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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1.梦旅人 北域苍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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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煞孤星·杀破狼
杀
天色已晚。灰七街两侧的路灯自动打开,发出淡蓝色的光,照亮路面。他手持巨
剑,漫无目的地走着,身后的影子射在地上,拉得老长,如鬼一般。
街边有一间小型的能源站,有些破败。他推门走了进去。屋内很狭隘,设置着许多
机械设备,运行时发出“嗡嗡”蜂鸣声。除了站在柜台旁的那人外,便再无他人。
“七杀,你来了。”能源站的管理员在柜台前向他作习惯性的问候,然后接过他伸
过来的右手胳臂,撩起袖子,娴熟地找到隐藏在皮肤下的接线孔,然后将身旁的一台巨
大的机器上的一根接线扯了过来,插了进去。
“干得漂亮。”管理员突然压低了声音,靠近他说道,“拳王被杀于街头竞技赛前
夜, 八街得人这回傻了眼。而我在街市大赌局得投资……嘿嘿,至少会让我得到这个
数……”管理员的笑容中显露着贪婪,他得意地向那个被称作“七杀”的男子伸出了三根手指头。“还有,你最近最好小心点,据我所知,那些暗道的杀手中被指派取‘巨剑男子’的人数又上升了八个百分点。”
“我在那家伙身上,找到了这个。”七杀没有理财管理员的话,将巨剑平摆在柜台
上,然后左手伸进怀中掏出一副机械手骨,递给管理员。“强化机械手,是A4-101型号
的。又是作假,呸!这种事早该曝光的,这就是所谓的‘拳王’!哼,这样一副家伙可
得耗上不少钱……那些坏良心的家伙就是这样去花他们的黑心钱的……”管理员言中尽
显鄙夷之态,但他的双眼却闪过一丝贪婪的狡黠的光,“不过……我倒事能带它到暗市
去卖个好价钱……”
七杀一把将机械体夺了回来。“这东西不属于你!”
“蠢货,你拿它有什么用…… 我把它卖了好价钱,然后才有足够资金去帮你找人
啊!”管理员十分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咽着口水说道。
“我替你杀了这么多人可从未向你要过一点报酬。 我知道你从中投机赚了不少钱
吧?这些钱,你究竟有多少是花在我身上地?我要你找的人,你找到了吗?”七杀愤愤地说道,管理员被他说愣住了。
“好吧……那么,你是想……?”
“帮我安上这副机械手。 我要自己去找她。 现在没有找过地地方, 只剩下了那
里。”七杀坚定地望着管理员。
“钢都……?”管理员惊诧地瞪圆了眼睛,“你要去那个重工业化都市?可传说那
里已经被机械兵种占领了啊!就算你在灰街天下无敌,可到了那儿还是死路一条!”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朋友。”七杀的语气柔软下来,双眼也闪烁着恳求的目
光。
“不行!非法安装强化机械手是违反规定的!这个后果严重,我可不想惹麻烦!”
管理员后退了一步,惶恐道。
“那么,杀人呢?” 七杀故意把最后三个字读得特别重, “杀人你就能心安理
得?”
