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以两个假设的人互证……”——沙耶之歌观后感

zaiy2863

本文可能涉及剧透，请谨慎观看。


“但我们不能以两个假设的人互证……”
                       ——张晓风，《潘渡娜》

    本来是想要写一下对《沙耶之歌》这部作品的爱情观的理解，但是，以“爱情”为主线去分析这部作品，未免显得过于肤浅了。
    《沙耶之歌》所探讨的应当是更加深刻的善恶观与伦理观。

[box=PaleGreen]沙耶眼中的自己到底是啥样？[/box]

    感觉这是个作者有意回避的问题。沙耶眼中的自己到底是少女形态还是触手形态、亦或者可以在少女和触手的两种形态中自由切换呢？
    作者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但还是反复暗示了沙耶眼中的自己，与普通的人类观察自己时一样，是触手形态。即使在与男主在一起时，沙耶眼中的自己也不会变为人类形态的。
    例如，沙耶经常潜入病房吓人、由于意识到自己的“丑陋”从而非常自卑而孤独，沙耶非常善于使用自己触手的身体但并不善于使用作为少女的身体，对喜欢男主的瑶表达了极其浓郁的嫉妒心，但是瑶被改造成沙耶形态后却非常厌恶自己的新身体，最后玻璃鞋结局中沙耶坚持不肯与男主相见，等等细节方面，可见沙耶所属的物种眼中看自己就是那么丑陋。
    但是，自认为丑陋的沙耶却遇见了不嫌弃它的男主，自然也就会对男主产生所谓“爱”（之所以用“所谓”，是因为沙耶没有真正的爱情，而只是出于模仿）的感情了。虽然这大概还不是要与之繁殖的感情，但男主已被沙耶选定为几乎是唯一可以用来繁殖的人选。

[box=PaleGreen]我们的美丑观值得怀疑吗？[/box]
   
    原作中提到的另一个冲突就是美与丑的冲突。从我们人类的眼光看来，沙耶是丑陋的生物，而人类是美丽的生物。但是从男主的眼光看过去却正好相反。如果男主观察自己时也是丑陋的肉块形态，那么就很难解释故事的进展。故事似乎建立在这样一个前提上，男主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类都认作肉块，只有自己和沙耶才是人类（大叔被改造后也是这样）。为什么没有把自己认错，这就是个不大不小的bug了。
    但是，从进化生物学的角度来看，人类的审美观，“美”本来就意味着“正常”“健康”“对称”，是因为先有了人类，先有了正常、健康的状态，所以才有了我们对审美的需求。一个布满脓液、血块的生物很难说是“健康”的。但是因为对沙耶脓液和血块就是正常的，所以它不会认为这些“丑”。这是本能所在，因此，来自沙耶世界的沙耶最初不会觉得自己丑陋。它意识到自己的丑陋并开始自卑，是从接受了人类的教育开始的。
    “沉鱼落雁”的故事告诉我们，其实在动物眼中即使是人类的美女都相当具有恐吓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丑吓得）。每种动物都会认为自己的种族才是最美的（如果可以这么说它“认为”的话），认为其他种族、甚至是劣于自己的种族比自己更美，虽然可以理解，但如果因此而产生嫉妒心，那就非常反常了。
    作者已经从沙耶的角度暗示了人类的美丑观其实无需怀疑，否则的话，它就会把自己认定为最美，而认为人类都是丑陋的种族了。我们人类女性并不会在雌性大猩猩面前展现出嫉妒心，就是因为对自己的美有充分的自信啊。

[box=PaleGreen]《沙耶之歌》这个作品真的是无责任者悲剧吗？[/box]

    “无责任者悲剧”是余秋雨提出的一种说法，是对悲剧的分类中美学意义最高的一类悲剧。它的意义是，这类悲剧中没有善良邪恶之分，每个人从自己的角度有着充分正义的理由去行事，然而最终却因为规则的冲突（生存是最大的规则之一）等理由发生的悲剧。这类悲剧的代表如阿努伊的《安提戈涅》。
    然而，《沙耶之歌》并不是无责任者悲剧。最大的责任来自于疯狂科学家——在故事一开始就已经死亡的老教授，沙耶的“父亲”。
    首先，从游戏中照应的许多细节，如病历中提到男主一开始的主刀医生实际上是老教授等，推断出整个游戏的种种巧合实际上是由这个老教授一手造成的。
男主的知觉变得错乱，实际上是老教授意料之中的事，甚至是刻意的安排。虽然老教授这么做的证据并不充分，但这么做完全合情合理。
    怪物沙耶有了少女心，开始渴望得到人类的爱情。但是，以沙耶的丑陋外形，根本不可能从人类中获得爱情。沙耶是孤独的。当老教授发现这一点之后，在对男主手术修复的过程中，改造了他的脑神经回路使得他能够把沙耶误认为少女。这就是老教授给沙耶的“礼物”，给沙耶获得“爱情”的可能性。当然，由于男主的知觉错乱，他唯一能看到的“人”就是沙耶，所以先进行充分的精神折磨再给予一道曙光，这种手段屡试不爽，沙耶获得男主“爱情”的可能性几乎是必然。
    这样的推断还有一些其他的理由，例如：
为什么沙耶看了病历（而不是亲自解构过男主的脑部）就能发现改造人类脑部的方法？——这是因为老教授把一些关于大脑改造的记录写在了男主的病历中，别人看不懂，但是沙耶却能看懂。
为什么沙耶自称“地球上首屈一指的脑科学专家”？——老教授在教养沙耶的时候，教习了许多知识，但是并没有教习如何去进行科学研究，而且在整个游戏中沙耶也没有主动去进行科学研究的客观条件，而只是重复着之前人类已经发现的知识。由于老教授曾是一位同样高度的脑科学专家，但是老教授已经死去了（虽然沙耶不一定知道，但是老教授已经不再出现，所以仅剩的沙耶当然是首屈一指的脑科学专家了。）
    所以呢，这个荒谬的故事，从一开始就是那位已经畏罪自杀的老教授造成的。

