中扭曲,旋转;血液仿佛从血管中倒转出来;没有一丝疼痛,冷汗却从浑身上下源源不断的冒出。不知为何竟然想起在七次元坐过山车的经历,那时的尖叫,欢愉,完完全全因速度而生——然而现在那竟变成了甩不脱的梦魇!
停下,停下!我在心里不止一遍的嘶吼,然而嘴唇紧紧咬着,终究没有出声。我还挺得住!这种速度想要维持,是顶不了多久的——就连闪电位移一类的魔法也顶不了多久。只要能够保证头脑的清醒——至少保证停下来的时候还没有晕厥,胜算一定还会存在!
迎面是一道墙壁——又是一道墙壁啊!然而我前进的轨迹竟未发生丝毫变化,那种笔直的炮弹一样的轨道,大有穿墙而过的势头——夜枫已经玩厌了么?还是说,他的体力已经接近枯竭?来不及多想,墙壁的纹理早已在言中放大了数倍——没多少距离了,可我自己根本停不下来!
闭上眼睛——别的我还能做什么?撞上这一下,不死也要残了吧。
然而事情就是这样不可思议。我没有死,也没有残疾,甚至连痛都没痛一下。周围的空气似乎凝成了固体,软绵绵的固体,温度高的吓人。我被抱住了。
这是属于洛风的体温,洛吉拉斯一族应有的温度!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早已分开行动了么?回答我的,竟然是一个完完全全陌生的嗓音:“夜枫,把球抛出去就要好好接住,摔坏了是要受到惩罚的。”
被陡然下降的速度和依旧强烈的惯性搅成一团糨糊的脑袋依稀接下了夜枫的回答——“炙炎,要不是被你接住,我现在手里的应该不是抹布才对。”
炙炎?炙炎是谁?一个完完全全没有概念的名字啊……睁开眼睛,却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徒劳——一片漆黑,无边无际的黑暗,连走廊中仅有的昏暗的光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果然还是摔坏了。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捂住我的眼睛,那只洛吉拉斯的嗓音,带着像洛风一样的味道:“只不过是暮色而已,看不到东西很正常,别担心。”
“暮色?”我不自觉地开口问道,完全没有考虑一个敌人是否会回答自己的问题。
炙炎的声音里挂着一丝笑意:“这可是我的专属能力哦。令别人暂时失明。”声音朝向的地方换为不远处的夜枫,“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交差呢?”
回答他的却并不是妖精。那个嗓音生生将每一根神经牵扯出来,一粒粒细胞被煮沸——“你们,想把我的精灵怎么样?”——那嗓音,分明,分明就是我们的主人魔玉啊!
事务所,暖融融的茶杯,宽大的褐色风衣……脑海里浮现出那双眼眸,光泽说不出的动人。魔玉,我的主人,无数转世中错过的恋人,他的声音丝毫没有改变……
“这家伙……不是被陛下锁在时空断层后面么?”夜枫的嗓音微微渗出犹豫,甚至带着一丝不可思议,“没有虹之翼,他是怎么把结界破开的?”
“别管我们是怎么出来的,把初乐和蒲草还回来!”空气中腾起无数细微的电流,紧挨着魔玉的声源,我听到另一只精灵的嗓音——高贵高傲而不容侵犯,棱角分明的王者气质——冥茫。
主人已经安全的逃出来了么?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暗暗欣慰。就算自己受伤甚至死掉,最多也不会再连累到魔玉,只要他能够安然无恙,我还有什么值得担忧?魔玉,快逃吧,既然从结界里逃出来,就不要再犹豫——走!里这鬼地方越远越好!
然而主人的回答没有丝毫动摇:“蒲草是我的精灵,你们谁都别想伤害。”炫目的白光刺破了暮色,身体刹那间感到一阵挤压,再度睁开眼睛,隔着透明的胶囊,我看到魔玉正与一只橙色的洛吉拉斯紧张的对峙。视线略移,魔玉手中并排握着的另一只胶囊中,初乐正悠悠醒转过来,疑惑的四下张望。
那只橙色的洛吉拉斯,莫非就是炙炎?这种罕见的肤色,难道是变异体么?不过话又说回来,目前为止见到过的精灵当中,似乎并没有几个属于正常赛尔精灵的范畴——会疗伤的撒帕克,速度快到肉眼难以辨别的依兰罗尼,狼耳朵的妖精……我甚至开始怀疑这里举竟是不是我要寻找的地方。
不过魔玉果然够聪明——硬抢可能会使人质受到伤害,直接收进胶囊当中,却能够更加有效地将我们保护起来。但愿我们能够平安的撤退吧——灵力的碎片先不管,至少要保证主人的安全。
炙炎一声冷笑:“你真的以为影王陛下不会提防?仔细看看你手中的胶囊吧——既然被陛下搜了去,还会是以前原封不动的样子么?”
不待洛吉拉斯尾音脱口,一阵撕心裂肺的刺痛便从脚底直灌上来——针雨结界!这胶囊里怎么会……我紧紧的咬住嘴唇,回忆起这种魔法的要素——施加在一个狭小密闭的空间当中,使被囚禁者感到浑身刺痛难耐。好阴险,亏影王想得出来!
“蒲草,放松,集中精力——知道突破这个结界的咒语么?”温润如玉的嗓音笼罩下来,浑身上下的刺痛似乎减轻了不少——定睛细看,周身竟包围着一圈淡淡的白色光晕,很明显,是魔玉的灵力。
我默默地点点头,自然的吟唱出一段精灵文咒语:“水花碎,霜阵舞,百风潮,灵术除!”
刹那间,一道绚丽的宝石蓝色光弧将结界击碎,胶囊分开——我稳稳地落在魔玉身前,手中早已汇出灵力载体:“主人,蒲草回来了。”
第十四章•错愕
“你果然不是普通的精灵。”
透过赛尔面部的机甲,我捕捉到魔玉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微笑,并不缺乏那份小小的自豪感。没错,我是他的精灵,是他的武器,他理应骄傲的。
我有这份自信令他骄傲。
虽然目前并没有令人目眩的速度,也没有强到不可一世的攻击,战斗中可以用到的,却远远不止于此,那便是所有精灵战斗时都无法忽略的一种策略——属性技能。降低对手的命中率、提升自身的速度与力量,包括令对手的技能失效甚至逆转——离开了属性技能,一个精灵的战斗力也就至少丢了一半。
对付夜枫和炙炎的方法,胸中早已成型,只待时机成熟。抬头望一眼魔玉,他微微一笑:“想要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么?去吧。”
重心微微调整,我紧紧握住光滑的手杖——因时空改变而发生过变化的灵力载体,手感果然比原先的玫瑰花苞要好不少。主人,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至少,蒲草已经和过去大不相同……
“蒲草退后。”金灿灿的电光一闪,冥茫已挡在我的身前,“你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我抬起头朝他笑笑,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同样的亏,蒲草不会再吃一次的——虽然大补,却也不能营养过剩伤了身体~”
雷伊略略一呆。大概他从未想到过吧——上次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初阶段小精灵,竟然会用这样的态度面对强敌。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让我改变?无从得知。然而可以百分之百确定的是:我变了。
是的,我变了。
“那么,我们一样接受你的挑战。”洛吉拉斯开心的笑起来,笑容很干净,如同午后雪白的云。我宁可忽视这样一点——影王的部下,手上大多浸满了精灵的鲜血。眼前这只洛吉拉斯,又究竟做出过什么令我难以接受的事实?我不知道,也绝对不想知道。
鲜艳的橙色光芒刹那间洒满天地,眼前的景物开始不断扭曲起来——挤压、延展,整齐温婉的树木纹理终于呻吟着化为惨白的墙壁。那个动听的嗓音紧接着开心的补上了技能的名称:“橙光。”
我抬起头四下张望着,终于答道:“这样看来,你打算文斗么?”
炙炎的嗓音依旧洒脱自如,在这片刺眼的领域中久久回旋:“如果你想要武斗,我可是随时奉陪的。”
“在你的内心世界,不论斗文斗武,又会有何区别?”即使身陷险境,也必须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和什么样的对手过招,就要用到什么样的对策。适应周围的环境,即使你无法利用,也不要让它成为累赘。
洛吉拉斯灿烂的笑容便从不远处凭空浮现出来:“既然是玩,就该玩得像样一些——不如我们文武同时进行。”
一个贪玩的敌人。这正是我最不愿遇到的类型。纳凡尼曾经三番五次的告诫我:贪玩的敌人有两种,一是出于好心,一是出于残忍;然而这两种敌人同样的可怕之处在于——他们有能力将战斗当做玩耍。
“就照你的提议。可是同时进行是指什么概念?”神经渐渐绷紧,我正暗自思量着橙光的破绽。这种魔法在流光峪的典籍上有过记载,可以将敌人拉入自己的内心,比高等幻境更加强大——甚至可以影响敌人的情感与记忆。若想与这种力量抗衡,理论上只有一条途径——强悍的精神力。
可惜我没有。
看似天衣无缝的囚牢,突破自然需要费上一番功夫。敌人的内心世界是会变的——根据自己的需要不断改变,在这种地方,自己绝对占不到优势。
“只要你能够在受到我精神干扰的情况下接我一招并且命中我一招,我便认输。”炙炎依旧是自信满满的笑着。他是认定了的——在这样一个千变万化的地方,纵然我躲得开一招攻击,也难以将他命中。
轻轻抖抖翅膀,我确认自己的笑容与他同样自信——炙炎的破绽固然没有,对策却不一定要瞄准破绽下手。
“来吧。”
刹那间,四周的环境再度发生改变——淡淡的雾气萦绕起来,隐隐约约听到水流的声响,似乎已经移到了一片开阔的环境。脚下的青草松软的舒展着腰身,叶片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恬静而温和的微风从面颊上拂过……
对这样的地方,我竟感到似曾相识。有流水的环境未必适合火系作战,然而他却将我带到这里——为什么?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令人不安的味道——烧焦的木头,破碎的瓦砾,这味道越来越浓,蓦地,竟看到烈焰骇人的大手撕裂了白雾。孩童的啼哭,牲畜的嘶吼,混乱,疯狂,一发不可收拾。烈焰中隐约能够望见一个人影。熟悉的灵力气息,那股强大的令人不安的力量,是谁?是谁?是谁?
她点燃了这里的混乱,她毁灭了这里的生灵;绿绒般的草地化为焦土,清澈甜美的小溪呻吟着干枯;她疯狂的嘶吼,如同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是谁!是谁!是谁!
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我挥起手杖,想要冲进烈焰当中将她阻止——然而一眼对望,痛苦便如同万箭穿心——那个人,是我,是我啊!
“没错,是你。”炙炎开心的笑起来,在某处我无法望见的地方。
果然翻出了我的旧底,果然试图用曾经转世时的记忆将我击倒!早就料到他会来这一手,却仍然被一击打中软肋。绝不能忘记——绝不能忘记我还在战斗!炙炎才是我的敌人,而不是记忆中那个失控的自己!
刹那间,眼前的景象如同玻璃般碎裂开来,炙炎满脸惊异的站在对面:“难道你没有丝毫的负罪感么?你杀死了那些无辜的人类!你毁了他们的家!你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我竟然笑起来:“难怪你要选这段记忆,可惜,你根本没注意到后面的一段!”是的,他没注意到,也不会有机会在注意到了。灵力刹那间凝结起来,我大声吼出了咒语:“元素调节•能量反噬——”
第十五章•重生
原本倒下的精灵突然站起了身子,而原本站着的精灵却突然重重砸在地上。他们的周围,是不是封闭的、惨白的盒子,也不是潺潺的溪流与恬静的白雾,更不是鲜血淋湿的焦土——只不过是影王宫殿中那温婉细腻的木质回廊的墙壁。
我回头对雷伊微微一笑,他那惊诧的表情,竟然比我曾想象到的要有趣许多。
“别问我究竟是谁——我分不清楚;别问我到底是什么——我也辨不明白。”自信这种情感,竟真的有种久违的味道。我依旧是开心地笑着,目光却转向了另一个敌人。狼耳的妖精。他一样笑起来,那样灿烂,像极了麦子。
冥茫依旧紧紧的盯着我:“我吃过那招的苦头——敌人的内心世界绝不是件简单单就能够突破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主人身上,却只看到他向我笑笑,仿佛很清楚刚才的来龙去脉。雷伊自然顺着我的视线回头,一脸的不解。
“你究竟用的是什么魔法我并不清楚,然而那绝不是普通的精灵技能。”魔玉微微一笑,完全没有大敌当前的压抑,“他的灵力在瞬间混乱,自己的技能效果便反噬于本体。蒲草果然藏了不少小秘密啊。”
魔玉的话没错。十二位虹族精灵当中,絮拉菲的魔法最为令人防不胜防——因为它们既算不上攻击又不属于防御。她的能力是改变,我的能力是改变。絮拉菲可以改变物质与能量的特性,从而使动态的平衡得以维持;蒲草是絮拉菲的转世,虽然灵力破碎,却绝不是废物。
“速战速决,否则没办法把走廊俺是打扫完可是会挨罚的。”夜枫幽幽怨怨的叹道,“我可不想一个人把宫殿里所有的窗子都擦上一遍。”
“我倒真想看你擦窗子,不过现在必须要和主人回家去了。”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勇气笑得一脸灿烂无辜,然而我确实在笑,以一种过去所没有的情感。小小的胸腔里多出了一份力量——温暖的力量,那是不是合适落下的火星——现在正渐渐燃烧起来,从刚才与炙炎对决时的烛焰,逐渐升腾成一支小小的火炬,将心里迷惘的尘埃扫除的一干二净。
“那么,别介意我拿抹布对付你咯!”
速度快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同时具有不可思议的灵活性。对付简单的速度型只需要引诱敌人撞上障碍,利用强大的惯性将其击倒;然而如果敌人的身手如同夜枫这样灵活,我的策略便会立即失去效力。
夜枫的身影早已因速度模糊,突然凭空甩出无数水滴——由于强大的惯性,这些水滴竟如同银针般狠狠刺来。手杖挥舞,击碎数道银光,我一个翻身紧紧贴上了身后的墙壁。这种情况下,恐怕只能以守为攻,等待敌人体力耗尽——毕竟维持这样的速度只要惯性,但半空中转身耗费的体力也依旧惊人。
想要反击,除非把握对手的方位;然而在无法用肉眼捕捉的情况下,只能够放出杀伤力范围极大的技能。岚海颂。然而就连这一招也在此刻受到了限制——主人与冥茫立足的地方并不远,若是误伤,逃出这里便会成为严重的问题。
还有一招!
灵光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偏巧无数密密麻麻的针雨忽然从四面八方射来。既然有灵力载体,使用自己的技能消耗便不会过于严重——咒语脱口的刹那间,我竟捕捉到妖精惊愕的面容:“你——你果然是絮拉菲!”
魔玉也明明白白的听到了那句咒语——“元素调节•能量缓冲”。魔法与精灵技能最大的分别在于,前者可学,后者却以种族为界使异族难以领悟。有的技能甚至以精灵的个体为界。十二位虹族当中,只有絮拉菲能够自如的改变物质与能量的性质。
夜枫的速度优势在瞬间失效。每移动一下身躯,便发现动作要迟缓许多——强大的惯性,早已被我用灵力缓冲得一干二净。
“那么,别介意我用水桶对付你咯~”我开心地笑着,模仿着夜枫方才的口气,突然拎起水桶从他的脑袋上直扣下去。短短的三步,失去了速度上的优势,妖精果然猝不及防的被我狠狠撞在墙上。
水桶里闷闷传来夜枫的笑声——他的脑袋被我紧紧扣在里面,活像戴着一顶钢盔,只不过略大了些:“明明连灵力都没有完全恢复,却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沉着?上次遇到依兰,你大可用这种方法将她击倒,可那时候却只看到你怕得发抖。”
我笑笑,明知道他无法看见:“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变得勇敢起来,但我至少明白以后作战时绝对不要害怕。”洛风曾经多次向我重复这点道理,然而每当实战的时候总会走神,,因此也从未认真的思考过战术——果然是致命的弱点。
是的,我们最大的敌人,正是自我内心的恐惧。面对冥茫的敏捷,依兰的速度,洛风犀利的攻击,我的第一反应便是阵脚大乱,却从没想过如何迎敌。所以才会输,所以才会被对手打得落花流水!
突然变得勇敢起来,或许是因为身边这个赛尔——我并没有讲出,心里却似乎突然明了起来。看到魔玉没有受伤,看到他站在自己的身边,我便能够安心的战斗,只因为我是他的精灵!我有这份责任来保护自己的主人,更有这份责任,来保护我的恋人!
苦苦寻觅灵力的碎片,穿梭在无限平行的时空,只为了能够回到他的身边而不做一个累赘。既然比过去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就要有勇气去付出比过去更大的代价——只为了——不仅能够在他的身边留下,更要成为他得力的助手,他锋利的武器!
是的,魔玉,我的主人,我的恋人!蒲草回到你的身边时,一定要带着那份重生的喜悦。我回过头,嘴角弯起一个幸福的弧度,终于将心中压抑了许久的言语吐出:“主人,蒲草……回来了。”
第十六章•洛龙
“七大次元,无限平行时空,处处都有不一样的惊喜与风景。不论诞生在何处,每个生命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乡。拥有一个家,是何等的幸福?
“然而,我没有。
“是的,我是时空中的遗失者,流浪,流浪,直到归来的那天。
“我们肩并肩走在不属于自己的时空,是啊,三百年,一个童话在此终结,又将会有一个新的童话开始……”
不觉间,回想起这些细碎的片段,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需要再继续流浪。我找到了自己的家,自己真正回归的地方。
家并不一定是出生的故土,并不一定要有连带着血缘的亲人,甚至并不一定需要一片遮风挡雨的屋檐。家就是家——这样的家。和所珍惜的人在一起,凄风苦雨会化作恬静的甘霖;和所珍惜的人在一起,无间地狱也会升华成为圣洁的天堂。
主人微微一笑,将我拥入怀中。机甲明明是冰冷的,却令我捕捉到了一丝难以想象的温暖。那嗓音,分明是属于魔玉探长的嗓音啊!他附在我耳边,低低的笑道:“我记得你。”
他记得我!怎么可能?我们曾经的相遇明明已被我改变过去那鲁莽的行为抹去,就连我的记忆也已经渐渐失去了那时的清晰……难道说,这中间还有更多我未曾了解的故事?
“他当然记得你。”洛风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与以往的温暖截然不同,带着一种令人浑身几乎发抖的完完全全被冰封起来的感觉,“不仅记得,而且一开始便记得清清楚楚!早在你被收服之前,早在你溺水呼救的时候,他满脑子里还满是蒲草手臂被拉断时痛苦挣扎的影子!”
