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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圣的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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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文】中国古代武侠风玄幻向联文《荒庭》完结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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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1.梦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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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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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22 19:25:56 | 只看该作者
原来在这里连载了,我就说怎么博客上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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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1.梦旅人

奇情异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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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宾第6届短篇游戏比赛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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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22 21:58:24 | 只看该作者
其实早在这里连载了……

——即使有可能会失去性命,
但也不会影响我以自己的意志成为英雄。

新时代R剧《被英雄》发布:
http://rpg.blue/thread-184410-1-1.html

博客地址

橡让作品合集(2007-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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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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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22 23:37:09 | 只看该作者
……原来在这连载……只可惜报名截止了
我已经没有当时刚来6R时的那种激情了啊。
看来6R中的人又变了一轮,让我很陌生。
当时我只是路过,什么都没留下。
因为记得我的人已经不多了吧。
http://hi.baidu.com/fantasyl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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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1.梦旅人

綾川司の姫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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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宾第3届短篇游戏大赛R剧及RMTV组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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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23 19:36:28 | 只看该作者
潇潇夜雨江南雾(二)

修罗门的船只在扬州城外泊下的时候,柳雪庭亦刚刚好在城外驿馆驻扎。朱家灭门的血案三两天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虽然金牌令箭尽皆向往来官吏出示,却依旧阻不了别有用心的人散布的谣言——尚还有不少人蒙在鼓里不知原委,矛头指向柳雪庭责怪他们心狠手辣连家眷都不放过。

曾经柳雪庭的行事暧昧犹如江上薄雾氤氲难明,此刻刀光剑影已经将一切划分得清清楚楚抬眼可辨。

胸没剑率先下船,看着船工们将缰绳系住之后,指挥其它弟子也跟下船来。杭州朱家此刻已经一片萧条除了残桓断壁之外一滴油水都捞不到。因而修罗门直接跟随柳雪庭来到了扬州,趁火打劫的目的显而易见。

遣去打探情况的弟子不一会儿就回来了,面带紧张:“师兄,柳雪庭在城外二十里左右的驿馆住下了,方圆五里之内不允许任何车马行人靠近,现在要城需要绕另一条比较长的路,恐怕得耗几个时辰……”

“避开柳雪庭?凭什么?我们也不碍他们的事情。”胸没剑冷冷地一笑,“何况,那条路又不是他们修的,我们当然也可以走……我就不信,在他们要和江南四家火拼的时候还有那闲工夫和我们打。”说罢干脆利落地一挥手,“修罗门弟子听令,列队进城,今日午时之前务必赶到扬州城!否则大家都要露宿城外了……”

“我在前面探听消息,也许能找到灵雪把她带回来。”霜沉声说了一句,便飞快地隐没在树林的小道上。虽然此时灵雪应该已经算是“落在别的门派的人手里”,但是他依旧不希望灵雪就这么被自己门派的人处决。从小到大,这个温顺文静的女子已经和修罗门的墙瓦地砖一样自然,虽然不起眼,却是缺少不得。

“喂!小霜!”胸没剑一惊,伸手去拉他却只扯到一下衣角。“……这小子还是这么不听话。”摇摇头,将背上的镰刀又紧了紧,胸没剑也开始带领队伍向扬州城进发。江南的景色真是美不胜收,然而在他眼里,这满岸的碧湖翠柳真是让人难受得紧,就像食肉动物要整天面对青菜一般,眼睛都要憋绿了。果然,鲜血和烈火那样的殷红,才是修罗门最爱的色彩。

当水螅听到柳雪庭就在附近的时候,眼神里难以抑制地飘过一抹狂喜。然而被一旁的项让瞬间捕捉到了异样,于是不动声色地领过来另一个修罗门弟子将水螅一左一右夹在中间。三个人寸步不离看似亲密非常实际上暗地里电光火石。水螅的手心里已经握满了毒花弹,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如履薄冰,最关键的机会只有在接近柳雪庭的时候——稍有不慎,自己便有可能尸骨无存。身边这个看似憨厚平实的师弟,发起飙来可不是等闲之辈。

项让和另外那个修罗门弟子很随意地谈话,隔着一个浑身不自在的水螅,他也丝毫没有任何奇怪的感觉,时不时地嘿嘿笑笑,抬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而那把刀尖带钩的特制匕首已经在袖子里面轻轻地贴近了他的掌心,只要一眨眼就能够抽出来将身边的人一刀刺穿,如同让人防不胜防的暗器。那双眼睛每每扫过水螅,都会积累一丝难以觉察的阴郁。

早就知道这家伙是个祸害。可惜大师兄不知道最近被什么事情迷糊了脑子,居然没有想到要派人好好监视着他。项让看着树丛里被人的走路声惊飞起来的鸟,低头冷冷地笑着。不过无所谓,这种人就算是有反心,自己也能够像剪除草芥一样轻松地将他杀掉。就要看他是不是有这个胆了。

===================

驿馆被繁茂的树林掩映,门口的柳雪庭弟子们来回巡逻着。驿馆内的贤门门主房间里,天圣正襟危坐安静地注视着立在室中心的水迭澜,表情平和却不怒而威,周遭的气压低到让人无法呼吸。

“我听负责火化尸体的弟子说,‘死在’水门主手下的那些江南朱家的人,十个里面有四五个都未有真正断气?”天圣仰望着镂花的窗户,口气里七分无奈三分逼问,似是生气却又有别的情绪蕴含其中,“虽然按照规矩,火化之前都会由弟子在心口补上一刀,但是对那些没有真正断气的人而言,却是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拼死反噬——”眼睫一垂,本来略带湿热的房间里竟有夹杂寒意的冷风飕飕吹起,水迭澜的碎发在鬓边乱舞。

“水门主,你可知道有多少弟子差一点因为你一念之仁而被那些垂死挣扎的朱家杀手给重创么?!”声音突然提高些许,右手一发力,水迭澜看见天圣捏着的椅子扶手瞬间冻结了一块,然后噼里啪啦地碎裂掉。她依旧低着头站在那里,不与天圣的眼神接触,似乎是不敢又似乎是不屑。

天圣抬手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满室冰冷的寒风消失了。她苦笑着斜靠在椅子上:“水门主,你是不是算计好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没有办法杀你,所以才如此随心所欲?”

