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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1.梦旅人 艺术废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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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残像
——若能如此爱他，并杀了他。
——不知，有多么幸福。
第一幕
昏暗的房间里，弥散着淡淡的血腥味，就如他身体的香水，若有若无。雪白的墙壁上是一片暗红色，美丽的让人窒息。
“这……这是……”有两个人破门而入。
“你，你在做什么！”
那里，一张双人床上，男人抱着一具冰冷的尸体，眼神涣散。床单上占满了血迹，是他怀中那个人的吧？站在门口的人愣了一阵，上前两步，男人蓦然抬起头来，眼中射出骇人的光，“别过来，你们想对罗伦斯做什么！”
那人愕然道：“那家伙已经断气了……是，是你杀的么？”房间里寂静无声，尘埃在阳光下缓缓上升。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吵死了……这样会打扰罗伦斯的。”男人抱起怀中的尸体，轻轻地吻了下去。
他怀中尸体的眼睛犹未完全闭上，带着某种绝望的目光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 —— —— ——
“还给我啊！他是我的！”怒吼声传遍整个公寓，“罗伦斯怎么会死！啊啊啊啊！”
黑暗中，依稀有个声音在耳旁念道，“我爱你。”
电视机似乎很久没有打扫过了，顶端布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夜晚，有微微的光从电视机的屏幕上发出，“警方在不久之前，终于逮捕了震撼洛杉机境内连续杀害少年事件的主嫌。
而嫌犯竟然是一名小学教师。他是27岁的艾瑞恩•克雷”
——是的，我仍深爱着你。
公寓外，艾瑞恩被两个警察推着上了车，记者在警戒线外直播报道，“现在洛城警方正在护送杀人魔艾瑞恩•克雷。”
但是在他的眼神，根本就不是一个杀人狂应有的。寂寞，孤独。
—— —— —— ——
我已发狂错乱的世界里，只有你……比谁都来得丑陋。比谁都来的美丽。只有你才是最美丽的。
这是永远都无法说出口的，真相。
“蒙眼人连续杀害少年事件的最后一名牺牲者是一位14岁的少年。根据调查发现，罗伦斯•希尔和其他被害少年一样都从事男妓的工作。”
在进入法庭之前长长的阶梯上，身后传来无数的叫喊声。
“你这个杀人魔！给我看你的脸啊！”
“你不是人！”
——为何大家都发疯似地大呼小叫呢？
一段对话从左侧清晰地传来，“我真不敢相信！没想到这种人就住在这附近。”
“我认识他。他待人处事非常亲切，真没想到……”
——原来如此，我懂了。
—— —— —— ——
第二幕
头顶如洪水般的光线，嘈杂的人群。
在记忆中，那个地方原本只属于嘉年华。在嘉年华里，只要想着快乐的事情就好了，就可以忘记所有的痛苦了。那个小丑，从高高的帽子里取出一只小白兔。瞬间，空谷回音般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回旋着那句话，“艾瑞恩。你真正的母亲，是移动游乐园哦！”然后，那个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因为，你是从那顶帽子里面出生的呀！”
那双手从黑暗的潮水中伸出来，沿展开无数的涟漪，那双手上拿着白布胶带。艾瑞恩，快点下手！这种东西，不需要存在。
一道冷光闪过。灼热的鲜血喷发出来，溅在脸上。
我了解，妈妈。你看，已经没事了。反正他是无药可救的脏东西。不如这样比较美丽些。
阴暗的长廊里，一个被蒙住眼睛的黑发少年胸口的鲜血汩汩流下。他没有表情，静静地靠在墙壁上，就像是一个安静的木偶。男人在浓重的阴影里站着，手中握着刀。
蓦然间，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陡然转身，一个少年向他走来，眼中带着与其年龄不符的冷漠，仿佛一尊平滑的大理石雕像。“喂！罗尔！你动作快点，不然又会被达拉斯揍哦！
男人浑身一阵，握刀的手不经意间一抖，疯跑着离开了现场，从那个说话人身边撞了一下，便消失在了洛杉机的夜色下。说话人被撞倒在地，怒道：“混帐！搞什么啊！”说完，给那个背影比了个中指。
他站起来，走到少年身边，才惊讶地发现那个被蒙着眼杀死并靠在墙壁上的黑发少年。他吓得叫了一声，“这是什么！这……这个人已经死了！难道！他就是连续杀人狂？”
“你看。”那个少年丝毫不畏惧，蹲下身子，捡起男人掉落的一个小银牌。又看了看那个已经死去被蒙上双眼与自己同龄的少年，几行字在脑海中浮现出来——蒙眼人……发生连续杀害少年事件。
—— —— —— ——
他在夜色下狂奔着。
——我是杀人凶手！我已经和6名少年发生关系并在之后蒙住他们的眼睛加以杀害。我……便是连日的新闻所报道，使洛杉机陷入一片恐慌的蒙眼人，艾瑞恩•克雷。