顾不得洛风异样的口吻,我的声线便难以再受到自己的控制,又惊又怒的喝问出来:“这,这是为什么?既然还记得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向我表明?为什么装作对我完完全全的陌生?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魔玉温柔的笑笑,机械手轻轻理着我柔软蓬松的金发:“我记得你,却没能认得出来——直到我真的完完全全确定了你的灵力气息,才发现,我们竟近在咫尺。与冥茫交手的时候,直到最后一招,你真正的灵力才被展现出来——然而我只顾着慌慌张张去扶冥茫,对那一掠而过的熟悉感并未留心。而刚才,你在交战中连续两次将自己真正的灵力释放,再怎样迟钝,我也能认出是你啊!”
他的答案似乎并没有对上我的问题,不过我早已心满意足——毕竟,这样才能够真正回到探长身边吧。但是,主人真的还会接受我么?作为一个赛尔,接受作为一只精灵的我?
“洛龙,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与敌人走得太近,是会被影王陛下惩罚的。”水桶里传来妖精闷闷的冷笑,“而且说不定你也会像掠影一样忘了自己的立场呐……难道你不想救自己的村子?”
冥茫皱皱眉头,手腕紧紧扣住夜枫的后颈,金灿灿的电火花一闪,妖精便软绵绵的昏倒在地上。或许他便是用这样的方法夺得了牢房周围的钥匙,才与魔玉一同逃到了这里。流光峪的典籍确实有记载:即使不借助固定的精灵技能,只要善用自身潜在的能量,亦可以有效的制服敌人。
果然不愧是魔玉的精灵,纵然生长在赛尔所构筑的温床上,也没有旺季或用自己的思维与能力。机械程序是死的,然而精灵战斗的方式却是活的。
洛风满不在乎的扬扬手:“呵呵,我也很担心忘了自己的立场呢……只不过我如此用心的训练蒲草,还不是为了真正交手时那场精彩的决斗?”
看似平平常常的一问一答,两人的语气仿佛街角的过客谈论天气般轻松,却令我蓦地打了个寒战。敌人,立场,决斗——难道说洛风真的是叛徒?难道说那天他的问题并不是玩笑?
“不论是我还是魔玉,都将真相对你有所隐瞒——如果你乐意相信,我对你,可是有阴谋的。”洛吉拉斯悠悠的重复道,“蒲草,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怎样称呼也都是无所谓的——然而我希望你记住,想要杀掉你的精灵,是我——洛龙。”
洛风——不,洛龙……想要杀掉我。这怎么可能!
看到我一脸的惊异,洛龙开心的笑起来:“果然在吃惊呢。蒲草你真是很好骗的小家伙——三言两语就能够被轻易的博取信任,被揉一揉脑袋就乖得像小猫一样,竟然一直忽略我对你的警告以为我是你的朋友。”
“这……这怎么可能?”我的嗓音不住颤抖着,宁愿相信这是梦境。没错,这一定是在是做梦,一定是的!洛风明明那样温柔,那样值得我信赖……
如果洛风想要杀我,明明可以有很多机会——明明我们独处的时间非常长,而我又没有丝毫警惕——可是他并没有动手。带着惊愕回过头去,我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既然要杀我,为什么还要保护我?为什么还要解答我的疑惑?为什么还要在落难中给我无微不至的照顾?”
洛龙的脸上仍然带着暖暖的微笑:“我之所以要杀你,既不是出自对你的厌恶,亦没有仇恨可循。只要能够阻止你拿回自己的另一半灵魂,我的目的便会很轻易的达成。杀掉你不是唯一的方法,而另一种方法需要你好好配合。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你的目的是什么?方法又是什么?”魔玉的声音温度骤降,将我紧紧护在身侧。
“目的自然不能告诉你们,不过方法倒是简单得很——将蒲草交给影王,所有的交易便会同时达成。”洛龙不紧不慢地笑道,“陛下会放走连凯,你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任何精灵作为补偿,而我的问题也自然迎刃而解。”
主人的声音冷如坚冰:“如果我不交呢?”
洛吉拉斯面上的笑容却并没有退去:“为了蒲草,你还是交出来的好,否则——恐怕也只有要我们动手来抢了。”
第十七章•决斗
“蒲草,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接下来交给冥茫就好。”魔玉忽然低下头对我微微一笑,刺眼的白光闪过,我的视野再度被蒙上透明的一层金色光泽——超能胶囊的弧形内壁。看样子主人没有打算让我继续战斗下去。
“主人,你们放心先走,我会很快赶上的。”冥茫从容的闪到洛龙面前,手中一束夺目的电光正在渐渐凝结。
洛吉拉斯颇有风度的笑笑:“就这样放心的走了,难道魔玉你已经不顾连凯的死活?故意落入影王手中,不正是为了来救她出去么?”隔着胶囊的内壁,隐约可以看到洛龙手中也在凝结器一束能量——不同于雷伊的华丽电光,平和之中,隐隐透出一股压人的气势……
魔玉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嗓音竭力展成一条听不出调子的直线:“真正的连凯已经找到,已经可以确定她不过是个灵力相仿的陌生人,这样的女孩,为了她冒险已经没有意义。”然而我终究听到了——那机械的回答,深深处,依旧带着掩不住的痛苦。连凯和魔玉,究竟有怎样的一段故事?
电光火石间,冥茫突然跃身上前,手中的电光直刺洛龙咽喉。洛龙毫不慌张的轻轻偏开身子,手中赫然是一柄血红的长剑顺势向雷伊左肋刺去。没错,一柄真正的长剑!完完全全不同于冥茫凝结出那一束简简单单的能量,那是一柄兼顾的、散发着强大灵力气息的武器!那是真正的灵力载体!
冥茫手中的电流一挡一引,长剑的锋刃便陡然偏开位置,然而洛龙脚下早已扫到,趁冥茫跃起的瞬刹再度挥剑刺向雷伊小腹,变招之快令人不寒而栗。洛龙每招出手的杀气都在呈几何速度增长,与我们平日训练时的规律截然相反,一时半刻竟令我们丝毫摸不着他的门路!
雷伊来不及收回电光,便生生将身体在半空扭转开来,双手挥出千万片细碎的电鸟;洛龙翩然退开半步,双翼自然的一挥,铺天盖地的火焰顿时奔涌而来,刹那间红光金光交织成一片炫目的布景,即使隔着胶囊也能够感受到那份灼人的温度。
随着火光与电光渐渐暗淡,金灿灿的光束突然间重新刺破视野——架在一条流动着火焰的剑刃上,随着冥茫使尽全身的力量不断颤抖。洛龙的笑容分毫未减,手腕上却不知使出了多重的力道,竟令雷伊的电光渐渐暗淡下来……
顺着胶囊的缝隙,甚至能够嗅到外面的空气中除了焦糊的碳味,还飘着淡淡的血腥。已经有精灵受伤了么?是洛龙还是冥茫?想到这里,我竟下意识的背过头去不忍再看——比起主人所关心的冥茫,我却更加担心洛龙的安危。
铮的一声脆响,夺目的剑光划过视野,胶囊突然间脱离了魔玉的双手在半空中翻滚起来。发生了什么变故?我紧紧咬住嘴唇没有做声,然而,一阵令人晕眩的失重感过后,隔着薄薄的胶囊,传来的温度已然换做了洛风熟悉的炙热。
洛吉拉斯夺下了胶囊。
他挑开了冥茫的闪电,又在瞬间将手中的利刃推至主人面前,那道剑光便是方才直奔胶囊而来的进攻。主人为了保护我不受伤害而降胶囊抛向半空,反而被跃身上前的洛龙接个正着——视也中凌乱的画面在脑海中从新整理拼凑,这样一来,我的处境反倒更加清晰而危险。洛龙会怎样处置我?若要杀我来阻止某件事情发生,他大可以烧掉胶囊,而我的身体必将同时灰飞烟灭。
“既然已经落在我的手上,蒲草倒是猜猜看,我会怎样处置你呢?”洛龙的脸上依旧带着一成不变的笑容,此刻却令我浑身不由自主的发寒。
深深吸一口气,我竭尽全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足够平静:“你会杀了蒲草,或者把蒲草交给影王。不管选择哪一样,只要可以达成你的目的,都没有太大差别。”
洛吉拉斯的眼睛微微眯缝起来,嗓音当中晕染起更浓的笑意:“难道你不怕我真的将这胶囊烧掉,让你和你亲爱的主人立即生离死别?”仅仅是一刹那,胶囊四壁传来的炙热便顿时加重,水分不断从体内溜走,我感到自己正在痛苦的被一寸寸榨干……
“住手!这样对待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精灵,难道你不会觉得羞耻么!”魔玉的吼声被愤怒撕扯变形,隐约望见他焦急的面容,那种想要扑上来,却不敢扑上来的表情……主人啊,不要……赛尔的机体最害怕烈火,不要白白为我受伤!
“你大可以扑上来试试看,只不过这胶囊能耐受多高温度我可没办法保证。”洛龙开心地笑着,将胶囊在手中颠来倒去,而我只有忍受着强烈的晕眩与灼痛紧紧咬住嘴唇——一旦尖叫出声,主人便会分心的!
“洛龙,玩够了就快点过来,影王陛下还在等着我们。”依兰冷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即使身处如此令人难以忍受的高温中,我的身体亦不禁打了个寒战。影王的部下正在朝这里聚集,一定是的——短短一个钟头不到,已经出现了四位……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终于不再犹豫,我拼尽全力嘶吼出来:“主人快走!再不离开这里,便不会有机会了!”
洛龙微微一愣,笑容凝固在脸上:“你难道不怕自己去死,反倒担心一个比你强不知多少倍的‘主人’?到现在,你还没发觉他真正的力量么?”
我不知道。主人从未在战斗中出手,而我留心的又并非他的灵力。赛尔是机器人,按理说是不该拥有灵力的,不是么?
“你真的没感受到么?”洛龙脸上的笑容略带着苦涩,“他留了那样多的破绽给你——从影王的地牢中越狱而几乎没被任何精灵发现;延迟了针雨结界发挥效果的时间;甚至通过灵力气息对你的身份进行了判定——他根本不是赛尔。”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一个分外熟悉的女声从对面传来,透过不太清晰的视野,我看到了讲话的精灵——一只阿克希亚。她的身子早已摆出了攻击的架势:“保护主人是我们的天职,我们才不会追究主人是什么种族!”
没错……我暗暗微笑起来:不管魔玉是谁,是什么——人类也好,精灵也好,赛尔也好,甚至是妖精——又有什么必要在意呢?只要记住他是我的主人,是我的恋人,是我要倾尽全力去信赖去帮助的人,剩下的一切便不需要再在乎。
第十八章•放弃
“放出一只冰系来对抗火系么?”洛龙的笑容带着三分轻蔑,“更何况这是一只根本不属于你的精灵。是魔玉你对这阿克希亚动过什么手脚,还是说,就连夜痕你也会背叛连凯,投到这个根本不愿去救你主人的赛尔帐下?”
阿克希亚并没有作答,只见她身影一闪,炫目的银光直冲我的胶囊而来,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再也不能够将我伤到分毫。没错,冰的融化是能够吸热的——将加热的胶囊用适当的能量施以冰封,不仅不会因热胀冷缩而使胶囊损坏,还可以发挥出瞬间降温的完美效果。这中间的能量微调自然复杂异常,看样子,这位“夜痕”并不是普通赛尔仅为决斗训练出的精灵。
“魔玉,你的咒语也拖延不了多长时间了,”夜痕沉声,身形紧绷着,仿佛随时都会扑上前来,“要救蒲草就快点动手,他们不可能挡得住你。依兰这边,交给我来来应付!”
主人微微一笑:“洛龙,你以为我魔玉真的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看样子你们也已经注意到影王的异样——石化术没办法完全将她除去,却至少可以令她暂时动弹不得——连凯的灵魂,我早已到手。”
洛龙冷冷笑着:“只怕你来不及救这小家伙。”刹那间,方才由冰封抵消掉的热浪再度涌起,骤冷骤热,浑身上下的肌肉顿时一阵痉挛,每一根神经都被粗鲁的撕扯开来,剧痛,酸麻,冷汗热汗水淋淋的浸透出来。
“你以为自己能折磨她多久。”魔玉收起面上的笑容,声音显得更加严肃起来,“蒲草,出来吧——让他看看你真正的力量。”
我没有动弹。这胶囊原本是很轻松便可以挣脱的,但是我没有挣扎。蒲草不愿和洛风动手,因为相信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主人,一次好么?仅仅这一次!我默默地望向魔玉的眼睛——他懂得的,懂得曾经的我与现在的我,懂得我决不会对自己的朋友决斗。过去也好,现在也好;洛风也好,洛龙也好——指导过我,指引过我,既是良师也是益友的他,我又如何愿意当做敌人!
“完全放弃了抵抗么?蒲草你果然呆得可以呢。”洛龙的冷笑渐渐温和下来,火焰的炙烤亦缓缓变的能够忍受,“不过你错了啊……过去也好,现在也好,我不过一直是你的敌人。哪怕你不愿相信,现实却不得不接受呢。”
我微微的喘息着,并没有答话。主人,对不起,蒲草违背了你的命令。你会失望么?会不会后悔自己收留了这样心软的我,会不会后悔自己没有看清我的怯懦?但我不后悔,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仅仅为了自卫伤害朋友,蒲草做不到,更决不会去做。
“蒲草,和以前一样的心软呢……”魔玉温柔的微笑起来,“这才是真正的你不是么?但是如果洛龙真的烧掉胶囊,你又会如何应对?出来,回到我的身边吧——至少别再让他这样伤害你的身体。”
痛苦的灼热感终于渐渐退去,洛龙熟悉的笑容又重新浮现出来:“蒲草,魔玉问得没错,如果我真的烧掉胶囊,你还会这样忍着痛苦不吭声、不反抗么?出来吧,回到你的主人身边去,即使这次的任务无法完成也没有关系——毕竟我还是像过去那样热爱冒险的。”
“任务?冒险?洛龙你究竟有什么目的……?”经过刚才那番近乎疯狂的烘烤,我的嗓音早已变得干涩嘶哑,每吐出一个音节都感到声带撕裂般的痛苦。
“在未来相遇时,你便一定会明白的。”洛龙灿烂的微笑起来,抬手将胶囊抛向半空,几个翻滚,稳稳落在魔玉手中。这是我们同时的放弃——在我放弃自己生命的时候,他放弃了自己的目的。
魔玉并没有将我放出胶囊,他向着洛龙轻声笑笑:“看样子你也一样很懂得照顾这小家伙呢。如若遇到的敌人是桠枫,蒲草肯定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的回来。”
“总是被照顾并不见得是件好事。”洛龙转身走向长廊幽深而黑暗的尽头,他的声音终于随着脚步愈发遥远,“蒲草,记住,你之所以寻找灵力的碎片,是为了保护自己所珍惜的人们,而不是成为他们的负担……”
是的,不是成为负担。蒲草果然是个任性的孩子……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抬头望向魔玉,便看到一个万分无奈的微笑。嘶哑的开口,我笑道:“主人你看,已经没事了啊……我们回家去好不好……”
“当然好咯——夜痕,收工走人咯。”主人扬手抛出两只胶囊,白光闪过,冥茫与夜痕便同时被塞进了他腰间的精灵背包,只剩下地上昏迷的炙炎、夜枫与被冰块紧紧扣住的依兰。夜痕竟然真的成功了——依兰那恐怖的速度,竟然真的可以被固定下来。
主人闪身走出宫殿大门的刹那,银白的月光如清澈的水流般洒落,他微微仰起头,深呼吸一样伸展一下身体,露出了一个真正轻松起来的笑脸。
然而我的内心却变得渐渐沉重下来——这次来到影王的宫殿,不但没有保护好同行的伙伴,而且看到了自己最不愿接受的事实……就连最初级的目标——取回灵力碎片都没有达成!下次还会有机会么?我不知道,也没有多少机会知道。
是的,我放弃了取回自己灵力碎片的机会,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放弃了。不过想想看,也并没有觉得后悔——陪伴在主人身边的这份幸福,用任何经历或者得失,都是难以衡量的。主人还认得蒲草,这已经是我能够得到的最满足的答案。
清凉的月色散落在四周,空旷,辽源,天际线好长好长。主人微笑着,空灵、纯净而柔和的笑。虽然是赛尔由机械构建成的身躯,线条并不生动,却胜过世上任何一位绝美的男子。我静静地凝望着,望着天地间淡淡的银辉,望着他的面庞,沉寂了声音,忘却了时光,只剩下他的温柔的笑意……
第十九章•遗失
为了庆祝我们安然归来,主人特地买回一个巨型蛋糕摆在基地的桌子上,邀请了整整一间屋子的精灵来参加派对。好多精灵都没有见过——至少不是主人家的——这些精灵大半多多少少带着变异的气息,异常强大的味道。
华丽丽的大蛋糕始终没有切开,因为主人要求大家等待一位神秘嘉宾。八成是那位与我同名的“连凯”吧。事实上,我并没有放多少注意力在聚会的狂欢气氛当中,只不过和初乐各自捧着一个红色苏果蹲在墙角看热闹。
来来往往的精灵中,并没有哪只显得多么惹眼——发呆的目光扫到之处,除了斑斑驳驳的色块在摇来晃去,就连基本的形状都难以辨别。红色的,红色的……窄窄的红色身影在哪里?一大团抹布一样的红摇晃过去——看轮廓似乎是只魔焰猩猩,确实抹布一样红得令精灵无语。
红色的……红色的,又一条红色的影子晃过去——一条三角状的红色影子。不是,差的太远了,嗯嗯,根本不是一个概念——他的影子明显要匀称很多才对……
发呆……发呆……发呆……
红色的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很顽固的没办法赶走。我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果汁溅进了眼睛里面。他在哪里呢……不知道……还是不知道啊……明明眼看着那身影消失在幽暗的走廊尽头,却不知何故感到不舍。
初乐不安分的摇晃着身子,小爪子不停在我的脑袋上蹦跶。不愧是音乐天才撒帕克一族出身,就连无聊敲帽子都可以如此突出的显示那样强烈的节奏感。发呆,挨敲;继续发呆,接着挨敲;还在发呆,于是不停地挨敲。
不知敲了多久,撒帕克的耐心终于超越了极限。“嘣”的一声脆响,我的脑门上一阵剧痛,迷迷糊糊的把视线收集起来,才发现初乐正一脸消化不良的盯着我吐泡泡:“蒲草啊蒲草,你怎么跟菜篮子里的冬瓜似的?是不是要等着我把你过秤售出才会有点反应啊?”
“冬……瓜……”我迷迷糊糊的吐出一串泡泡,“蒲草似乎更像……更像……更像……什么来着……板栗似乎比较合适吧……”
撒帕克一脸苦笑不得:“板栗就板栗吧,反正也是论斤卖的。诶,板栗子,你受什么刺激了?主人不是专门给你买了小别针,还亲手给你带上——难道你不开心?”
难道我不开心……是啊……难道我不开心么……?主人安然无恙的逃离了影王的魔爪,星辰联盟的成员们也有不少汇聚在这里与我们一同庆祝,甚至还有两三个似乎与主人很熟的赛尔……好热闹,为什么不开心?
或许我更想过普普通通精灵的生活。没有前世的羁绊,没有未来的束缚,今天的阳光洒进窗口便懒洋洋的舒展着身子,同主人嬉闹……一级一级慢慢的训练着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慢慢的挑战着自己的极限,每一瞬成长,都被留在心里某个安静而甜蜜的角落。
然而我的生活毕竟是不同的。不论是外貌还是能力,蒲草都没有办法被赛尔精灵的标准衡量。这些基本概念,总会令我头大无比——
所谓赛尔精灵的“经验”,是一种能量的单位。这种能量可以促进精灵战斗水平的提升,并且在积攒到一定程度时便能够使精灵的形体和各项能力发生飞跃性的改变,即进化。不同的精灵达到自己种族的极限需要不同单位的能量,这便是有些精灵种族非常“吃”经验的缘由。
