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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赛]天空在地板上面(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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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5.捕梦者 (管理员)

梦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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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2 04:41:4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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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无名的乡村牧师。
不,我并不是谦虚——我真的是“无名”的,就这个词的最原始意义来说。
当然,很久以前,我像每个普通人一样是有名有姓的,只是由于很少人这么叫我,我很快就忘记了。在我小的时候,别人提起我时通常用“懒鬼”或“瞌睡虫”指代,后来我长大了,也当了牧师,他们就改口叫我“村里最懒的牧师”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具有隐身的能力。发现这件事是在5岁和同伴玩捉迷藏的那一次,由于嫌麻烦,我没有躲起来,然而令我惊讶的是,找人的孩子径直从我身边走过,却没有看到我。游戏结束的时候,他们还问我究竟躲到了什么地方。
“我一直站在这里啊。”我老老实实地说。
没人相信我。从此,我除了“瞌睡虫”之外,又额外获得了一个“骗子”的称号。
据说在另一个世界里,有某个哲学家为了贯彻自己的懒惰理念而放弃所有的财产,甘愿在一个木桶里生活。这真是再愚蠢不过的事。木桶并不是一个适宜生活的地方,首先,暴雨天桶盖是会漏雨的——这并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这样漏过几次之后,桶里很快就会生长出茂密的青苔甚至青蛙来。其次,在你盖上盖子睡觉的时候,难保村里的小孩子不会把你连同木桶一起滚下山坡——相信我,我以我的亲身经历保证,这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所以尽管很麻烦,我还是找了一间小茅屋居住。屋子很破,在厨房的墙壁被野猪撞出一个洞之后就更破了。不过由于有好心的教民来替我修理,也算不得很大的困扰。
然而,那一天还是来临了。
按这个国家的规矩,乡村牧师要受上级教区牧师的管辖,后者偶尔要来视察一下前者的辖区。因此,当我知道上级牧师马上要来这里视察并听一次我的布道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到紧张——事实上,我完全没有理会这件事,在布道的前一天还和隔壁的老头子打牌打到了深夜。所以很自然地,第二天我在讲坛上布道时,忽然感到一阵困意袭来。我一向信奉睡神阿卡罗司那句“想睡时,就睡吧”的伟大教诲,便立刻趴在讲坛上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当我伸伸懒腰再次坐起来的时候,我发现教堂里已经一个听众也没有了,上级牧师正怒气冲冲地站在我面前。
我被开除了。

失去牧师的职位之后,我仍然住在自己的那间小茅屋里,遗憾的是已经没有人肯来帮我修理房屋了——据说是上级牧师临走前下的命令。我耸耸肩,接受了自己悲惨的命运。
冬天逐渐来了。厨房的墙洞在一次大雪之后再次破掉了,洞里吹进的冷风已经凛冽到了连我也无法再用懒惰的意志加以忽视的地步。没办法,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我出去找东西修补墙壁了。
真是上天的恩赐!刚走出房门几步,我便发现地上堆着一个不知是谁扔下的绿色破麻袋,大小刚好可以用来堵住厨房的洞口。我于是一边感谢天主一边开心地把它拖到墙边塞住了洞口,然后转身回到房间。
奇怪的是,房里还是很冷,甚至吹进来的风也丝毫没有减弱。难道我没有堵好么?我走到厨房,很快就发现了原因所在:洞口的麻袋不见了。几乎在同一时刻,我的身后传来一声咳嗽,我转过身去。
“麻袋”站在我面前。
“我看上去很像可以用来堵洞口的石头吗?”他凶狠地问。
“不。像麻袋。”
“……”
他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我。老实说,由于一直在想着该用什么来代替他堵住墙洞,我没太搞清他说的内容,似乎他是一个什么混血儿一类的东西,因为干了坏事曾经被关起来过,那天刚刚逃跑出来。
“我已经无处可去了。”结尾,他发出一声叹息。
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中。
“如果你能替我堵上那个洞的话,我可以让你住在厨房里。”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涕泪交加。
“你,你居然不因为我身上的味道而嫌弃我?”
“我感冒了。”我诚恳地回答。
等到我终于发现他的身上有着什么味道的时候,那已经是一周后我感冒治愈时的事了——不过,鉴于我那间每三年打扫一次的厨房里也散发着相当类似的气息,我很快就习惯了。

这个叫杰洛克的人一直在劝说我帮助他一起毁灭世界。
“想想看,”他激动地说,“如果世界毁灭了,那该是一副多美的图景!”
“哦。”我打了个哈欠。
“而且那些讨厌的家伙就会死掉!”
“哦。”
“而且我们就是一切的主宰了!”
“哦。”
“而且你就可以一直睡下去了!”
“哦……!”
于是我加入了黑暗的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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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无名的乡村牧师。
不,我并不是谦虚——我真的是“无名”的,就这个词的最原始意义来说。
当然,很久以前,我像每个普通人一样是有名有姓的,只是由于很少人这么叫我,我很快就忘记了。在我小的时候,别人提起我时通常用“懒鬼”或“瞌睡虫”指代,后来我长大了,也当了牧师,他们就改口叫我“村里最懒的牧师”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具有隐身的能力。发现这件事是在5岁和同伴玩捉迷藏的那一次,由于嫌麻烦,我没有躲起来,然而令我惊讶的是,找人的孩子径直从我身边走过,却没有看到我。游戏结束的时候,他们还问我究竟躲到了什么地方。
“我一直站在这里啊。”我老老实实地说。
没人相信我。从此,我除了“瞌睡虫”之外,又额外获得了一个“骗子”的称号。
据说在另一个世界里,有某个哲学家为了贯彻自己的懒惰理念而放弃所有的财产,甘愿在一个木桶里生活。这真是再愚蠢不过的事。木桶并不是一个适宜生活的地方,首先,暴雨天桶盖是会漏雨的——这并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这样漏过几次之后,桶里很快就会生长出茂密的青苔甚至青蛙来。其次,在你盖上盖子睡觉的时候,难保村里的小孩子不会把你连同木桶一起滚下山坡——相信我,我以我的亲身经历保证,这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所以尽管很麻烦,我还是找了一间小茅屋居住。屋子很破,在厨房的墙壁被野猪撞出一个洞之后就更破了。不过由于有好心的教民来替我修理,也算不得很大的困扰。
然而,那一天还是来临了。
按这个国家的规矩,乡村牧师要受上级教区牧师的管辖,后者偶尔要来视察一下前者的辖区。因此,当我知道上级牧师马上要来这里视察并听一次我的布道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到紧张——事实上,我完全没有理会这件事,在布道的前一天还和隔壁的老头子打牌打到了深夜。所以很自然地,第二天我在讲坛上布道时,忽然感到一阵困意袭来。我一向信奉睡神阿卡罗司那句“想睡时,就睡吧”的伟大教诲,便立刻趴在讲坛上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当我伸伸懒腰再次坐起来的时候,我发现教堂里已经一个听众也没有了,上级牧师正怒气冲冲地站在我面前。
我被开除了。

失去牧师的职位之后,我仍然住在自己的那间小茅屋里,遗憾的是已经没有人肯来帮我修理房屋了——据说是上级牧师临走前下的命令。我耸耸肩,接受了自己悲惨的命运。
冬天逐渐来了。厨房的墙洞在一次大雪之后再次破掉了,洞里吹进的冷风已经凛冽到了连我也无法再用懒惰的意志加以忽视的地步。没办法,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我出去找东西修补墙壁了。
真是上天的恩赐!刚走出房门几步,我便发现地上堆着一个不知是谁扔下的绿色破麻袋,大小刚好可以用来堵住厨房的洞口。我于是一边感谢天主一边开心地把它拖到墙边塞住了洞口,然后转身回到房间。
奇怪的是,房里还是很冷,甚至吹进来的风也丝毫没有减弱。难道我没有堵好么?我走到厨房,很快就发现了原因所在:洞口的麻袋不见了。几乎在同一时刻,我的身后传来一声咳嗽,我转过身去。
“麻袋”站在我面前。
“我看上去很像可以用来堵洞口的石头吗?”他凶狠地问。
“不。像麻袋。”
“……”
他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我。老实说,由于一直在想着该用什么来代替他堵住墙洞,我没太搞清他说的内容,似乎他是一个什么混血儿一类的东西,因为干了坏事曾经被关起来过,那天刚刚逃跑出来。
“我已经无处可去了。”结尾,他发出一声叹息。
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中。
“如果你能替我堵上那个洞的话,我可以让你住在厨房里。”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涕泪交加。
“你,你居然不因为我身上的味道而嫌弃我?”
“我感冒了。”我诚恳地回答。
等到我终于发现他的身上有着什么味道的时候,那已经是一周后我感冒治愈时的事了——不过,鉴于我那间每三年打扫一次的厨房里也散发着相当类似的气息,我很快就习惯了。