“属下只是想告诉庭主……”水迭澜终于抬起头,眼神里隐隐散发出讥谑的光芒:“柳雪庭不该是杀人不眨眼的组织,而手下的弟子,亦不该是庭主随意使用的傀儡和工具。水迭澜入贤门虽是为了庭主许下的承诺,但水迭澜从未许诺过庭主任何事情,因此今日会有如此作为庭主早该知道,何必再来责问水迭澜缘由?”声音不徐不缓却充满力度,姿态婉约却神色坚定,一字一句,犹如金玉掷地。

“水门主,你真的……不懂柳雪庭……”天圣突然咬着牙,艰难地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同时右手狠狠地握住了被冻裂而碎掉一半的椅子扶手。末端被冻结的的断裂的木头带着尖锐的棱角,犹如荆棘一般刺破了她的手心,鲜血从指缝里汩汩流出,而她却只是将眉毛拧得更紧,不言不语。

“圣庭主!”水迭澜吃惊地叫了起来,然而由于庭内严令禁止任何人靠近庭主五步之内,她只能站在那里看着天圣缓缓地闭上眼睛,抬起鲜血淋漓的手掌——令她吃惊的不是因为天圣自残右手的举动,而是因为她看到,从天圣手掌心涌出的鲜血,居然,是散发出莹莹光芒的翠绿色!

翠绿色的血……她曾经研究过毒药谱,也知道一些毒药能够让人身上的血液改变颜色——然而如果体内的血都已经成为绿色,说明毒素早已流窜身体的大血管甚至深入心脉,这个人应该早就是个死人了。可是……为什么圣庭主还能好好地在这里,甚至无视这么危急的状况,淡定自若地使用术法?更奇怪的是,之前不是没有替圣庭主把过脉,但是那时候,并未觉得她的身体有任何异常,和普通的不会武功的女子没什么两样。

想到这里,水迭澜蓦地发觉,自己还是第一次看见圣庭主受伤流血的样子。平时的她被零庭主那般严密地保护着,连一根头发都不会让人碰到。看着那碧绿色的鲜血诡异至极地沿着她的手流下来,缓缓地淌了满手,却被什么莫名的力量阻止住了,并没有滴落下来。

“圣,刚才弟子禀报说,修罗门的队伍……”门突然被一阵风扫开,甄零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后半截话在接触到天圣受伤的手掌时被毫无预兆地咽回去,甄零的身形在门口只是凝滞了一瞬,便如同狂风般扫了过去,凌厉的气势犹如手中的长剑,疾疾地刺向水迭澜的眉心。

“零!不行!”天圣突然叫了起来,反手一推,一股强风将水迭澜卷了起来,猛地推到对面的墙壁上——也就是在刹那间,甄零的剑气已经突至,将水迭澜原本站立的地方轰出一个数尺深坑,上好的青石板竟也被穿透,碎片四溅。甄零看见天圣出手阻止,似乎也是明白了什么,人紧随其后掠到她身边,将她的手握住心疼地问:“这怎么回事?!”

“没什么……”天圣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先对水迭澜歉意地笑了笑,然后转头温柔地摸了一下甄零的脸,“如果我不用这方法克制一下自己,刚才就轮不到你出手杀她了……”不知为何,这声音比刚才质问水迭澜的声音柔和数倍,却让水迭澜浑身一个激灵,一种莫名其妙的凛冽感袭上了心头。

甄零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胡闹。就算这样也不能和自己过不去啊……”说着就要解开衣带给她包扎伤口。天圣摇摇头,将双手合十,一股淡淡的馨香从手心里散发出来,被刺破的伤口居然奇迹般地愈合了。水迭澜看着这一幕,心里微动:莫非圣庭主能活到现在,也是依靠术法在支撑么……这具柔弱的女子身体里,究竟蕴含了什么样的力量,可以如此蔑视毒伤等威胁性命的一切?

“那么,刚才你说什么?修罗门?”天圣凑近甄零,眨眨眼问道。“刚才弟子禀报说,修罗门的队伍已经在扬州城外的船埠停靠,他们此时正在向驿馆方向过来……看来是不想绕道去扬州。”甄零帮她梳理了一下头发,“不过,有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来得正好。”天圣微微一笑,笑容里突然透露出一丝算计的意味。她拉着甄零的手款款地走到门口,待水迭澜行礼恭送之时,突然回身,淡漠地开口道:“水门主,待会儿你不妨也过来看看——柳雪庭和那些杀人如麻的门派,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在水迭澜看来,杀人,没有什么不一样。”水迭澜直视着天圣的眼睛,声音依旧沉着镇定。

===================

囚车的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了小缝,蜷缩在车内一角的灵雪被声音惊醒,慢慢地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一只碗递了进来,里面是一个馒头几条咸菜,刚一放下就门就咣地一声砸上了,速度之快让她甚至没来得及看到递饭进来的人是谁。但是她却留意到了,递碗进来的那只手——戴着结实的牛皮拳套。

她知道那只手,在一拳震飞了风无尘之后将自己毫不留情地从树后面抓出来,随后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副冰冷的铁甲面具,以及不输给铁甲的那般冰冷的双眼。只消一眼就能把人冻结的目光,在很遥远的时候,似乎也有一个人用如此的眼神注视过自己……

——是了,是自己的生父。如果不是娘亲不畏一切和他私奔到修罗门,也许他会把娘当作一个普通的世家小姐般毫不在意地抛到脑后吧……生父是如此冷冽无情的人,是要继承修罗大业,杀人就像捏死蝼蚁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的威严的修罗门首席弟子,凝视着自己的目光从未带过任何为父者该有的温情。

然而在前掌门病逝,选取下一任继承人的时候,修罗门的弟子们为了争夺掌门之位爆发了六亲不认的内乱,父亲本是掌门选定的继承者,却因为娘亲生下的自己是个女儿身,而遭到了修罗门弟子的一致反对——“若要他做了掌门,待他百年之后,岂不是要让一个女人来继承修罗门?!我们不依!”