另一方面,每个精灵的种族都会有各自的能力极限。赛尔将某种族精灵的平均能力由最弱排列到最强,划分成一百个等次,所谓等级制度便由此而来。提升一定的能力需要一定量的经验,然而越接近极限,需要的能量便越多,这就是精灵自然升级越来越慢的原因。
花宝虽然能够成长,并随着能量的提升改变自己的外形,却不知道何时能够到达所谓的极限。植物具有无限成长的魔力,只要不被杀死,便会一直不断增强自己的能力。我果然还是个怪物——根本没办法划定等级的怪物。
好想真正体会一下小豆芽的生活,体会一下我原本应有的时空化身。不过即使这次的时空化身没有出错,又能造成多少不同?最多不过是落水的时候不那么容易沉底而已。
眼前再度晃过一块红色,不高不矮,不明不暗,一切模糊的动态都显得恰到好处——我忍不住一把丢掉手中的果子扑上前去,紧紧抱住了那个身影:“洛风!洛风啊!”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的射向我们两只精灵,仿佛要把我们活活烧穿。无数种感情在刹那间倾泻而出——其中有来自冥茫的惊诧,来自其他赛尔的好奇,更有来自主人的无奈。
一样的炙热的温度,一样光滑而富有弹性的肌体,然而开口时却听到两个截然不同的嗓音:“不好意思啊,你认错了精灵。”眼前的洛吉拉斯明明在张口,洛风与洛龙的回答却不断在我的脑海中盘旋。
“对不起。”我小声道着歉,双手滑落回身侧。好失礼,这样抱住一只陌生的精灵,一定非常为主人丢脸。可是正想到这里,心底便似乎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诘问:难道抱住洛龙便不丢脸?他是你主人的敌人,更是你的敌人!你凭什么分心想这样的精灵?
“又在想你的洛吉拉斯哥哥了么~?”初乐轻轻用翅膀将我揽进怀中,回头抱歉的对陌生的洛吉拉斯笑笑,“不好意思啊,蒲草她就是这个样子~一直稀里糊涂的没几根脑筋在运动,如有冒犯还请多多包涵啊~”
洛吉拉斯倒是毫不介意的笑起来:“没办法啊,反正我们洛吉拉斯一族长得都差不多,认错精灵当然很正常咯。”那笑容好相似,一样如同阳光洒在山谷间怒放的花海。我默默低下头,咬着嘴唇,不知如何作答。
我在分心想着自己的敌人。
因为分心想着自己的敌人,我抱着一只陌生的精灵惊叫,害的主人丢尽了脸面;因为分心想着自己的敌人,我忘记了自己还在参加聚会,把气氛搅得乱七八糟。蒲草啊蒲草,你果然是个累赘,果然是个人人讨厌的大包袱!
紧紧咬着嘴唇,我依稀想起了昨晚的梦境:徘徊,徘徊,四周是无尽的迷雾。迷失,遗失,明明是确定的,却偏偏被直线缠绕,找不到那个遗落的结点……
第二十章•死神
“呐,主人在叫我了啊,小家伙,我们改天再聊咯。”洛吉拉斯伸手揉揉我的脑袋,蹦蹦跳跳的转身离开了我们的视线。看样子,他一定有个很温柔的主人,一个很爱他的主人,就像我的主人这样。
没错,那只洛吉拉斯并不是魔玉的精灵。他是在场仅有的三位赛尔来宾中的某位带来的,似乎来自那个身着准尉套装的家伙家里。视线不自觉地与那位准尉交汇,我不禁微微颤抖一下——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温柔——那分明是钢铁一样的眼神,流露不出任何情感色彩的眼神啊。
我飞快的掉开头去,不愿再多看他一眼——准确的说,是不敢再看。很难想象主人竟然和这样的赛尔是朋友。倒不是他的杀气多么凝重,而是那份压人的感觉,我受不了。明明既没有灵力的反应,也没有逼人的妖冶之气,可是……我怕他。
说不出缘由的害怕。虽然并不是令我汗毛倒竖的强烈恐惧,却能够令我浑身难以自在。
我这是怎么了?竟然在害怕一个赛尔——一个没有灵力的赛尔!难道我的脑筋真的被影王宫殿里的气氛给影响到了么?还是说,他和主人一样,不是单纯的机器人?我为什么害怕?为什么?为什么?
“你叫蒲草是么?”几乎听不出声调的声音冷不丁在背后响起,我条件反射的一把挥出灵力载体警觉的转过身,正对上那钢铁般平直的眼眸——刚才那只洛吉拉斯的主人!他是什么时候接近过来的?
“是的,您好。”对待主人的宾客,不论怎样害怕或是不适应,也必须保持应有的风度。我轻声回答着,双腿却不禁感到有些酸软。
“魔玉提起过你——查不出种族的精灵啊。”他微微眯着眼睛,“果然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不过如果魔玉的估计没错,起码的战斗能力还是有的——要不要和我的洛吉拉斯切磋一下?”
“死神,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初乐愤愤不平的插进我们中间,“蒲草是草系的,怎么能和火系的精灵决斗?分明是仗着属性上的优势欺负精灵嘛!”
赛尔的嗓音依旧听不出分毫情感:“如果是真正的强者,一点属性上的劣势又算得了什么?再者,我们这次专程前来,就是想看看这只精灵有什么特别之处——难道魔玉真的捡了只废品回来,连战斗都不敢让她出手?”
废品,又是废品!这可恶的两个字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便针一样扎在我的心头,分明是赤裸裸的鄙视!“废品又如何?没有废品的精灵,只有废品的主人!”我松开紧绷的嘴唇,一字一顿的答道,“决斗不是么?蒲草今天奉陪到底。”
死神眼底闪过一丝难辨的笑意,向远处招招手:“麦子,魔玉,连凯——你们听见没有?这小家伙可是答应了的,输了的话,赌注都还记得吧?”
我这才注意到不远处那两块大大的铁皮箱正紧紧盯着我们这边,一个脸上全是没心没肺的灿烂笑容,另一个则微微皱了皱眉:“死神你要用火系挑战,就算对手答应了迎战,难道不算你用了激将法作弊么?”
“当然不算。”死神的面部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不过可以确定的原因当然很简单——赛尔说话不需要张口,表达情感什么的,恐怕也只能凭借那双大得吓人的眼睛。
一旁的洛吉拉斯突然开口道:“主人,原来你要我切磋的对象就是她么?”听到这声音我不禁微微一愣——他不就是刚才被我当做洛龙抱住的那只精灵么?没想到会是和他呢。如果看这赛尔的气势,他身边的精灵应该也不会很好对付。
魔玉站在房间对面,向我投来一个信任的微笑。既然主人认为我没有问题,那么还会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呢?就算会输,也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对手!我眨眨眼睛,笑起来:“怎么,蒲草不像么?看上去太弱?”
洛吉拉斯似乎被我突然冒出的笑容略略惊到,他回过头来,眼睛瞪得比刚才大了一圈:“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这还是头一次跟……这个体格的草系交手。”
“这个……体格……”我有点小小的消化不良。难道这家伙没刷过仙人球?还是他没跟小豆芽动过手?再说,个子小又怎么了呃!打起精神来,个子小未必是件坏事啊~说不定还会比他灵活一点。
死神并没有在意我们之间细微的交流,他挥挥手指向基地大门:“在房间里容易误损家具,出去打好了。”
魔玉看似心情颇好的笑笑:“外面天气不算太好,不如我们把房间里收拾一下,就在这里凑合吧。连凯,麦子,你们看如何?”
唤作连凯的赛尔一样笑笑,耸耸肩:“当然好,不过魔玉你的速度可要跟上啊。再者,六四还在家等我回去,要切磋之类的活动,进行得越快越好。”我认出她便是方才对我们属性提出异议的家伙,不禁暗暗一惊——那天主人从影王宫殿带回的,不是一个魂魄么?
“在哪里都没意见——不过想看看这小家伙的实力而已。”麦子随意的倚在墙上,“谁见了新精灵不会好奇呢。”我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他是异时空的同名者,还是真正的麦子?不过笑起来是一样的灿烂——向日葵一样。
如果猜得没错,那个死神应该是非常强悍的精灵训练师。赛尔的军衔靠成就决定,而得到更多成就的根本依凭就是一个赛尔所训练出精灵的综合实力。麦子的军衔看不出来,谁知道她是不是喜欢隐藏自己实力的那一类“恐怖分子”;不过至于连凯,一定是个精灵——那种灵力的气息绝对不会错,是虹族所特有的。
这样的赛尔训练出对手,必定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更何况他的属性更占优势。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他的主人没见过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来应对我那未知的技能。
已经失误了许多次的时空化身技能,这次真的会起到应有的作用么?我紧紧绷起自己的神经,脑海中不断会放弃洛吉拉斯一族可能使用的技能——破绽,究竟在哪里?
第二十一章•洛吉拉斯
再度踏上熟悉的天蓝色橡胶底擂台,不禁想起第一次在这里和冥茫过招时的场景。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呢?我早已忘记了——因为蒲草对时间的记忆非常混乱模糊,原本脑袋就不太好使,再加上最近频繁的时空穿梭,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上下左右,更别提时间轴一条线了。
银白的小口哨握在冥茫手中,嚯的一声,便代表我们竞技赛的开始。不同于以前过招时洛龙对我的百般试探,对面的洛吉拉斯抬手便是一道火球,直逼得我匆忙闪向左侧。
就地翻滚一下,抬手飞出几道聚成叶片状的灵力反攻;谁知洛吉拉斯的速度竟然不输于冥茫,三下两下便将我的攻击闪的干干净净——没有一分一毫的叶片擦上他的肌肤。对手在半空中反身一声咆哮,霎时间,难以计数的石块裹挟着令人不敢正视的炫目火焰直坠而下;难以避闪的片刻,抬起保护头部的双臂一阵剧痛——只闻到一阵焦灼的气息扑面而来,淡淡的树脂清香掺杂其中。血。
反击!我紧咬着牙关狠狠一挥手杖,大大小小的翠绿色光点顿时从四周腾起,凝成千万根细碎的针雨刺向对面的精灵。龙之怒的威力刹那间抵消大半,趁着他闪避的空当,我再度挥起手杖凝出一圈翠绿的光环:“点滴照顾!”
生命的涓涓细流顿时源源不断涌回身体,双臂的灼痛亦减轻了大半。然而喘息的机会稍纵即逝,眨眼间落石与火焰的气息便再度扑面而来。龙之怒的杀伤范围极大,令对手难以躲避,所以才会被赛尔界定为附加固定伤害的招式。
我并没有打算再后退或是举起手臂再阻挡一次,反而闪身扑进漫天弥漫的烟火当中,再度汇聚起灵力,狠狠撒开:“小雨沥沥!”这次决不会再出任何差错,至少不会像上次与洛龙交手造成“台风过境”——我早已学会了调节自己技能的强度!
莹绿的星光散落,洛吉拉斯龙之怒的技能还未来得及撤去,便透透的淋了一身雨水。火系精灵技能的威力同样大打折扣,原本裹着火苗的陨石现在却单纯成了普通的石块,三下两下被我尽数躲开。
目光不自觉掠过台边,正好撞见死神不屑的笑:“这么点水珠怎么可能奈何得了我的精灵?洛吉拉斯,龙翔击!”
眼见洛吉拉斯的双手狠狠向我扣来,我的速度却远远跟不上闪避——极力偏移重心,只听见喀喇一声脆响,左臂便在剧痛中软绵绵的垂下,再也抬不起来。可恶,竟然忘记了对手不仅会使用火系招数!
再度就地一滚,我狠狠挥舞手杖,爆出咒语:“危险的美,妖艳的刺!”转眼间便早有无数荆棘般的藤蔓四面八方涌来,鞭子一样抽向对面的精灵。雨水明显对他的避闪起到了一定的阻碍作用,洛吉拉斯来不及躲开便被紧紧拖住脚腕,挡在要害部位的双臂早已挨了七八鞭子!刺藤鞭,古灵魔法之一,果然比普通的花宝技能更具攻击性!
然而来不及我追击对手,洛吉拉斯反手一记空气切裂,刹那间藤蔓便被斩得一干二净。无数风刃以肉眼可见的轨迹划向我的面前,一样是躲避不开的招数!我狠狠咬牙忍住左臂一阵阵的剧痛,再度爆出一句古灵牌咒语:“浅浅微风,盈盈而出!”
浅浅风刀的威力并没有完全挡住空气切裂,剧痛中面颊上感到一阵润湿,那是皮肉被划开口子的痛楚!洛吉拉斯并没有打算给我继续躲避的机会,趁着雨势有所减弱,又是一道龙之怒向我扑来。硬拼了!我紧紧咬着牙再度吼出技能:“中雨萧萧!”
没错,中雨萧萧!这正是那天蒲草与洛龙过招时发动的真正技能。不同于小雨沥沥可以使火系技能威力减半、水草电三系威力加倍,真正的中雨萧萧可以完全令火系技能失效,同时强效降低攻击范围内左右精灵的速度!
隔着倾盆的暴雨,洛吉拉斯的龙之怒完完全全失去了应有的效果;他看不到我的影迹,我却能够通过那炙热的体温捕捉到他!现在,轮到我来反击!手杖在半空划出一道绚丽的光弧,我狠狠吼道:“危险的美,妖艳的刺——藉自然之名,刺藤鞭晋级!”
千万条手腕般粗细的荆棘刹那间刺出,谁知一道夺目的火光闪过,空气中的水分刹那被蒸发的一干二净——就连刺藤鞭也全部化为灰烬四散开来!一片骇人的热浪扑面冲来,被炙烤的变了颜色的空气扭曲着,嘶吼着,咆哮着,汇聚成一束巨大的、吞吐着火舌的龙卷风向我扑来——洛吉拉斯族的最终技能,高温旋风!
果然不该用花宝的技能和她干耗!我心里不禁暗暗一阵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出自己的魔法秒杀他?蒲草啊蒲草,你一时心软,竟然落得被别的精灵秒杀的下场!
来不及再做任何犹豫,我只有低低的念出咒语——“元素调节•能量反噬!”那嗓音很轻,轻的连站在不远处的死很与麦子都无法听到,却足以发动积蓄已久的灵力——炫目的白光,在场的赛尔与精灵只看到洛吉拉斯软绵绵的倒在我的对面,身上依旧干净的一丝伤口都没有留下。
被自己的力量击中,一定是非常痛苦的吧……蒲草所做的,仅仅是逆转了他技能攻击的方向。这不是赛尔精灵的技能,不是奇妙花宝的魔法,更不是古灵仙的古灵牌咒语——那是属于我自己的能力,仅仅属于我自己的。
皇心在为洛吉拉斯治疗,主人隔着房间,对我满意的微微一笑。看不清他的动作,却只不过片刻便听到他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蒲草,你果然变强了呢——不过,这样一直掩饰自己的能力,你不会觉得有所遗憾么?”
遗憾么……我低下头,轻轻答道:“主人,蒲草的能力并非为了决斗而生,这样看来便谈不上掩藏,更不会有什么遗憾。”我并没有讲出后面的半句——不论是否能够战斗,至少我会尽自己所能成为你的助手,只要伴随在你的身边,即使就这样静静地一直看着、站着,不动也不说话……主人啊,这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左臂骨折处一阵阵揪心的痛,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不断淌出血液。然而,我知道,自己早已不再是那个懦弱的、需要受人保护的孩子。
第二十二章•又见洛龙
萧萧的雨水纷纷洒洒散落在身边,好安静,好冰冷……
我默默坐在青石台阶上,抬起头张望着,想要望穿那天穹的彼端,却只望见灰黑的云幕。湿湿的,低低的,天空垂在头顶,默默地与我对望;微风中脚边的野草瑟瑟发着抖,将纤弱的身躯不断扫过我赤裸的脚踝……
宝石蓝的长发一样被润湿,静静垂在肩头,任雨水顺着发梢无声滑落。不是蒲草人类的模样,亦不是娇小的花宝形体,真正静默坐在雨中的那个女孩,是我——是真正的我——调节者絮拉菲,我梦中的自己,我真实的自己。
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知道,也没有想过要知道。只不过喜欢这里的静,喜欢这里的凉。沉静的思索着某些问题,喧嚣与我无关,尘世与我无关。天地间好纯净,只剩下雨声,只剩下微风,只剩下栖身的这块青青石板……
絮拉菲梦境永远是安静而冷淡的。按照虹族几位姐妹们的说法,在十二位精灵王当中最少言寡语的是阿雪,最害羞善良的是子夜,她们都很喜欢与曾经的絮拉菲呆在一起——不需要说的话,可以完全略去不讲。
“那么,你已经想好了么?”那个熟悉的嗓音悠悠响起,“如果真的想要回来,真的想找回自己的力量,就要连自己的过去一并召回——你清楚这样做的代价么?”
代价,我清楚。召回自己的过去,就等于让自己完完全全变回絮拉菲——无论是外貌、记忆还是性格。但是,那样的我,还会是主人喜欢的自己么?或者说,主人一开始所钟情的便不是冷酷淡漠的精灵王,而是简单固执的连凯。
“有办法保证我的性格不会改变么?”我轻轻问道,对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我并不知道“她”有没有我要的答案,也没有对这份答案怀有多少期望——“她”所知道的比起我来,也只不过多了几世的记忆。
那个嗓音慢悠悠地答道:“办法倒是有的……不过前提是你要找回自己完整的灵魂。你办得到么?”果然又是那个我最不愿面对的问题,然而我除了面对别无选择。我默默点点头,终于站起身来:“外面已经是天亮了吧。”
于是一片雪白的雾气悄然在周身腾起,梦境渐渐被浸染起来,模模糊糊,望不见轮廓。雾气消散时,空气不再润湿,微风不再轻拂,附近传来一阵锅碗瓢盆乒乒乓乓的敲击声——这里还是主人的基地,还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早晨,他正在为精灵们准备早餐。
和那只洛吉拉斯过招,大约是一个多星期前的事情了。从那天开始,我被安置在精灵仓库外面的一块毯子上,几乎每天早晨都能够听到不远处厨房传来的“早餐交响曲”。我知道魔玉向来不会为自己开烤箱或者微波炉一类的厨具,所以很自觉地钻进卫生间洗漱,然后将脑袋探进厨房:“主人,我出去咯~”
于是系着粉扑扑蓬松松大围裙的魔玉便像昨天、前天、大前天以及N天之前的早晨一样冲我笑笑:“小心海盗,还有别被其他赛尔捡回家去哦。”得到这句许可,我便蹦蹦跳跳的出门,直奔传送仓而去。
说是要我当心海盗,事实上,截止到目前我都还没有遇见过任何一个哪怕是杂兵的家伙。海盗神马的,对没见过的精灵来说,都应该归为浮云一类吧。至于那些没见过我的赛尔,在我当着他们的面用魔法变成尼尔一次之后,便都将我视作热爱恶作剧的普通精灵,再也没有多加理会。
哦呵呵呵~伪装方面,我果然算得上半个天才。(好自恋,跟魔玉学的么……= =、)
一遍哼着自编的“大浮云进行曲”,一边蹦蹦跳跳地钻进传送仓,像按电梯楼层一样戳了戳比格星的按钮,一阵白光,就这样到达了我每天早上必经的餐厅——这里的水果不是一般的美味,尤其是红色苏果。没办法啊,谁叫我对药剂过敏,别的精灵能吃什么东西我却不一定可以接受。
从枝头摘下新鲜的果子,用小手帕擦一擦,直接大口大口的咽下去——外酥里嫩,散发着一股红豆沙的清香!这样的美味,赛尔号上哪里可以找到?更何况地球上的果子大多打过农药,像这种纯天然的绿色食品,不是贵的要死就是难吃的要死,还是比格星好啊!
“嘿,小家伙,怎么又是你啊!”背后冷不丁能够传来一声招呼,嗓音竟说不出的熟悉。平白无故被吓了一跳的我随手将没来得及啃完的半个果子一回头狠狠砸了出去:“谁?!”