——杀害他们的时候，感到胸前一阵火热，有如濒临死亡般的感觉。我已经陷入疯狂了么？我没有办法抑制早已扭曲的欲望和冲动。
——可惜全都玩完了。一切都即将结束。那个少年清晰地看见了我的脸。完了！
我喘着粗气躺在柔软的双人床上，隐约有银灰色的光芒照在我脸上。许久，我坐了起来，取下眼睛放在床头柜台灯边，是啊，明天还要工作呢，睡了吧？
—— —— —— ——
第三幕
清晨。校园里弥漫着一股花草的清香。男人正在长廊门口休息着，突然一个着急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竟然发生这种事！克雷老师！”
男人诧然转身。黑人教师艾米莉一脸的不高兴，她身边分别是两个小孩，“什么事？”艾瑞恩笑着问。“你看你看，葛雷格的淤血！小维竟然这么粗暴，我实在感到很吃惊！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她是个男生！”说完，瞥了一眼低头站在右侧的小维。
艾瑞恩无奈地笑了起来，蹲下身子，抚摸着小维的脑袋。小维瞪了艾瑞恩一眼，退后两步，“怎么又是你呀？小维？这次是为了什么打架？”
小维沉默一阵，指着身旁的葛雷格说：“葛雷格他……他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
艾瑞恩一瞬间愣住了，无数灰暗的记忆从脑海底部翻涌而上，击打着自己的神经。
他的神色突然冷淡下来，说：“你知道大人怎么称呼那种行为么？「偏见」！那是自古以来不断侵蚀我们国家的一种病！”
艾瑞恩的手放在葛雷格小小的肩膀上，说：“那件事恰巧发生在别人身上，而不是你身上，你就应该觉得自己很幸运了！而不是用那种无聊的优越感嘲笑别人！”
艾瑞恩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小维的声音颤抖起来，“不要再说了……那样的话听起来好象在说我是一个运气不好的人一样！”说完，小维兀自向反方向跑去。
“小维！维多利亚！” 艾米莉老师向小维的背影喊道，可小维依旧跑向了远方。
“哎呀！”艾米莉老师说道：“那孩子真是的，老师还没说完就跑了……” 艾瑞恩叹了一口气，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说：“明明我……和她一样都是在寄宿家庭成长大的小孩，却没有考虑到她的心情……”
—— —— —— ——
“以前我和妈妈相依为命，自从妈妈遭到强盗杀害后，我辗转住过几间育幼圆……” 艾瑞恩说，“啊？对……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些事……” 艾米莉老师向艾瑞恩道歉，艾瑞恩深深吸了口气，在艾米莉老师的肩膀拍了拍，说：“没关系。话说回来，虽然小维老是那样，但其实是个善良的孩子。我们住的很近，所以她常来我家和渥飞玩。”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恩……你就是这条宠物项圈的主人么？上面写有联络电话哦，对了，渥飞是小狗么？还是其他动物呢？”
听到这样的话，艾瑞恩猛然转身！
一个少年倚着花台道，“渥飞•A•威尔。不错的名字。“说完，他晃了晃手中的小银牌。”
“哎呀，你是？克雷老师的朋友？” 艾米莉老师上前问道，“算是吧。”少年道，说完，侧头看着艾瑞恩诧异的表情。
——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我把它……把它不小心掉落在了现场！不行！他会将事情全盘透露出来的！
想到这里，少年缓步走到艾瑞恩跟前，面无表情的说：“这么久不见，你今晚可以陪陪我么？艾瑞恩哥哥。” 艾瑞恩的后背瞬间僵直。“没想到克雷老师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艾米莉老师问少年。
“罗伦斯。大家都叫我罗尔。”少年回答道。
——他从电话号码调查到这里来的么？但是，目的为何？应该只要将其交给警察写写笔录，事情就结束了啊！
不待艾瑞恩反应，少年将一个深蓝色的盒子塞到艾瑞恩西服的口袋里，说：“那你今晚一定要来这间店玩哦。否则的话，你掉的东西将一直带在我脖子上。”说完，就朝校门口跑去。
边跑边喊：“你来的话，我就还给你！”
艾瑞恩默然不语，看着少年的身影渐行渐远。
——怎么会！那个少年在想些什么！他明明知道我真实身份的！
为了取回自己的罪证，接下来一整天的工作，艾瑞恩都向校长请假回家了。
—— —— —— ——
第四幕
夜晚降临。街道华灯初上，各色霓虹灯闪烁着，映亮夜空。艾瑞恩换了一件风衣，按照盒子里提供的地址走来走去，到了一家俱乐部门前。
艾瑞恩在人群中低着头，生恐有人认出他。
在这样的夜晚，这家俱乐部门前竟有如此多的人，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大部分人的穿着十分前卫。艾瑞恩挤进人群，到了侧门。铁门上有个小孔，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里面窥视这里的情况。