“女人真是麻烦死了。”那一日父亲看着她,说出来的那句话至今都在脑海里无法忘记。为了能够服众,修罗门展开了一场武斗,父亲居然因为轻敌而被另外一名弟子一举击败,那名弟子就成为现在的掌门。难以忍受这样耻辱的父亲自暴自弃般接下了修罗门难度最高的任务,只身闯入南岚剑派刺杀掌门,随后再也没有回来。母亲伤悲欲绝,也早早地丢下自己撒手人寰,甚至没有办法和父亲生死相随。

……离恨断肠,而今低首再顾已孑然一身。

灵雪的手无意识地将馒头捏成一块一块放进嘴里,泪水早在思绪游离之时流过面颊,一滴一滴打在膝盖上。自己的生死早在父母离去的时候就已经无可所谓,只是还有因为自己而被卷入危险的人——霜、风无尘……自己断然不能就这样白白死去,在还没有报答他们的护持之恩的时候。

也不知道呆呆地坐了有多久,直到眼前再度传来一丝刺眼的亮光。手中的碗被飞快地拽走,灵雪抬起头的时候,吃惊地看到轩辕天站在车外面,面部肌肉如同僵死一般没有丝毫动作。那一瞬她几乎忘记了风无尘,只是扒着车门,想要探出头去再看他一眼——可是车门在这时候被关上了。她痛呼一声,收回不小心被车门夹了的手,整个人再度瘫软下去。

“轩~辕~公~子~,没想到你对俘虏还挺好的嘛……居然把自己的饭食分给她啊。”车外突然传来一个年轻弟子语带窃笑的声音,仿佛撞见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般偷笑着,被调侃的人却依旧铁一般不声不响,随后依稀听到脚步走开的声音。

被无视的弟子啧啧地咂着嘴,一边嘀咕“一个大老爷们还要害羞,敢做敢当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边走近自己的囚车。灵雪有点害怕地向后蹭了蹭身体,却听见年轻弟子颇不正经的笑语:“美人儿莫怕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啦~更何况你这个车是斗门的人看守所以就算我要做什么也进不去的……”他越这么说灵雪越心悸,正当她要缩回到角落里的时候,却听见那个年轻弟子一声干咳,然后便正经了些许地道:“不过美人儿,待会儿如果庭主叫你问话,可千万别学那些烈女梗着脖子就是不说哦~~如果庭主把你发落给我来逼供的话你可就要吃苦头了~~我可不喜欢虐待水灵灵娇怯怯的姑娘家……”

灵雪依然咬着嘴唇一声不吭。身子却向角落里靠了靠。那弟子听她半天还是没动静,不仅唉唉唉故弄玄虚地长叹两声,也离开了。灵雪用力地抱紧了膝盖,想着他刚才说的话,因恐惧而渗出的冷汗渐渐密布了额头。

(未完待续)

生命即是责任。自己即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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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24 09:57:38 | 只看该作者
为啥柳树门越来越像魔教一类的邪派了啊啊啊…………(T ▽ T)
继续向着无良业余美工的道路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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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1.梦旅人 (禁止发言)

梦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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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24 12:33:54 | 只看该作者
捏九音~{/hx}不是魔教,只不过是用了些“异于常人”的手段罢了XDDDD~~何况柳雪庭本来就不是正义门派,要不然后面怎么和诛苍南岚搅作一处啊=v=(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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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庭无责任水濯CP短篇·《鸳鸯荷花盏》

盘腿在柳雪庭内那汪大大的池塘边坐下,柳清濯抬手遮了无遮无拦而洒下的阳光,望向池面。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池水波光潋滟,漂浮其上的粉莲娇艳晶莹,花瓣在浮光掠影间透亮清润,随着间或吹过的风缓缓打旋,犹如袅袅婷婷的舞女。

这正是一年夏季最好的时节,也是圣庭主最喜欢的时节。每每到了这时候,柳雪庭一干人等都能享受一段不需要杀戮征伐的日子,在本就清静幽雅宛若世外桃源的庭内散心谈笑。

也曾见过那对璧人相携而来,站在小池边上赏荷,偶尔逗弄飞过的蜻蜓。

圣庭主心情舒畅之时便会在湖面起舞,裙摆在水面飘逸掀起涟漪片片,却不见衣襟沾湿半点。随后零庭主亦会弄剑相随,衣袂翻飞,一红一黑刚柔缠绵,在碧莹莹荷叶之间交相辉映,翩若惊鸿,连满池尚未开苞的荷花都会在那一瞬绽放,香风四溢,观之教人心神俱醉。

不愧是柳雪庭主……想到这里托腮而笑,什么时候能和自家那人有这么一出,倒是件美妙之事……

“柳清濯,你又在这里发什么呆?”耳边一声娇斥,将他尚未来得及神游的思绪迅速聚拢起来。柳都真个地邪,想谁谁到。柳清濯带着一个大大的笑脸转身就要冲身后的佳人扑上去:“亲爱的我在想你啊只要我一静下来满脑子就都是你了你看这满池的荷花多漂亮如果和你一起看该是多美妙的事情……”

刷刷!还没扑至近前脸上就被毛笔刷了个浓墨重彩的大叉——水迭澜不紧不慢地在一旁的平坦青石边坐下,将宣纸铺开:“不要在这里贫嘴,要是没事干就去整理药材,或者……”眼睛一斜,玉指轻轻叩了一下手边的墨砚,“给我磨墨。”

“呜呜呜亲爱的我怎么会没事干待会儿我还要被圣庭主召见呢~~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把我这么英俊无双的脸画花了叫我怎么参见圣庭主美人怎么和亲爱的你说话怎么去彩歌楼找十二妹妹弹琴听曲……”柳清濯捂着脸作哭哭啼啼状,没法睁开的眼睛自然是错过了水迭澜在听到最后一个怎么的时候额头上隐约跳起的青筋——

“是哦,不光是圣庭主有事,彩歌楼你也‘有事’?”水迭澜不怒反笑,拿出一方手绢在池塘里蘸了水,把柳清濯脸上的墨迹一点一点地擦干净——正在柳清濯睁大眼睛看向她的时候瞬间变脸,“啪”地将那张欠揍的嘴巴连着那张脸一起按进了池塘里。

“……你这种祸害给我淹死算了!”

==================

“咯咯,然后呢?”轻纱半遮珠玉点饰的绣房里,柳十二柔荑掩口垂眸浅笑,声音细细。这位公子哥儿是柳雪庭的贵客,平日里妈妈便吩咐要好生照看着,但是令她奇怪的是,虽然他见到美人必会调笑一番,却从未有真正轻狎举动,来到彩歌楼,也只愿意和自己同坐一处,听她唱曲和她聊天。

“然后?十二妹妹若是还想知道,就再唱个曲子来听听罢~”柳清濯笑嘻嘻地靠在床头,红罗软幛带着一包绵绵香氛,嗅多了竟觉得甜腻过分,远不及那人身上药香淡淡,不够芬芳馥郁却如斯熟稔亲切。

“好,若是濯爷想听,十二便唱了。”柳十二取了琵琶抱在怀里,转头看见柳清濯倒了杯酒,刚灌进嘴里就面色一变,呸呸呸地吐了出来:“这是什么酒啊?!怎么闻着那么香,喝起来却这么苦?!简直和胆汁一样……”