只听得“咚”的一声,那半个果子竟结结实实的打中了目标。随即听到的是一声哀号:“蒲草你这个没良心的!我饶过你一命,为什么还拿沾了口水的果子砸我!”
洛……洛龙?!心头猛地一紧,我二话不说跳起来便向传送仓一阵狂奔,谁知正巧狠狠的一头撞在了那赌灼人的“墙”上。死定了死定了,竟然忘记了这家伙速度比我快很多啊!怎么会突然……
“真是的……你的脑筋还是比别人反应要慢上半拍啊!”洛龙无奈的笑笑,很轻松的拎起我的衣服后领,仿佛我没多少分量似的,“逃什么,我又不是要抓你回去——只不过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准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是要打探星辰联盟和主人最近的动向,好定下合适的阴谋对付他们。不过洛龙真的会这样做么?这样算来我的心里倒没了底。
“是关于你的情况——影王之所以存在,之所以会强过连凯,是因为她身上带着你的灵力碎片对不对?”洛龙的读心术像以前一样灵验,这点依旧令我很是佩服。可是一想到读心术,另一张脸庞边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两鬓斑白,和蔼而沧桑……
我咯的吞了口口水:“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注意到影王身上有与你相似的灵力存在。”洛龙开心的笑起来,笑得无比释怀,“这样一来影王的问题也能够迅速解决了呢——蒲草啊,你有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拯救一个时空的英雄呢?”
第二十三章•花镰
“洛龙,这、这究竟是为什么?”我的脑筋被一圈一圈绕在一起,终于搅成乱七八糟的一团。英雄什么的,应该是比海盗还要浮云的浮云吧——至少对于我这种破脑袋而言,离英雄应该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洛龙的笑容终于收敛起来,“其实事情的真正经过说来并不是很复杂,不过你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我费力的点点头,被一个个子比自己高很多的精灵拎着后领子说话并不是件好受到哪里去的事情。洛龙似乎注意到了我的不适,便轻轻将我放在地上,自己一样就地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坐下。就算是坐在一起,这身高上的差距还是令我郁闷——就像平时在主人家里我不会喜欢和第二阶段以上的精灵坐在一起一样。
“听好咯,你之所以会化身成现在的模样,是因为在时空穿梭时受到了来自另一时空的牵引——那里一样是与你的过去有关的时空。这两个时空虽然仅一线之隔,同时产生出的能量却足以令你的化身受到干扰——
“也就是说,你现在的化身比较接近于那个吸引过你的时空;而我们相关的未来也发生在那里。有时候过去会成为未来的一部分,就像未来能够成为过去的一部分一样。能理解我的意思么?”
我茫然地摇摇头。时间轴是一条不断向前的直线,未来永远处于过去前方,从理论上讲应该是不断前进、永不交叉的才对。过去虽然可能会为未来的时间埋下诱因,却不至于被称为未来的一部分吧。
“知道虹之翼的别名么?时空钥匙,打开时空的阻隔自由穿梭的钥匙啊。每次使用这种‘钥匙’,你都会需要一个坐标对不对?一方面,是不同于当前位置的空间坐标;而另一方面,就是与所谓过去及未来有关的时间坐标。
“假定你将要从现在回到一个月前,那么回到过去便会成为你的未来;假定你已经回到了一个月前,那么你穿梭时空之前的相对于一个月前的未来其实属于你的过去。别忘了我们早已打破时间与空间的阻隔,在这条直线上跳跃的前进或后退。这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你不明白也很正常。现在有没有稍微清楚一点?”
大致能够理解。于是我点点头,一脸严肃的盯着洛龙,希望他继续讲下去。
“我来自你未来的一部分,也是你过去的一部分。还记得你只有一半灵魂的原因么?另一半在妖精手中,于是妖精用这一半灵魂塑造出了另一个你——与蒲草完完全全不同的你。不同于你的善良单纯,那个‘你’狡猾善变,行事方面多多少少也与妖精大同小异。正是那个‘你’,几乎将我的故乡毁灭!
“如果能够让你的灵魂提前完整起来,我的故乡便不会蒙受灾难的阴影。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四处寻找着调节者絮拉菲的另一半灵魂——流浪,流浪,直到未来的某一天,遇到了灵魂已经完整的你。
“但一切为时已晚,我没能阻止灾难的发生。于是我想方设法从你口中套出了过去的经历,在过去的那个时间点与你再度相遇,希望自己能够改变这悲剧的诞生。想要令你的灵魂提前完整,只有将你交给妖精。
“而我对影王与妖精的联盟一清二楚,甚至自己只要找到机会将你偏紧影王的宫殿便能够基本完成任务。于是我帮助影王放出消息,说连凯正被扣押在她的宫殿中,以此吸引魔玉前来营救。为了令我们放松警惕,魔玉以及他身边的精灵们全部隐藏起自己真正的能力,装作被轻松擒获的样子混入了宫殿。
“初乐因为担心主人的安慰一直尾随在魔玉身后,不明情况的她以为魔玉遭到不测,便开始四处寻找你的下落。真是个好骗的家伙啊——我带着口罩为她指明了星辰联盟的所在,于是便发生了那天早晨你望见的一幕。”
听到这里,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原来洛龙早已定下了这样的阴谋,我的每一步行动都被他牢牢掌握着。若不是魔玉半途出现,恐怕我早已沦为妖精的阶下之囚。可是他果然是有苦衷的啊……如果我真的毁了他的故乡,就像当初Romia毁掉自己与Justin的故乡那样,难道我不该心存愧疚么?
洛龙轻轻揉揉我的头发,再度微笑起来:“这样的话,也不会丝毫没有转机啊。如果还有什么感兴趣的问题,尽管提出来,我会尽量为你解答的。”
有很多。“我最想知道……你所说的那个‘我’究竟是什么样子。”
“既温柔,又残忍,简直是罗娜塔的翻版。”他悠悠的叹了口气,“未来的你,会被称为花锁,全名枫舞连凯;而那个妖精塑造出来的你,名叫小絮,被称作花镰。锁扣与镰刀,你们是截然不同的两半灵魂啊!”
锁扣,在精灵的语言中有保护之意,即为“守护身边之人”;而镰刀在精灵的语言中代表着冷血的武器,拓展开来便是“为主人打下一片江山”。花锁与花镰,两个不同的我,哪个才是真实的一面?我不懂。
“那么,罗娜塔又是谁?”
“影王。她的名字叫做罗娜塔,一个很美的精灵文名字呢……可惜没有几只精灵敢这样叫她。罗娜塔在微笑着,一直在微笑,用自己的魔法将精灵们牢牢束缚在身边——因为她填补不了内心的孤独。”洛龙的微笑渐渐隐没,“其实,我很同情她。”
一阵微凉的风从背后吹来,比格星的夜幕即将降临。每天早晨赛尔时间七点,按照比格星的时间算应当是下午六点左右。宇宙中的时间差,适应下来之后,其实觉得还算自然。
“时间不早了呢……”洛龙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再不回去的话,你的主人可是会担心的哦。”这样说着,他转过身准备走开。
“洛龙,等等!”我跳起来叫住他,“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蒲草……”他悠悠的回过头来,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因为我相信,知道了真相之后,你会自己做出合适的选择。”
第二十四章•家
刷卡,推门,一头栽进自己的小毯子里,整串动作一气呵成。结束了早餐正在收拾自己碗筷的精灵们纷纷向我投来不解的眼神——不是刚刚起床么?一向勤快早起的蒲草为什么今天如此贪恋被窝的温度?
“看什么,抽风又不是没见过。”冥茫没好气的将四周围观的精灵们一一赶开,顺便伸出手指探了一下我的额头,小声嘟哝,“没发烧啊……这么蔫,受什么刺激了?”
冥茫今天不正常,比我更加不正常。以前看到我这种情况,他总会十二分不屑的走开啊。我总觉得受刺激了的精灵是他。多心了么?突然……想吓吓他!我挂着两条鬼火将脑袋冒出毯子,装作一副双目无神的样子望向雷伊:“其实……我已经死掉了……”
对面的精灵一脸鄙夷:“死掉了?那我的手为什么没有穿过你的身体?”
我悠悠的叹着气,继续装模作样:“那是因为我刚死不久……身体还有点分量……哦呵呵呵……”这种恐怖的笑法,不知道管不管用?反正动画片里看来觉得挺令我毛骨悚然。哦呵呵呵……
“装吧你!”樟脑球拌栗子,营养又美味。捂着自己已就冒着青烟的大包,我挂着海带宽泪,一脸怨念的目送冥茫带着鄙夷的神色“远”去——消失在十步开外的厨房门口,然后听到厨房里传来的一阵爆笑。
害人之心不可有,不可有啊不可有……我碎碎念着缩回毯子,开始思考早晨与洛龙的对话。是我的错么?说不清楚,不过总该有什么办法解决才对……
妖精才不会傻乎乎的把我的另一半灵魂还回来——好不容易骗到手的虹族,即使只有半个也不会这样轻易丢掉的,说不定还会有别的什么阴谋,让我变得和自己的另外一半灵魂一样,作为他们的傀儡……
不过,如果灵魂重新完整起来,碎裂的灵力也能够被瞬间召回——也就是说我不需要再在时空中四处奔波便能够以自己满意的样子回到魔玉身边,而前提正是蒲草的RP好到被一群天敌围攻也能顺利脱逃。
【在七次元听到过一句至理名言:“信春哥,得永生。”问题在于春哥真的比妖精还恐怖么?这个方面似乎还有待考证……(L.K.:春哥是万能的……)Ps:请勿转载,转载请自觉掐掉本段T_T】
“蒲草?蒲草?躲在被窝里干什么呐?”主人的嗓音从毯子的缝隙中透进来,“今天一起出门看太空站的擂台赛怎么样?连凯这次说要带苍闪和淘浪过去呢——你应该很早就认识他们吧?”
我老老实实的将脑袋冒出被子,一脸无辜的答道:“不认识。苍闪是神马?淘浪又是神马?可以吃么?”
魔玉的脸上分明挂了五六十道无语的皱纹:“冥茫可以吃的话,苍闪就可以。如果你想吃水煮鱼片,考虑炖淘浪似乎也已经晚了点。我倒是不介意你这样打算,不过连凯会用火球术把你晒成孜然撒上调味去的。”
精灵么……我眯着眼睛从毯子里爬出来,乖乖的钻进魔玉准备的胶囊,然后等着被他塞进精灵背包。照这样看来,苍闪应该和冥茫一样是雷伊族,至于淘浪……应该是只水系,似乎和鱼沾了点边。会是什么鱼呢……鳞甲龙鱼?布鲁克克?布林克克?
“你再星辰联盟呆了那么久,竟然没见过他们?”胶囊被魔玉捡起,恶作剧的上下左右来回颠倒摇晃起来,“轻羽洁羽都是干嘛的,怎么没向你介绍那里的重要成员?”
“主人,你说什么……?我头晕……好……好多星星啊……”如果魔玉真正往胶囊里面看上一眼,他一定会发现里面那只一双蚊香圈圈眼的精灵正拼命的试图把白花花、圣诞老公公胡子一样的沫沫从自己嘴角彻底的清除。
赛尔无奈的微笑起来,终于停止了摇晃:“也好,今天带你去见见他们。突然发现你被摇晕的样子挺好玩,以后多摇几下看看有没有别的反应。”
桑心啊!哪里有这样欺负自己精灵的主人?我挂着海带宽泪蜷缩在胶囊里,“悲悲切切”的发着牢骚:“主人啊主人,哪天你要不要也被这样塞进胶囊里摇晃一阵子试试?会晕车——不,是会晕胶囊的……”
魔玉的笑容却显得愈发开心:“塞进胶囊里啊?赛尔怎么塞?还是你自己多体验一下来向我汇报心得感受吧。”没想到主人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啊……不过他笑得好开心,以后经常这样摇一摇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好安心的感觉——就像这里是真正的家。虽然没有血浓于水的爸爸妈妈,没有慈祥可掬的爷爷奶奶,也没有活泼可爱的弟弟妹妹,但是这里有我最珍惜的人们——不,不是人类呢……不过那又有什么重要的?
家,真正的家……一路上,我默默的闭着眼睛思索着——真的应该回到七次元去么?去寻找我真正的家人,哪怕只见上一面也好,让我亲眼看一看真正的“血亲”……会遗憾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太多太多。
四周的声响逐渐显得有些嘈杂起来,精灵太空站最繁华的地段正在主人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中一点点接近。胶囊里是看不太清外面情况的,我紧巴巴的把脸贴在胶囊半透明的墙壁上,凑热闹。凑热闹总是很有趣的事情。
“蒲草,趴到我的盔甲上面。”一阵灼眼的白光,双脚立即踏到实地,于是我扇动两下翅膀飞到魔玉的盔甲顶上趴下来,眼睛却不老实的四下张望。
黑黑白白的身影从人群中一闪而过,带着一股异常熟悉的气息。“花花牛?”这是蒲草还在七次元时便早已熟知的一家乳品产业,后来由于对于颜色的贴切表述成为了奶牛的代名词——啊啊,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外太空怎么会有奶牛啊……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头奶牛骑着火箭满天乱灰的景象。果然还是想喝牛奶到了要发疯的境界。
“你说谁花花牛……”脑袋上啪的挨了一记栗子,不过力道比起冥茫要温柔很多。这声音……我半惊半喜地叫出声来:“新一?”
盖亚开心的笑起来:“好久不见,魔玉把你喂胖了呐。”
第二十五章•淘浪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忽略了那句令人郁闷的问候,直奔主题。如果新一也在,那么这里星辰联盟的精灵至少已经到了四个——“还有其他精灵和你一起过来么?”和轻羽六四也有很久没见,不知道他们最近情况怎么样……
“我来看连凯的热闹啊。”新一笑得一脸没心没肺,“魔玉你们不也是这样?轻羽和六四在看家,夜痕和掠影倒是来了——浮光失踪这么久,掠影这没良心的小子也不去找找,亏得我们还八卦了他俩那么久。”
“我们是来看星际擂台赛的——蒲草还没有来过太空站。”魔玉笑笑,指向不远处的擂台,“围了这么多赛尔,看样子淘浪表现不俗呢。”
“那是当然——你们来晚了,没看到刚才那场比赛吧。淘浪单独把六只电系精灵全部放倒,而且毫发无损那!”新一的口气也不禁透出对那只精灵的赞赏,“那一招远古审判,虽然威力不及翔族技能,应付这种情况却很合适呢。”
我从他们的对话中抽出神来,眯着眼睛像擂台的方向望去——透过特种玻璃幕墙,隐约望见里面倾盆大雨中一只伊卡莱恩正吃力的躲避着漫天罩下的橙红色光网。徒劳。他的身体终于伤痕累累的砸在擂台上,气息奄奄。
玻璃幕墙缓缓收起,一旁橙色突起的赛尔连忙将他收回胶囊,交给身边的超能NONO治疗。他们身后的擂台上,远古鱼龙歇息一下,便向台下扫视起来,没有一句宣言,那眼神便是最好的表达——还有谁不服,上来!
台下鸦雀无声。半晌,突然有个赛尔大声喊道:“不公平!这只鱼龙准动过什么手脚,否则为什么躲得开满个体特训雷伊的攻击?躲开一只可能是巧合,但是其他炫光的电系精灵呢?我的西撒琉拉速度比鱼龙种族的极限值还要高,他是怎么躲开的?”
台上黑色涂漆的赛尔不愠不火的微笑着,抬手示意淘浪过去,指着他对台下的人群道:“我家的淘浪从四级开始变训练躲避,已经将‘鱼跃’这个技能完美的融入了自己战斗时的身法当中,被你们的精灵击中反而会显得不正常啊。”
台下的观众一片低低的议论,夹杂着惊呼与质疑。随后又有一个赛尔叫起来:“技能就是技能,跟身法有什么关系?你不要狡辩——这只精灵的身体结构肯定被做过弊!”
台上的赛尔依旧没有显出丝毫恼怒:“大家都知道,精灵的技能是经验积累到一定程度领悟出来的固定招式,随着等级的提升会不断增加;然而我们赛尔的信息系统只能为每只精灵登记四个技能,在做战时指挥他们使用。那么没有登记的技能去了哪里?不是被精灵们遗忘了——精灵不会遗忘自己的技能,这是他们在野外生存中必需的条件。
“既然技能是精灵的生存条件,就可以作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加以训练,使技能完完全全融入进他们的行为。我们的信息库是由数据组成的,有着不可改变的规律与定则,但我们的精灵不是。他们有自己思考与行动的习惯,在实战中也会影响到自己实力的发挥。
“如果真的想要帮助精灵超越自我,我们便不该只将自己的目光放在技能威力的强大、种族潜力与个体潜力的高地上,而是帮助他们去突破战术与技能方面的瓶颈。一旦有一天精灵需要离开我们的指导独自作战,对于赛尔的依赖会将他们彻底毁掉!”
我突然想起曾经与死神家洛吉拉斯过招时的情景——真的,那只精灵攻击所显现出的威力估测起来远远比图鉴上记载的数值高出许多。那时我还在奇怪——明明没有灵力的反应,不是翔族,不是基因改造,也不是灵能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实力?我终于注意到一点——战斗时,自始至终,那个赛尔没有下过一句指令!
难道说死神不是普通的赛尔,不会被自己的系统数据限制?不,也不对。那天聚会之后,魔玉特地向我介绍了在场的所有来宾——这四位朋友之间是没有任何秘密的。麦子和死神都是货真价实的机器人,只不过AI高的不太正常,情感也比别的赛尔稍微丰富一些。连凯的真面目是精灵,变成赛尔的原因……说来话长。
所以说……突破自己的极限,并不一定要开发出新的技能或者注入外来的能量,透彻的理解与运用自己的能力也会成为变强的关键!脑海中灵光一闪,我终于明白了适合自己的训练路线——我的技能在战斗中长处并不明显,只因为运用的方法仍然太过死板——真正去体悟自己的技能,才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奇迹!
“蒲草,看样子你已经明白了呢……”主人的嗓音从身下的机甲中传来,“我们没有白来一趟。你想要从影王手中夺回自己灵力的碎片对不对?那就去吧,我们会帮你,一定会帮你拿回来——在这之前,特训。”
没错,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我为了魔玉来到这里,为了成为他的得力助手寻找自己灵力的碎片,既然是一样的目的,为什么要把其中一项不断向后延期?主人也一定在期待着吧——期待着看到更加强大的我,期待着帮助这个时空彻底解脱出影王的噩梦!
“蒲草,你比自己想象的要强大许多,每只精灵都是一样的——有无尽的潜能等待着开发。”新一笑着揉揉我的脑袋,“并不一定是变异精灵才会显得强大,也并不一定要依凭自己独特的血统来使能力倍增。赛尔是机器脑袋,才想不到这些,所以我们会占到这样的优势也是理所应当的啊。”
我抬头望向对面的擂台,已经有赛尔开始陆陆续续的接着上台挑战,淘浪的身影在雨中若隐若现。突然,错觉般的,我望见他转过头来,冲我微微一笑——那眼神仿佛在对我说:“我能教你的就只有这些,剩下的,我们会默默为你加油!”