“开开门！”艾瑞恩敲打着铁门，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出，“你是什么东西？回去！走错地方了吧？” 艾瑞恩抬头正欲解释，几个黑衣保镖上前拉开他，艾瑞恩用力挣扎着从怀中拿出那个盒子，大声说：“等等！一个叫罗伦斯的少年让我今晚来这里……他还给了我一个火柴盒！”说完，几个保镖松开了他，艾瑞恩急忙打开盒子，深蓝色的盒子里有个蜥蜴的图案，不过那个蜥蜴的脖子上还画了一个锁。
这时，铁门上的小窗口被一个中年男人打开，“哦？罗伦斯？”他仔细看着那个盒子，在艾瑞恩诧异的神色中缓缓地说：“恩……原来如此，你得去楼上的蓝色房间，楼下是普通的俱乐部。楼上的走廊尽头是厕所，对了……客人，你可别被吃掉了啊……”最后一句话，那个男人微微笑了笑。
人群里突然有人开始议论，“他就是被罗尔指明的男人？”
“我看他骨髓都会被吸光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艾瑞恩忐忑不安的进了门，从右侧的小楼梯向上走去。
——难道……难道这里是……
‘咯嚓’，艾瑞恩扭开门的把手。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欢迎光临，说起来你还真是慢呢，客人。”
映入艾瑞恩眼里的景象让他惊呆了。罗伦斯只穿了裤子，跪在床上，他的身下是一个陌生的男性，他的双手被绑在床头上，神色紧张地看着进门的艾瑞恩。
—— —— —— ——
罗伦斯从床边拿起一件白色毛衣，套在身上，转身向艾瑞恩说：“我们走吧。”
“喂！站住！”床上的男人恐慌地喊道：“我是因为等会儿想享受才弄成这样的啊！我不是开玩笑的，达拉斯马上就回来了！要是他知道我对你做的事，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拜托！拜托你放开我啊！罗伦斯！”这句话刚说完，就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该……该死！”
罗伦斯带着艾瑞恩到了另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一面巨大的镜子和一张桌子。罗伦斯坐在桌子上，说：“这里比较好说话。我们老板的城府很深，他会在床低下或者其它地方加装窃听器，要是这件事被人听见就不好了吧？”
说完，他冷淡地看着艾瑞恩。
“你，你该不会是……” 艾瑞恩向眼前俊美的少年喃喃说。陡然，艾瑞恩眼神凝聚，吼道：“简单讲，这里是有组织的卖淫集团，而你靠着出卖肉体过日子，对吧！？学校呢？你年纪轻轻就过着这种自甘堕落的生活！这样不对吧！”
罗伦斯愣了一瞬，转即低头笑了笑，“你还真是个热血教师呢……但是你有资格对我说教么？”
“即使白天装出一副清白廉洁的教师样子，到了晚上就变成夜夜在街上物色卖淫少年并且加以杀害的混帐同性恋。” 罗伦斯不紧不慢地说道。
“闭……闭嘴！” 艾瑞恩恼怒不堪，“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目的，我一清二楚！拿去！这是我现有的全部流动财产！这样好了吧！”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钱，重重丢向罗伦斯，“你……你满意了吧！快，现在把你脖子上的东西还给我！”
罗伦斯神色哀伤的低下头，任由艾瑞恩走到自己面前取下银牌。
但，当艾瑞恩将银牌握在手里的时候，却听见罗伦斯冷漠的声音，“那个是假的……”
“真的呢！”艾瑞恩猛地抓住罗伦斯的肩膀，拼命的摇晃着，“你把真的放在哪里了！”
“朋友家，要是我失踪或是我被杀了，他就会自动将那东西交到警察手里。” 罗伦斯的声音平静的出奇。艾瑞恩捂着脑袋，“你到底要怎样做才甘心啊！难道要我当你的奴隶？！”
“那也不错。” 房间中静了一阵，两人对视着，罗伦斯突然开口：“带我离开这里，我想要重获自由。”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帮你摆脱这种买卖行为？你只要自己逃走不就行了么？” 艾瑞恩的手紧紧地握成拳，仿佛随时会爆发。
“事情没那么简单，我逃跑好几次，但每次都被抓回来，然后一阵毒打，最后……” 罗伦斯突然脱下毛衣，抚摸着心脏的位置——那里是一只被画上的蜥蜴，不过蜥蜴的脖子上挂着一把锁。
“这个符号就表示我是老板达拉斯的所有财产。” 罗伦斯说，“达拉斯负责管理附近的妓女和妓男，当然，如果没有他的许可，谁都不能贩卖麻药或是其它什么东西，所以只要看到胸口上的这个蜥蜴的标志就不会有人救我……毕竟大家都很珍惜自己的小命。”
艾瑞恩吸了口气，说，“那我一个贫穷教师就更不可能救你了啊！简直……简直就是乱来！”
罗伦斯低下头，喃喃道：“你无论如何都想要回那个东西？那么，我告诉你它在哪里好了。”
说完，罗伦斯拿起艾瑞恩的右手，将他的食指慢慢放入自己口中。
有温润的液体在食指上流动，那种异样的说不出的感觉让艾瑞恩有些恐惧。艾瑞恩看着自己的手，竟一把甩开，夺门而去，只留下一句，“肮脏！”