“苦?”柳十二有点奇怪,这蒲公英酿的酒本是大厨夏宜眺潜心研究酿酒秘法数十日特制而成,彩歌楼的客人都夸它清冽甘醇,何来苦味?她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有些奇怪地看着柳清濯:“濯爷,这酒不苦啊。”言至及此,却发现柳清濯注视着他手里的杯子出神。柳十二仔细一看,才发觉柳清濯拿的酒杯并不是彩歌楼的杯子。

“亲爱的知道我喜欢去茶楼小坐品茗,给这杯子的时候说,我不擅长药理,怕有心怀不轨的人在杯子里下毒,所以专门给我银质的杯子,教我贴身带着……”柳清濯把玩着小巧玲珑的银杯,嘴角带着奇特的笑意,“不过,亲爱的,我这第一次用它喝酒,你就给我这么个下马威,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濯爷,您怎么了?”柳十二眨眨眼睛,此时柳清濯的表情突然变得她从未见过的温存和煦,神志亦是旁人无法干扰半分地沉浸入了某种情绪之中。

“没什么……”视线始终未曾离开过杯子,柳清濯安静地打了个手势,“十二妹妹,你唱吧。”

乍晴乍暖韶光后
分明夜色如晴昼
好景良宵 消尽醺醺残酒
深怜痛惜还依旧

==================

柳雪庭。正厅。

纤细的手掌按压着的双肩猛然一颤,柳清濯向后踉跄一步单膝跪下,只觉得犹如百爪挠心,痛不可耐。

“前几次拔除怨气是不好忍受的,待到后来自会觉得习惯些。”天圣缓缓地叹息,“莫要怪我做得不够彻底,急于求成只会让你提前丧命……所以,还要等段时间才是。”

“弟子谢过圣庭主……”柳清濯低首行礼,揪紧胸口衣服拼命喘息的空档,银杯自怀中滑出,掉落地上发出脆响。天圣的视线闪烁了一下,不等柳清濯伸手去捡,已经将杯子抓在手里。“嗯?!”诧异地皱皱眉毛,天圣偏过头看着柳清濯,“这杯子……”

“这杯子是水门主所赠。”柳清濯接口回答。

天圣拿着杯子定定注视了许久,苦笑一声:“还真是当宝贝啊,贴身藏着……”说罢将杯子递回到柳清濯手里:“还是那句话,莫要再给水门主添麻烦了哦。”

“弟子谨遵庭主命令。”柳清濯站起来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戏谑不羁,行礼退下之后,天圣转过身慢慢地走向正座,缓缓地靠着椅背坐下来。那是被绛云藤熬的水煮过的杯子……一旦接触到酒,就会让酒变得苦涩不堪,犹如黄连胆汁入口不得。水门主知道那人的心性是捆缚不得的……也就只有用如此方法,拼命地护持着他本来就在一点一点虚弱下去的身子么。

尸怨柩……尸怨柩……这操纵死灵将其囚禁在活人身体里的阴毒之至的术法——对方究竟和柳清濯有什么样的血海深仇才会请来高深的巫师施用它?

水迭澜平时除了阅读医书整理药材,唯一的消遣也就是作画。然而此时,她却只是懒懒地倚靠在书桌前,时不时侧目看看墙壁上曾经绘好的那张画——满池粉荷绽放,美艳动人,右下角是那人寥寥数笔刚劲有力的题诗,——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那是他们第一次合作一幅画。那日的阳光何其明媚,那日的莲花何其淡雅。

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能再有那一日呢?自己是完全没法想到了。抑或许,那人的心从一开始就不知道着落何处也说不定。

“亲爱的~~我回来了~~~”门被一下子推开,柳清濯蹦跳着走了进来。水迭澜抬眼看去,懒得答话。反正又是从彩歌楼那等风月场所厮磨归来吧,自己如若不依不饶抓着他盘问,倒和街边为人妇者没甚两样了。想到这里却又莫名其妙开始赌气,于是直接扭过头给他个后脑,视线定定地投在墙壁的画上。

“亲爱的,你看看这个,看看这个嘛……”那人却不知好歹,嘻皮笑脸缠上来,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在她耳边晃啊晃的。依稀听见金属碰撞的脆响,似乎和宴席上碰杯之声有些相似,水迭澜终究拗不过他软磨硬泡,别过头来看了一眼。

只一眼便已愣住。两只一模一样的银杯,式样自己最清楚不过,本来朴素无华未曾雕饰过,现在却在杯子外沿用金子镀上花纹,纹路细细看去,却能看出是两只鸳鸯结伴游水,亲密无间伉俪情深。

“亲爱的~~这是我专门给你订做的哦,喜欢么?喜欢么?”还没等她回神,柳清濯就硬塞进她手里一只,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能够融化冰山——更何况,水迭澜也并不是冰山。细细摩挲上面精细的雕刻,许是花了大价钱才找得金匠如此装饰吧……嘴角一扯流露出自然的笑意,水迭澜将杯子凑近面前,笑容刚一舒展开就僵硬下来——

“阿濯。”忍耐,忍耐,忍耐。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嗯?”亲爱的表情不对……莫非……

“你是不是把我给你的那只杯子给调换了?”晃晃自己手里那个带着绛云藤气味的杯子,再扫了一眼柳清濯手里的杯子,水迭澜皮笑肉不笑地凑近。“呃呃呃~~亲爱的怎么会呢~我这,不是为了能够和你那杯子成双成对才这样的嘛……”同样微笑,脚步已经一步一步地倒退向门外,还没等水迭澜发作,已经一溜烟地消失在门口。

“受不了他……”水迭澜苦恼地拄着额头,将杯子翻过来,却发现杯底被刻了一行小字——字迹虽纤细却依旧充满气势,而且带着那人再熟悉不过的笔划感觉。

——草草展杯觞,笑对盈盈女。丝丝情眷难描画,细细流霞举。

水迭澜将杯子握在手心,笑着闭上了眼睛:“那家伙……”

==================

“濯爷,今天不要喝点酒么?”柳十二一边把点心放在桌子上,一边问。“不用……五爷我不喝酒。”柳清濯眯起眼睛,“而且比起酒,我更喜欢十二妹妹的歌啊~~”

“濯爷真是会说话。”柳十二也笑了,看着柳清濯手上翻来覆去的那只杯子,“咦?濯爷,换杯子了?”