白光闪过,我重新回到魔玉的胶囊当中。主人的声音送头顶传来:“看样子今天苍闪是不会上场了,我们先回家好咯——你的训练计划,会是个非常有趣的探讨话题呢……”
第二十六章•0突破
晴空照耀,花瓣纷飞,小雨沥沥,中雨萧萧,生机勃勃,点滴照顾,时间凝缩,花儿小憩……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技能,只能配合古灵魔法使用。想要真正将这些技能的潜在力量发挥出来,就应当先了解他们的效果以及原理。
剩余的时间并不充裕,能够掌握两项技能的精髓已经很难。如果没能提前将寻找灵力碎片的任务完成,等待洛龙的未来绝对不会乐观。
谨慎的考虑一下,想要创造出对自己更加有力的战斗环境,便不能让影王占到优势——能够灵光属性的灵力发挥到最佳的招数……晴空照耀应该是最为合适的。通过将灵力以阳光的形式释放,周围潜在属性为光明的能量便能够产生强烈的共鸣——例如光系、火系、电系和部分超能系——以提升技能的威力;同时,由于光明对于黑暗有明显的抵消效果,如果将这一招发挥到极致也能够更加有效地克制影王的实力。
另一方面,所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战斗中最基本维持不被击败的底线便是顽强的生存能力。目前被我们所熟知的顽强生存能力基本分为三种:高抗形、高血形以及高恢复形。高抗形一般属于双防强悍,攻击较弱;高血形通常表现为体力惊人,速度迟缓;高恢复形最明显的特征则是战斗中不断补充自己的体力,对其他方面造成的影响不大。
保守一点,还是选择高恢复形比较合适——打多少补过少最好,打得比补得稍微多一点也没关系,可以慢慢的把对手耗倒……根据新一的描述,他曾经见过的影王在遇到一定实力的对手时便喜欢拖延战斗——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抱着和炙炎一样的心态:玩。
只要与灵力碎片接近到一定距离,碎片便能够因共鸣自动回归。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在战斗中不断接近影王,直到碎片到手立即撤离。在战斗中接近敌人最大的风险便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一次与以往不同,我不需要强悍的攻击,只需要有效地保护自己。
既然这样,点滴照顾应该会是最佳的候选技能。通过不断凝结周围的能量来补充自己的体力,消耗掉多少就能补回多少——一直保持着自己的能量没有真的逸散出去,可以在轻松拖延战斗的同时保证自己的基本安全。
那么,这两项技能又应当如何发挥到极致?
我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在毯子里已经思考了四五个小时,却没有找到丝毫头绪。肚子传来一阵轰鸣,才想起自己似乎错过了午餐时间——明明刚才闻到了炸冰激凌的香味啊!眼冒金星……除了水果,平时唯一能够稍微解解馋的食物竟然就这样错过去了!
一阵冷风钻进来——头顶的毯子不知被谁揭开了,伴着冥茫无语的问题:“还以为你出去找果子吃了,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他两枚樟脑球,正打算继续思考对策,谁知雷伊一脸不以为然道:“刚才的炸冰激凌做的不错,亏我好心为你留了一份,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呢?”
为我留了一份?鬼才信咧。家里的精灵们有谁不知道你平时恨不得随便找个借口把我扫地出门,好毒霸你亲爱可爱敬爱的主人魔玉?你吃醋,难道我不吃醋么?今天表现这么反常,实在有些诡异啊。
冥茫耸耸肩:“你不信还是算了,那份冰激凌还是我从自己盘子里省下来的,你不吃正好——反正我没吃饱。”说罢一个潇洒的转身,离开了我的视线。
肚子轰鸣着不断向我抗议,连集中精力思考问题都成了一桩麻烦事。可是谁会稀罕吃别人的剩饭?大不了自己再去一趟比格星嘛。满树的果子又不是不愁摘,就像孙悟空形容自己的毛——长的比拔得还快,总之饿不死我就对了。
蹑手蹑脚的钻出毯子,头顶突然一声清脆的爆响,身体顿时感到一阵麻痹动弹不得——雷祭!“冥茫,你想干嘛?”我木木的钉在原地,一身冷汗嗖嗖直冒。这小子,不会是想找个生僻无人的星球挖坑把我活埋吧?
雷伊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径直向厨房喊道:“主人,逮住了,下一步怎么办?”
魔玉坏笑着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塞进去。”
什么?塞进去?塞什么?往哪里塞?我听得一头雾水。主人和冥茫串通好了要拿我开涮么?不要啊啊啊!我在心里拼命的尖叫——不会是要把我塞进啤酒桶里从尼古尔峭壁的最高点滚下去吧?
冥茫一样坏笑起来,掰开我的嘴巴:“嘿嘿嘿,蒲草啊蒲草,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话音未落,手中的一块炸冰激凌便塞进了我的嘴巴。泻药?辣椒油?鞋油?地沟油?还是沙发护理液?不等我猜出其中的成分,雷伊狠狠一抬我的下巴——咕咚!
我咽下去了,我竟然真的咽下去了!没被噎死诶……暗暗感叹花宝的喉咙真有弹性。冥茫紧紧盯着我,瞪,大眼瞪小眼,脸上的表情渐渐从坏笑转为惊恐——半晌,终于颤抖着对魔玉汇报:“没……反应……”
主人顿时一声哀号:“不是吧!我的十万经验啊!就这么废了?!蒲草啊蒲草你真实太不给力了啊——!!”
雷伊好心提醒道:“是不是分量不够?有些精灵特别吃经验的不是么?主人你要不要再试试看?反正还有二百多万呢……”
魔玉一脸任人宰割的无奈相,唤来皇心,从盘中捡出一块点心:“给这块冰激凌再掺十万经验进去吧。”看他那副痛不欲生的表情,那些不知内情的路人甲乙丙丁兴许还会以为可怜的主人被海盗洗劫了基地。
于是又是十万经验下肚。身体没出现一点变化不说,肚子叫的却更厉害了——那么一点点冰激凌,连塞牙缝都不会够呢!主人老泪纵横的看着我:“蒲草啊蒲草,你究竟是什么怪物?分了那么多经验给你为什么一点进化的迹象都没有?”
麻痹的感觉已经减轻不少,我颤颤的开口:“主人,奇妙花宝的能力是靠海波拉之光提升的,赛尔的积累经验是否管用还没有被试验过——不对,是刚刚被试验过啊……”
第二十七章•别无选择
“海波拉是什么东西?”魔玉皱着眉头踱来踱去,“该不会不是这个时空的吧?”
“确实……不是。”我耸耸肩,“其实,即便没有海波拉,要短暂提升自己的实力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啊。”
没错,除了时空化身的魔法之外,我同样具有短暂变身的能力——但是由于消耗巨大,来到这个时空后一直没有动用过。事实上,我的变身只在流光峪应用过一次,而那一次险些要了小命。现在有了灵力载体,应该不会有太大关系吧……
“告诉我时空坐标。”主人停下脚步,“冥茫和我一起过去。”
时空……坐标。魔玉竟然会使用时空坐标。这样看来,他果然不是普通的赛尔——不论是赛尔还是海盗,甚至是这时空绝大部分的精灵们都是不具备这种能力的。魔玉究竟是什么人?我这才发现,自己对他真正的了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充足。
“三次元第五主时空63号仙历2011年1月。”我略略算了一下日期,抬头道,“如果没有记错,这个时间左右,应该还有海波拉在仙藤树顶的魔法仙屋被安德鲁收藏着。”
主人张口正欲应答,洛龙冷冷的嗓音却从基地门口传来:“只怕你们没那个机会走出这枝时空。”见我们一同回头望去,洛吉拉斯接着冷冷道:“影王已经开始行动——你们不会不知道梦魇的事情吧?”
“影王陛下传话,只要蒲草愿意合作便能够避免更多的星球消亡。可是如果你一直瞒着她,连赛尔的航行日志都没让她沾过的话,合作之类的就全是空话一句。”依兰的苗条身影在洛龙身边被衬托得更加明显——一暗一明,似乎是这次出任务的搭档。
我下意识将重心微微一动,闪身挡在魔玉前面:“梦魇是什么?为什么要把那些无辜的星球也牵扯进来?”灵力载体从半空中自然地滑出,我紧紧握着小小的木手杖,将神经一根根狠狠绷成直线。
洛龙望着我,突然笑了:“我们善良的小蒲草大概不知道吧——影王将各种恐惧、不安、愤怒、不忠这样的负面情绪集合起来,创造出一个全新的生命体,为他取名‘咤克斯’。由于强大的黑暗力量具有吞噬一切的作用,影王命令他从帕诺开始毁灭整个宇宙。”
“难道罗娜塔疯了么?精灵们做错了什么,她又有什么资格!”冥茫质问着眼前的两只精灵,声音并不高,却异常有力——充斥着一股锐气,令人不敢直视。
依兰幽幽道:“将这个宇宙一点点毁掉,同时重新创造出自己理想的全新世界——这就是影王陛下的完美计划。你们是绝对没有机会阻止的——没有谁能够阻止影王陛下,除非蒲草愿意牺牲自己,一部分星球才有被放过的可能。”
“将我交给妖精又会有什么好处?罗娜塔难道不知道,一旦妖精为我注入自己的另一半灵魂之后他附着身上的碎片也会被自动召回么?”汗水从手心微微渗出,知道了浩劫将至,我便绝对不能够袖手旁观——这里是三次元,是我们虹族必须要管的地方!
“妖精王子镜夜殿下答应过影王——一旦调节着的另一半灵魂到手,便帮助她完成对连凯灵魂的侵蚀,使两片灵魂再度以她希望的方式融合起来。”
我似乎听到了魔玉咬牙的声音。赛尔是不会咬牙的——因为他们没有真正的牙齿。虽然属于高等仿生机器人,拥有近似于人类的视觉、听觉、触觉和触觉,却唯独没有味觉。重带内维持运转的机器人不需要靠嘴巴进食。
沉默。
我确实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些星系、这些生灵们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他们本不该遭受这样惨然的对待。然而我一样知道,即使向影王投降也不会有办法挽救更多的生命,因为罗娜塔只答应过豁免少数的几个星球!
救得一个算一个……我默默的思索着,牙关不觉间已然咬得生疼。没办法真正有效的阻止他们么?所谓拼死一搏是根本不可能的,要我以没有完全恢复的灵力单挑影王胜算只有负数,更何况敌人不只是罗娜塔,还有她背后的妖精!
主人的手突然按在我的肩头:“谢谢你们专程来这里传话,我们会考虑这个选择,不过如果你们再不离开这间基地的话……我们只有请你们出去。”魔玉刻意加重了那个“请”字,我甚至能够品尝出他尾音里那股淡淡的却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依兰冷冷笑笑:“那么这样便算作逐客。影王陛下会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如果没有在宫殿见到蒲草,整个帕诺星系将从此从宇宙中彻底消失。”
“一言为定。”主人一字一顿的答道。从那微微颤抖的机体不难看出他在压抑着某种力量——似乎是一股不知名的灵力,由于愤怒正被推到了喷薄而出的边缘。然而魔玉终究没有当场发作。
洛吉拉斯与依兰罗尼同时略略欠身,阳光下露水一般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当中,就连灵力的反应也一同消失得一干二净。
别无选择……真的已经别无选择了么?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了这样多命运之线交汇的结点?明明以为只要找到自己的灵力碎片回到魔玉身边,这一切就能够结束——能够恢复到以前想人来一样安安静静的生活……
主人的嗓音从背后传来,没有丝毫的迟疑或是为难:“蒲草,看样子只能帮你想办法强化现有的一部分能力——这次的任务比我们预计的还要危险很多,希望你可以向我展示一下自己全部的能力。”
全部的能力——包括我所学过的所有虹族魔法,甚至是变身。虽然一一展示起来会造成很严重的消耗,但是主人的把我毕竟比我看上去更足,有办法总会胜过没有,即使是馊主意也要硬着头皮试试看了。
第二十八章•是他
已经没有任何必要再继续掩饰下去。既然主人需要,我便必须展示出来——伴着暖融融的宝石蓝色光晕,古精灵文吟唱出音色近乎完美的咒语,身形渐渐蜕变开来。不同于第一次的爆发,今天的我,变身的过程竟显得出奇的顺利……
我并不清楚自己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第一次使用这句咒语时,仅仅维持了两分钟不到边体力透支昏倒在地,醒来时已经恢复了人类的模样;这次仅仅是第二遍,然而基地里却没有看到镜子之类的物件。
真够荒唐的。自己本来的样貌,竟然连自己的眼睛都没能见到。不过看到冥茫和魔玉一脸惊呆的表情,至少可以确定一点——我现在这副模样,不是丑到极点便是美到极点,一般情况下估计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如此看来……蒲草你还是变身迎战更有可能拿回碎片呢。”短暂的沉默后,主人终于开口,“灵力的强度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啊。至于你其他的能力,不需要展示我也已经知道——你现在最需要的是维持变身形态的办法。”
他真的知道么?我并不是很相信。然而周围空气中各种能量的流动都被捕捉的一清二楚之时,为何唯独没有办法触及他的灵力?魔玉的灵力好特别——只能看到,却触碰不到——如同晨雾般微薄的散开在四周,无处不在却又难以真正的接近。
“看样子蒲草似乎并不知道呢。”魔玉微微一笑,挥挥手,四周的能量中几乎所有的灵力便顿时像他的身边聚集起来,“我的能力,是感知——凡是半径三十米内的生灵,都会被我平分自己的能力。”
三十米内,平分!好霸道的能力,这绝不是普通的魔力生命能够拥有的。难怪那天晚上他只用一只手边毫发无损的挡下了小晴的所有攻击,而小晴会却被自己用来对付魔玉的龙息烧伤!真正完整的调节者絮拉菲能够自如改变一切物质与能量的性质,现在的变身,据纳凡尼姐姐所说也不过是其能力的两成不到。魔玉的技能又发挥了几分?天知道!
“那么,我们的进阶训练也会变得更加简单咯。”见我没有答话,主人便解释道,“只要适应我们灵力的配合,你想要撑多久都不会有问题的。”
我不解的望着魔玉:“配合?怎么个配合法?为什么我们的配合能够使变身延时?”
魔玉微微一笑,进一步解释:“你的变身之所以难以维持,是因为人类的身体无法承受过强的灵力——即使有花宝的时空化身辅助,也不可能真正撑住太久。只要你战斗中一直处于我的四周,我便能够分担你身上的灵力负荷,从而达到帮助你延长时间的目的。”
果然是个不怎么高明的方案,却比想象中的方法要有效不少,而且至少不算馊主意。但是主人真的有把握赢过影王么?更何况他身边跟着的是这样脆弱的我,难道不会成为他的累赘?
“放心好了……”魔玉轻轻揉揉我的脑袋,“灵皇毕竟不是普通的精灵啊。”
灵皇……这两个似曾相识的字刺得我心头微微一颤。
细碎的银色短发沐浴在法桐梦幻般的荫蔽之下,鬼魅似的赤色双瞳闪着勾魂夺魄的光泽,世间少有的俊美少年……
冷酷而温和的嗓音略带沙哑,残冰断雪的清香不觉触及鼻端:“看你的校服,应该也是这里的学生吧——绫纱果然没有考虑周全,还有一条小小的漏网之鱼……”
心脏近乎疯狂的颠簸,我不知道自己的眼神中是否露出了恐惧,这些早已无暇顾及;如此之近的距离,眼前的少年,竟然令我的心头揪痛起来——那样熟悉的味道啊!那双迷人的眼眸深处,所投出的淡淡哀伤,竟是说不出的似曾相识……
“连凯?”他的脸色微微变了,痛苦而柔和,我努力地试着闭上眼睛或者移开目光,然而,一切努力都成了徒劳。我究竟是在畏惧,还是在欣喜?
深棕色的长风衣,挺拔的身姿,微带着傲气的语调,竟与梦中的少年说不出的相似。我不禁暗自笑起来。少年?相似?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感觉?眼前男子的个头,嗓音,一举一动间都透出中年的成熟与稳重,虽然语调略偏轻狂,又怎么能够论得上年少?
灵皇,灵皇,灵皇!梦中那妖娆的少年,不正是自称灵皇的生灵么?在谢飞森初遇的探长,不正带着与他一般的气息?
为什么,为什么魔玉会知道灵皇?为什么魔玉从来没有对我们提起?
身体微微颤抖着,四周的能量渐渐开始挣脱我的控制,眼见刹那间便要将整间屋子夷为平地,我却没有办法去约束它们——哪怕是抓住一丝一毫……
“连凯,冷静。”温暖柔软的手掌附上眼睑,魔玉的嗓音轻轻在耳边响起——我甚至感到他喷在自己面颊上微微润湿的呼吸。浑身上下顿时散架般松懈下来,失控的灵力幻觉一样顷刻间消散得一干二净,然而那终究不是幻觉——我再度闻到了自己翅膀上花粉的味道。
为什么赛尔的双手会如此柔软?为什么我分明感受到了人类一样的体温将我轻轻拥住?难道说,魔玉真的能够打破时空化身的法则?
“我魔玉,作为灵皇,是不受时空化身法则束缚的存在。之所以保持赛尔的模样,只不过是为了执行任务是不被怀疑而已。”那分明是梦中少年的嗓音啊!分明是中年的魔玉探长所没有的音色。
“你……你究竟是谁?”语声不断颤抖着,半是恐惧,半是欣喜。我知道,今天,那个自己所要的答案中将被揭晓。
他的手终于从我眼前滑下,我缓缓转过身去望着背后的那个“他”。
不是赛尔,也不是人类——勾魂夺魄的赤色双瞳,细碎的银发散落,腰间挂着一柄精致的佩剑,那分明是精灵族混合着血族的气息。
“怎么,难道不相信真的是我?”他的嘴角微微挑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花锁连凯,见了本皇,难道连一点表示都没有么?”
记忆中的某个角落木木的扯出了我的行动——左手微抬,右膝略收,向前倾身时右手早已划出一道夺目的弧线——示灵礼。我终于满带着笑意开口:“魔玉……陛下,没错,连凯回来了……”
尾声
当我在流光峪卧室的床上重新醒来,窗外依旧是深深的夜色。
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是隐隐约约记得那个梦境一样的场景——强大的灵力潮水般将意识覆盖,魔玉焦急的脸庞,虹族灵力特有的夺目蓝色光辉……
好混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房门一声轻轻的响动,月光洒落一地,修长而雪白的影子轻轻张口:“小絮姐姐,你醒了么?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我……我……为什么?”
“小晴正在寻找你下一枚碎片附身的载体,这段时间还是最好不要离开流光峪的范围……”子夜的嗓音微微渗透出忧虑,“黑暗的灵力太强,而你没有光明的碎片与之平衡……如果再出了什么意外,小絮姐姐你……你的灵魂就会彻底消散。”
我低下头,紧紧咬着嘴唇没有做声。是纳凡尼带我回来的么?魔玉陛下又去了哪里?影王的浩劫是否已经结束?不得而知……
无数的结点,如同海岸线上的沙粒——命运之线没有开端也没有尽头。