这个叫杰洛克的人一直在劝说我帮助他一起毁灭世界。
“想想看,”他激动地说,“如果世界毁灭了,那该是一副多美的图景!”
“哦。”我打了个哈欠。
“而且那些讨厌的家伙就会死掉!”
“哦。”
“而且我们就是一切的主宰了!”
“哦。”
“而且你就可以一直睡下去了!”
“哦……!”
于是我加入了黑暗的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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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2 23:09:13 | 只看该作者
{/gg}....这篇文章...真的很有意思..
“想睡时,就睡吧”..我也是这样信奉着的. XD
而且只要给我一块能坐下的地方(即使是站着)哪里都能睡着..-v-

主人公貌似很单纯的样子..
哈哈..真的想看后面的!楼主成全我吧..m(_ _)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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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3 01:07:09 | 只看该作者
荒唐派……{/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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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3 05:55:29 | 只看该作者
TO 佐京楠。:
握手~睡神的名言也是我的信条呀-v-
这篇小说准确地讲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作品,因为它是某论坛游戏系列文的番外篇。文中的杰洛克是一场魔界战争中魔族方面的四名领袖之一,此文叙述的是战争之前他在一个小村庄和一个普通牧师萨迪(虽然从懒惰程度上来说已经很不普通了……)一起度过的两年时光,顺带交代了他的青年时代,算是正史之外的一个娱乐性小插曲。文章写到他在魔族同伴(第十二章里的面具和黑猫)的召唤下离开村庄就结束了,所以并不具有完整的起承转合结构。大人想看的话我直接贴在这里好了,不算参赛内容。
另外,这小说是我和一个朋友Jelock以交替方式合写的,第二章到第八章以杰洛克视角叙述的是Jelock(其实就是杰洛克- -)写的,其余以牧师萨迪(其实就是我- -)视角叙述的则是我写的。

TO 橡让:
因为这个世界是荒唐的……吧……- -b


第一章 为什么墙洞可以成为重要的社会问题

我是一个无名的乡村牧师。
不,我并不是谦虚——我真的是“无名”的,就这个词的最原始意义来说。
当然,很久以前,我像每个普通人一样是有名有姓的,只是由于很少人这么叫我,我很快就忘记了。在我小的时候,别人提起我时通常用“懒鬼”或“瞌睡虫”指代,后来我长大了,也当了牧师,他们就改口叫我“村里最懒的牧师”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具有隐身的能力。发现这件事是在5岁和同伴玩捉迷藏的那一次,由于嫌麻烦,我没有躲起来,然而令我惊讶的是,找人的孩子径直从我身边走过,却没有看到我。游戏结束的时候,他们还问我究竟躲到了什么地方。
“我一直站在这里啊。”我老老实实地说。
没人相信我。从此,我除了“瞌睡虫”之外,又额外获得了一个“骗子”的称号。
据说在另一个世界里,有某个哲学家为了贯彻自己的懒惰理念而放弃所有的财产,甘愿在一个木桶里生活。这真是再愚蠢不过的事。木桶并不是一个适宜生活的地方,首先,暴雨天桶盖是会漏雨的——这并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这样漏过几次之后,桶里很快就会生长出茂密的青苔甚至青蛙来。其次,在你盖上盖子睡觉的时候,难保村里的小孩子不会把你连同木桶一起滚下山坡——相信我,我以我的亲身经历保证,这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所以尽管很麻烦,我还是找了一间小茅屋居住。屋子很破,在厨房的墙壁被野猪撞出一个洞之后就更破了。不过由于有好心的教民来替我修理,也算不得很大的困扰。
然而,那一天还是来临了。
按这个国家的规矩,乡村牧师要受上级教区牧师的管辖,后者偶尔要来视察一下前者的辖区。因此,当我知道上级牧师马上要来这里视察并听一次我的布道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到紧张——事实上,我完全没有理会这件事,在布道的前一天还和隔壁的老头子打牌打到了深夜。所以很自然地,第二天我在讲坛上布道时,忽然感到一阵困意袭来。我一向信奉睡神阿卡罗司那句“想睡时,就睡吧”的伟大教诲,便立刻趴在讲坛上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当我伸伸懒腰再次坐起来的时候,我发现教堂里已经一个听众也没有了,上级牧师正怒气冲冲地站在我面前。
我被开除了。

失去牧师的职位之后,我仍然住在自己的那间小茅屋里,遗憾的是已经没有人肯来帮我修理房屋了——据说是上级牧师临走前下的命令。我耸耸肩,接受了自己悲惨的命运。
冬天逐渐来了。厨房的墙洞在一次大雪之后再次破掉了,洞里吹进的冷风已经凛冽到了连我也无法再用懒惰的意志加以忽视的地步。没办法,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我出去找东西修补墙壁了。
真是上天的恩赐!刚走出房门几步,我便发现地上堆着一个不知是谁扔下的绿色破麻袋,大小刚好可以用来堵住厨房的洞口。我于是一边感谢天主一边开心地把它拖到墙边塞住了洞口,然后转身回到房间。
奇怪的是,房里还是很冷,甚至吹进来的风也丝毫没有减弱。难道我没有堵好么?我走到厨房,很快就发现了原因所在:洞口的麻袋不见了。几乎在同一时刻,我的身后传来一声咳嗽,我转过身去。
“麻袋”站在我面前。
“我看上去很像可以用来堵洞口的石头吗?”他凶狠地问。
“不。像麻袋。”
“……”
他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我。老实说,由于一直在想着该用什么来代替他堵住墙洞,我没太搞清他说的内容,似乎他是一个什么混血儿一类的东西,因为干了坏事曾经被关起来过,那天刚刚逃跑出来。
“我已经无处可去了。”结尾,他发出一声叹息。
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中。
“如果你能替我堵上那个洞的话,我可以让你住在厨房里。”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涕泪交加。
“你,你居然不因为我身上的味道而嫌弃我?”
“我感冒了。”我诚恳地回答。
等到我终于发现他的身上有着什么味道的时候,那已经是一周后我感冒治愈时的事了——不过,鉴于我那间每三年打扫一次的厨房里也散发着相当类似的气息,我很快就习惯了。

这个叫杰洛克的人一直在劝说我帮助他一起毁灭世界。
“想想看,”他激动地说,“如果世界毁灭了,那该是一副多美的图景!”
“哦。”我打了个哈欠。
“而且那些讨厌的家伙就会死掉!”
“哦。”
“而且我们就是一切的主宰了!”
“哦。”
“而且你就可以一直睡下去了!”
“哦……!”
于是我加入了黑暗的阵营。

另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杰洛克坐在厨房里,给我讲述了他的整个历史。由于这次不用再担心墙洞的问题(他用身体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的),我得以集中注意听完了他的讲述。
以下就是他的故事:


第二章 杰洛克的故事(一)地精的故里

自我懂事以来,我就发现自己比那些绿不溜秋的同类要高大得多。
而后来慢慢地,我发现自己没他们那么绿——他们都是深绿色的,而我是扁黄的草绿色。
再接着,我发现他们很臭。虽然我出汗的时候也会发出一些和他们一样的味道,但比起他们要淡得多,他们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那种就像村子周围那些沼泽底下不知道沉积了多少年的由泥土混着各种各样动物或植物甚至还包括一些同的类尸体残骸组成的的混合物所散发出的腥臭味儿——这让他们那本来就绿得难看的皮肤看起来更恶心。这种味儿很讨厌,所幸我身上这种味道很淡,所以我一直认为那是环境造成的。直到有一天我不小心伤了,黄绿色的血液带着那种让人窒息的恶臭猛地涌出来,就好像哪个闹肚子的家伙忽然在那里放了个P,我才不由得悲哀地明白过来:那味道,是从我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辈子都脱不掉的。
当然,虽然如此,我还是挺自傲的,因为我发现自己明显比那些苔藓般的家伙聪明得多。于是我认为自己实际上和他们不同种,后来就干脆暗地里称呼他们为“半同类”。
正因为这么些不同,那些雄性半同类看我很不顺眼,他们那比沼泽沉积物好不了多少的脑子总认为我是个异类,甚至预言我会给村子带来浩劫。尤其那个带头的绿得几乎有点发黑的死胖子,经常带着他那些用来壮胆的跟班到我面前耀武扬威,欺负当然更少不了。不过无所谓,反正我也看他们不顺眼,但我也不会去跟他们叫劲儿,因为他们的拳头打在身上老实说挺舒服的,像在按摩。
相反那些常常犯花痴的地精女生则总是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在我身后指指点点,不时发出猥亵的笑声。我独特的相貌在她们眼里相当的有魅力,尽管她们认为我不够“有味儿”。这些家伙我并不反感,还经常一起开些有趣的玩笑;她们也很护着我,任我开玩笑,和我一起闹腾,教我唱虽然不好听但在村子里很流行的小曲。我很喜欢看着她们捂着被我逗得发绿的脸(注:由于地精的血液是绿色的,所以他们在兴奋、害羞等情况下脸会变绿而不是和人类等种族一样变红)羞笑着跑开的样子。这种行为毫无疑问的让我受到雄性半同类更加尖锐的敌意,而这正也是我的目的之一,一种非暴力但更能有效让他们难受的报复手段,尤其是在挨打的我受到那些女生保护的时候,他们越发难看的脸让我不由自主的想得意地笑——我肯定是笑了,因为他们的脸变得更难看了,哈!
某个凉爽的下午,我照旧在村子里晃悠着等着女生们来被我调戏时,那群讨厌的雄性半同类照旧挥舞着拳头围了过来。我不屑地挨着“打”,等着女生们来为我解围……不对,疼!?那些该死的家伙居然用上了锤子和刀!算了,忍忍吧,反正那东西也伤不了我,女孩子们就来了,呵呵……呵?!女生们并没有像平时那样赶快过来插在我和那帮雄性半同类之间,而是远远的站着看我被围攻。没事的,她们很快就会来帮我的——在挨了一阵打以后,她们那种像是贵妇人舒舒服服地坐在包厢里看着被狮子扑倒的角斗士的眼神让我开始怀疑我这以前的经验。而当她们这种表情渐渐变得很不耐烦好像在说“怎么还没死呀”的时候,我也不耐烦了。想都不想的一拳打了出去后,我觉得我的拳头像是打在一袋软柿子上,而我也确实感觉到好像有些柿子汁渗了出来……要不是紧接着一股要命的恶臭扑出来的话,我真以为自己不小心打在一个碰巧路过的运水果半同类的袋子上了。有条像我家罐子里腌到一半的醤咸菜的物体,瘫在我的胳膊上,不动了,两个惨绿色的小球掉到地上,靠两缕难闻的绿色黏液连在他的脸上。他的裆部也是绿的,发出另一种同样让人后悔长了鼻子这么个器官的味道……
这是我第一次杀高智慧生物(相对),不过感觉上跟捏死一只兔子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捏死的兔子可以当晚餐而我实在没胃口去吃这么袋绿色的臭肉酱。
从此再也没有什么半同类敢于接近我了,包括那个死胖子,包括那些雌性半同类。我乐得清闲的同时也渐渐觉得无聊,虽然对那些以前总是围着我唧唧喳喳的雌性半同类再没什么好感。
于是有一天,我决定实现那些半同类的所谓“浩劫”预言。在让村子里所有的半同类们去陪伴周围沼泽里那些闻起来跟他们差不多的淤泥以后,我离开了。忽然觉得很轻松很兴奋,我甚至哼起了小曲,那首曾经村子里最流行的小曲——啊,不要误会,我只是单纯想唱歌,而又实在想不出自己还会唱别的什么而已~


第三章 杰洛克的故事(二)人类的营地

以前一直在村子里、雌性半同类间晃悠的我,完全没想过村子周围的树那么的多。虽说高超的打猎技巧让我饿不死,但出村子六天了,我所看到的除了树还是树(那些猎物除外)。还好第七天我终于发现林子变得亮了,树变得少了。
出了林子我便看到一缕缕的白烟,从数量和规模上判断出那是炊烟而不是山火或者火山后,便向那些烟走去。然后我看到了几个十字架耸立在地上,一种十分高大的生物的骸骨被钉在上面——或许是那些骨架实在巨大让我对想象中他们生前的样子感到敬畏,或许是与生俱来的对死亡的恐惧,或许是其他一些什么原因,在看到这些的时候,我的心紧了一下。

这些十字架的后面是个很大的村子,里面的生物看上去很奇怪,不是绿的;除了一些胡子都快拖到地上的矮子外,个头都和我差不多。
他们身上没有臭味儿。
这让我有点不爽。
这些家伙穿着各式各样的甲胄,也佩带者轻重不同的武器;唯一相同的是脖子上都有条明显比他们衣服的质地好的淡蓝色布条,和满脸的懒散神情。他们的懒散在看到我之后烟消云散,远处的架起了弓箭,近处的则一边紧紧抓着脖子上的那条布,一边摸索着腰间的武器。但他们并没有向我进攻。出于他们和我差不多的体形,我并没把握把他们像我那些半同类那样轻易弄死,所以我除了狠狠地盯着他们以外也什么都没做。
双方就这么耗着,直到一个穿着兰银色盔甲的家伙走过来。不凡的气度,一撇一那的胡子,一旁低声下气报告情况的喽罗……连系在脖子上的围巾似乎都飘得比别人的好看些——这家伙明显是这帮讨厌物种的头子。
“噢,多珍稀呀,一个半地精!”小胡子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欢迎你来到我们的阵营!”他左胳膊搭着我的肩,右手向大家招呼着,“好了没事了,从现在起他就是我们的一员了~”其他人也挥舞着双臂,嘿嘿哈哈地大笑着,我则和这个搭着我的小胡子,向另一处营地走去。身后的热闹很快平息,家伙们恢复了慵懒。
在发现这个家伙比我稍微矮一点后,我觉得他也没想象中那么讨厌。他则似乎没注意到我态度的变化,只是不停地向我介绍这介绍那。
这块叫做爱琴亚的大陆上正进行着一场全面战争:盘踞在南爱琴亚的食人魔们歧视一切其他物种,认为他们只配当他们的粮食。所以他们人类联合了精灵和矮人,一起对抗这群邪恶而强大的生物。
“不是为了打败邪恶弘扬正义,只是为了愉快地活下去。”他叹了口气说。
然后他又很开心的告诉我,自从两年前地精们也加入了人类联盟,形势才好转过来。于是国王下令给所有的地精都享有双倍的军饷。说到这他又重重地拍了拍我,好像享有双倍军饷的是他好友似的。
接着就看到了那几个十字形木架,骸骨挂在上面,在晚风中微微晃荡。“这就是我们的敌人,食人魔。”他用一种敬畏参半的语气说,然后向我介绍这一种族的强大与可怕,然后又把我那些半同类赞了一通。我哆嗦了一下,紧了紧自己的衣服。森林外的夜晚比森林里的冷。
经过十字架又过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块原木围栏圈起来的小营地,里面我那些半同类们忙碌着备战,就像我在村子里的时候那些家伙准备着去打猎。绿矮子们看见小胡子后欢叫着围上来,在得知旁边站着的新来的高大的我是他们的同族并将领导他们作战后又欢呼了一次。
明显和以前村子里的家伙不同,这些半同类很自豪族里出了我这么个比他们的总统领还高大的同类,都用一种景仰的眼神看着我。小胡子则苦笑着告诉我,虽然他无所谓,但其他的兄弟们,尤其是精灵,很不喜欢地精的气味,所以只好安排他们驻扎在主营地的前面(我有点惊讶原来刚才那个“村子”是营地),希望我将就下。我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但看到他无可奈何的脸后我忍住了——毕竟不是他的错。
第二天小胡子派人召我过去,发给我战服和武器,并说他已经下达了命令,虽然晚上我还是不得不回那边睡觉,但平时有绝对的自由,可以到处走走看看。不爽的是,由于我只是新人,所以还不能配备盔甲和他们脖子上那条象征皇权和地位的丝围巾。回去后,我那些半同类们看到我那比他们高一个档次的装备和享有的特权时--他们是不被允许到主营地去的--更加崇拜我了,而我心情也好了些。