“没有……”柳清濯低头,轻轻闻着杯子里面传来的上次蒲公英酒留下的苦涩气味,“这可是,五爷的宝贝呢。”

(鸳鸯荷花盏·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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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灵生日贺

奶妈推门进来,喊着:灵子菜饭已经热好了。

奶妈,辛苦您。蓝衫的少年御灵立刻放下书卷,揉了揉酸困的眼睛温和地微微笑着走上前去。自小并不知道父母是谁,能够长大到现在并且上得书塾参加科举什么的,都是奶妈起早贪黑地干活的功劳。隔着两条街的柳府——奶妈就在那里做洗衣娘,官宦大家待遇丰厚,柳家又是出了名的有钱有势,所以不仅自己家境不算太糟,而且在街坊邻居里也颇有头面。

但是,他不希望仅仅是依靠这种所谓的“出身”获得众人的注目。如果能够在这一届的科举里出人头地,说不定就能够被招入朝廷获得个一官半职——奶妈也能轻松很多吧。这么想着的他努力学习晚睡早起,在微明的曙光下披着一身白霜般的晨曦默默念书的背影在那不算简陋但也粗糙的土灰墙面上几乎烙下了一个深深的痕迹。

本以为一切就可以这么下去,可是朝廷的变乱突然就将他的生活毫不留情地冲垮了。据说皇上膝下无人可以继承太子之位,顿时整个朝廷内部风云色变,今天闻听这个大人被撤去官衔打入大牢,明天又在午门看见百姓围观那个大人被斩首示众。如此混乱的朝政让御灵情不自禁地叹息……为官,竟是要走如此惊险跌宕朝不保夕的道路么。

厄运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却是猝不及防的。柳府被牵连进了一出陷害刚出生便夭折的小皇子的大案,有人在暗地里参了一本,说柳府为了避免将要出生的郡王妃千金被人用巫蛊陷害,居然将巫蛊转嫁出去,而不慎转嫁的对象变成了倒霉的小皇子……然后就是龙颜大怒,被满门抄斩的郡王府和柳府,以及,遭受如此牵连而被一并杀掉的奶妈。

那一日不知为何飘起了大雪,听众人说,是一个才能非凡的女术士对天祈得。但是御灵已经再也无力去管这一切,他茫茫然地在雪中沿街而行,一步一踉跄不知道该走向哪里去。泪水在脸上结成了冰,可是会用长满老茧的温暖的手替自己擦去眼泪的奶妈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自己努力读书到现在,为能够进入朝廷的梦想,而现在却被这样昏暗腐败的朝廷的勾心斗角一手摧毁。御灵昏昏然地走回了家,倒在冰冷的床榻上,沾在身上的雪片慢慢地融化,他抱着湿透了的膝盖坐在床头失声痛哭。

在科举考试的那一天,当他难得地不用一起床就要看书的时候——门外喧嚣的声响让他们都愣了一下。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是冲着自己家来的趋向,御灵第一反应是追杀残党的,怀着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弃的心去开门。但是当打开大门的时候,御灵顿时呆在了原地。

青发金眼的少女,一袭黑色长裙如同夜空般纯粹不加任何花纹修饰,身后跟随着一大群侠士装扮的人,在他发呆的间隙里,缓缓地双膝跪下,态度谦卑而恭谨,差点让他当场昏过去。老天!这辈子第一次有人和自己下跪,而且……而且还是这么多人……

“柳雪庭天圣拜见御灵太子——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我这是在做梦吧……遭受到如此震惊的御灵这一次没能撑住,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

“我真的是太子?”醒来的第一句话不是你是谁也不是我在哪里,御灵伸手揪住近在咫尺的天圣,着急地问。天圣似乎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依然带着谦恭的笑容跪在他的床前深深一叩首:“太子殿下,天圣不会说谎诳您。关于您的身世柳雪庭早就已经调查清楚了……您的母妃为了不让您被卷入后宫的阴毒暗斗,托人秘密把你送出宫,然后买通了太医进言说生产失败了,没能保住皇子,因此被打入了冷宫,倒是也因此免得被人陷害。”

“母妃……”御灵念着这个对自己而言过分陌生而庄严的词汇,浑身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

天圣抬起头,金色的双眼里闪动着淡淡的笑意:“太子殿下,我们是特地来扶助您回朝重振社稷的。”

……重振社稷?御灵苍蓝的瞳孔缓缓转了一圈。从和这位女子见面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已经听到了太多从未听过的话了。他从床上跳下来,整了整衣服歪过头看着天圣:“你说真的吗?……我真的是太子?”

“天圣敢用人头担保您真的是太子。”天圣眯起眼睛,嘴角的笑容加深,“更何况,就算您不是太子——现在您也是了。”

御灵如遭雷击,瞪大了双眼后退了两步撞翻了背后的花架,是啊。在这种时候,带着那么多人跑到自己家里跪拜自己并且还口口声声叫自己为太子,就算是就此自己拒绝了回到家里面……周围的街坊邻居会怎么看自己,如果传到朝廷的口中自己会怎么样,落入其他大臣的手里自己会怎么样?!他打了个哆嗦,不假思索地指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脱口而出:“你们把我当作傀儡吗?!你们是不是算计好了无论选择谁这个身份都没法再拒绝所以才……”

“天圣不敢。”青衣女子似乎态度更加谦卑地垂下头,“方才言语冒犯了,请恕罪……您真的是太子。……如果一定要说天圣之前的过错,就是没有在调查出太子您的身份之后立刻过来迎接您……因为还要做很多准备工作。而当我们准备好之后,太子已经遭受了丧亲之痛。”天圣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叩首,“太子殿下,这些年来您受苦了。”

御灵一怔,这句话仿佛无端地触动了回忆,奶妈的笑容在眼前一晃而过,他盯着面前跪伏的少女,甚至还可能比自己大几岁的少女,那个被众人传闻着,祈来大雪挽救了旱灾的少女。

……如果让她来辅佐自己,是不是就能够避免更多的奶妈那样的无辜百姓遭受灾难呢。自己当初选择进入朝廷,不就是希望能够让奶妈,以及所有的百姓能够有好一点的日子么。但是……为什么碰巧就是现在要做出这不得不选的抉择?他闭上眼睛压抑住翻涌的眼泪,沉默久久地持续着。

在沉默的时间长到天圣都觉得诧异的时候,她听到了头顶上那位少年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随后,温和平静的声音突然地就回响在房间内——

“平身。”

==================

此次回朝,掀起的风波堪称惊涛骇浪。被半信半疑的皇上扣留在冷宫附近的殿内,每天还要小心翼翼地提防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暗杀。天圣和甄零寸步不离地守在自己身边,每每在睡梦中被惊醒的时候,就会看到甄零一脚踹飞刺客的景象。

看着柳雪庭另外一位庭主长剑如风逼得那些图谋不轨者无法靠近自己身前三丈之地的姿态,御灵除了胆战心惊之外也不免忿忿:柳雪庭明明是有能力自己抢皇位的人吧,为什么他们非要把自己扶上台去?皇帝可能是个很不错的位子,但是他现在却深刻地体会到了“无福消受”是什么样的含义。