Lillian.K于2011-9-15 23:05补充以下内容:
发的眼花了……明天在这一层发出第三第四卷……~
弱弱求回复~~

评分

参与人数 1星屑 +4 收起 理由
RPGmaster + 4 淘米……

查看全部评分

Lv1.梦旅人

梦石
0
星屑
48
在线时间
678 小时
注册时间
2010-8-11
帖子
1533
2
发表于 2011-9-16 20:30:01 | 只看该作者
= =
那个啥……淘米……
最讨厌淘米了……抄袭PM……
不过看在这么字的份上就回复一下吧……
顺便给分……
小艾工作室开张= =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Lv1.梦旅人

梦石
0
星屑
48
在线时间
56 小时
注册时间
2010-11-14
帖子
59
3
 楼主| 发表于 2011-9-16 22:18:0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Lillian.K 于 2011-9-16 22:33 编辑
RPGmaster 发表于 2011-9-16 20:30
= =
那个啥……淘米……
最讨厌淘米了……抄袭PM……


赛尔号……确实抄袭痕迹相当严重!所以个人最喜欢的还是花仙。


Lillian.K于2011-9-16 22:31补充以下内容:
归来
第三卷•暗线
无论你我是否相隔千里,
无论时间是否抹去了记忆——
我们一定会再次相遇,
因为正式命运的暗线
将时空重重穿起……
——卷首语
==========第一章•异时空来客=========
    爱心教堂后的墓地,空旷而寂静。黑衣少年默默立在微雨当中,凝视着那方小小的墓碑……“吱呀”——木篱微微地叹息,少年的身边,多出了一个小小的金黑色影子。
   “主人,事情已经办好了。”
   RK微微的点了点头,带着鲁比一同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哈~欠~~”熹微的晨光撒进窗来,一只雪白的一阶段拉姆正长长地伸着懒腰。旁边的四阶段水墨色拉姆睡眼惺忪地捅了捅小家伙:“恰恰,你到底怎么睡的,天天经历这么充沛?昨天半夜还被你吵醒来着。”
   恰恰扭了扭圆圆的身子,吐吐舌头,跳出小窝向门外跑去。不多时,咚的一声,一个小小的包裹便被抛进了窗户,上面附着一张纸条:
   “这是嘉洛琳要找的药材,好好使用。
                          ——RK”
   灰墨无奈的摇摇头,把包裹拖进了书房。
   “恰恰又出去玩了?”厚重的红木书桌后,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少女嗓音,沧桑,温和,略带老成。盲眼的嘉洛琳。
   “是的,主人。难道昨晚您又熬夜工作了吗?”灰墨关切的上前,把小包轻轻放在桌上,“就算解除生长禁锢术是高难度的魔法,您也不要累坏了身体!”
   嘉洛琳苦涩地一笑,摸索着打开包裹:“事情已经很不对头了,时间紧迫呢。尼尔拉的语言球感应到了黑暗的力量,而森林骑士还没有训练出来,现在就连五阶段的拉姆数量也因生长禁锢术受到限制——如果米多梅那边派来的真的是大祭司级别的人物,摩尔就凶多吉少了。”
   灰墨没有作声。
   “配好的药在桌子右边,拿去交给拉姆救治室的安迪吧。”少女坐回椅上,双手继续忙碌起来。灰墨轻轻叹了口气,提着药包飞出了书房。

   神秘的拉姆世界,对于恰恰来说,反而是最为熟悉的地方,毕竟,这只雪白的小家伙就出生在精灵圣殿前。
   那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独自离家的时候,没有赶上合适的季节,就这样遇到了生命中的第一个主人,格子。依稀记得那个弥漫着风雪的夜晚,小警官格子刚刚上任,巡逻的路上,从前哨站的雪堆里把自己拔出来,宝贝似的捧回家里,看着自己一天天一年年的成长——尽管在她的眼里是不可能看出来的。后来,眼睁睁看着主人的生命被黑暗之源吸收殆尽,华为磐石,只好跟随愧疚的嘉洛琳暂住,直到……
   也许是直到今天吧。
   生长禁锢术,那招臭名昭著的黑魔法,几乎降临在了所有拉姆的头上——凡是中了魔法的拉姆,统统停止了生长,再也无法进入第五阶段。
   恰恰知道,这种魔法的解药十分难找,于是回到自己的部落寻求拉姆王的帮助,毕竟嘉洛琳的解药成本实在太高了……
   一阵机械的轰鸣打断了恰恰的思绪——伴着一道银光,一枚圆盘状的物体(知道这是啥吧?)突然落在了面前,变魔术般的,三只铁皮箱状的“生物”从圆盘里冒了出来。恰恰一个激灵,嗖地翻进树丛隐蔽起来,暗暗叫苦——难道米多梅打算今天就开始进攻吗?!
   不等恰恰多想,三只铁皮箱已经展开了行动——
   圆柱状的不明物体朝一只摩尔砸去,正中靶心,小摩尔立刻倒地不起。铁皮箱似乎低低地惊叫了什么,又把一样的圆柱体砸向了一遍的葡萄,没想到葡萄一口吞下了不明物体:“这是什么?真好吃,再来一个!”恰恰小小的捏了一把汗。
   三个铁皮箱似乎没了办法,只好捉住葡萄,将他一同带上了圆盘。银光闪过,四人消失不见。
   背后突然一凉,似乎有杀气袭来,恰恰正看得出神,突然觉出了异端,猛地闪向一边,贴着一道影色利刃险险擦身而过。转身,只见一个半透明的黑影冷冷笑道:“能躲开我的攻击,想必你不是普通的精灵吧。”
   估摸一下剩余的魔法能量,恰恰抬头:“你是谁?”
   黑影发出一阵低低的嘲笑:“你不需要知道。”
   估计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恰恰暗暗念起咒语,准备先用变身术逃脱再想办法。
   见恰恰不答,黑影无奈的摇摇头:“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叫影玄,影玄•洛比特。礼貌点的,你是不是也该自我介绍一下?”
   杀气已经完全退去了。面对这么突然的变化,恰恰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半晌,她终于小心翼翼的开口:“影玄吗?我叫恰恰,是一只拉姆。”
   影玄似乎很爱笑,因为他这时又笑了:“拉姆是什么精灵?从来没听说过。”
   恰恰狠狠白了他一眼:“孤陋寡闻。”接上刚才的咒语,诡异的一笑,“百变随心!”
   微风拂过,只留下影玄站在原地。
   “真是有趣的招数,竟然可以把自己完全化成空气呢。”英俊的洛比特自言自语,抬头四周环视,“看来,这里也将会是个有趣的地方,不如留下来好好逛逛罢……”
==============暗线================
打字好累,等下再发……
===========第二章•预言球的恐惧=========
    月光下,一道银亮的弧线在阴暗茂盛的丛林间飞速穿行,不时能够听到金属在地面上有节奏的的轻叩——终于,银光停顿下来,细看之下,竟是一名身穿骑士铠甲的少女,沐浴着如水的银辉,仿佛完完全全的融化在梦一般的黑森林当中。
   “既然来了,还躲什么呢。”若说这是摩尔的声音,倒不如将它叫做月下的泉,清透,却隐隐透着强大的力量。
   一顶铁皮箱,学名叫做赛尔,慢悠悠的从灌木当中抽出身来:“突然约我来这么偏僻的地段,怕是没什么好事吧。有什么要求直说。”
   摩尔微微一笑:“的确没什么好事,死神。我是来寻求你的帮助的,当然,还有你的伙伴们。”
   唤作死神的赛尔随意地靠上树干:“那么,我该怎样帮助你呢?”

   不知过了多久,乌黑的云团无声的翻涌上来,掩住了月亮的银辉。先是一滴两滴的,接着噼噼啪啪,豆大的雨点向地面砸下来,汇成无数股水流,夜幕般的漆黑。
   恰恰静静地趴在窗台上,望着窗外的雨水,耳边又回响起了影玄的话:“这里也将会是个有趣的地方……”一丝苦笑漫上嘴角。有趣?恐怕只有这种不知内情的家伙才会这么想吧。明明体内携带着光明的火种,却连自己的主人也无法无保护——难道自己真的如此懦弱?嘉洛琳也好,灰墨、弗兰克也罢,再或者是水韵……看似了解,其实也都被蒙在鼓里呢。
   但是真的可以吗?仅凭自己的力量,大概还是远远不够的吧。如果再遇到像影玄一样的敌人,又不得不战斗的话,恐怕两招之内就已经挂掉了。恰恰拼命地甩了甩小脑袋,希望把这可怕的想法赶走。
   窗外的暗色调若有若无的减淡了——朝阳,大约已经在云后升起了吧。回头望望还在熟睡的灰墨,恰恰一声不响地跳出窗户,念咒,化作一缕清风向前哨站的方向飘去,心里默默祈祷着不要再碰到昨天那么诡异的家伙。
   风的速度,毕竟是很快的。混在无数道流动的空气当中,恰恰轻而易举的越过看守的骑士,钻过铁门的缝隙,穿过树梢与无数的枝叶,顺利的落在三根图腾柱钱的传送阵上。只要有机会见到拉姆王,应该可以借到一小队五阶段的拉姆,这样对付起黑魔法,自然会方便许多。
   不,不对!神殿,五阶段进化的神殿,竟然……是谁?!
   “隐身的小朋友,不用再躲了——你是来找拉姆王的吧?”
   影玄?!
   不——这个身影,明显比单薄的影玄结实许多,对于身材娇小的拉姆来说,那褐色的剪影盔甲所覆盖的身躯,简直就是一座小山!
   这是什么生物?
   不及恰恰多想,尖利的爪子便撕裂空气侵袭而来,速度之快,连化身微风的实体也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随着血液的流失,变身的魔咒也开始难以维持,牙缝里流进一丝冷气,白色染带着血红的小小影子从空气当中跌了出来。
   “还击!小家伙你脑袋里净装糨糊吗?!”熟悉的怒吼——这才是影玄!一模一样的墨色影刃,冷不丁从“小山”背后袭来,同时恰恰身体一轻,似乎陷进了一通冰水——凌空而起——定睛一看,已被洛比特有力的双臂紧紧护住。
   “影玄?”棕黑的身体侧身躲过攻击,冷冷嘲讽,“洛比特什么时候也开始接近光明的火种,难道你不怕灰飞烟灭?”
   “比你这种只追求力量而出卖灵魂的卡斯达克强。”影玄面带微笑,手上的攻击却毫不马虎,弹指间又一道影色的风暴向卡斯达克席卷而去,卡斯达克不慌不忙的同时出手,坚硬有力的尖爪带动锐利的气流向风暴刺来,锋芒相对间,一时飞沙走石,暗无天日……
   硝烟散去,四周重归寂静,卡斯达克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一张纸条飘飘落地。恰恰与影玄对望一眼,迟疑半秒,终于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影玄笑着放下雪白的拉姆,手指轻轻扫过恰恰的伤口:“因为闻到了血腥味。”
   恰恰背后一阵冷风窜起。对血腥味敏感的家伙,除了杀手,恐怕就只剩下以鲜血为食的恶魔了吧——时运不济,是这样讲的吗?突然,纸条上的字迹映入了眼帘:“毁了神殿,看你们到哪里找五阶段拉姆。亡灵骑士即将降临,剩下的,就看你们怎么收拾了。”
   洛比特似乎也注意到了恰恰的反映,拾起纸条,嘴角的笑容不觉变得僵硬。半晌,他望向恰恰,后者也刚好对望过来,眼神中,半是恐惧,半是担忧。
   “影玄,可以告诉我么?你从哪里来?还有那个卡斯达克……?”
   “我么?不是这个时空的就对了。至于桠枫的事情,我也不太好说——大约是投靠了黑暗的力量,但具体是什么精灵,就不好说了。”洛比特的眼神有些闪烁。
   拉姆刚想追问,一阵细微的呻吟便飘入了耳际——“救命……救命啊……魔法先知球……”
   不祥的预感,如毒蛇般冰冷滑腻地缠上了心头。
==============暗线===================
============第三章•骑士冰梦===========
  病床上,骑士双目紧闭,盔甲下双手紧紧握成拳形。恰恰与另一只五阶段水系的拉姆趴在床头柜上,低低地交换着意见,见克劳神父随着影玄进来,便不约而同的转过身问道:“怎么样?冰梦的伤要不要紧?”
  克劳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水韵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近乎疯狂的尖叫:“怎么可能!主人,怎么会!”
  一旁的洛比特轻轻拍了拍水韵,平和地安慰道:“别担心,没有伤到要害,很快就会恢复的。”
  恰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伤口是黑魔法留下的,如果再没有办法止血,这家伙就死定了!趁现在还不是太迟,我要赶紧出去找药——你在这好好看着!”语毕,轻吟咒文,化作一缕清风飞速钻出了窗缝。
  望着恰恰消失的痕迹,影玄淡淡一笑,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来。克劳再次查看了冰梦的伤口,急匆匆走出了门外。
  良久,水韵终于开口道:“影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和恰恰及时赶到,主人恐怕已经……”细细的声音再度哽咽起来,几粒晶莹的泪珠顺着光滑的身体落下,“可是,可是……如果主人真的……真的……”
  影玄轻拍着小拉姆的身体,笑道:“别担心,恰恰一定有办法救她的。”末了,不忘在心底加上一句——这只拉姆,似乎不太一般呢。
  落在隐蔽的石洞后,白色的小小身影机警地四处张望一番,将收集的小树叶列在地上,闭上眼睛默默地念起另一串咒文。四周光线骤然暗淡,一道道风痕汇成银色光芒,卷起树叶,刀刃般绕着恰恰旋舞纷飞,擦出一道道伤口——直到所有树叶都被鲜血染红才停下了咒语。
  恰恰微微的喘着气,颤抖着将血红的叶片重新收集起来。果然还是太牵强了……难道魔法太久不用也会减弱么?还是说……灵力碎片正在反噬自己的力量?精灵王的东西啊,果然是碰不得的……
  抬头望望洞外,雨水已愈发的密集,如果再不回去,恐怕药就会失效了。包好树叶,略略喘息一下,白色的身影再次化作清风,飘出洞穴。
温暖的病房里,不时传来影玄与水韵的对话。
   “这么说,嘉洛琳是恰恰的第二任主人咯?”
   “嗯。恰恰的上一个主人,是位很伟大的警官呢——可惜……那颗流星。”
   “恰恰的技能很厉害呢,你是她的同类,应该也会吧?”
   “……”
   “怎么了?”
   “恰恰……不是普通的——”
   “药——回来了……”雪白的小小影子突然从空气中掉落出来,满身的伤口透着淡淡的血色,几滴雨水粘在恰恰头顶的小布包上,映着屋里柔柔摇曳的烛火,晶莹如泪。那是恰恰的汗水。
   水韵又惊又喜的接下小小的包裹,突然发现了恰恰身上的伤痕,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恰恰,你的伤……”白色的小拉姆勉强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我去了黑森林,被荆棘树抽的。一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倒是那些叶子,赶紧拿出来嚼碎敷在她伤口上,时间久了会失效的。”
   蓝色小拉姆连忙照办。恰恰与影玄对望一眼,默默地走出了房间。洛比特移步跟上前来,低声问道:“你真的被荆棘树抽了?”恰恰抬起头,眼神里添了一丝戒备。影玄见恰恰不答,神情严肃了下来:“那些叶片上的血,是你的。”
   恰恰沉默。
   “你到底是什么精灵,或者说,你到底是什么?”
   “我吗?”恰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洛比特笑笑:“味道。现在解释一下吧——为什么要用你的血?”拉姆轻声叹了口气,随即鼓起勇气般的,一口气道:“如果你真的想听,那是个很长的故事了——”
=================暗线=================
=============第四章•童年,晴辉===========
   “诞生于拉姆神殿阶前一个本该寸草不生的石缝当中,浑身上下是族群里最为罕见的雪白,于是我自然成为了族长们的焦点,但由于属性不明,只有无家可归。拉姆王刚刚告别尼尔拉不久,回到神殿时,将我留在身边,传授魔法和变身技能给我——而出乎他意料的,我可以对所有技能过目不忘。呵呵,被当作天才,真是件令人开心的事啊——
  “但是后来就不对了。拉姆王发现,虽然我有着比普通拉姆更强的学习能力,但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我不会长大——你也看到了,水韵,就是那只五阶段的拉姆,其实比我的年龄要小很多。大家就这样把我当作了异类,甚至,认为我根本不是拉姆……
  “再后来,我决心离开村子,寻找进化的办法。偏偏没有赶上合适的季节,严冬里又遇上数十年罕见的暴风雪,几乎被冻了个半死,在雪里埋了三天三夜,仅靠着火系的变身技能熬了过来,”恰恰的声音微颤一下,仿佛又回忆起了那彻骨的寒风,“第四天半夜里,一双很温暖的手把我从雪堆里拔了出来。就这样,我遇见了自己的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主人。”
  说到这里,恰恰微笑着看了影玄一眼,正撞上后者疑问的目光,于是接着说下去:“我知道你在奇怪什么。自从格子去世之后,嘉洛琳把我带回了家中,不过,也只是在那里暂住罢了。和嘉洛琳一起生活的日子里,我多多少少了解到了一些米多梅的古老传说,白色的拉姆,其实是极其稀有的品种,只有三个阶段——种子,幼体,属性拉姆,也就是普通拉姆的第五阶段。”
     她顿了顿,继而仰头向影玄望去:“好久没和别人说这么多话了。不过后来的,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的。”
   影玄沉默了。恰恰和其他精灵果然不一样……
   丛林深处,一抹黑影飞快的闪过,恰恰一个激灵,回头望去——空荡荡,原地徒留着抖动的枝叶。糟糕,难道刚才的话已被米多梅的黑魔法师听了去?如果被抓到弱点,那么就连最后一张王牌都不会有机会出了!追!恰恰果断地跃身而起,刚想念咒,身上的伤口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果然消耗过度了。
   出乎意料的,黑影再一次闪过,距离洛比特和拉姆更近了些,丝毫没有显露任何杀气,似乎……只是在试探他们。
   影玄谨慎的移动一步,将恰恰护在身后:“谁?出来!”
   黑影停下了,但没有走出树丛。恰恰和影玄终于看清了黑影的轮廓。个头似乎不高不矮,身上的服饰,并不是黑魔法师贯穿的长袍,而是坚硬的盔甲,在枝叶间泻下的光斑当中幽幽地闪动。
   身边一冷,强大的杀气突然从洛比特身上爆发出来。疑惑于影玄的异常,恰恰聚紧了目光望向前方的树丛。黑影举起了手中的长矛。心头猛地一颤,小拉姆不禁担忧起来。如果对手的武器是长矛,就说明,他一定是亡灵骑士了——亡灵没有实体,你根本无法命中他,但他的招数却能够对你造成致命的伤害!
   “住手!”
   玻璃般清脆的声音在林间回荡。对面的黑影微微一震,缓缓放下了长矛。影玄丝毫没有松懈,大声道:“是谁?出来!”
   “是我。”
   斑斓的羽毛,镶着完美蓝色宝石的额头,身边若有若无地环着微风,飞行的动作如舞蹈般轻盈优美。洛比特不禁在心底惊叹,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精灵!
   燕子停在了影玄与黑影中间,望向黑影:“出来吧,又不是亡灵,装神弄鬼干什么。”
   似乎迟疑了一下,但黑影还是迈出了灌木:“燕子,你,认识他们?”
===============暗线=================
============第五章•龙骑士==============
   唤作燕子的乌力朴挑了挑眉:“怎么,晴,不相信灵能者的眼光吗?”
  一缕微风无声飘过,撩起少年银黑色的发丝。头盔下那双锐利的瞳,透着一股绝对不会输给瑞琪的英气。晴辉笑笑:“毕竟很久没和妖精打交道,对暗影的灵力,还是过于敏感了。况且得到虹族灵力碎片后胡作非为的家伙,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小心为上。”随即打了个响指,“玛库斯。”
  林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吼,恰恰神经一凛——龙!似乎感到了她的不安,影玄重心微移,更加严密的将小拉姆护在身后。
  没错,的确是龙,而且是一只个头不小的龙。红宝石般的鳞片闪耀着绚丽的阳光,和晴辉一模一样的眼睛,眼神锐利得让人发毛。从天而降的巨龙落在骑士身边,戒备的盯着眼前的三只精灵,许久,一个低沉如山岩的声音开口了:“晴,不是他们,味道不对。”
  晴辉皱起了眉头。看来毁坏神殿的不是他们……至于那只拉姆,身上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小絮的灵力,如此看来,那枚光明的灵力碎片,应该就附在她的身上。至于那只洛比特,虽然是另一个时空的精灵,但是……一般的精灵,哪里会有这么强的灵力?明明不是翔族。依旧是可疑目标呢。
  “话说,晴为什么在这种地方?你不是在帮小絮找灵力碎片吗?”燕子打破了沉默,口气依旧随意。晴辉稍稍放松了警戒,但声音没有丝毫缓和:“这样直呼精灵王的名字,燕子你还真是大胆。你应该知道王来过这里吧?既然曾在此处转世,必定会留些痕迹下来,但是,王转世的地方,已经不知被哪个没公德心的家伙毁了。”拉姆进化五阶段神殿的废墟,又一次在晴辉脑海当中浮现出来。
  乌力朴不紧不慢地取出一只小小的纸包,轻轻抛给晴辉:“神殿的废墟,燕子已经看过,这些是在石壁上刮下来的。成分不明,不知晴辉对此有何见解。”
  晴辉利索的拆开纸包,里面是焦黑的粉末。这种东西不能随便乱尝,有可能是毒药腐蚀造成的。从颜色和质地上看,很明显,这种细腻的粉尘不是火药残迹。骑士小小的犹豫了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物质,可以瞬间让坚固的神殿土崩瓦解?
  恰恰却没有晴辉那样冷静,似乎是按耐不住,小心翼翼地捅了捅影玄,虚声问到:“影玄,那家伙是谁?”
  洛比特正欲开口,玻璃般的声音便扬起了涟漪:“不好意思,这么久还没有自我介绍,在下燕子,翔族的乌力朴。对面的男生叫晴辉,是龙骑士;他的龙,叫玛库斯。”
  晴辉抬手示意,就连玛库斯,也小小的动了动尾巴。
  “果然是翔族的灵能者,这么说来,我们应该见过一面。”影玄帅气的笑笑,“再自我介绍一下好了——影玄•洛比特。”又指了指身边的白色小拉姆,“恰恰。”
  雪白的小拉姆警觉的死死盯着晴辉。既然是龙骑士,应该很熟才对,毕竟小时候和尤娜混过一段时间,所有拥有飞龙的骑士,起码也混个面熟。可是这个晴辉,明明从来没有出现在尤娜的队伍里,却用有一条自己的飞龙,怎么看都好可疑……还有那个燕子,应该是丛和桠枫一样的地方来的,说不定……
  一时间,双方又进入了僵持。
  “看来大家似乎都不太信任对方呢,”许久,燕子打破了沉默,“既然如此,亮一下各自的灵力属性好了。”轻盈地挥起双翼,“折翼二十一舞曲•第三式•风盾舞!”周围的空气瞬间加速了流动,原本透明的风,顷刻间化做一道浑浊的奶白色盾牌,不可逾越的在原地伫立数秒,陡然消散。
  “圣舞?!”
  恰恰惊呆了。折翼二十一舞曲,精灵王亲手点化的招数,看来这只乌力朴……
  三分犹豫,七分敬畏,恰恰轻轻的念了句咒语,随即道:“那么我也来亮一下……百变随心!”几粒闪光的星辉飘过,原地的拉姆已无影无踪,阳光下的草坪上,赫然立着……一把扫帚……
  英俊的晴辉强忍着喷饭的冲动,抽了抽嘴角:“百变随心啊……竟然……”玛库斯毫无形象的狂笑。
  “那么……”燕子擦了下眼角笑出来的水花,“大家的目的也都很明确了——是查出毁坏神殿的凶手,以及阻止未知的黑暗力量入侵这个国家吧?既然如此,我们分头行动即可。准备一下,来讨论行动方案吧。”
================暗线=================
=============第六章•VS桠枫==============
   “飞行的速度还是太慢……这样下去赶到时就来不及了……”骑士不耐烦的催促着,“不可以再快点吗?”
  “已经是最高速度了,小晴,我可不是火箭筒啊……”
  高空中,一头金红色的火龙拼命地扇动着翅膀,朝黑森林深处飞去,正是玛库斯和晴辉。
  “呼叫晴辉,呼叫晴辉!是否抵达目标?”耳边传来恰恰的声音,晴辉不禁暗自感叹拉姆魔法的妙用——千里传音啊,没想到真的存在,以前也只是听小絮提过一次两次的,谁知这回真的遇上了。
  “晴辉收到。正在接近目标,气味已愈加强烈!”没错,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属于妖精的气味天生对其他生物的力量有很强大的吸引,就像血族会散发出引诱人类的味道。而透过天穹下苍苍茫茫的森林,似乎可以感到下方的某一点,芳香的源头正在飞速的移动着。晴辉稍稍犹豫了一下,接着补充道:“似乎不是纯粹的妖精族味道,难道……”
  目标的速度突然放慢了,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竟在原地兜起了圈子。晴辉的脸色突然变了:“恰恰小心,真正的目标不在这里!”
  然而为时已晚,耳边传来一声尖叫,千里传音立即切断……
  糟了。晴辉暗暗在心里诅咒一句,早知如此应该要求和恰恰分到一组的,这下要是那只拉姆出个什么三长两短,丢了附在身上的灵力碎片,小絮可怎么办啊!再说那枚碎片,虽然是光明的属性,万一落到图谋不轨的家伙手里,那后果……晴辉拍拍玛库斯,巨龙会意,立即一个一百八十度急转向来时的方向飞去。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四周立即浓烟滚滚,石屑纷飞。影玄狼狈的甩出烟尘,后背狠狠撞在坚硬冰冷的岩壁上,猝不及防的,咳出一口令人心悸的红色液体。
  桠枫狂笑着踏出浓烟,拎起洛比特,挑衅道:“怎么样,影玄?你以为我还想当初一样脆弱吗?哈哈哈哈,告诉你小子,这可是影王亲自赐予我的力量,别当你魂体化我就伤不了你!哈哈哈哈!”
  “你……”一团鲜血染红的小小身影挣扎着站起身来,用尽全力狠狠撞向卡斯达克,“不准用你的脏手碰他!”桠枫嘴角噙起一抹轻蔑的笑,用空着的左手狠狠卡住了扑上前来的恰恰:“哼,不堪一击的弱者,怎么会有发言的权利?”伤口不断渗出血来,小拉姆原本就十分惨白的身体,经这么一握,显得更加脆弱了,几近崩溃的边缘,挣扎不动,只有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桠枫呀,不要玩得太过火,影王陛下看到她伤得这么重会不开心的。”
  桠枫没有回头:“段,别小看这家伙,个头虽小生命力还挺顽强,只开心一下而已,玩不死她。”说着,手上又加了一把力,小拉姆痛苦的挣扎一下,不再动弹。
  “恰恰!”影玄惊呼出口,愤怒的力量顿时充满了四周的每一寸空气。洛比特的双手近乎僵硬的抬起,展开,“竟然敢伤害恰恰……你真的惹毛我了!接招——亡灵之怒!”
  墨色的能量瞬间聚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爆开,刚刚沉淀下来的灰土再次扬起,四周顿时暗无天日。卡斯达克颤抖着后退一步,跌倒在地,连喘息也来不及的,再次被锋利的影刃贯胸而过。烟雾散尽,洛比特的身影立在原地,双眸幽黑,似乎闪着泪光。小拉姆满身的血痕又占上尘土,被狠狠的甩了出去,眼看就要撞上荆棘丛,突然被一双纤细的手温柔的接住了。
  “哎呀呀,这样可不好,拉姆的身体很娇弱的,你刚才用那么厉害的大招,几乎等于杀了她呀。”
  影玄惊愕的抬起头,望向对面——大树上,轻倚着一只英俊的艾迪希洛,身负一把三锋镰刀,怀里的,正是奄奄一息的恰恰!
  见影玄不答,艾迪希洛幽幽笑道:“小家伙还没死,当然,我也不可能让她死的。只是今天事情赶得很急,暂时不能奉陪了~”一转身,潇洒的消失在密林当中。
  “可恶……”影玄挣扎着想要追过去,不料双腿一软,狠狠跌倒在地。身后一缕微风吹过,洛比特心中暗叫不妙,待回过头时,地上躺着的桠枫已不见踪影,徒留着一摊即将干涸的血迹。
  半空中传来一声龙鸣,渐渐模糊的视野中,金红色的身影渐渐降落……
================暗线====================
============第七章•影玄的秘密================
   这里……是什么地方?
   浑身上下似乎没有一处不痛,又似乎没有一处痛苦。恰恰不愿睁开眼睛。也许自己已经死掉了?这样也好,一定可以和格子相会了吧……一阵淡淡的清香游进鼻端,不冷不热,让人很安心的味道。小拉姆舒服的挪了挪身子,心想:天堂也不过如此。
   周围的空气忽然凉了下来,恰恰一个哆嗦,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模模糊糊的场景——潮潮的红,墨色的身影,撕心裂肺的怒吼——不!还不能死!战斗还没有结束,庄园有危险!想到这里,身上的痛楚不仅有证加了数分,仿佛浑身的肌肤就要裂开。不可以,不可以,我要醒来!
   猛地睁开了双眼——一片耀眼的白,是午后洒下的阳光。耳边隐隐回荡着水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直到有淡淡的水雾飘来,润湿了脸颊。
   “呵呵,小家伙,醒了?”
   影玄?太好了,影玄没事!恰恰惊喜的叫起来:“影玄你没死啊啊!太好了!太好了!”蓦地,一直纤细的手温柔的附上恰恰的额头:“小家伙,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烧了?我可不是什么影玄呀。”没错……恰恰的心一下凉了下来。他不是影玄,因为他的手是热的,声音也比那只洛比特好听很多……难道影玄……这样想着,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好不容易遇到的朋友,竟然为了自己——
   “哎呀呀,哭什么?这样美丽的眼睛,哭红了该有多可惜啊。”艾迪希洛温柔的摸摸拉姆的小脑袋,“你放心,影玄没死呢。”
   这招果然管用,白球球立即停止了哭泣,半信半疑的抬起头:“真的?你是谁?为什么会?”
   “我啊?影玄的朋友啦。你可以叫我段。”
   恰恰刚想开口,影玄的怒吼突然狠狠地轰了过来:“恰恰快逃,这家伙和桠枫是一伙的!”回过头,只见浑身伤痕累累的洛比特已跳下金红色的飞龙朝自己奔来,身着银色盔甲的骑士晴辉紧随其后,拍拍玛库斯示意他赶快带恰恰赶快离开。
   “影玄不要,这一定是误会,段救了我呀!”面对摆出攻击姿态的洛比特,恰恰索性将心一横,直直的插在了两只精灵中间。
   “哼,管他是什么精灵,阻止我得到光明火种的,杀无赦!”洛比特的眼里竟然闪现出了可怖的红光,一股疯狂而嗜血的味道在空气当中弥漫开来。晴辉和恰恰当即惊呆了。怎么可能?明明是影玄的模样,为何性情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见恰恰不让,洛比特将身轻轻一闪,划出影刃,径直越过拉姆向艾迪希洛冲来。恰恰正欲动身阻挡,无奈失血过多又身负重伤,狠狠跌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锋利的影刃贯入段的胸口,殷红的液体顺着他的身体滑下……半是震惊,半是愤怒,恰恰踉跄着再度起身:“你不是影玄……你到底是谁?!”
   “影玄”没有转身,轻蔑的笑道:“果然还是被看出来了。”
   晴辉举起长矛,摆出攻击姿态:“恰恰,快点骑上玛库斯离开这里,妖精和亡灵交给我来对付。”雪白色的小拉姆默不作声。忽然,她抬起头,狠狠地瞪向晴辉,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烧穿一个窟窿:“一直都是你吧。是你找来了桠枫,是你在决斗时暗算了影玄,是你让影玄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晴辉,我早该料到的,你果然是米多梅的间谍。”
   “你……恰恰,我……”晴辉一时愣住了。
   洛比特满不在乎地冷笑道:“小东西,说什么傻话!影玄只不过是和我共体的另一个灵魂,至于你说的什么米多梅,我压根从来没有听说过。实话告诉你,我叫琰皓,是千年的亡灵。”缓缓转过身来,接着道:“而你呢,身上带着一枚强大的灵力碎片,拿到了它,就可以与精灵王和影王三分天下啦!”
   一阵阴阴的笑声突然从背后传来,恰恰连忙回过头去,只见段已经拔出了胸口的影刃:“很痛啊……真……真舒服……”
   恰恰的脸色刷得更加惨白了:“段……”
   艾迪希洛眯起眼睛朝恰恰微微一笑:“别担心,我可是不死之身哦。”又转向对面的琰皓,取下了背上的三段大镰刀:“ 毛头小鬼,之后我要把你料理的稀稀烂烂粉粉碎碎粘粘糊糊!”
   “有本事你就尽管来吧。”琰皓中心微移,冷冷地划出了影刃。
   小拉姆的心似乎重重的跌在了地上,碎成一片一片,冷冰冰的散落。为什么?为什么?影玄接近我,保护我,就是为了那块该死的灵力碎片吗?难道晴辉也是,段也是吗?!泪水再也不会滑落,心里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伤口,只有痛,只有痛……
================暗线===================
============第八章•灵术之战================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决斗却迟迟没有开始。段、晴辉与琰皓之间的阵势已转为三足鼎立之态,决斗的圆心,正是中间洁白的拉姆。
  没有人先出手。对手的实力仍是未知数,但如果任意两方联手,余下的一方必定处于下风。
  夕阳一点点浸红了天穹,随着夜幕的降临,一场真正的恶战即将开始……