罗伦斯兀自笑了笑，张开嘴唇，从舌尖上取出那块小银牌，蜷缩起来，像是很怕冷一般。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吧？没有人会相信自己，现在都是这样，将来，恐怕也是这样吧？
—— —— —— ——
第五幕
——危险！那少年的存在太危险了！得尽快逃走，否则将会被其双眼所俘虏……
艾瑞恩慌张的打开家门。一只小蜥蜴爬过来，抬起头呆呆的望着他。
“哈，哈哈……” 艾瑞恩兀自笑了起来，喃喃说道：“对不起，渥飞，我帮你买了新的项圈，可惜……不小心掉了。”
——是的。那个少年的眼睛和爬虫类面无表情的眼睛很相似。他冰冷的双眼就好像在跟我说，我知道你的一切。
艾瑞恩从冰箱里取出食物。“饿了吧？来……”他蹲下身子，将食物喂到渥飞嘴里。心中却联想到罗伦斯胸口上的那个标记。
——我对罗伦斯的眼睛感到恐惧。没错，与其在他的恐吓之下，不如……干脆杀了他！
突然间，一阵阵疼痛在脑海中扩散开来。遥远地记忆再次于眼前重现。那个小丑，手中握着一大把气球，五颜六色，缤纷异常，像是一个个即将破裂开的泡沫。“小弟弟，小妹妹，欢迎大家，来拿属于自己的气球吧！”
——只要能杀了他……就没人知道我的秘密！
艾瑞恩静静地泡在浴缸里，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疲倦，他的双手插进颈后漆黑的发间，喃喃自语，“我的气球呢？我的气球在哪里？”
“哈哈哈哈……”一阵诡异的笑声响起。那是个被蒙住双眼的少年，白布胶带下渗出丝丝鲜血，他的双手抬起，向艾瑞恩冲去。
长长的指甲上闪射着一层银灰色的光泽。就像一个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魔。
“啊！”艾瑞恩猛地坐起，额头上尽是汗水。“我……我又做噩梦了么？”他捂住脸，孤独的在月光下回想着先前在梦中的那一幕可怕的景象——是他们……是他们来寻仇了？
—— —— —— ——
一片黑暗中，有个声音说，“达拉斯，你知道了吧？那个连续杀人魔……”过了一阵，“喂！达拉斯！你有没有在听啊！”
突然，一个烟头朝那个说话人的方向扔了去，“吵死了，我听得一清二楚！”
—— —— —— ——
窗外有刺眼的光芒射进来。艾瑞恩坐在客厅里，他拿出手机，“今天是……星期六啊……最近紧张连日期都不知道了呢。”他开了门，向外走去，关门之前，艾瑞恩对在门前的渥飞说，“在家乖啊，我走了。”
门被拉上。屋里又寂静下去，渥飞慢慢爬回了自己的小窝，闭上了那双冰冷的眼睛。
艾瑞恩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寂寥的阳光在空气里蔓延，仿佛会随时化成一只怪兽，将自己吞噬。艾瑞恩走过一个转角，却听见一个男人生气的声音，“你这个可恶的小偷！我要将你送进警察局！”
艾瑞恩稍稍加快脚步，还未到商店门口时，已然吃了一惊。一个年轻男人正拽着小维大声嚷嚷，小维的右手上是一个精美的音乐盒。
“请等一下，她是我的学生。” 艾瑞恩向男人急道，男人瞪了他一眼，说：“那又如何？你帮她付帐？” 艾瑞恩边摸索着前边说：“是的，我买下这个音乐盒。”听完后，男人抓紧的手不觉放松了些，小维低头偷看艾瑞恩。
这时，艾瑞恩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糟了！昨天我把前都给了那个小子！
正想着，身旁一个声音悠然响起，“呐，你的钱。” 艾瑞恩猛然转过头去。罗伦斯依着花台，面无表情，他举起的手上是一些钱。
—— —— —— ——
“不许再做那种事情了，你向你现在的父母撒娇，他们一定会买给你的啊。” 艾瑞恩看着小维生气的说道。
不料小维完全没有听艾瑞恩的话，而是问罗伦斯说：“你是谁？” 罗伦斯眼神中像是有一潭幽静的湖水，寒冰刺骨，“我是这个古板老师的弟弟，罗尔。”听完罗伦斯的解释，小维不禁皱起眉头——像么？他们是哥哥弟弟？
随即脱口而出，“一点都不像。”
艾瑞恩正欲说话，却见罗伦斯蜷缩起身体，神色落寞的道，“……也对，我们的年龄差了好几岁呢，但是以前在故乡他可是我最自豪的哥哥哦，他又温柔又会教我功课，足球也踢得很好，父母也对他有极大的希望。”
罗伦斯闭上双眼，仿佛在回忆着很久以前的故事，“但是因为压力太大而弄坏了身体，好象紧绷的弦突然断掉一般，之后他就离家远走高飞了。”
“由于父母只关心优秀的哥哥，所以不久之后我也离家出走，追随着哥哥到了这里。”说完，罗伦斯突然轻轻笑了笑。
——那是什么？罗尔他亲哥哥的事情么？不！那不是重点，明明我该杀的人就在前面，现在不是聊这种事情的时候！
—— —— —— ——
此刻已是黄昏，阳光照在一排排整齐的屋顶上，投下相同的阴影。
“这里是小维的家吧？快回去了，等等，音乐盒……”
小维接过音乐盒，突然撅了撅嘴，“如果我对他们说是别人买的，他们一定会很介意的，所以我等下次去老师家和渥飞玩的时候再听……”
“明白了，老师会帮你保管的。”说完，艾瑞笑了起来——看上去还会反抗养父母亲，没想到小维已经对他们解除了戒心啊。
—— —— —— ——
第六幕