“我们只是希望名正言顺而已。”天圣站在他的身侧仿佛对近在咫尺的砍杀声充耳不闻,微微笑着看着树上飘落的梅花。“太子,冬天就快要到了。”

两个月后,尘埃落定。人证物证全部找齐全,柳雪庭介入宫廷纷争武力镇压了一切暗杀者,并且似乎还和皇上达成了什么约定——总之,当自己继位的那一天,御灵看着城墙之下众大臣三拜五叩首的样子,突然感觉到一阵揪心。仿佛看着奶妈和自己招手的样子却怎么也没有力气追上去……他想,自己和过去的自己,恐怕已经彻底说再见了吧。

奢华的宫殿,几乎能把人的眼睛闪瞎。在有人汇报说大街上还有冻饿而死的饥民的时候,自己的龙床四周热气蒸腾的炭炉却让他忍不住地要解开领口的衣扣来纳凉。柳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天子……虽然说自己的努力学习在治理国家方面终于得到了发挥,废除了各类苛捐杂税并且改善了很多刑罚制度,但是依然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

“如果朝廷能如柳雪庭,只由庭主一手指挥该多好。”

天圣常常会进宫看他,当他向天圣转达了这样的看法的时候,天圣却只是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低头轻轻地笑:“圣上。无论是朝廷还是柳雪庭,这些都是一样的——我们也同样面对内忧外患,同样也有为此而苦恼的日子。只不过就算苦恼,该去处理和面对的事情又是怎样也不能放弃的。圣上如果时刻记着自己是为了什么而为君的话……就不会觉得那么难过了吧。”

还不是你们赶鸭子上架让我当上了皇帝。他噘嘴,在心里默默腹诽。

“您是个好皇帝。”天圣手捧着梅花瓣漂浮的茶,侧头看向窗外飞扬的大雪,“为君一时,泽民一时,为君一世,泽民一世。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其实都很难做到。……但是我相信,您一定可以做到的。这才是为什么我们柳雪庭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扶持您回朝的原因。”

“圣庭主。”御灵愣了一下,然后也笑了起来,“朕也相信,柳雪庭一定会是这个江湖上最好的组织。”

“那可不一定……”天圣狡黠地掩口轻笑,“天圣,还要仰仗圣恩才行呐。”

==================

推门出去扫雪的时候,清冷的空气灌进肺部,刺激得柳清濯一阵恶寒,蹲下来咳个不止。水迭澜闻声追赶出来,气恨恨地将他拖进去,一边拧耳朵一边教训着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有你这么不要命的人,声音里却带着隐隐的颤。柳清濯仰望着漫天的飞雪,尤记得自己第一次从柳府逃出来的时候,被水迭澜收留的那一天,也是如此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身体里流窜的怨气犹如抓挠内脏的利爪,疼痛不可自持。

尸怨柩——所有巫蛊术法里面最毒的一款,施术者先要在坟地里挖到新死不久的尸体,然后沿着尸体的脉络将其身子割开,于心脏处戳上九九八十一针,把死者生前所有的怨气借由这种残忍的毁尸法导引出来加以驱役。当这样的死灵被收集到了一定数目之后,就用术法控制它们潜伏于活人体内,而已经完全被这种怨毒所支配的的死灵绝不会就此乖乖呆在人身体内,它们会沿着各大脉络横冲直撞,妄图从内部撕裂人体。然而只要人还活着,蕴含阳气的血液和灵魂的阳面就会抑制他们,一旦人死,被埋在阴气深重的墓地,它们便会支配这个死人变为僵尸而四处横行害人。

皇权斗争的时候,没少用到蛊啊毒啊这类莫名其妙的玩意儿,而之所以动用尸怨柩,恐怕还真是对对方恨之入骨才会如此吧……不过既然有人害人就会有人想办法逃避伤害,其中一种办法就是“转嫁”。即是说,就是寻找与被害者气脉相合之人然后找到巫师将这些东西统统转移到那个倒霉蛋的身上。不过这种方法并不精准,只能大概估计替罪羊的方向,所以很多时候爸爸想给儿子转嫁反而会弄到孩子妈身上的情况也是有的。

皇表妹被人下咒毒害的时候,恐怕就是找了这么一个不济的巫师负责转嫁吧。真没想到这么倒霉的事情居然会降临在自己头上,下辈子看来就算是人品折损也要好好修炼运气,否则再遭此大祸实在是苦不堪言。

好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是因为这样才成了皇表妹的救命恩人,即使皇位历来传男不传女,皇表妹在当今圣上面前说话也还算是有分量的……所以,在自己托人密报柳家第二次转嫁巫毒到四皇子身上,然后柳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自己才得以被保一命逃出生天吧。

“哼……即使逃出来了……早晚,早晚也是个死人!”

为什么在离开大牢的时候,一向慈爱的父亲会突然用那么狠毒的目光凝视自己,仿佛看穿了什么一般?他唯有在心里苦笑着……虽然未曾预料过这样的结局,但也算间接达成任务?

娘。孩儿终于为柳清家报仇了。

那么接下来,该处理自己的问题了吧?他把玩着罗盘一遍遍地盘算着,如果要说最近的地方并且风水大好天杰地灵适合埋葬僵尸……企南岭恐怕当仁不让。

居然会如此轻松惬意地想着哪里给自己收尸……还真是脑子不正常了啊。笑笑,拍拍额头,随后笑嘻嘻地拿着最近攒下的银子扑向刚刚掀开门帘扫雪归来的水迭澜:

“水姑娘,水姑娘~陪在下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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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24 19:38:41 | 只看该作者
的确是。。。。。。。像魔教- -  …………
庭主辛苦了。。。。。。不是共患难结成的管理起来就会瞻前顾后的……

哦哦~~CP番外开始了么~~~~XD~~
清濯兄长和水门主还真是那啥哪~~=//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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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26 03:21:31 | 只看该作者
真是甜蜜蜜~~~-ω-
继续向着无良业余美工的道路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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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30 20:58:43 | 只看该作者
潇潇夜雨江南雾(三)

修罗门临近的消息刚刚一传开,整个驿馆就被骤然惊动,弟子们手中的兵器纷纷出鞘,冷芒四射,通往驿馆的道路两旁都已经站满了人,每个弟子的脸上都带着如临大敌的紧张和肃杀表情,宁静的树林里凭空多出来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压抑气息。两位庭主在几个斗门弟子的保护下站在道路中间,雪流星握环垂手安静地在他们前面警戒,神态仿佛被冻结一般自始至终没有丝毫变化。

“来了。”甄零手中的长剑突然“铮”地弹出半寸,迸溅而出的剑气顿时让三尺之内的树叶纷纷撕裂开来,撒落一地。在飘舞而落的碎叶间,修罗门的队伍缓缓走来,出现在柳雪庭众人的视线里。

胸没剑等人一直到他们走到不能再近的地方停下来,此时双方的距离不过百步之远。对于修罗门的精英弟子而言,这已经是能够瞬杀对手的距离。不过由于面对的是柳雪庭,胸没剑还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抬了下手示意弟子们停步,随即简单地向两位庭主作了个揖,冷冷一笑:“不知柳雪庭主在此,多有冒犯了。想必两位庭主应该知道在下吧?”