  暮色西垂,近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深处,死神(还记得不?和神秘骑士会过面那个)正骑着一只阿克希亚循着段的气味飞奔而来,火焰般的精灵紧随其后。
  “夜痕,我们还赶得上吗?”洛吉拉斯拼命地扇动着翅膀,竭力试图跟上夜痕的步伐,“还有,这次的对手,一定不会是普通的精灵吧——他的气味,明显比我所见过的任何精灵都要——该怎么讲?太甜了,反而不像是精灵……”
  阿克希亚狠狠的瞪了一眼死神:“要不是你这么沉,我们早到了!你自己不可以下来跑吗?我又不是你的精灵!对了,那味道,难道是为了掩盖原本气味而洒的香水?什么牌子的香水会那么好闻,追上以后一定要问下去哪里买。”死神和洛吉拉斯额上顿时滑下一大滴汗珠。女孩子,典型的……
  突然,前方的森林里爆出一团银色的电光,瞬间照亮四周,刺得人无法睁眼。夜痕心里暗叫不妙,难道决斗已经开始?究竟是谁拦住了炸掉神殿的嫌犯?又究竟是什么样的精灵,可以爆发出如此惊人的电力?据死神所说,那骑士并没有提及这里有电系精灵啊!脚下暗暗加力,对背上的赛尔吼一声“坐稳”,绷紧肌腱一跃而起,直接从树枝上跃身而过,朝光源奔去。

  瀑布附近的空地上,原本三角形的决斗阵势,现在只剩下晴辉与段对面而立。望着摘下头盔的摩尔,艾迪希洛不禁暗暗惊叹:原来用强雷电掩护那名勋骑带着恰恰撤退的少年,竟然是一名十二岁模样的女孩。虽然琰皓跟了过去,但是,现在毕竟丢了碎片,如果不尽快战胜晴辉,追上他们,空手而归一定会受到影王的惩罚。
  既然如此,那么……也只好用那招了。段随意的开口:“你究竟是什么人,召唤雷电的能力,除了雷伊,我还没见过第二个。”脚下却已暗暗开始了行动,以右脚为圆心,左脚似乎正在地上画出某个图案。晴辉不以为然的笑笑,好像全然没有察觉:“你还真猜对了,我是人啊。”(L.K.狂汗:这年头,叫自己是人的,大约都不会是人吧……晴:难道你是?)
  “那么我们就不要再讲废话了——目的,不都是尽快打倒对方去追那枚碎片吗?即然这样,我们还是用谈话解决问题,好省点力气~”艾迪希洛笑得十分无害,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是在拖延时间。
  “你想得美。”晴辉果然沉不住气了,挥动长矛攻上前来。段阴阴地笑笑,不慌不忙地挥起镰刀迎战,两人左冲右突,几个回合下来,锐利的刀锋冷不丁狠狠地刺进了晴辉的脸颊。骑士从牙缝里吸口气,狠狠将手中长矛一挑,架开镰刀,退出数步:“诶,你想干嘛?不知道脸对女生很重要吗?!”趁晴辉退开,艾迪希洛迅速将刃上的血迹用舌尖一挑,带入口中。
  爱笑的段脸上又浮现出一个美丽而邪恶的笑容:“死了的话,就不必在乎脸上的伤口了。”
  晴辉不由得一颤,随即不再犹豫:“好啊,我要在你脸上也划个口子出来,叫你毁坏女生的容貌!”再度挥矛上前,狠狠刺向艾迪希洛面门。眼看攻击将近,段竟然不躲不闪,晴辉立即觉出端倪,生生想要收回长矛,谁知力不从关心,狠狠地刺中了对手的右肩。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两人的肩头同时染满了鲜血,右手再也把持不住,桄榔一声,长矛重重掉在地上。
  天使般美丽,魔鬼般邪恶,段的笑容再次映入眼帘:“怎么样,小家伙?你已经被我诅咒了,现在就开始仪式吧!”
  果然是诅咒。晴辉心头一阵释然。如果没有记错,这招应该叫做“咒术.死司凭血”吧?既然见过,一定是可以用灵术破解的。想到这里,晴辉抬头冲段微微一笑:“管你是什么诅咒,尽管放马过来!”
  “真的?那么,就慢慢整你一把好了。”温和的笑容,残忍的嗓音,段轻轻用镰刀在自己周身比划着,“割哪里好呢……既然是骑士,腿吧。”一刀下去,左侧小腿一阵刺痛,甚至可以感到冰冷的金属在肌肤中游走。晴辉狠狠地摔倒在地。段似乎仍未罢休,陆陆续续的在自己身上各个位置开刀,似乎十分享受的样子。见晴辉已奄奄一息,艾迪希洛终于罢手:“竟然还没断气,真是顽强啊。那么,只有了结一下了。”纤长的双手拾起地上的长矛,对准自己的心脏,“不知你有没有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有幸死在自己矛下呢?”
  狠狠地刺了下去。
  鲜红的液体从胸口奔涌而出,晴辉重重地倒在地上。艾迪希洛惋惜的笑笑:“可惜了,如果这一下还没死,本该带回去交给影王作贡品的。”转身正欲离开,背后突然响起了晴辉微颤的声音:
  “别以为只有你是不死之身……我,也是!”
  段惊愕的回过头,只见晴辉正从血泊之中站起身来,从怀中抽出一片洁白的羽毛——本该被血染红的!雪白的羽毛,在水银般的月光下,显得愈发诡异。
  “血契召唤——灵魂之锁!”
  白光过后,晴辉筋疲力竭的重新倒下,手中握着封印了艾迪希洛的羽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临别前絮拉菲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这个,是虹族的羽毛,时空钥匙,可以封印任何精灵。记得虹族使者的规矩吧?”
  晴辉微微点了一下头:“知道……小絮……不可以……杀死任何精灵……”
  眼前再也无法感到光线,夜幕,真的完完全全的降临了。
===============暗线====================
=============第九章•诺言==================
   勋章骑士怀抱一只雪白的拉姆,在阴晦的从林中飞快的奔跑着。边缘越来越近了,随着铁靴叩击地面的脆响,越来越多的银辉洒落进来,终于,只要再向前踏出一步,就可以完全沐浴在如水的月色当中,然而——
   冰梦停下了。
   琰皓的追逐亦立即停止。洛比特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在两人之间留出数步间距,望着眼前的少女,些许不解,些许不屑:“想不到你好的还真快,流了那么多血,竟然还能以这样的速度奔跑。如果我没猜错,一定是把恰恰的药用上了吧。”
   骑士没有答话,而是微微侧了侧身,露出一只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的精灵——乌力朴。燕子微微叹息道:“你果然还是出来了。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是千万不要伤害这只拉姆。”琰皓不以为然的笑笑:“影玄的忙,你帮不上的,问题恐怕只有她身上的灵力碎片才能解决吧。”
   “一定有办法帮到他的,只是现在不可以打碎片的主意,”乌力朴口气依旧十分缓和,“晴的朋友正等着这枚碎片救命,况且,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力去夺取一件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精灵王的灵力碎片,会反噬非虹族的宿主啊。”身为灵能者,燕子心里很清楚,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以动虹族的东西,精灵王的能力,不是一般精灵可以承受得了的。一旦影玄接触了这块碎片,光明属性的灵力,对暗影系的负面影响可是不容忽视的。
   琰皓面无表情道:“凭什么要相信你?灵能者不过都是些影王手下的走狗罢了,还有安妮塔那样的翔族精灵,影王浩劫开始的时候,根本没有阻止,反而成了她的帮凶。”
   燕子一时无言以对。的确,那场浩劫发生的时候,翔族的精灵们没有一个挺身而出抵抗影王……可那不是他们的错——翔族的能力,来源于精灵王的血契,根本无法违反与虹族的约定——否则别说是死,连灵魂,都有可能会灰飞烟灭啊!
   冷冽如冰的嗓音响起,令人不寒而栗:“把拉姆给我,否则,我不会再跟你废话了。”
   冰梦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乌力朴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回头对骑士道:“时间快要来不及了,再不及时输血的话,恰恰凶多吉少。带她回庄园吧,这里有我顶住。”冰梦不再犹豫,一顿脚,再次奔跑起来,不久便消失在视线当中。琰皓正欲越过燕子上前,一道风刃猝不及防挡住了道路。洛比特微皱眉头(话说,洛比特真的有眉毛吗?),不屑道:“就凭一只连五十级都不到的乌力朴,也想拦住我吗?”
   “当然可以。燕子的确不强,但是,也不要以为我很弱。”乌力朴额头微捍,玻璃般的声音透出前所未有的坚定,“既然晴辉可以为了小絮拼上性命去拦不死之身,为什么,燕子不可以拼上自己的命去保护朋友?”
   “哼,来就来吧,反正解决你,用不了多少时间。”