近来似乎没有战事,而那些半同类们却总是煞有介事地拿着他们那一看就让人怀疑其攻防能力的装备,“嘿咿嘿呀”地操练。不出30分钟我看腻了那更近于儿戏的比划,无聊地走出围栏。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除了晚上不得不回来过夜,我都在主营地里打发着时间。
在小胡子的带领下,我很快就把这所谓营地逛了个遍。这里的家伙们也因此很快习惯了我的存在(或者说不在意),继续散漫地歪在树或房屋的阴影里——比起来倒是我那些班同类手下更像士兵,奇怪的地方。
小胡子一边待我满营地逛,一边向我介绍着反食人魔联盟的种族成员们。那些胡子快拖到地上的矮子叫矮人(人如其名- -),走路干活的样子看起来特笨,真不明白这种生物拿来打仗干吗——不过鉴于我那些半同类手下也是如此,我也只能笑着耸耸肩。其他跟我块头差不多但皮不是绿色的家伙们分为两种:圆耳朵的人类,占了绝大多数;跟我一样尖耳朵但长得漂亮得多的,则被称为精灵(当然其中也有少数是半精灵)。
听小胡子说,精灵们也有自己专门的营区,而且平时是绝不会到这边来的,我偶尔遇到的那几个是住在这边的半精灵。
跟我一样不“纯正”的一族……
营地的东北方有个叫做圣堂的奇怪建筑,很大,却只有一面有墙,其他三面则由一根根柱子支撑着房顶。里面正中央一尊显眼的雕塑前坐着好几排人,全都面向着雕像,嘴里念叨着些什么。他们大都不强壮,其中不少看上去已经相当有年事了,而且全部穿着布袍。真搞不懂为什么有这么多长的就不像能打仗的家伙在这里呆着。那些笨矮子就罢了,他们好歹还穿着盔甲拿着武器,这里这些老弱病残穿这样也来打仗?
小胡子听了哈哈大笑,大拍着我的肩膀说,我迟早会见识到那些“老弱病残”的力量的。我皱了皱眉头,再次笑着耸了耸肩。
小胡子说这里是供大家表述自己对神明的景仰的,营地里谁都可以来。然而我除了这些“老弱病残”,没看到别的。
正北方离营地有点距离的地方是片空地,中间一圈高高的围栏里面。栅栏上的门一直紧闭着,似乎从来没打开过。这里静得出奇,我不由得把眼睛贴在围栏的缝隙上:只看见一些有着奇怪花纹的木屋躲在里面;行人少得快赶上我遇到的精灵的数量了,而且看起来都比圣堂里最虚弱的家伙还不堪一击。
鉴于在圣堂时的情形,这次我没把满肚子的不解表示出来。
营地西北,也有些距离的地方,是座巨木搭成的要塞,那些美丽的长耳朵的纯种的家伙们就在里面。这是唯一让我感觉到这里是营地的地方,表面上沉静得近乎死,可才接近,那些家伙就从不知道哪儿蹦出来,挡住我们的去路。小胡子费劲地向那些根本不买他帐的卫士们诉说着,我心里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小胡子追上来,不断抱歉。
“没事,反正我对这些家伙没兴趣。”我说。
这三处地方——对了,还要算上我的地精营区——和主营区格格不入,里面的人基本不去主营区,正如主营区的人也怎么不来这里,活象四座监狱。

不久军饷就下来了,负责领钱的我在确定我和那些半同类确实比其他人领得多后,才扛着钱袋会了营地。于是我发现了我那帮半同类手下的另一个乐趣:家伙们迫不及待地抢过自己那份钱,然后蹿到自己床上憨笑着数。翻过来倒过去数了好几遍,才从枕头下床垫里或者床下拿出另一个大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哗啦哗啦全倒出来(全是银币),再把刚拿到的小袋子里的也倒上去,满满的堆了一床。半同类们于是摆着更憨的笑脸,再去把整堆银币数上几遍。过了好一阵子,他们才心满意足的把钱都放到大袋子里去,再小心翼翼地藏回原来的地方。可是没多久,他们便又把袋子拿出来,把钱倒床上,开心地数起来。于是一连几天,营区都不停传出钱币碰撞的声音。
每次发军饷,我的营地便会哗啦哗啦上几天。而这也是我唯一不去主营区酒馆里胡混的几天——我当然不会也在干这种蠢事,只是看这帮家伙在那里反反复复,很有趣。
平淡的日子一天又一天,唯一不同的是,我的半同类手下越来越多了。我虽然有点奇怪到底还打不打仗,但什么也不做就有银币花,也就没多想。


第四章 杰洛克的故事(三)夜间突袭·初遇

不过该来的还是来了。
有一天营地里通天营业的酒馆忽然关了,更多的人在各自舒适的地方打盹。我在主营区晃了两圈,也没弄清楚到底怎么了,百无聊赖下只好也回自己的营区里躺着等。
果然,天一黑下来,出征的命令就传了过来。
还想再过几天舒坦日子呢!我没好气地带着那些半同类手下们到主营区广场上集合——他们倒是摩拳擦掌的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天晚上没有月亮,黑的很;营地广场上几只摇摇欲坠的火把,反而让人更觉得昏暗。各类生物按种族和职业排着队伍;“老弱病残”们在最前面的台阶上,面对着我们,精灵们则跟我们一样站在下面。小胡子在正中央的高台上指示调度,我则在下面打着哈哈。
战士们一队队走到那些老弱病残面前,他们用手按在战士们的盔甲上念叨着什么,那上面便泛起一层柔和的橘光。
这时小胡子挤过来,告诉我今晚要偷袭食人魔的营地。他详细地对我讲述着他们的战略和我的地精部队的任务,直到轮到我们站在那些穿袍子的家伙面前。
“下一个!”
我一回头,就看到一个老头不耐烦地瞟了我一眼,把手按了过来。我不客气地一把拍开,他便马上退开两步,捂着手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又用奇怪的眼神看小胡子。小胡子笑着对我说,这就是那些“老弱病残”的力量——魔法,施在我们身上这种光芒,能增加我们的作战能力。我怀疑地看了看那老头,又看了看小胡子,最后还是让那老头对我施了法。老家伙整了整袍子,冷哼一声把手按在我的皮甲上,念起了咒文。那皮甲便也散发出光芒来,和其他家伙们身上的差不多,我的身体也跟着变得暖暖的,挺舒服的。
“下一个!”老头的声音回到了跟刚才一样的不耐烦,小胡子则说:“一下子要给全营的人施法,他们也很辛苦呢!”
也许是我多心了吧,我想。

又过了许久,我率领着我的半同类部队出发了。根据小胡子的战术,他率领主力从平原上突击敌营,我们则从森林里偷偷接近,并在敌人反击的时候偷袭他们侧面,前后夹击。
我们很成功地接近了食人魔的营地,一切都很顺利,我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确切的说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总缠绕在我的心头,而且越接近敌营,这种感觉就越强烈。或许是第一次作战的紧张和不安吧?我闭上眼睛狠狠地呼吸着,想摆脱它们。
不一会儿敌人的营地里响起了警钟,接着没多久军队就冲了出去。不一会儿出营的敌人渐渐变得稀少了,而前方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还夹杂着类似打雷的轰隆声。
是时候了!我一挥手,带着我那些半同类手下们冲向敌人的队伍。他们乱了一下,马上分出一部分对付我们,剩下的却用更快的动作向小胡子的队伍那边冲去。

我忽然停住了,一方面是那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而更主要的是,我被那些食人魔吓住了。这些威猛的家伙,至少比我高一个头;我那些半同类手下跟他们比起来就像是老鹰面前的小鸡,而我也只不过是只稍微大些的公鸡而已。
没错,我逃跑了,躲回刚才藏身的森林里。

面对这些怪物,手下们却还是拼命地叫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冲过去--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认准了便会一跟筋做下去的笨家伙们是最好的军人--那些武器对怪物造成不了任何伤害,一如之前村子里的半同类伤不了我。可奇怪的是,那些怪物确并不像我那样大开杀戒,他们从手里发出一个个火球,把“小鸡”们烧成灰烬,靠太近了的就一把抓起来往下风处扔。
食人魔数量不多而又松散的队伍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留下来的小队拼命阻止我的部下接近他们的主力,不时地有半同类烧起来,不时地有半同类被扔出老远,但更多的还是冲了过去,涌进敌人的大队里。他们拼命地进行着徒劳的攻击,有的甚至死命抱在敌人的腿上肩膀上用牙齿咬。混乱中几个半同类被踩烂了,食人魔们便发出愤怒的吼叫。
另一方面小胡子的队伍也没停止进攻,箭失和攻击魔法雨点般飞向食人魔的队伍,一点也不在乎我的手下。这对敌人效果有限,我那些半同类们倒给射得血肉横飞。奇怪的是,那些怪物愤怒和痛苦的喊声却越来越大,他们举起盾牌抵挡着,却让我有是在保护我那些手下的感觉。忽然,我皮甲上的微光猛地亮了起来,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冲击包裹着我的身体,我疼得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上。皮甲炸烂了,胸膛也给炸出一块块焦黑,几处地方淌着血。同样的事情紧接着发生在我的手下身上,没有我强壮的他们就在闪光中散开了;地上那些尸体也炸开来,绿色的碎肉和绿色的血飞溅着,让食人魔的队伍笼罩在惨绿的浓雾里,地精特有的恶臭味立即扩散开来,连我这里都闻得到。食人魔痛苦地吼叫着,迅速往上风处撤退,而小胡子的主力就这么狠狠地冲杀过去。他们脖子上那些所谓身份象征的丝巾,严严实实地包在嘴和鼻子上。
随着小胡子的胜利,我的奇怪感觉消失了,而我也明白了一些什么。我笑了下,终于昏了过去。