“那些人全是无恶不作的罪人,你杀了他们你也不用负一分疚!”管理员激动道。
“那么,非法投机、和暗市勾结呢?”七杀一字一顿地说道,摆出一副“你的底细
可都在我这儿”的样子,而实际上他拿着机械手的左手一直没离开他那柄躺在柜台上的
巨剑。管理员陷入了纷乱的思索之中。
“你赢。”管理员终于妥协。“这玩意先搁在我这儿,我得研究上一会。你过几天
再来吧,那时我替你安上。”
“行。哎,能量充满了。”七杀指了指插在右手臂上的接线。
管理员取下了七杀右手上的接线, 然后低身到箱子里鼓捣了一阵, 取出一个黑盒
子。
“你放心,你离开灰街后我还会让暗市里的人继续帮你找人的。一旦找到……用这
个联系。”他将那个黑色的通讯机递给七杀,七杀接过后立刻将它塞进怀中。
七杀拿起了巨剑,准备离开。“我得走了。三天后我来找你做手术。”
“小心可别让人看见你从我这里进出!”管理员提醒道。
离开了能源站,七杀匆匆行进,隐进了一片苍茫的黑暗之中,那里市路灯光所无法
至及的地方。
七杀在一个墙角处蹲了下来。他摘下项上的挂坠,仔细端详。这是一只星型的水晶
盒,在暗处闪烁着淡淡的荧光。他打开了它,一束光从盒子里弹射出来,化为一幅三维
全息图影。图影中是一对年轻夫妇,女的依偎在男的身边,笑得很幸福。女人怀中抱着
一个小女孩,甜甜地正酣睡着。一个小男孩坐在男人的肩上,顽皮地吐着舌头。
“妹妹……你在哪里……?”七杀万分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一滴泪从他眼中滚出。
这是杀手的泪,一个被黑暗侵蚀着的灵魂的体内仅存着的一点人性。
破
“价目又上涨了。维护政府这次下了指令,要求消灭北区这一片地区的所有机械改
造人。”事务所的传达员神秘地对猎人们宣布着最新地情报。“还有这几个名单,都是
北区一带最值钱的命。 只要你们有本事。 ”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 有几个猎人
“哼”了一声。谁都知道这些改造人的厉害,就算他们几个联手也难以取胜。
这时,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男子走了上前。“一条命换三万塔币对吧?我一个人全
接了。”
“又是他,破军。”人群中有人议论道,“这家伙每次一来,我们二十八个人的生
意就全落空。
破军不顾别人的议论,高傲地径直走出了事务所。门外是苍茫夜色。他取出一副眼
镜,戴在鼻梁上。透过镜片,他看到整个城市的机械化装置的数据分析。他用冷峻的目
光扫视着四处。他的双眼是他最强的武器。
和对手的遭遇发生在地下交通入口处。对方是个看似财大气粗的家伙,可交手起来
却一点也不含糊。
通常有一些家财万贯的人在得到了金钱权贵之后仍不满足于短暂的生命,于是花大
笔的钱取买通暗市的人做改造人体手术,用机械体替换原肉体,甚至连脑的一部分组织
也替换了。这种人大多拥有超常的寿命和人体机能,无论在各方面对于维护政府都是威
胁。 于是维护政府用重金雇佣那些所谓的赏金猎人来替他们卖命, 去铲除他们的眼中
钉。在北区的二十九个猎人中,最有能耐的就是破军。
搏斗正在进行。眼镜的屏幕上正显示着对敌人机能的飞速演算过程,而破军也逐渐
看透了对方的套路。终于,在对方露出破绽的一个瞬间,破军绕道他的背后,手中的环
割链轻而易举地取下了对方的头颅。强壮的身躯轰然倒地。
改造人的命却没有完全绝,滚落在地的人头在说着最后一次话。
“死……我不怕。我活得已够长了。但能不能在你取我性命之前,完成我最后一个
心愿……?我的上衣口袋里有手机……我想再和我妻子通一次话,告诉她,我永远爱她
……你能帮我完成这个遗愿的吧……?”
破军蹲了下来,从怀里取出枪,抵在改造人的头上。
“我拒绝。”冷酷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
一声枪响,地道入口。惊起一群夜蝠扑翅飞走。
他摘下眼镜,面无表情地往回走。夜路和他一样冰冷坚硬。
“你回来啦!”女孩在街的尽头处,那个被他称作“家”的地方迎接他。“恩。”
他轻声应着。女孩扶着他走进屋子,替他脱去风衣,掸去了上面的灰尘。
“你……能不能少干一些那种工作……?”女孩走近他,咬着下唇轻声问道。
“哼。有大把的钱赚,为什么不干?”破军不屑道。
“可……你杀了那么多……我好怕……”
破军轻蔑地望着她。“那些东西不能算作人类地,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用机械
代替有机物,你孩觉得它们是人?切,卑贱地东西。它们甚至就不能算是生命,它们压
根就没有生存权!”