   此时此刻,晴辉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的伤口依然没有止血。门外,骑士团已封锁了这间病房,克劳神父与艾尔警官低声交换着意见。
   门无声的开了,一只身着龙骑士盔甲的摩尔踏进屋来,正是马奇诺营地的龙骑士团长尤娜。
   见骑士进来,艾尔侧侧身,指下床上的伤员:“她是你们的骑士?”尤娜肯定的摇摇头:“不是。你们也看到了,她的盔甲根本不是我们的制式,更何况她身上还带着这个——”骑士指指挂在晴辉残破盔甲上的一枚徽章,“这不是我们的东西。”
   艾尔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用手帕把徽章摘下来细看,谁知手指还未触及徽章,床上的晴辉突然睁开了眼睛——手腕顿时一阵剧痛传来,定睛一看,已被晴辉死死掐住:“不管你是谁,别想打虹族信物的主意。”黝黑锐利的眸子里,隐隐透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我们还没有问你是谁。”尤娜镇定的回应,“为什么要冒充龙骑士,是谁派你来的?”
   晴辉低下头苦涩的笑笑:“竟然遇上了这个时空的同行啊……”随即双手用力一撑,颤颤微微的从病床上坐起身来,“我可不是什么冒牌货,只不过,不属于这个时空而已——”
   艾尔与克劳倒也并不显得吃惊,毕竟前几天出现的赛尔也不是这个时空的家伙嘛。晴辉的一句话,反而勾起了艾尔旺盛的求知欲,警官连忙追问晴辉的详细经历。
   “呵呵,摩尔还是那副老样子。”晴辉笑笑,“其实呢,我是另一个时空里精灵王选出进行培养的龙骑士,本名叫做金晴,为了救好朋友,来这里寻找她的灵力碎片。本来已经找到了,可惜来的不是时候,遇上另外两拨人在抢,窃取过灵力碎片的影王,也派部下加入了争斗——结果遇上了会黑魔法的精灵,就成了现在这幅惨象。”
   三只摩尔面面厮觑,完全没有听懂。正在这时,另外三个不规矩的脑袋鬼鬼祟祟的从门缝凑了进来——正是夜雪、死神和他的洛吉拉斯。
   金晴望见死神,略略一震:“啊,小子,你怎么在这里?”
   死神无辜的瞪大双眼:“只不过捡了一个伤员进医院而已,你是谁啊?”
  金晴嘴角一阵抽搐:“小子你竟然听不出我的声音了……”随即一声河东狮吼——“给我提水桶去!我是你教官!!”
================暗线================
===========第十章•VS琰皓===============
   “速度这么慢,还想躲开我的攻击吗?”望着浑身伤痕累累倒在地上的乌力朴,洛比特冷冷的声音,仿佛让温暖的空气都结成了碎冰。明明弱得可以,一只连四十级都不到的乌力朴,只有两个技能,体力不及普通同类的一半,竟然敢自不量力的拦住千年亡魂……不可能只有这点实力。
   “没错,燕子的确躲不开你的攻击,但是——”鲜血混杂着树脂的味道随着精灵强行撑起身子的动作瞬间变得浓烈起来,“只要没有被正面击中,你的破绽……燕子已经发现了。”
   琰皓暗暗吃了一惊——按理说刚才那招的破绽,应该不是如此轻易就被看穿的,随即冷静下来,暗忖乌力朴此语的动机——是心理战术吗?先让对手怀疑自己的实力,进而寻找真正的破绽?想到这里,洛比特心头一阵释然,微稳重心,准备发动下一轮攻击。不过,这次的招数万一真的被看穿,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燕子早已料到琰皓的反应,深知对手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警告,于是轻舒双翼,引颈长吟出一串古精灵语的咒文,随即凝神,将翅膀猛地一挥:“折翼二十一舞曲•第四式•寒霜之舞!”温暖的夜幕,气温骤然下降,随着无数股强有力的寒冷气流从四周划过,空气中的水雾竟结成了晶莹的霜痕。瞬间,四面的森林挂上了炫白的霜花与冰凌,白花花耀得人无法睁眼。
   洛比特冷哼一声:“雕虫小技,这点寒气还冻不死我。倒是你自己,飞行系的,竟然会使克自己的冰系技能,一定是笨到一定境界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冻你啦?”嘴角挽起一丝俏皮的微笑,因寒冷微微颤抖的声音,似乎折射出了一丝光泽,“冰和霜真是好东西啊……折翼二十一舞曲•第九式•启明之辉!”丸玉中金色的徽印色泽骤然加亮,炫白色的光束从双翼间射出,笔直朝着洛比特打去。洛比特不紧不慢,微微将颈一偏,躲过了光束:“速度不够,想战胜我是不可能的。”
   燕子微微将头一歪,俏皮的笑容愈发灿烂:“真的吗?再来一招——启明之辉!”
   洛比特故技重施,再次微微偏头闪过了正面的攻击,谁知背后忽然一阵灼痛钻心刺骨传来,不由向前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在地。望一眼四周的冰凌,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盘上心头:难道说……
   未等琰皓喘息,乌力朴已经开始接二连三的不断朝他射出光柱,躲过了正面的却还有视线无法涉及的死角中传来攻击,四面八方,光网交错迷离,形成一道对于暗影系来说无疑是最致命的结界——终于,耐受不住光柱的炙烤,琰皓重重倒下,再也无力起身。果然……原来她一开始就算计好了!
   “没错!”燕子骄傲地扬起头笑笑,“冰凌不仅可以反光,而且可以通过折射增大攻击的范围,形成严密的光线网,就算对手速度再快也是不可能躲过的!”
   “果然还是大意了。”琰皓终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服输。但是影玄这小子,实在太让人操心,再这样下去,怕会被影王给……”
   燕子顿时明白了琰皓的用意:“是影王盯上了影玄?所以你才会想要抢恰恰身上的光明灵力碎片给他防身?”随即挣扎着半飞半挪上前去扶起洛比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啊。”
   “别的办法?要是有的话,为什么我还要叫他大老远的跑到另一个时空里来?”琰皓嘲讽的一笑,“小丫头,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就你那点小招数,对付影王一只十五级的精灵都不会够的。”
   乌力朴一时语塞。
   “好了,被你伤得这么重,我也得休息一下了。影玄醒过来以前最好把他送到那只拉姆身边,他说过想要和恰恰道歉的。”洛比特安详的笑笑,垂下了眼帘。
   燕子无奈的抬起头,仰望着漫天的星斗,心头的话像刺一样——“要是有的话,为什么我还要叫他大老远的跑到另一个时空里来?”影王的势力固然可怕,但是若没有人通风报信,又怎么会知道在这个时空也存在着虹族的灵力碎片?已经有太多精灵知道这里的事情了,这……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啊。是不是给自己报信的亡灵出了什么问题?无从知晓。
   夜色,愈发的幽深了……
=============暗线==============
==========第十一章•审讯==========
   失明的少女面容里浸满了少有的担忧,毫无焦距的眼眸望着窗户的方向,那里不断有雨水的潮气扑面而来,混杂着淡淡泥土的香味,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让人平静。原本就已经十分沙哑的声音显得更加干涩,一分吃力,三分迟疑,剩余六分尽是担忧:“灰墨,又开始下雨了……恰恰出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是没有回来?”
   水墨色拉姆脸上浮现出同样的忧愁,却强打起精神安慰嘉洛琳道:“主人别担心,以恰恰的魔法,遇到困难还是可以轻松解决的。”
   嘉洛琳长叹一声,站起身来:“但愿恰恰平安无事,不然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且不说格子会伤心,可要我们怎么向大家交代呢?今天刚刚得到消息,五阶段进化神殿的事情,你也应该听说了吧。米多梅已经在行动了,可是森林骑士的选拔工作,似乎进行的也不如预想的顺利……”说着,毫不犹豫地举步向门口走去——房间里除了桌椅和书柜,是没有任何障碍物的,“我们也来做点什么吧。”

   雪白色的身影闪电般划过乌云笼罩下的天空,若不是清晰的在视线中留下痕迹,恐怕早已被误认为是转瞬即逝的幻觉。如果前一刻看得够仔细,一定会发现那金辉与白光交织的弧线正是克洛斯星特有的飞行系精灵——闪光波克尔。而如果捕捉到了更多的细节,不难发现,精灵身上竟然骑着一只摩尔,银绿色交织的盔甲映着星星点点的雨光,手中的长矛尖利地指向云端……

   爱心教堂侧门的医院,走廊尽头的病房,床上躺着的,正是受到黑魔法攻击仍未恢复的金晴。克劳神父正在小心翼翼地为骑士清洗伤口,在她身上,几乎每隔三四寸就会遇到一条深深的伤痕。
   “神父啊,其实您不用这样费力的……”望着额头浸满汗水的克劳,金晴终于忍不住插嘴道,“虽说黑魔法留的伤口不会自己止血,不过我还是自己带了药的——那个,呃,应该挂在玛库斯身上,可是话说回来,谁看到我的玛库斯了?”众“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惨了。金晴心头腾起一丝阴霾,如果和玛库斯在这里失散,回去的时候就成大问题了,更何况……
   艾尔警官迫不及待的发问了:“死神他们找到你的时候,地上丢着两件武器——一把是长矛,另一把是……不太好描述,应该是镰刀吧,而且在你倒地的附近找到了炸掉神殿嫌犯的气味,可是那股味道,在你们交战的地点已经终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金晴心头一凛,绷紧了神经——难道艾尔把自己当成了炸掉神殿的嫌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尤娜似乎看出了金晴的紧张,但没有做出任何表示或猜测。克劳神父听到艾尔的问题,不禁带着些许好奇将少女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洛吉拉斯与夜痕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口道:“晴辉身上的确挂着一点从神殿找到的气味,但是那个味道,怎么讲呢……不像是精灵或着摩尔身上的,而是出奇的香甜,更别提是晴辉了。”
   金晴无奈的笑笑,从怀里抽出一片微微泛着七彩光泽的羽毛:“喏,那家伙,被我封印了。”
   两只精灵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夜痕更是迫不及待的将身凑上前去,细细端详着骑士手中的羽毛:“晴辉,这该不会就是——虹之翼吧?”骑士微微一笑,拈着羽毛轻轻的转:“你怎么知道这个?”阿克希亚神情严肃下来:“可以封印任何精灵的东西,恐怕只有这种最为强悍了,而你的右手心里,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有一道细细的银色伤痕,一般情况下是精灵与虹族结下血契时留的印记。”
   金晴心里暗暗留了根线绷着。不是翔族却知道这么多虹族的事情,这只阿克希亚不简单。“那么,直接切入正题好了——我们来问问真正的犯人,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四周环视,确信不再有可疑人物,随即抬起手指,默念咒语,低声道:“音影,开。”幽蓝色光圈无声飘起,余晕散尽,一只艾迪希洛出现在众人面前。
   段活动一下手脚,四周环视,最终将目光锁定在金晴身上,嘴角挽起一丝戏谑的笑:“怎么样?不好受吧?嘿嘿..——我可死不了,就算我粉身碎骨只剩项上人头,也会爬出来咬断你的喉咙!”房间里的全体摩尔精灵一同黑线,半晌,欠扁的洛吉拉斯抽着嘴角开口:“项……你有脖子吗?”艾迪希洛黑线。
   金晴一脸严肃地打断了两只精灵:“废话少说,进入正题——段,是谁派你来的,你为什么要炸毁拉姆五阶段进化用的神殿?”艾迪希洛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皱着眉头道:“除了影王陛下还能有谁?但是炸神殿嘛……嘿嘿,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桠枫才是主力啊。”听到桠枫的名字,两只精灵不禁对望一眼,皱起了眉头。
   微微将头一篇,再次扫视房间里的情况后,段瞪大眼睛惊奇的望向死神的洛吉拉斯:“小洛啊,好久不见,你的主人哪去了?”一句废话。洛吉拉斯瞪着艾迪希洛,狠狠咬牙:“在门外提水桶。”
   骑士冷冷的目光锁住了段的双眼,锐利严肃的不留半点情面:“不许废话,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炸掉神殿?”
   艾迪希洛倒也不恼,一甩头,爽朗的笑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们受影王之命,协助这个时空的妖精王族,从内部瓦解摩尔的防线,也就是毁掉拉姆五阶段进化的方法。作为回报,妖精给予我们强大的异族血统和魔法,威力嘛,想必晴辉早已尝到苦头。而另一方面,影王要求我们带掉落在这个时空的虹族灵力碎片回去见她,所以我们才找上了那只拉姆——呵呵,就这么简单。”
   房间里的气温骤然下降了许多,大家心里也都八九不离十地猜出了黑暗之神的真身。作为曾经长时间待在赛尔号的船员,金晴心里清楚影王的实力,一旦与妖精联手,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窗外传来熟悉的龙鸣,金红色的身影,从模糊的夜色中渐渐降落……
===============暗线=================
===========第十二章•信任===============
   冰梦气喘吁吁地跌坐在前哨站的大铁门后,身边一名骑士不禁向她投来关切的眼神:“小姑娘,不要紧吧?遇到什么事情,跑得这么急?”摩尔抬起头,喘着粗气勉强笑道:“呵呵,不好意思让前辈操心了,现在才发现回到家里比哪都好!”骑士会心一笑,转过身去,继续执勤。
   水韵敲敲主人的头盔,唤道:“恰恰,出来吧,我们已经安全了。”薄薄的铁皮后面没有发出一丝动静。于是水蓝色的拉姆又敲,声音里渗出一丝焦虑:“恰恰?恰恰?你怎么啦?”
   头盔里冷不丁发出一声闷响,随之而来的,是低低的抽噎——透明微带着咸涩的液体顺着冰梦的头发和脸庞不断滑下来,像一条小小的瀑布。拉姆与骑士对望一眼,后者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惋惜。看来需要让她暂时静一静了。
   无声的起身,拉姆随着主人向前哨站通往庄园内部那扇厚重的木门走去。
   突然,头盔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来不及反应,雪白色的拉姆便灵巧的钻出身来,化作一缕清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冰梦急的快要哭出来,好不容易把恰恰救回来,可是……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乱子啊!

   丛林里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一袭黑衣的少年倚千年古树而而立,仿佛与浓稠的黑暗化为一体。不多时,一只佩着蝶形眼睛的五阶段超级拉姆幽灵般出现,身后跟着一名全副武装的森林骑士,面容被头盔遮的森严。
   “米多梅有新动静了。”月下之泉般动人的嗓音悠悠道,“RK的下一步动向,是否已经订好?”
   少年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容,把玩着手中的一小块石屑:“我的行动,自然轮不到你来配合,虽不是什么万全之策,想必也比你这不露脸的家伙有技术含量。”盔甲下的脸庞毫无愠色,调侃道:“不露脸的家伙?你不也是吗?难道不想要我的药材?”随便的抬起右手,摇了摇手里的小袋子,“这可不是你和鲁比那么轻易就能找来的。”
   RK没有露出丝毫不悦,径直抬起手:“给我吧。”少女却抽回手中的布袋,伸出左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男孩皱皱眉头,冷哼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递过去,那是一卷地图。果真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女孩右手轻轻一抛,小巧玲珑的布口袋便落在了RK手中。
   少年与拉姆转身正欲离开,骑士突然带着三分犹豫开口:“RK,你最近……回庄园还算频繁吧?”
   RK站住了脚步,没有回头:“有什么话就快问,别啰啰嗦嗦的跟格子一样。”
   骑士微微一震,但是很快便镇定下来:“想向你打听一只拉姆的事。恰恰,还记得吗?纯白色的拉姆,她现在进化了吗?住在什么地方?安全不安全?”RK淡淡道:“那只白色拉姆,现在和嘉洛琳住在一起,还没有进化,至于其他的,无可奉告。你那么关心她,身份,值得怀疑呢。”正要迈步前行,忽然听到背后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转过身去,对上一双澄澈的眼眸:“没错,恰恰是……诶……”
   少年的眼底掠过一丝惊愕:“你,你是……”

   大概只有庄园里的夜色,才会洒满了月的清辉吧……
   淋满了水一般的波纹,抬头望着悠远的夜空,心里某个角落,又响起格子熟悉的声音:“恰恰,这么晚了还到处乱跑,不怕危险吗?”记忆中某个小小的声音固执的BIBO叫着,似乎想要掩盖什么秘密。
   “算了,”温暖的泉水般嗓音顿了顿,“恰恰一定是有什么不想让主人知道的小秘密吧?呵呵,即然这样,还是不问了。”“BIBO?”模糊地白色面团状影子疑惑地歪歪脑袋。“因为恰恰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信任你的~”阳光一样的味道,暖暖的盈满了简陋的小屋……
   朋友啊……恰恰默默地眨眨眼睛,又一道泪痕压着不同的轨迹滑落下来。影玄,真的是朋友吗?或者说,其他的摩尔想要接近自己,也仅仅是想要得到她身上的灵力碎片?是所有的摩尔吗?难道连格子也要包括在内……想到这里,本来就已经碎裂冷却的心似乎又传来隐隐的疼痛。
   不,不可能……一个小小的声音,一个自己曾经的声音,在灵魂深处低低地呼喊着,格子是我一生中见到唯一毫无私心的摩尔,是我唯一完完全全信任的伙伴,愿意为了庄园牺牲自己所有的光和热……格子才不是那种人!我信任她,正如她信任我一般,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是那样的简单,那样的幸福……
   可是格子拼出自己的性命保护这片土地,真的值得吗?如果这里真的到处充满了猜忌和利用,还不如让黑暗之神早一点得到她!没有了心,一定不会再有心碎,再有背叛了……
   微风拂过,夜色里的凉意,似乎又平添了几分……
==================暗线===================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会员

本版积分规则

拿上你的纸笔,建造一个属于你的梦想世界,加入吧。
 注册会员
找回密码

站长信箱:[email protected]|手机版|小黑屋|无图版|Project1游戏制作

GMT+8, 2024-11-19 15:12

Powered by Discuz! X3.1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