第五章 杰洛克的故事(四)萌芽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我一边策划着一边往有人声的方向摸去。昨天食人魔的营地现在已经成了小胡子的,他和他的军队在里面尽情地欢庆着胜利,直到我蹒跚地走进去。
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像见到鬼一样看着我。我心里笑着,却瞪大眼睛看着他们,故意等了一下才说:“我们……赢了?”
“噢!是的,我的朋友!”小胡子马上接过话来,“你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我们都以为……多亏了你的部队,我们才能战胜强大的敌人。可惜你的部下似乎都……”
“可不是吗?”我装着心有余悸的样子比划着,“那些家伙真实太可怕了,一扬手,就有一团火球飞过来把我给烧起来了,然后我的皮甲忽然发出强光,然后我就昏过去了,然后我就这个样子醒来了——你是对的,要不是那老头的法术,我想我一定会给烧死的!”
小胡子又愣了一下,但马上就说道:“呵呵呵,知道那些‘老弱病残’的厉害了吧?正好我们在庆祝胜利呢,你没事真是喜上加喜呀!来,大家一起为我们的英雄杰洛克干杯!”
大家急忙举起酒杯欢呼,我也跟着兴奋地号叫着。
小胡子过来把我拉到他餐桌旁边坐下,又叫人送来了一套金属的盔甲。他把盔甲送到我怀里,对着在场所有人说道:“弟兄们,我决定,把我们的大英雄杰洛克,荣升为皇家骑士的一员,赐予他神圣的骑士战甲!”
“噢——!!”大家一起喊着。
然后解下自己脖子上的丝巾,缠在盔甲的颈部:“这是皇家骑士的象征,我把我这条交给你,今后你也要带领好你的部下,对抗我们共同的敌人!”
“噢——!!!”大家的欢呼越来越顺畅。
小胡子笑着看着我的眼睛,用力拍拍我肩膀。我猛地把怀里的盔甲举过头顶,开心地裂着嘴。
“噢!!!!!!”欢呼声震动了整个营地。
“噢!!”我也笑着大声欢呼。
欢呼吧,欢呼吧,呼呼呼……

接下来的日子和我之前过的没什么区别,他们照旧在营地南面围了一大块地供我住,照旧不时有半同类加入进来,我照旧拿着自己的军饷到酒馆里挥霍。唯一不同的是,除了睡觉我都把那新发的盔甲连同小胡子给的那条围巾穿在身上,而小胡子的部下们看到我都会大笑着说:“哟!英雄!”
当然,我还特地去拜谢那位对我有“救命之恩”的牧师老头,感激之余又“顺便”问他那个号称能加强我攻击防御能力的法术,之后又隔三差五地找他喝酒作乐,进一步探听牧师法术的事情——还好他不是法师,不然我可真没法子老是到那个围栏里找他呢!
天意吧,嘿嘿嘿……
如此又过了好些日子,我那块营区又塞满了半同类们,出征的日子又到了。
这次我笑眯眯地接受了牧师的“祝福”后,就带着我的半同类手下们向敌营进发——当然我注意到了我盔甲上的光比上次的要强。

“好了,把你们身上的皮甲都脱下来!”在接近敌营的埋伏点,我向手下们命令道。手下们不解地看着我,但还是照做了。我随手拿起一件,默念起偷学来的激发术(一种加速法术效果的牧师术),那皮甲马上光芒四射,我一把把它丢到一颗小树上。
“啪!”小树炸断了。
“看到了吧?这就是所谓‘增加我们进攻和防御能力的法术’。”我脱下自己的盔甲,对看得目瞪口呆的手下们说,“似乎我们的死亡会给那些食人魔造成某种巨大的伤害,所以我们都成那些人类的弹药了,哼!”我狠狠地把手里的盔甲砸到地上,说道:“他们当然乐意付我们双倍军饷——就算十倍他们也乐意——因为我们没一个有机会把它带走!你们走吧,去告诉所有的半……同伴们,绝对不要再相信人类!”
半同类部下们都跪下来向我拜了又拜,然后三三两两散到森林里去了。
“对了,千万别回去拿那些军饷了,否则你们死定了!”看到一些家伙往来路走去,我忍不住喊了出来。那几个赶快改道走了。
“我变仁慈了呢!”我坐在那摆弄着盔甲上小胡子送的丝巾,忽然注入法力,那丝巾猛发出橘色的光,爆炸了。我看着变得有点焦黑的手掌,往裤子上擦了擦,然后站起来向食人魔的的营地走去。

第六章 杰洛克的故事(五)食人魔

食人魔的军队屠杀着小胡子和他的部下时,我正和他们的长老面对面坐在一间小屋里。那个黄皮肤的家伙一开始是用惊奇的眼光看着我的,现在则似乎带点鄙夷。
“从共鸣感觉看来,你确实有着我们的血统,半地精。”终于老头叹了口气开始说道,“那么,你恨那些欺骗你的人类吗?你恨那个欺骗了你的种族吗?”
原来那种奇怪的感觉是这么回事。我心理想着,嘴上回答得斩钉截铁:“当然!”
老头又沉默了好一阵子,然后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好吧,半地精,你已经是我们的一员了,明天就跟我们去征服那些卑劣的种族吧。现在我向你好好介绍一下我们种族的一切。”

“我们食人魔是黑暗之后塔克西丝(注:这里稍微借鉴了《龙枪》的设定,但后面的能力设定则完全原创的)按自己的喜好所创造的物种,也是这爱琴亚大陆上最强大最美丽的种族。我们的王都坐落在南爱琴亚的丛林边,那里是我们的故土。”
“任何职业,不论是依靠体力的战士、武僧、野蛮人,还是凭借精神力的法师、牧师、术士,其力量最根本的来源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来自呼吸的空气;基本上,越强大的人,其空气耗费量也越大。而我们食人魔是整个艾滋提大路上唯一能用皮肤参与呼吸的种族,因此我们生得高大健硕,除了灵巧不及精灵和矮人以外,各项能力在所有种族中都是数一数二的的。也因此,为了让我们有足够得空间发挥自己的强大能力,更是为了让每一位成员都能在战斗中获得足够的空气,我们是唯一采用松散队形作战的种族。”
老头忽然由自豪变得忧郁起来,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是我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秘密,也是我们能以绝对劣势的数量,打得人类联盟一路溃败的最大原因。可一直以来,谁都没想道这居然会是我们最大的弱点,连我们自己也没想到。地精,这种简直不配被划分为高智慧生物的种族,他们的血和汗液对其他种族来说只是难闻而已,但对我们来说却是可怕的毒药。这些东西能通过皮肤直接进入我们的体内,封锁我们皮肤的呼吸功能,并破坏皮下组织。最要命的是,由于地精是完全的天然物种,他们这些东西无法被牧师净化。我们固然可以用不透风的布料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但还是会严重阻碍皮肤的呼吸,少了皮肤帮助呼吸的食人魔,只比人类强一点而已。”
原来之前小胡子说的实际上是这个样子,确实是攻占了整个西爱琴亚和大半个中爱琴亚的食人魔,在有我那些半同类们加入的人类联盟的反击下节节败退呢!我握紧了拳头。

“而你,半地精,”长老似乎注意到了我的愤怒,摸着他光溜溜的下巴对我说,“你这……奇怪的血统使得你能用皮肤呼吸而不受地精体液的影响,真是太神奇了。嗯……你的力量正是我们所需要的,所以,跟我们一起去践踏那些欺骗你的人类吧!”
“求之不得!”我怒笑着回答。


第七章 杰洛克的故事(六)灭族

“我他妈真是瞎了!”我狠狠地扯下身上的牧师袍,“嘭”地摔到床上,喘息着,“我就知道……我早该知道的,从那个老混蛋看我的眼神就该知道!”
我加入食人魔没多久,他们便侦察确定了所有的地精都逃离了人类联盟的营地,紧接着便展开压抑已久的反击。在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战斗中,我用我的剑畅快地实践着我对人类的报复。然而在大获全胜之后,我却被告知我将转职为牧师,理由是毕竟食人魔在人数上占劣势,要尽量保存有生力量;而他们在战斗中发现,由于只有一半的食人魔血统,我不够纯种食人魔强壮,不适合当一个战士在第一线冲杀;再加上我之前接触过一些牧师术,便让我当了牧师,在后方支援。
多么合情合理富丽堂皇的理由呀!所以我虽然渴望亲手斩杀人类,但也没说什么就服从了这一决定。可实际上呢?哼!今天碰巧听到的话告诉我真相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没有一个食人魔看得起我。一开始让我当战士完全是想借战争把我这个有着他们最讨厌的地精血统的家伙杀死,结果我没死不说,还由于流汗和受伤流血让其他食人魔士兵大吃苦头,不得已才撤了我战士的职务。让我当牧师的理由也不是因为我对这个更为熟悉;而是我当弓箭手的话一样会流汗,影响其他人;而他们根本就不认为我这个“半地精”有足够的智力去当一个法师!
我粗重地喘息着,死命抓拧着床上的牧师袍。“等着吧,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我心里咒骂着,一整晚打着自己的算盘。