“嗯……?!”天圣的手突然在袖间攥紧了,眯起眼睛打量起站在队伍最前方的胸没剑。“圣。”甄零侧过头,却在她的眼神里读出一抹玩味的,算计的光芒——每当天圣觉得某个人或者某样东西对柳雪庭有用并且想要收纳的时候,就会出现这样的眼神。

不过……对方是修罗门的大弟子,而柳雪庭的规矩是……从不挖其他门派的人。甄零疑惑地看着天圣,用目光发出询问。天圣定定地注视着胸没剑,过了片刻仿佛确定了什么似的微笑起来:“真没想到啊……”她抬起手毫不客气地指向胸没剑:“零,这次除了修罗门的那个毒药师,这个人也要抓回来。”

胸没剑看到这一幕差点气得背过去:这个女人的姿态也太傲慢了,居然把他们当作买卖的东西一般用这种随意挑选的口吻说话。而甄零听到她这么说,觉得很有趣地挑了一下眉毛:“虽然不知道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呢……到时候一定要好好给我解释清楚哦……”

“柳雪庭还真是喜欢做自相矛盾之行啊……”看到对方打算不由分说就动手,胸没剑心里微微虚了一下,但表面并没看出任何慌乱,依旧带着冷而邪的笑容:“先前很有我们风范地屠杀江南朱家,震惊了江湖之后,又要自认为正义地来把我们抓起来么?还是说……”镰刀刷地从背后甩出一个凌轹的弧度,宛若他脸上的笑容般锋芒毕露却瞬间而逝,稳稳地握在手里:“两位庭主打算将这些事情都推给我们修罗门?”

“啊啊……我可没这么说哟。”天圣用袖子挡住笑容,头上的丝带在风中摇曳,“不知道修罗门的各位跑来江南是为了做什么……灭掉江南朱家是势在必行的……只是,我们可不会这么对待其他三家,因为没有那么对待的理由。不过,”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周围的弟子仿佛觉察到庭主口气有变,立刻作出备战姿势,“不过,那三家会不会为了报仇找上我们就不知道了呢……更何况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你们替我们背锅,是你们自己跑来江南凑热闹……也不能怪别人怀疑你们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那……柳雪庭主又为何守在这里不让我们过去,并且还摆出这种不友好的姿态?”胸没剑将镰刀斜斜地向地面一挥,身后的修罗门弟子也哗哗啦啦地亮出兵刃,战斗的气氛一触即发。

“因为贵派有两个人我们非要不可……”甄零看看天圣的脸,将话头接过去,“如果贵派能将这两个人交出来,我们倒不介意放剩下的人安全通过这里。”

“哦?其中一个人肯定是在下了吧。”想起天圣指着自己说的话,胸没剑微微皱眉,天知道落到他们手里会有什么结果,毕竟对方连桀骜不驯的雪流星都强行征服纳为己用了的。想到这里,周身的杀意顿时升腾起来,甚至有模糊的光芒浮现在镰刀的表面——那是用内力逼出的杀气萦绕周遭。

===================

就在修罗门大队伍和柳雪庭两位庭主以及弟子们对峙的时候,霜已经绕到了驿馆旁边。但两位庭主明显早有准备避免后防空虚,贤门的弟子们和斗门的部分弟子都已经被均匀地分布在驿馆周围,防止有人趁机偷袭。

灵雪环膝坐在车里,一声不吭。刚才听到车外面传来的骚乱,是修罗门的人找过来了——虽然心里感到非常欣喜,可以借机逃回修罗门,但是她对目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贸然行动实在是太危险了……这么想着的她只好留在原地纹丝不动。之前和她搭话的弟子又来了,在车前滔滔不绝地和她说话,但她并不给予任何回应。

用虎口拔牙形容霜现在的行为,应该是恰如其分——此时他居然已经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了驿馆里面,只不过处在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后面是他费了很大劲避开的几个斗门弟子,前面还有几个贤门弟子在巡逻。他沉静地猫下身子贴近地面,听着他们的脚步声,不动声色地盘算下一步行动。

柳清濯靠在车子旁边,不停地和车内的灵雪说话。那是很阴暗很湿闷的车子,如果女子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觉打不起精神,很有可能在两位庭主打算问她之前,就已经昏厥或者性命垂危了。她被抓来的时候,曾听一些贤门弟子说,这位姑娘是个病疾缠绵的美人儿。病疾缠绵柳清濯怕是帮不上忙,他能不能自保都很难说。但是对方是个美人儿——怜香惜玉一直是柳雪庭天字第一号妖孽的行为准则。

所以说,不能放着不管不是?于是他便唠唠叨叨一遍遍问她的名字、芳龄、家室,来江南是为了干什么的……偶尔口干了就转到附近的房间倒一杯茶来喝,然后再回来继续念经般地询问。换作别人恐怕被他这么盘问上半个时辰就已经烦不胜烦了,可是对方似乎定力更胜一筹,被同样的问题问了整整一个时辰,依旧一言不发,安静得如同死人一般。

如此异常的举止连柳清濯都不免诧异,虽然他还不至于笨到把门打开把人放出来,却还是凑近将车门上的铁饰掀开了一点,露出一个小孔向里面张望——

“不想活了?!”耳边突然一声暴喝,吓得他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带着浑身的冷汗回头,水迭澜怒气冲冲地站在身后,伸手飞快地将铁饰按下去封住门上的小孔,注视着柳清濯的一双眸子里几乎要喷火出来:“我就知道你只要不烦我就会去别处惹乱子……你知道不知道对方是修罗门的人?!万一从这里突然射出什么暗器,轻点儿你的眼睛废了,重点儿你的小命都会丢了。就算要耍花花肠子也给我看看时间场合!”话音未落就一把揪住柳清濯的耳朵,连拽带拖地将其拉走了。