[box=PaleGreen]沙耶到底是不是邪恶的？[/box]

    与很多人所认为的沙耶是无责任者、沙耶不是邪恶的不同，我认为沙耶就是邪恶的。
    这种邪恶与丑陋外表无关。也请不要说是因为我带着人类眼光的偏见。
    《沙耶之歌》这部作品中，探讨的是伦理问题，但往往在经过凄美爱情的外壳包装之后，便显得愈加使人迷惑了。我们不能因为沙耶的“爱情”是纯洁美好的，就否定沙耶是邪恶的这一事实。纯洁忠诚的爱情不等于单纯善良的灵魂。这方面的例子，如金庸小说中的李莫愁，虽然有着忠贞的爱情，但却同时是杀人如麻的女魔头。
    沙耶有着超出人类的智能，但却接受了人类的教育。但在接受人类教育、并且一定程度上把自己视同人类（否则就不会向人类索求“爱情”了）这个大背景之下，沙耶依然能自如地杀人吃人、随意改造无辜的邻居和男主的朋友做实验，并且毫不犹豫，这大概是因为老虚想要表达的就是“教育无法改造本能”这种悲剧性观点。虽然立足于这一角度，仍然无法判定沙耶就一定是邪恶的，最多只能说是自私，但足以令善恶度加一分（误
    沙耶明知自己很丑陋，却还始终利用着男主的大脑缺陷（说是“利用”毫不为过），内心里不愿意他变回正常认知的人类，原因是沙耶需要男主繁殖后代。沙耶的行为（直接和间接杀人等）早就把男主逼入无法回归正常人类生活轨迹的绝境（玻璃鞋结局），目的是为了增加男主“背叛”它的沉没成本。好精明的算计！
    沙耶的种种恶行，从出发点来看，是为了“爱情”。而沙耶索要“爱情”的出发点，则是因为接受了人类教育，误以为“爱情”是繁殖的必要条件而已。说到底，沙耶爱情产生的原因还是为了能够繁殖下去，而沙耶的繁殖则是为了侵略占领这个地球，并且把地球改造成肮脏的地狱。实际上，自始至终沙耶并不懂得真正的爱情是什么，只是在模仿它所学习到的人类行为而已。
    总之，无论是从出发点，还是从结果来看，沙耶都是邪恶的。
    至于男主，手下也有好几条人命（邻家大叔、女医生或好基友）的前提下，居然说出"明知对方是自己的好友，但因为看到的是怪物的模样，所以下手的时候就毫无压力，否则便会受到良心谴责"这么可笑的自欺欺人的话来。至少在这个时候，男主即使不说是邪恶的，其心智也早已变态，无法以常人的逻辑去理解了。
    老虚的立意在于第一段话，那是因为他的假设中，“爱情”是“繁殖”的前提条件，并且默认为爱情是人类特有的（当然我们不知道是不是），并且这种条件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繁殖。但是，绝大多数动物都有着固定的发情期，但人类没有，人类一年四季每天24小时都可以处于发情状态，再加上人类的寿命较长，以至于人类的繁殖力在大型哺乳动物中算是很高了。
    如果不再来点别的条件限制着，那么人类的繁殖力得有多恐怖啊？！
    另外，沙耶作为比人类更加高等级的物种，理所当然地应当对环境多样性的保护负起比人类更高的责任。但是沙耶做了什么啊……把世界变为人间地狱，为认知早已畸形的男主创造了一个“乐园”，其荒谬程度就如同一个人爱上一口猪，不但要把别的猪都杀掉还要把整个世界变为猪圈一样。
    虽然最后的结果……新物种似乎会比原本的人类物种更加进化，而人类的文明经过沙耶的学习和传承也不至于断绝， 似乎并不是个坏结局。但你能想象站在食物链最高端的沙耶种族，最后会因为他们对地球的环境大改造、使得地球上原本的生物都难以生存下去，以至于地球生物会来个大灭绝，使得沙耶种族自取其咎吗？

（少女更新中……）


   