之后的我只专心于保护自己,不论是面对人类联盟的军队,还是面对那些“自己人”。闲暇的时间我都耗在食人魔的图书管里钻研着各种牧师类的书籍,并在战斗中实践:给战友施加强化术,对敌人施展诅咒,及时地治疗伤兵和净化中了诅咒的战士。当然,还要在战斗中保命。我没有留下任何让我在战斗中被杀死的机会,或是让食人魔们对我不满的口实。渐渐的我开始喜欢上当一个牧师了,一方面因为我确实觉得这个职业很有意思,另一方面也因为这个职业不用穿金属制的盔甲,而且很少见到血--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我变得很讨厌血,不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至于其它的我一概不理。食人魔的不断胜利和我无关。人类联盟不得已由引诱地精半同类改为捕猎他们并作为投石机的弹药来反击和我无关。在地精半同类们受到毁灭性打击后食人魔的再次反扑和我无关。之后人类用发情药让仅存的地精半同类们拼命生殖——或者说生产“弹药”并最终控制局势也和我无关。

于是,不可一世的食人魔们在一个个被绑着的地精半同类的坠落下不断后撤,最终撤到了他们最后的都城——王城卓伦。(注)一直默默注释着局势发展的我知道,他们到头了。
残存的食人魔们做着顽抗到底的准备,我冷笑着看他们一脸绝望地跑来跑去,偷偷来到国王的宝库。家伙们都备战去了,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我自习地看了一阵,挑了个盾牌和一根短棍,然后向图书馆赶去。
轻轻推开藏书室大门的我忽然听到一声咳嗽,立即把手伸向怀里的短棍。“我就知道你会到这里来的。”咳嗽声的主人念了句咒语,让手里的法杖发出亮光。
是长老。
我紧握着怀里的短棍,死死地盯着他,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那老头长叹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就知道你这个不纯正的家伙最后会来这里的,因为你没有我们食人魔的尊严。你是来拿你最想要的那几本书,然后去逃命的吧?”
“的确如此,”我强忍着内心的怒火,用平静的声音试探着,“那又怎样?”
又是一声叹息后(那老家伙似乎特别喜欢这个),长老说道:“我们太高傲了,强大的实力和在此基础上那近乎固执的自尊心不允许每个有作战能力的族人逃跑,而只有你这个半地精能毫不犹豫说逃就逃。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我笑着放松了握着短棍的手,继续挑逗他。
老头的脸抽动了一下,但还是耐着性子说了出来:“所以,请你带着那些没作战能力的老妇和幼女……还有我孙女,一起逃出去吧。”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还有,可能的话,请让我族再次壮大起来。”
“哈!”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向老头走去,“你们不是很歧视我的么?现在却要我帮忙?还有,‘让我族再次壮大起来’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明白哦!”
“你,你!”老头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满是皱纹的脸不断抽搐着。
我得意地笑着从他身旁走过,很快找出我想要的那几本书,塞进行囊里。再次经过他身边时我回过头邪笑着说:“放心吧,只要她们不嫌弃我这个杂种。”长老颓坐在椅子上,看着我走了出去。

在长老的帮助下我顺利地带着几十个食人魔妇女潜出了卓伦城。老头目送着我们进入城南的山林里后,似乎又叹了口气(因为我只能看到动作),回到城里。
不久卓伦城便在地精炮弹的倾泻下沦陷了。
借口怕人类联盟的搜索队伍发现,我带着这些食人魔妇女们没日没夜地往山林深处钻。不知道走了多少天,当我认为她们没可能走出这片树海的时候,我停了下来——她们虽然没什么战斗力的女性,但毕竟是食人魔。
之后的日子很平淡,至少就我看来如此。每天我除了锻炼自己的体魄和研究带出来的那几本书以外,就是给自己和那些女食人魔打猎(猎物都是不带见血的被我捏死的),顺便巡视自己的领地有没有外人入侵。一开始偶尔会发现些些人类联盟的追击小队进来探索,有两次甚至碰到了跟我一样逃出来的纯种男食人魔,当然他们都没机会再走出这里了。
至于那些女食人魔嘛,一开始厌恶我又不得不依赖我生活;到后来又由于生命本能的作用需要我跟她们繁衍后代。我一边快乐地观察着她们态度的转变,一边给她们吃饱喝足住暖;但除此之外什么也不给!我享受她们那种狠透了我却又只能屈服于我的心态,复仇的快感让我乐此不彼。
这种“平淡”的日子过了好几百年,年迈的女食人魔们开始一个个老死,我却还和以前一样。每次有人死去,我便一言不发地把她埋了,然后轻蔑地笑着看剩下的在一边哭哭啼啼。而随着死去的家伙越来越多,年轻的食人魔们绝望了。有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受不了自杀了,这又使得剩下的更加悲痛。很快的,最后一个食人魔姑娘用怨毒的眼神看着我自杀了,而我自始至终也没去弄清楚里面哪个是长老的孙女。
于是我满意地回到自己房里,披上准备已久的灰色牧师袍,离开了这里,一如800多年前我离开我的故居。
不过这次我并不想唱歌——或许是花这么多年的时间来报复实在太长了点的缘故吧……
下次还是直接把她们捏死好了。嗯!


第八章 杰洛克的故事(七)棺材

王城卓伦的废墟上建立起了新的都市,从满地盛开的妖冶花朵和以前在战场上得到的经验,我判断出里面住的全是精灵。于是我不屑地哼了一声,绕过这里朝着北方走去。(是的,昔日的卓伦城,就是现在的花都)
之后我一直在各个城市间流浪,学习人类社会的生存方式。
人类的都市里,各类种族以非联合军队的方式居住在一起,可除了多了很多不穿盔甲的平民和各类商贩以外,居然让我有回到人类营地的感觉。强壮的野蛮人充当着苦力,干着搬运工或者建筑工之类的体力活;矮人们靠着自己灵巧的双手开起了铁匠铺和器械店;同样几乎撞不到精灵,偶尔遇到的几个长耳朵的也是混种的;而不知道是否“地精量产计划”的缘故,半同类们已经没有从前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了,也因此他们被允许在这里生活,有的甚至拥有一间杂货铺,或者小酒馆。
有一点也和从前一样,生活在阳光下的,绝大多数还是人类。而在繁华背后的阴影里面为了生存或者利益耍着各种小把戏的家伙们,主要是其他的种族。现在没有军饷挥霍的我也只能在这里和他们争夺同一块“面包”。不过由于比他们强大得多,我的日子也很好过,并在和他们打交道的过程中学习着他们的诡计。
我就这样一个城一个城的游历,观看着它们之间的大同小异,不知不觉来到了北爱琴亚。这里明显多了种战争的味道,穿盔甲的家伙明显多起来,我一面不动声色地隐藏自己,一面用自己的方式和渠道打听着消息。似乎北边人类联盟又在和别的什么种族交战着。发生在人类身上的战乱让我很感兴趣,所以虽然知道危险,我还是隐藏好自己继续北行。

终于,在北方大草原南边的一座城市里,我被两个士兵截住了。那两个兵痞一开始只是想敲诈外地人的钱财,在看到我的脸之后却大惊失色地掏出武器;我说我只是个路过的半地精,他们却咬定我是和他们交战的半兽人的间谍。不得已我只好让他们消失,结果第二天城里就翻了天,一队队士兵们做着地毯式的搜索。
真见鬼,跑前线要塞城里了!我躲在阴暗处咒骂着,伺机潜逃出城。这里的守备比想象中麻烦得多,加上有人告密,我被逼近了死胡同。知道不可能和解了的我,在一番困兽斗后被抓住了。
我被缴了械,扔进一个铁棺材里,家伙们残忍地笑着把棺盖钉上,再用蜡封死了每个缝隙。被关进来前看到地上满是这样的棺材,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是什么了,所以我很平静地闭上眼睛躺在里面。外面那些期待着什么的士兵显然对我的表现很不满,开始猛力地踢着棺材,发出沉闷的“嘭嘭”声。我当没听到似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对地精来说我是半同类,对食人魔来说我是半地精,对人类来说我什么都不是。
地精半同类妒忌或者崇拜我,人类利用我,食人魔蔑视我。地精姑娘们先是喜欢我但后来讨厌我,雌性食人魔则一开始不把我当回事,后来却不得不求我跟她们繁衍后代。
结果到头来我什么都没得到,而且就要在这里死了。
想到这我不由得大笑起来。外面的靴子停了一下子,接着便更加大力地踢上来,中间还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咒骂声。我还是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的笑着,只知道自己的笑声和靴子声渐渐淡去。