“哎呀呀,亲爱的轻点轻点,好痛好痛好痛~~~~”柳清濯的惨叫声渐渐飘远了,随后灵雪的囚车边上,霜迅速地闪身出来。方才贤门的众弟子看见门主到囚车边上和柳清濯说话,都自觉地退开了,现在还没来得及返回来。从两个人的对话听起来,车子里面关的人必然是灵雪无疑。想到这里,他飞快地绕过打盹的马盘上车顶,手中锋利的匕首一刺一划,车顶篷登时被割开一道深深的裂口。

听到车顶不同寻常的动静,灵雪站起来,抬头的瞬间,车顶已经被撬开一个洞,刺目的阳光照射进来,她眯起眼睛,看到那个小小的逆光的人影,向着自己伸出了手,熟悉的声音随即传来:

“灵雪,手给我。”……

===================

在胸没剑的杀气爆发的瞬间,甄零的身形已经飘了过去,与此同时天圣一挥袖子,周围的树上树叶被一阵莫名的狂风纷纷卷了下来,如同铺天盖地的暗器般以迅疾的速度扑向修罗门一干弟子。本来就已经处在戒备状态的修罗门杀手一看柳雪庭这副要打的姿态,好战的本性立刻被逗引起来,带着不知道是狂热还是兴奋的情绪迎上前去,顿时金碰撞属声大作。

雪流星在两位庭主动起来的时候也已经飞身而去了,不出片刻工夫,柳雪庭的弟子已经与修罗门的弟子战作一团。也许是因为柳雪庭刚刚停下来修整,状态尚未恢复到最佳水平,此时的战斗竟看不出来优势,双方打得不分上下,并且益发激烈。

“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用……”甄零的长剑和胸没剑的镰刀在空中相接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流过一丝阴鹜的冷光,“不过……看到圣对着你笑,还真是让我不爽呢……”

“零庭主,你自己没本事让圣庭主对着你笑就不要怪不相干的人啦。”胸没剑带着戏谑的笑容,手上却是感觉到了甄零陡然加大的力度——随即锵地一声,长剑发出一声吟啸,凶猛的剑气火焰般喷射至近前。如果不是他及时后退几步并且用镰刀的链子缠紧剑身,恐怕就要被迫人的剑气刺穿了。喘出一口气稳住步子,镰刀发力想把甄零拽到面前再用另一只手里藏着的匕首偷袭他,谁知甄零不为所动,长剑脱手而去投向胸没剑,在他躲避着迎面飞来的长剑的时候,甄零的手探至腰间,一扯一抽,一条银色的长蛇已经发出嘶嘶的声音甩了过来——

原来甄零的腰间也藏着另外一件武器,末端带有奇特倒钩的钢鞭!倒钩巧妙地扣进了镰刀的锁链环,鞭子顺势缠上,和镰刀的锁链搅在一处,让它灵活飞旋的优势一下子消失——随后甄零一拖一反手,将镰刀连带着锁链一并绞紧几乎拧成个死结,同时运足轻功冲到胸没剑的近处,另一只手一翻,就从袖间摸出一把匕首,指向胸没剑的喉咙。

鞭子也好带锁链的镰刀也好,一旦被近身就难有用武之地。在两个人的长武器都被缠在一起动弹不得的时候,胸没剑面对甄零刺过来的匕首,一个侧身险险躲过,同时也顺出了自己的匕首,开始和甄零近身相斗。

果然吃力。甄零不愧是被称为“狂风”的高手,速度和爆发力都匪夷所思地强大。原本自己作战的时候,对手一旦被靠近就只能引颈就戮,然而现在双方的近战,却是自己占了下风。胸没剑的匕首和甄零手中的匕首重重地互相划过,迸射出一缕缕火花,骑虎难下的压力无形间也让他觉得步履维艰。

天圣安静地指挥着风中狂舞的树叶去干扰着修罗门众弟子,不过目的只是隔阻和分开,并非攻击。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打在一起的胸没剑和甄零,似乎这场战斗自始至终,其他修罗门的人对她而言就是路人而已。

近身而战不过盏茶功夫,甄零突然丢开手中持着的鞭子,一个点足转身,步法如同跃上悬崖的狼,刹那间丢在地上的剑已经被拾了起来,胸没剑将镰刀甩脱鞭子的纠缠,挥出去的时候,却只是打破了甄零留下来的一串串残象——后发而先至的剑气骤然刺得他膝盖一阵生疼,耳边传来金属破空之声,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道锋芒的落足点必然是自己的要害处——

“零,别杀!”在呼啸的气流声中突然传来天圣急促的声音,短短的三个字让逼迫到心口的剑尖闪电般顿住了来势,甄零的眼神微微闪烁一下,手腕一转平过长剑用剑身拍在了胸没剑的肋下——用力不大,但蕴藏其中的剑气却狠狠地突入体内,胸没剑难以自控地吐出一口鲜血,勉强站定的时候,杀意弥漫的剑锋已经停在了他的咽喉处。

一分没近,也一分没收。如果胸没剑想要自尽,将脖子向前一送便是。但是甄零却只是沉静地越过他的肩膀看着不远处的天圣,杀还是留,全凭她的主意。

在甄零停下动作的时候,天圣也伸出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个符号——树叶顿时凝聚在一起成为了一个漩涡,绵绵不绝地遮蔽了修罗门的弟子们的视线。在一片黄绿的浓郁的颜色里,修罗门的弟子们只觉得浑身都麻痹了,仿佛被什么东西糊住了全身一般无法行动。

“暂时委屈各位在这里站一站吧。”天圣放下手,看着已经呆若木鸡的修罗门弟子们,浅浅地笑了一下。出乎意料的是胸没剑居然没有被术法定身,依然可以活动。他正准备偷袭甄零,甄零已经迅速出手,点了胸没剑的睡穴和麻穴,同时命令手下的弟子将他抬进驿馆。

“为什么早不用术法把他们定住?这样不是方便很多么?”甄零捡起自己的鞭子缠回腰间,一边和天圣走回驿馆一边抱怨。“我从你们开始打的时候就在念咒了,你知道一次定住这么多人要花多长时间来准备么……”天圣小声嘀咕。“原来如此……不过……”甄零微微一笑,手臂发力将她扣在怀里,“待会儿你得好好给我解释一下,这男人到底用来干什么……”

“庭、庭主!不好了——修罗门的那个俘虏,被人劫走了!”气氛尚未转化为温馨甜蜜,就又被弟子慌乱的禀报声冷却。天圣的神色一冷,从甄零的怀里滑了出来,目光慢慢地转向了定在原地的修罗门弟子们——

在那一瞬间,甄零发觉,天圣是真的动了杀机。

(未完待续)

生命即是责任。自己即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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