三途亚梦

关于沙耶的话题，叶子如果有兴趣可以进一步去了解了解沙耶灵感来源的克苏鲁神话。

克苏鲁神话中人类在漠大的宇宙甚至是地球的历史上都只是一个十分弱小的种族，能发展到如今这样就像是来到澳大利亚的兔子又或者我们湖南省的小龙虾，
明明是弱小的种族却恰好来到了一个没有天敌的环境，然后如同灾害一般大肆繁衍，造成环境的改变甚至毁灭。

我们人类将这样的情况称之为“物种入侵”，而对于宇宙中的更高智慧的种族而言，对于地球曾经的统治种族而言，人类就是跟兔子和小龙虾一样的存在。
此时的我们会用“动物没有情感，没有知能”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去接受对于这些物种入侵生物的“合理控制”或者说“残忍处理”。
无论怎样的理由，“杀害”对于被害方都是残忍的。

如果有一个比我们拥有更高知能的强大存在出现在地球，它们也会用一个对于它们来说“合理”的理由去说服自己进而“合理控制”人类的数量。
对于我们人类而言，就是遭遇到一场“由一个强大而邪恶的种族带来的灾难”。

当然与普通的动物不同，我们能够意识到“遭遇了一场灾难”，普通的动物则无法意识到这一点。
另一方面我们没有办法教导兔子，让兔子们意识到自己是在破坏自然，兔子只要想着健康的活着然后繁殖就足够了。
于是我们将“对方无法理解”作为了自己的挡箭牌，去心平气和地制造着“灾难”。

换到沙耶的立场上，沙耶同样会用“人类无法理解”作为自己的挡箭牌，去心平气和的将地球改造成对于人类来说的“地狱”。
沙耶这样拥有更高知能的物种不一定会认为“保护物种多样性”是有意义的，它们可能会认为“留下优秀的”就足够了。

当然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们不得而知，我们甚至无法去理解。
沙耶可能不会试图让我们去理解她们的价值观，就像是我们对待兔子一样。
然后在无法理解的基础上，无论活的方式如何我们只要还活着依然会继续繁衍后代，就像兔子一样。

对生物而言，这就是自然的法则，在自然的法则面前无所谓邪恶与正义。
厉害的是，我们人类能够清楚的理解到这一点，所以能总结出“没有绝对的正义，也没有绝对的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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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们可以再说说老虚，老虚的一个惯用地做法就是

在暧昧的正邪之间插入一个“虚渊玄式绝对的爱”。

无论是《沙耶之歌》亦或者目前最成功的《魔法少女小圆》都有一个强大存在（沙耶、因丘比特）作为邪恶担当，
然后人类作为正义担当，再怼一个超越一切的“爱”（沙耶男主的爱、晓美焰的爱）进去。
邪恶担当在故事开始是隐藏着的，随着故事进展会暴露本来面目，但这个明摆着魔王般的存在又有自己的“苦衷”或者说“想法”。
这时会有“绝对的爱”出现，然后这个“爱”是绝对的，是超越一切的（克服良心的谴责、支配因丘比特），是无所谓正邪的，是混沌的（杀人、成为与神相对的恶魔）。

这就是老虚想说的——爱是超越一切且混沌的。
也是为啥老虚自称“爱的战士”。所谓“战士”就是为了守护自己的“正义”去击退自己认为的“邪恶”这样一个存在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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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_276:}其实老虚的世界观里完全没有绝对的正义，老虚认为正义永远是相对的，但是他认为爱是绝对的。

光明骑士

很新颖的想法，在大多数人玩了沙耶之歌之后只发出了“我狗眼瞎了”“我三观毁了”的悲鸣之外。提出了沙耶邪恶论。
但在我看来，这个游戏只是用猎奇的背景和生物来恶心人罢了。只不过喂屎的技巧很高超，让人中毒的伤害特别的高。

其喂屎的技巧，包括各种‘“爱”’正义‘“邪恶等等’

guaneva

丑美当然可能颠覆，但是要经过一个大跨越，几乎没有短时间内颠覆的案例。中国古代就曾经以胖为美，但是现代则是以瘦为美。某些地方以白为美，某些地方以黑为美，也有各种各样的颜色美。这是人类的美丑观，然后我们来看看沙耶之歌。沙耶之歌是以火鸟的复活篇为灵感并且致敬的，這是作者公开承认的。游戏中男主角还是以人类的审美观来看待沙耶，因为在他的眼中沙耶是人类少女模样。所以审美观这种东西是不能以客观来解释的，审美观可以说是很具有偏见的，团体间和别的团体、种族和别的种族很难达成共识，也几乎不能相容，除非团体间或种族间容貌相似。
我们的美丑观完全没有必要怀疑，因为这是自然形成的，时间段不同审美观也是不同的，如果没有人类沙耶也不会觉得自己丑，但是因为沙耶的生活中人类是大多数的群体，自然排斥沙耶这种异类。沙耶眼中的自己当然是丑的，因为沙耶喜欢人类，所以肯定想变为人类，自然讨厌自己的形象。但是如果在人类灭亡以后情况肯定也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