“我只是想你多陪陪我……”女孩不再多说,可却已泪流满面。
“假如我没有钱,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别虚伪了!”破军完全不顾女孩的感受,向
她嚷道。女孩哭得更厉害了,径自冲向阳台。
破军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许他刚才是太过分了。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
样子,他不知道。
他坐在沙发上,吸着烟,目光却停留在了玻璃茶几上地一个挂坠。
“这是我从小带着的。父母死得早,我和哥哥到处流浪,相依为命。有一次,哥哥
为了让我吃饱,自己乞讨沿了三条街,说尽好话磕破了头才在一家饭馆乞得一块面包和
一碗残羹。他对我说他吃过了,让我快吃,可我一见他流血得额角和干瘪的嘴唇,便什
么也知道了……后来,爆发了机甲兵种和维护政府的战争,我和哥哥失散了。唯一的信
物是我和他那儿各一个一模一样的父母留下的吊坠……也不知道他如今是否还活着,过
得是否快乐……”女孩曾对他说过这个挂坠的来历。
女孩的身世是可怜的。她在战争中脑受了伤,幸而得到一个富豪的资助才获治免于
一死。而她更从此成为了那个富豪的干女儿。几年的不幸换得一生的荣华,这在破军看
来,她还是很幸运的。
在对往昔的回忆中,破军不禁心生一分沉重的疚意。在长久的猎人生涯中,他已经好久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贴心的话了。猎人的职业和金钱名利把他变得冷漠无情,常常忽视了那个最爱他的人。
也许是该去安慰安慰她吧。他这样想着,走向阳台。
阳台上空无一人。他四处张望,希望发现她像以前一样躲在哪个不起眼的地方,然
后出人意料地跳出来给他一个惊喜。然而没有。
然而没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俯身望向阳台下。十二层的高度之下,她躺在那里,依旧像往常一样平静。血流
了一地。他第一次感到一种血腥的恐惧。
破军窒息了。他无法相信他眼前这一幕,一时手忙脚乱,随手抓起身边的一副眼镜
戴上,想要看清这一切,告诉自己这全是自己的错觉。
眼镜上闪烁着一行字: “AI31-5型电子插件, 右脑中部。鉴别类型:修复改造
人。”
他眼前一黑,瘫倒在地。那一刹那,猎人界最有威力的那双眼瞎了。
狼
“争求和平,维护政府下台”的标语帖满了东三街。维护政府的统治已经受到机甲
兵种的挑战,而如今它自己的人民也开始反抗它的独裁。新政府正在组建中,这是一股
不可忽视的力量。而与机械人的谈判也将开始进行。和平在即。新政府已经夺取了西区
和北区的辖权,而维护政府则陷入了土崩瓦解的局面。
从东三到灰八,天狼漠漠地走在这一片死寂的街道之上。这些街道已失去了昔日之
繁华。有谁会想到这一片萧条之处会是曾经在维护政府统辖之下最糜烂、最黑暗的商业
街?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我们需要你的关系网,你的智慧和技术。试想想,你的工作
将是为了和平而努力,而我们会赦免你曾经的非法行径。和新政府合作吧,这是你唯一
的出路。”他踏进新政府理事会时理事长对他说的话仍不绝于耳,而今却已过去了十个
年头。他为新政府的建立牺牲了许多,立下汗马功劳,可最终却一个子也没落得。虽然
这不像他曾经得作风,可战争和时光已将他彻底改变。
挣脱了对过去的回忆的沉湎后,天狼停住了脚步。前方是一个墓地。他找到其中一
方坟墓,根据机械化坟墓上方的全息影像,这是一个女孩的坟。天狼放下手中的包袱,
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骨灰盒和一个吊坠摆在坟前。 那个吊坠和坟前的一个恰好配成一
对。
一个戴墨镜的男子摇着轮椅来到他身后。
“你怎么还在这儿,瞎子?”天狼问道。
“为了赎罪。你呢?你来干什么?”
“成全他们一家团聚。这是我十年前向一个叫做七杀的朋友许下的承诺。那时,我
还只是个能源站管理员呢。想不到十年来,发生的太多,而我都不认识自己啦。”
“抑或者人们从来都没有认识清自己。”轮椅上的人轻声说道,然后推着轮椅到了
别处。他是个盲人,也是这里的守墓人。
“对了,这家伙应该有一柄巨剑。我记得他。” 守墓人突然回头在轮椅上说了一
句。
“那柄剑被他钉在了维护政府的议事厅里,取不下来了。”
“他自己呢?”
“在钢都听说有人曾看见一个戴着和他的一样的吊坠的女子出入维护政府,于是就
闯了去。在那里遇到二十八个埋伏已久的赏金猎人。然后他们在那里同归于尽。”
“二十八个人和他同归于尽?”
“是的,二十八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维护政府的走狗。”
Sirius 1110 Sothis 2007.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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