“你真是个好老师耶。艾瑞恩。” 罗伦斯边说边躺在床上拨弄着音乐盒。这个精美的音乐盒看上去充满活泼的气息，但是没想到演奏出来的音乐却是如此哀婉凄人，就像一个与母亲走掉的孩子的心境一般。
艾瑞恩将风衣挂在衣架上，并取下眼睛放在台上。
“你带着灿烂的笑容对待每个人，我可以感受到你很珍惜的那种心情，我以前每次经过那间学校时都这么觉得。”听到这样的话，艾瑞恩诧然抬头看着罗伦斯孤独的背影——他，他从前就认识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无法忘记你的那个表情。” 罗伦斯转过身看着愣在原地的艾瑞恩，继续说道：“因为你的笑容看起来总是如此脆弱，又非常地悲伤，我老是在想，你那失落的神情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而现在，我终于知道你的秘密了。” 罗伦斯抬起手摸了摸耳钉，眼睛飘向其它方向。墙壁的阴影覆盖着艾瑞恩脸庞的一半，看上去格外诡异，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话太多了么？可是刚才有关我大哥的那些事却都是真的呢，你……和我大哥5年前的模样有些神似。” 罗伦斯从床上撑起来，凝望着天花板，静静说道。
“那么，你见到你大哥了么？” 艾瑞恩皱着眉头发问。“没有。”他的语气突然低沉下去，带着笑容说道：“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对了，这个还你。”罗伦斯从口袋里拿出许多褶皱的钱币，说：“你没有这个就身无分文了吧？” 艾瑞恩走到他前方伸出右手。
——我为什么要和他聊这个话题呢？我非得杀了这小子不可啊……
艾瑞恩的手在空中一僵，呆滞地看着罗伦斯手上的钱，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滞沉淀下来。
——非杀了他不可？艾瑞恩突然在心中自问了一句。
但就在这一瞬间，罗伦斯一把抓住艾瑞恩，转身将他压在床上，钱币在整个房间内纷飞四散，罗伦斯伏在他的胸口，喃喃说道：“我要……昨天的仇……”
他撑起身子，上身的衣服已经被拉到肩膀，“没想到做这种工作的人也会受伤？他们因为喜欢才干这种事的？就是因为如此，自尊心与道德感一点用处也没有！”
罗伦斯慢慢将手向上移，“跟女人一样只要张开腿就好？哪有那么简单……” 罗伦斯的话断断续续，像是说给对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感情那种东西，倒不如没有的好……”说完这句话，罗伦斯的眼神渐渐便得冰冷起来，他的手轻轻捧住艾瑞恩的脸庞，吻了下去，“就只有你，能够这样对我……”
艾瑞恩的身体瞬间僵直，仿佛入魔，无法移动分寸。
——就是这种眼神！千万不能被这种眼神夺去魂魄，否则我将变成他的俘虏！
无数声音从脑海中涌出，就像层层黑色的巨浪会将自己卷到未知的地域去。
“你说过这很肮脏吧？或许你说的没错。” 罗伦斯的脸几乎贴着艾瑞恩，“但是，你知道为什么人类要做这种事情去来分享快乐么？”这样的话让艾瑞恩身体一震，眼前仿佛晃过无数张黑白照片。
无尽的高楼……气球……小丑……音乐盒……
蓦然间，罗伦斯的声音响起，照片刹那如玻璃般粉碎，“因为无论什么人，一生中都在寻求与自己灵魂最相近的另一个灵魂，然而却怎么也寻不着……因此人类便硬将两个肉体合二为一……”
“那其实是非常地滑稽，甚至可悲又不自然。我最厌恶，却又最喜欢。”
罗伦斯的声音如机器一般进入自己的脑袋，一遍遍地回放着，“试图在短暂的时间里分享并接纳彼此的心，那是以金钱交易来的……天亮就会结束的梦。”
艾瑞恩突然伸出手来，摩挲着罗伦斯胸口的蜥蜴标记。
罗伦斯趴在艾瑞恩身上，亲吻着他的锁骨，“不……不可以，我会将你杀了……”
“杀了我，也没关系……” 罗伦斯抬起头，反复摸着艾瑞恩金色的头发，“如果你杀了我肯吃掉我的尸体……”
“早晚烹煮，做成浓稠香郁的炖肉……当然，骨头也要吃干净，等我完全进入你的身体，我就会变成你的血、你的肉……”
“我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东西……”
艾瑞恩坐起身子，紧紧抱住罗伦斯，倒在了床上。
如果我们两个就这样合二为一，水乳交融的话，我的心就能传达给你。
—— —— —— ——
第七幕
从嘉年华里放出的愉快音乐却深深地刺痛我的心脏。
每每这时，妈妈的声音总会响起，“你是在嘉年华出生的哦。”这是我童年时留下的不多的声音。
是的，在嘉年华摩天轮上眺望这个世界的风景总是会感觉到寂寞的，或者，那本就是向心里传递寂寞的一种形式。
那里灯火通明，宛若仙境，可却离我那么遥远。
妈妈是一个情绪极度不稳定的女人，她常常自言自语，而我总是在她身旁若有似无的听那些莫名的话。
妈妈带了很多男人回家，并向他们收取金钱。
我对那种行为感到非常讨厌，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但我从心底厌恶。在黑暗中，我时常偷看他们，那时我总会茫然地想着，一但我们变成大人，内心就会受到污染，而被那种行为所蛊惑。