忽然感觉胸口一压,我一睁眼,就看到一对萤绿色的眼睛看着我。在星光下我勉强分辨出是一只黑色的猫……星光?我猛地坐起来,果然没有像我预期的那样狠狠撞在棺盖上。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城北的大草原上,而压在胸口的黑猫不见了,只剩一块青色的石头嵌在那里。我赶忙站起来,觉得自己软软的,似乎这块石头封住了我所有的魔力和一部分体力。谁救了我,又为什么封住我的力量?当时也顾不得想那么多,等那些人类士兵打开棺材盖子欣赏他们杰作的时候就会发现我逃掉了的,于是我没命地往更北的地方逃去。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雪,掩盖了我逃跑的痕迹的同时也剥夺着我的体温,我越跑越觉得身体沉重,越跑越觉得想睡过去。终于,我在一间破烂的草屋前倒下了……

(杰洛克叙述部分完)


第九章 一只白公鸡

冬天过去了。
杰洛克意外地是个容易相处的伙伴,要求很少,即使厨房的垃圾山高度已经超过了他的身高也不会抱怨,并且在不被当作麻袋使的时候,是很和蔼的。基本上,一切打猎和修缮房屋的工作都被他承担了起来——虽然前者对我其实意义不大,因为我还没有培养出吃那些已经被捏烂的肉泥的习惯。
因此,我要吃肉时还是必须到集市上去买。某个春暖花开的日子,为了庆祝茅屋终于由漏雪改成漏雨,我买来了一只雪白的公鸡——这是件很愉快的事,但不愉快之处在于,这只鸡是活的。我认为杀掉一只鸡然后拔毛然后烫了然后煮好然后擦刀然后擦地是件很麻烦的事,而杰洛克虽然不介意这些麻烦,却倾向于使用捏死的方法,在被我坚决否定之后才同意改用裁纸刀(菜刀已经被埋在垃圾山的最底层,难以发掘了)。
然而我们都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在杀鸡前要先抓住它。
那只鸡买来之后就被丢在了院子里,我们两个谁也没想过要把它拴起来。杰洛克刚向它伸出手,它便逃了开去,然后以一个优美的空中转体动作依次跳过我和J的头,窜上篱笆。我们紧追不放,但它仿佛预感到了等待着它的是什么,无论杰洛克怎样在后面呼喊着“不能逃,不能逃,不能逃”,也没有丝毫停下来勇敢面对命运的意思。最后,我们眼看着它飞过院墙,钻进后面的树林里去了。我并未富有到可以对这样的损失无动于衷,所以我们旋即展开了对它的追捕。
应该说明一件事,我的茅屋位于村子的边缘,房后正对着一条大道,大道对面就是茂密的树林了。我们进了林子,杰洛克关注着每一个树梢,我则折了一根长树枝在灌木丛中捅着。然而那只鸡八成在忍者学校待过,我们这样搜索了十来米,依旧一无所获。我正感到厌烦而想要回去,终于看到一个白色的东西在不远处闪过,我们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
林中有一小片空地,那个白东西就站在空地上。
要么是那只鸡运用忍术变了身,要么是我刚才弄错了——经过冷静的分析之后我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那并不是我们的晚餐,却是一个20岁不到的白衣少年,手里提着一把长剑。尽管失望,我还是有礼貌地向他道了歉,和杰洛克一起转身走开。就在这一刻,那个少年突然大喊一声。
“杰洛克!”
杰洛克不耐烦地回过头。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因为我刚好在打一个漫长的哈欠。我所看到的只是,当我打完哈欠慢慢回过头的时候,少年正把剑插进杰洛克的左肩,又用力抽出。杰洛克踉跄着倒退了一步,肩上露出一道可怕的伤口,鲜血正向外汩汩涌出。
绿色的血。
少年的表情更加厌恶,再次向他逼近。杰洛克低声骂了一句,从地上拣起一根粗大的木棍,摆出战斗的架势。
我猜想这是一场精彩的战斗——然,由于我对格斗的兴趣并不比对修补房屋更高,所以除了杰洛克明显处于劣势之外什么也没看清楚。很快,杰洛克被逼到了空地的边缘,靠在树上喘息着。少年又向他迈了一步。
我觉得是我插话的时候了。
“打扰一下……”
少年没有理我。
“那个,请问一下……”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走开。和你没有关系。”
“有关系,”我急切地回答,“他是用来堵我家厨房的墙洞的。”
我敢保证这个少年家里的墙壁一定没有坏过,因为他居然对这样重要的理由无动于衷,反而把手中的长剑掉头指向了我。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长树枝之后,我明智地决定马上隐身。
或许是很久不使用隐身能力的缘故,我只转移到了树林边上。正当我烦恼着用什么来做堵墙洞的新材料时,大道上出现了一大群猪。牧猪人显然是从外地来的,看见我便过来问集市在哪个方向。
“这边。”我指了指树林。
牧猪人向我道谢后,迅速赶着那几十头欢快的猪进了树林,我跟在后面。
空地上,战斗显然还在进行,杰洛克依然靠在树上垂着头,已经陷入了奄奄一息的状态。少年站在空地正中,正提着剑向他走去。
“小心猪!”牧猪人大喊一声。
少年似乎很困惑,但猪群是无情的。在猪的洪流之下,他身不由己地被夹着推到了远方。几分钟后,我发现少年和猪都已经消失了,而杰洛克虽然由于靠在树下而没有被卷走,却不知因为身上的伤势还是猪群的味道,已经完全昏了过去。
我优雅地俯身抱起他,准备离开。
……
……
……见鬼,我忘了他的体重是我的两倍了……

在被我艰辛地拖回(如字面含义,就是拖回)茅屋的地板上并用我能找到的所有绷带捆扎好之后,杰洛克终于醒了过来。我把他昏迷后的事告诉了他。
他显出沉思的样子。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用什么表情。”
“……我想,减肥就可以了。”


第十章 烤鹅

我家厨房多了一个堵墙洞的绿麻袋的事,整个村里只有一个人知道,就是在我之前退休的老牧师。
和我大不相同的是,那个牧师是个极其热情的家伙。有一次我无意中提到我的厨房墙壁破了个洞,结果此后每次见到我他都会问起这件事,杰洛克来了之后,我告诉他我已经找到堵墙洞的东西了,然而他依然关切地坚持要上门来看看。
他走进我的茅屋的时候,正巧杰洛克卧在墙洞边上打盹。他走过去把杰洛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然后用力踢了一脚。
“很好的麻袋啊。”他赞赏地对我说。
我费了很大力气才阻止杰洛克跳起来捏死他。
不过除此之外,他倒是个相当不错的老头子,尤其是他的博学多闻,从世界的起源到两只公猫的交配法,几乎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因此杰洛克被袭击后的第二天晚上,我们去找了他。他沉思着听完了我们的叙述。
“恐怕是‘白’的成员。”
“白?”
“没错。那是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信奉水神灌阿灌阿,对异族怀有强烈的仇视,其成员都身着白衣,会长着白袍,称大白,余者则穿白衣,称为小白。你们昨天遇到的大概就是一个小白了。”

当我们回到茅屋的时候,那个小白正站在厨房中央。
“请问你是怎么进来的?”环顾了一周以确定我们确实没走错房间之后,我惊讶地问。
他没有回答。然而看到那个直径又扩大了一圈的墙洞,我很快明白了,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是‘白’的人?”杰洛克问。
“没错——我就是十大小白之一,水谷孤魂。准备受死吧,杰洛克。”
“但我的墙洞?”我提出异议。
两个人都没理我。
水谷已经拔出了长剑。杰洛克冷笑一声,将手伸向到炉旁去摸拨火棍,在记起拨火棍已经在前天被我们卖给收废铁的人之后又转而操起了擀面杖。
我看看墙洞,又看看各自拿着长剑和擀面杖的两个战士。
“那么我……”
水谷轻蔑地挥挥手,“没你的事。”
似乎他并不知道那天的猪群和我有什么联系,而我当然也没有热心到主动去告诉他的地步,所以便很乐意地坐在一边看热闹了。
J握紧了擀面杖。水谷则挺直身体,优雅地把剑缓缓举过头顶,长长的剑身直指天花板,剑锋在月光下闪着银辉。
“我要代表水神,消灭你。”
“那个……”我认为我有义务插嘴。
“住口。这只绿色的怪物是全世界的灾星!”
“不,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头上的那块天花板是坏掉的……”
太晚了。他的剑尖已经触到了屋顶。随着一声巨响,坚持了几年的那块天花板终于放弃了自己的岗位,泥土、木板、稻草、石子、鸟粪、连同我几年前晒在房顶后就忘记了的那只烤鹅一起砸了下来。一阵呛人的烟尘过后,我睁开眼睛,发现水谷已经躺在那堆废墟下一动不动了,烤鹅的一只翅膀盖住了他英俊的脸庞。
“……这是不是说我们已经战胜他了?”我问。
“……我想是的。”
我们决定暂时不修补天花板了。