妈妈不会对我暴力相向，然而却对我漠不关心，甚至不曾正视过我，那时我费尽心思想要吸引妈妈的注意，但全都没有作用。
我在厨房里看着她，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因为我要让妈妈知道，我很坚强。
直到有一天，妈妈竟带我去很远的嘉年华玩，那里的人们都很高兴，我感觉整个世界洋溢着欢乐与笑声。
我还记得，那里有碰碰车、旋转木马、咖啡杯、还有摩天轮。
在魔术小屋里，小丑表演了一套他最拿手的魔术，那可是他最拿手的呢。
“气球耶！小丑在发气球耶！”我激动地朝妈妈叫喊道：“我去拿，马上就回来，等着我，妈妈！”妈妈面无表情的站在后方看着我。
可是还没轮到我，气球……已经发完了，没有我的份，没有。
于是我回过头去，想要寻找妈妈，她已然消失无踪。气球没有我的份，因为我是没人要的小孩么？是那个原因么？
摩天轮巨大的阴影投在我的身上，仿佛就要将我压死。我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 —— —— ——
一个十岁的小孩子不知道跑了多少路，中途好几次都被警察发现并接受他们的照顾。
但我仍然用尽方法逃脱……我靠着前往嘉年华时乘坐地下铁的记忆，坐霸王车回去，然后搭便车。
这是一个漫长而危险的旅行。
最终，我花了两天的时间找到了自己的家，那是奇迹般的回巢本能，被丢弃、孤单一人的恐惧感驱使我找到回家的路。
即使我被抛弃，但心理或许还存在着许些期待，期待妈妈对我回家这件事情充满爱意的反应。
当时已经到了黑夜，那个时候，我偷偷地在窗外想给妈妈一个意外的惊喜，但却听见一段谈话。
“是呀，没错，都是骗你的，无依无靠的艾瑞恩不是我外甥，是我16岁时产下的亲生孩子，我到游乐园去的时候，在魔术小屋的后面被一个扮演小丑的男人侵犯后怀……”
“什么？！你一直都在骗我么！刚才打来电话的那个男人，你……也收过他的钱吧！”
“没错！我的男人不只你一个，蠢货！明明没几个钱还敢嚣张！”
“洛瑟琳！！”
那个男人吼了一声，房子蓦然静了下来。我颤抖着，慢慢地站直身子，从窗户外偷看着他们。那是一个我无法接受的事实，一个深渊，一个梦魇，它将我吞噬进黑暗，永远也无法站起身正视前方。
房子里没有开灯，在沙发后的墙壁上上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的身影，那一瞬间，男人猛地扑上去，手中持着一柄锋利的匕首，他的左手按住妈妈的肩膀，大吼道：“去死吧！淫荡的女人！”
我愕然地看着，仿佛我的世界中只剩下一面纯白的纸张，纸上有两个人影，那个男人的身影持刀拼命地刺下，一蓬鲜血爆开，将纸渲染成妖艳的红色，那样的鲜红，仿佛还在沸腾燃烧。
那个男人的身影突然一震，丢下刀，疯狂地夺门而逃。
妈妈倒在沙发上，转眼间，她看见了我，带着一种奇怪的神情对我笑道：“打电话，艾瑞恩……等妈妈好了，再带你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我慌忙爬进家里，开了灯看着她。沙发、地毯上，四周都溅满了妈妈的血。我忍不住开始落泪。
“你带我去游乐园……”我拿起地上的刀，哭泣道：“然后，又将我抛弃么？”
说完，我身体里的力量像是瞬间被抽空并用在了刀尖上，我狠命刺了下去。
另一张白纸已经铺开，鲜血溅打在上面，绽放着一朵朵美丽的死亡之花。我心里开始感觉到恐惧，一种原始的恐惧。我的眼泪不停流下，滴进地上的鲜血中，融合到一起。
妈妈死了。她的眼睛被长发的阴影遮住，“别那样看着我……”我喃喃自语，转过头去。
——你以前从来不正眼看我，为何死后才这样注视着我？事到如今，妈妈你可以永远不这样看着我了！
我的手沾满了鲜血。既脆弱，又丑陋。是的，妈妈再也看不见我了，因为我已经用了白布胶带封住了她的眼睛，她的嘴巴张开，像是还要呼吸一般，带着那样骇人的神情，面朝天花板。
我从家里拿出我所有的画，并用蜡笔将他们的眼睛涂上。家里所有的画，画中所有人的眼睛都被我涂满了，充斥着一种小孩子恶作剧的气氛。
对啊，这样丑恶的事情，让大家蒙上眼睛就行了啊，大家不要看，否则也会变坏的，只要……蒙上眼睛，就没有问题了吧？
—— —— —— ——
第八幕
“听说，那孩子在被杀害的母亲尸体旁待了5天，真大胆啊！”
“嘘！他一定受了很大的打击。”
我坐在警察局里喝着热奶茶，那是身旁两个警察的谈话。
后来，一个女人找到了我，问了我很多事情。整个社会，丝毫不怀疑这个无依无靠的少年。
“因为想要帮妈妈拔出刀才碰刀的么？那样可是不行的呢！那你为什么用胶带贴住妈妈的眼睛？”
“因为她看起来很生气……”这样简单的回答竟然也让别人相信了。
—— —— —— ——
“又过了很久，我衷心地期盼不要再有任何与我一样的小孩子出现，因而选择了教师的工作，可是我失败了！我和白天判若两人，我渴求那些和妈妈一样出卖肉体的人，对象不知为何都是年轻的少年，然后……！
我受不了那些令人污秽的生恨行为，于是我不断地挥刀！因为那些肮脏的东西不会有人想要啊！
他们看到肮脏的我会责备我的，得遮住他们的眼睛才行……然后我不得不杀掉他们啊！
否则……我会崩溃的啊！！”艾瑞恩坐在床上发疯似地叫喊道。
“那些人根本死不足惜！他们舍弃自尊心与道德感，装出做什么都懂的模样！为了金钱，每晚跟昆虫一样交配！他们是死不足惜的！”
蓦然间，我的天空仿佛下起了血雨，我走在雨中，迷失了方向。
——伸出手指，压抑不住苦闷的心情，狂乱地抓着尚有余温的墙壁。我现在仿佛在腥臭血泊中生灭，如同子宫中的胎儿一般，蜷缩着身子，腐败，然后死亡。
突然，罗伦斯的声音响起，“你杀的人是谁？”接着，他轻轻握住我颤抖的手，对我说：“是你的母亲，是出卖肉体的少年？
还是……你自己？”
艾瑞恩的瞳孔瞬间凝聚，“已经可以了，放心吧。”罗伦斯亲吻着艾瑞恩的小指，说：“你可以不再杀人吧，原谅她，原谅你自己。”罗伦斯抱住艾瑞恩，交换着彼此的心跳。
艾瑞恩蓦然泪流满面，自己阴暗潮湿的世界霍然打开，那些血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前方的迷雾也终于散去。
已是清晨，耀眼的阳光照射在两人身上，“恩……我和你一样疯狂了，我的杀人魔……”
——我有如初生婴儿般埋在少年的臂膀中痛苦失声，之后我们紧紧相拥入睡。
—— —— —— ——
艾瑞恩由于工作缘故，一人独自出门了，当罗伦斯醒来后在床边发现一张纸条，“他今天要工作……”罗伦斯喃喃自语。
这时，一只蜥蜴爬了过来，“哦？你就是渥飞对吧？抱歉，你的锁将一直在我脖子上呢……”他抱起渥飞说道，“我也好想像你一样，让艾瑞恩锁住我，所以……暂时不能把锁还你了……”
—— —— —— ——
最近罗伦斯常常对我展露他的笑容，那时我们相遇之初我所无法想象的——天真无邪的表情。
他以前一定是个天真开朗的孩子。
因为，罗伦斯笑得很灿烂，他那光彩夺目的残像深深烙印在我心上，无法磨灭。
—— —— —— ——
“你说罗伦斯放着工作不管，在偷干着别的事？是哪来的家伙？”
“达拉斯老大，那是我在街上常常看到与罗尔走在一起的男人，他很像……很像雷蒙被杀害的时候，撞了我然后逃离现场的那个男人……”
—— —— —— ——
清晨，小维与罗伦斯锻炼完后坐在公寓外的草地上闲聊。
“其实你和老师是情侣对吧？”小维抱着渥飞问道，“你为什么会那样觉得呢？”
“女人的直觉……”小维说，罗伦斯抚了抚头发，笑道：“原来如此……”
这时，一辆深黑色的轿车远远地开了来，罗伦斯的神情瞬间冷淡下去，“小维……”罗伦斯说：“我看今晚我可能回不来了，所以你帮我喂渥飞哦……好了，你先回去吧……”
“对了，小维！”罗伦斯突然说，“如果我和老师相爱，你还是会喜欢他么？”
小维转过头笑道：“笨！你那种说法叫偏见啦！罗尔和老师，还有渥飞，我都喜欢啊！”说完，进门去了，罗伦斯脸上突然漾起一阵微笑。
两个保镖走来，拉住罗伦斯的手臂带他上车离开了。
—— —— —— ——
第九幕
破碎的音乐响起，旋律贯穿脑海深处。那是令人发狂的游乐园的圆舞曲。
艾瑞恩神色萎靡地在大街上走着，他手中拿着自己的西服，低头像是在说些什么。
——罗伦斯的身影从我面前消失，已经有两个星期了，他究竟去了哪里？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公寓门前。他上了楼，站在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却诧然发现罗伦斯就静静地坐在前方，把玩着手中的音乐盒，“罗伦斯……？” 艾瑞恩悲伤地说：“你这两个礼拜为何不联系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反复无常的个性又发作了么？我去了那家店好多次，他们都说你已经不干了啊……”
说完后，罗伦斯依旧没有反应。黄昏时分的光从窗户射下，照在罗伦斯身上。
艾瑞恩一惊，这样冰冷异常的气息就像初次见面一般。他冲上前去，使劲摇晃着罗伦斯，“罗伦斯！你说话呀！”罗伦斯手中的音乐盒蓦然掉落在了地上，他垂着头，仿佛看着地上的音乐盒出神。
音乐盒中发出凄婉动人的音乐。
艾瑞恩猛然抱住罗伦斯，说：“那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就好！”罗伦斯轻轻闭上眼睛，心里一遍遍地说，“我也是啊……艾瑞恩……”
艾瑞恩放开手，仔细看着罗伦斯的脸。他却发现，罗伦斯眼角有淤青的迹象，“罗伦斯，你的脸怎么了？被人打了么？”
罗伦斯轻笑一声，推开艾瑞恩的身体，从口袋里取出手枪，对准艾瑞恩说：“你没必要知道……因为那些事情与你毫无相关。” 艾瑞恩一瞬间竟然不知所措，当场呆住，“再会了，艾瑞恩，我玩的很高兴，恋人游戏……我将会离开洛城，去投靠我哥哥……”
他有从口袋里取出一封信，在艾瑞恩面前扬了扬，“我找到我哥哥了，他寄信来，叫我与他一起生活，哥哥在纽约闯出了一片天，他找了我很久，所以我要找他……我看你根本没办法救我离开达拉斯，其实在你之前，我也引诱过好几个人，但他们都被达拉斯处理掉了……”
说完，他轻蔑地笑了笑，“至于你，就让我来杀好了……”
陡然间，耳旁全是鸣音，那个灰暗的嘉年华从记忆深处蔓延而上，盘踞着整个心灵。
——旋转木马。碰碰车。摩天轮。
“我已经不需要你了，艾瑞恩，我们相遇之初你就应该明白这段感情的最大值为零……”说完，罗伦斯的食指握上了扳机。
“不……不要……！” 艾瑞恩喃喃道。