第十一章 牧师夫人的恋爱故事

杰洛克似乎不大喜欢女人。据他自己的讲述,从那些女地精开始,他的身边就总是充满了成堆的女性,甚至连那只救了他的黑猫好象也是雌的。
“真搞不懂女人的想法。”他说。
考虑到他九十五公斤的体重和黄绿色的皮肤,我对此表示无条件的赞同。

危险过去几天之后,我们又去拜访那位老牧师,然而开门的却是牧师的夫人,她微笑着把我们让进了屋。
“抱歉得很,他出门了,马上就会回来。二位请进来喝杯茶吧。”
牧师夫人是那种会被称之为“端庄典雅”的典型已婚妇女。和老牧师一样,她已经超过了60岁,穿着得体,一举一动都不失神职人员妻子的风范。据说在年轻的时候,牧师仅仅因为她美丽而尊严的名字便爱上了她,两人遂相敬如宾地生活至今。
像往常一样,她熟练地为我们端来了两杯茶,然而看到J的时候,她突然愣在了那里。我赶忙为他作了介绍,她却依然定定地看着他,表情奇异。很快,老牧师回来了,我们转入正题,也就没有多在意这件事。
那之后的一天中午,我正在天花板漏下的温暖阳光中睡觉,门上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我不情愿地爬起来过去打开门,居然是牧师夫人。她有些局促,问了一句杰洛克先生在不在,得知他出门打猎了之后就离去了,临走前请我转告他有空到她家里来一下。过了半个多礼拜,我记起这件事,便告诉了杰洛克,于是第二天早上他去了牧师的住宅。我很高兴能清净一下,便愉快地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然而不到一个小时,门便被再次重重地推开了。杰洛克冲了进来。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喘息着说道。
我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却被一个愤怒的喷嚏熏了起来。没办法,我只好坐在那里听他惊魂未定地讲述今天的遭遇。

杰洛克到达牧师住宅的时候,牧师和夫人两个人都在家里。老牧师对他的到来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热情地接待了他。在牧师出门去取报纸的时候,牧师夫人突然转向了杰洛克。
“能跟我来一下吗?”她红着脸说。
杰洛克倒是更愿意待在舒服的客厅里,但出于礼貌还是跟着去了。两个人走向了花园,在一个玫瑰花坛的边上,她停下了脚步。
“有事吗?”他有点奇怪。
“您喜欢玫瑰花么?”
“还好。”
“那么这束花送给您吧。”
“……谢谢……”
片刻尴尬的沉默之后,她突然抬起头直视着他。
“从那次之后,我一直无法忘记您……”
“对不起,我有急事,改日再来拜访吧。”杰洛克匆忙地打断她。
“难道您不明白我的意思吗?”她向杰洛克逼近了一步。
他不记得自己找了一个什么借口,匆匆地逃了回来。

因为我笑得太大声,差点被他塞进那个墙洞。等到我好不容易忍住了笑之后,他才烦恼地和我讨论起这件事的对策来。
“该死,她绝对是爱上我了!”
“很好啊。”我漫不经心地拾起一根天知道为什么会待在桌子上的树枝。
“我到底有什么吸引力?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女人要缠着我?真见鬼!”
“很好啊。”
“……我以后再也不去那个房子了!”杰洛克最后下结论说。

然而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我们的茅屋和牧师的房子离得很近,因此杰洛克还是不可避免地经常会在外面遇到牧师夫人,而每一次她都会向他投去深情的注视。有一回碰巧我也在场,几乎被吓了一跳,远远不同于她平时的稳重,那目光中充满了欣赏甚至火热的渴望。
某天早上,当我和杰洛克刚一出门便看见在旁边的山坡上盯着我们的牧师夫人时,杰洛克终于忍不住了,猛地转过身冲上山坡。
“请考虑一下您的年龄和身份!”
“这是什么意思?”她显得很惊讶。
“您一直盯着我看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牧师夫人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对不起,我知道这是神所不允许的……但是……但是,它真的那么合适,无论从大小还是颜色来说都简直是再恰当不过了……您看到了的,那个花坛边上真的只缺这么一块……”
“……你在说什么?”杰洛克打断她的话。
牧师夫人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当然是您颈上的那块黑石头了……咦,您怎么了?萨迪先生,他没事吧?”
“没事的,他只是太失望了。”我扶着已经昏过去的杰洛克,向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第十二章 WAVE ALL

接下来的时光过的很快。尽管还有着漏雨的天花板和墙洞,却没有什么别的大事发生了。杰洛克似乎越来越习惯这里的生活,而邀我一同毁灭世界的事他也很少再提起,有一次我无意中讲到这个时,他摇了摇头。
“出场人物要是太多,作者们会很辛苦的。”

某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和他正坐在茅屋里打盹,忽然听见一阵狗的合唱。杰洛克率先跳了起来,我在五分钟后也跟了出去,看见了一幅奇异的景象。
几百米外的山坡顶上,一个身材高大的怪人站在那里,身上挂满了几十只狗,每只都咬着他的手或腿不放,同时发出呜呜的低吠声,我认出了牧师家的小黄、卖菜老伯家的大黑和养牛大婶家的老白——貌似全村的狗都追咬着他来到这里了。然而他的表情依然没有丝毫变化,平静的脸庞如同面具一般沉着。
走近了一些之后,我发现他确实戴着面具。杰洛克站在他的对面,正和他说着什么。
“那么你能解开这个封印?”杰洛克半带犹疑地说。
面具没有回答,突然拿出一把长枪刺向杰洛克胸前的石头,石头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啪地一声粉碎了。
我忍不住遗憾地叹息了一声。牧师夫人的花坛是没希望了。
“这个人类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面具显然刚发现我的存在。
“那家伙是收留了我的人,不用管他。继续说你的。”
他们又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对这类谈话一向不感兴趣,加上站着很累,所以看了一会儿就回茅屋了。过了一个多小时,我才看见杰洛克严肃地走了进来,手里多了两样我没见过的东西。
“那是什么?新的擀面杖和菜板?”想到厨房里的擀面杖已经失踪很久了,我对面具的好感度一下陡增。
“不。是我的短棍和盾牌。我要走了。”
“……啊?”
“抱歉。我知道这样对你很困扰,但我必须得向前走了。我会……”
“当然很困扰!我的墙洞怎么办?”要是每只麻袋都在墙边待了两年就礼貌地说“多谢照顾,再见了”,我想任何人都会困扰不已的。
“……我会把我的生命和你联立起来。只要我不死,你就会永远活下去,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想不出永远活下去有什么用,但他似乎对自己的这个提议很满意,忽然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胸前,口里默念了几句什么。
“好了。我明天早上就要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他到村边和面具会合,我也跟了过去。面具正在村口的大树下等他。
“如果以后没地方可去,你可以再回到这里来……”我省略了后面的“继续当麻袋”。
他笑了一下。“谢谢。对了,如果想知道我以后的经历,去看总帅的前传吧。”
那就是我们的告别了。
在转身的时候,我看见草丛里有一只黑猫。想到冬天缺乏粮食的时候猫肉是一种很好的储备,我蹲下身想唤它过来,它却看也不看我便消失了。算了,反正这么小的动物也不能拿来堵墙洞。


尾声

然后时光流逝,几百年过去。我的茅屋塌了,于是我又换了一间,这次没有墙洞,所以我自己挖了一个;城里似乎爆发了战争,后来战争又结束,再后来又有新的战争,流转轮回,然而与我无关。我在我的村子里安居,有时也出去散步;正史中几乎没有我,所以我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
我一直活着,说明杰洛克没有死。下雪天我会出门看看新挖的墙洞前有没有那只熟悉的绿麻袋的身影,杀鸡时我还是经常忘记把鸡拴起来,虽然已经没有人来帮我追捕。那么大概,这就是一切。
某个历史学家说:
“无聊和懒惰,是历史发展的两个动力。前者带来战争,后者带来和平。”
好吧,我承认那个历史学家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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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3 06:48:39 | 只看该作者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看见后面的了..O ye.
喝茶坐下来慢慢看...{/se}

我喜欢有结尾的故事..{/ku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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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宾第6届短篇游戏比赛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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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01:04:10 | 只看该作者
相当有趣啊,DOWM下来慢慢看

——即使有可能会失去性命,
但也不会影响我以自己的意志成为英雄。

新时代R剧《被英雄》发布:
http://rpg.blue/thread-184410-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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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夜不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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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16 08:39:55 | 只看该作者
很喜欢,也很无奈
有些人,到了七八月份就会诈尸。
宫斗,是女生永远的爱。
冷门,是本人不变的欲。
作弊,是玩家自由的痛。
练级,是橙光割舍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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