——你用那双眼眸，看穿了我的脆弱，我的丑陋。
往昔那些被杀害的少年们的尸体有浮现在眼前，母亲的死状，飞溅的鲜血。艾瑞恩慌乱中看见了罗伦斯的眼睛，那双眼睛就像在说一句自己听过无数次的话，“气球没有你的份。”
“不要，不……不要看我！不……！”艾瑞恩颓然退后几步，他的手突然摸住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那是……刀！艾瑞恩紧紧握住刀，霍然刺向罗伦斯，冷光闪烁，恍若幽梦环绕。
那一刹那，艾瑞恩竟然看见罗伦斯的眼泪流了下来，他的表情从冰冷渐转微笑，一句话从罗伦斯口中轻轻吟出，宛若一个古老的神秘咒语，“艾瑞恩，让我变成……只属于你的东西。”
锋利的刀尖已然捅进了罗伦斯的身体，这一瞬间仿佛过了千万年之久，在艾瑞恩惊讶的表情中，罗伦斯紧紧抱住了艾瑞恩。
艾瑞恩纯白的衬衣刹那变得殷红，沸腾的血就像在击打着自己的心脏。一点一点，血渍在衬衣上扩散开去。罗伦斯在艾瑞恩的嘴唇上一吻，身体终于无法支持倒了下去，他终于又笑了，是那样的天真。
“初始的约定，你……终于救了我，让我从获自由，艾瑞恩……”罗伦斯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的手在空中，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却终究垂了下去，他死了。
艾瑞恩呆呆地撕开信，里面却是一张白纸，他又立刻惊惶地捡起地下的枪——弹匣……竟然是空的……
艾瑞恩恐惧地望着已经倒地的罗伦斯，喃喃自语，“全部都是……一片空白……”
地上罗伦斯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神采，空洞的眼睛犹未完全闭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怎么回事……” 艾瑞恩的精神几乎被击溃。
他抱起罗伦斯的尚有余温的尸体躲在了墙角。
“艾瑞恩，我问你……你爱我么？” 罗伦斯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艾瑞恩取下眼睛，凝重地，点了点头。
—— —— —— ——
第十幕
审判厅上一片肃穆，有人泪流，也有人怒目相向。
“以上，就是这件恐怖事件的真相。” 艾瑞恩闭着双眼平静地说。
“杀害了7个人的被告艾瑞恩•克雷，虽然他的行为不可原谅，但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最后的被害人罗伦斯•希尔……是他最爱的人，请各位判决时手下留情。”
“请被告起立，陪审团已达成一致判决……”
“被告艾瑞恩•克雷是有罪还是无罪？”法官问，陪审团一口同声道，“有罪！”
“然而被告在幼儿时有过悲惨的经验与家庭环境。我们考虑被告杀人时可能处于极不稳定的精神状态，因此不处以极刑，改处合计140年的坐牢时间。”
一时间，整个法庭哗然大作，“为什么？！”“杀人魔！”“还我孩子来！”
这时，两名警务人员走过来拉住艾瑞恩手上的铁链。艾瑞恩竟然猛然挣扎吼道：“为何！为何不送我到罗伦斯身边啊——！”
—— —— —— ——
“艾瑞恩的脸色看起来蛮不错，果然，偶尔出来晒晒太阳比较好。”
“真是……他这样子，实在不像两年前那个引起社会骚动的杀人魔。”
“他们将艾瑞恩从监狱送到医院来的时候，他的精神状况真的让人感到非常棘手。”
“而现在不仅听护士的话，还会时常露出笑容，虽然他还是沉默，一言不发……”
—— —— —— ——
第十一幕
艾瑞恩就这样坐在柔软的垫子上，望着前方更高的一栋大楼静静出神，脑海中思绪万千，他闭上了眼睛——小维和渥飞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小维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和男生打架么？想着，他笑了笑，睁开双眼。
一瞬间，那栋更高的楼上出现了罗伦斯的身影，他的手上握着一大把气球，而他依旧是带着那样温暖的笑容，艾瑞恩一愣，有立即笑了出来，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艾瑞恩，我问你……你爱我么？
阳光下，艾瑞恩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微笑道，“爱，是的，我将永远爱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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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轮眼
发表于 2007-12-18 06: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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