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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2.观梦者 湛蓝的深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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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发
第二十七回
平静下来的江南园林里,还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尸体被堆在一个角落集中火化然后掩埋起来,弟子们依旧轮班守夜,朱家的庄院里,宁静渐渐变为和柳雪庭抵达这里时一模一样的死寂。只不过此时住在这里的人,已经不再是江南朱家的人。
柳清濯缓缓推开雕花的偏厅大门,却听见里面有弟子小声在劝告的声音:“水门主,你要吃些东西……自从下船到现在你就没有用过膳,方才还经历了那么激烈的战斗,再不吃饭的话,身体会垮的……”
水迭澜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整理着手上的药材,目光时不时扫一下屋角被贤门弟子收缴来的江南四家珍藏的医书,但始终不曾起来接过弟子手上端着的饭菜。眼看那弟子的胳膊已经因为酸麻开始微微发颤,柳清濯笑眯眯地大踏步走了进来,将盘子端到桌子上:“没有我陪着的话,亲爱的怎么能吃下东西呢~~来,亲爱的,我喂你吃饭吧,张开嘴,啊——”
水迭澜斜眼看他,柳清濯好脾气地将一筷子菜悬停在自己的前面,她眼神里飘忽而过的一缕愠怒慢慢地变为嗔怪,伸出手去握住了柳清濯手里的筷子。——现在自己留存于此的条件还没有完满,还不到就这么抽身走开的时候。虽然不知道两位庭主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水迭澜却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
而另一边庭主的房间里,气氛突然压抑了不少。
“难怪江南四家会有绘卷。”天圣将手放在桌子上,倚着椅背缓缓地坐下来,“我竟然之前都没有想到过,他们可能会和韬岭墨家有往来……要不然为什么韬岭墨家会这么干脆地把绘卷给我们,就是因为他们想让我们来江南四家抢最后剩下的那页啊。”
“然后再配合庭内的冻门主……里应外合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么。”甄零站在一旁,轻轻地翻着手里的地图。“现在要怎么办?要不要传信给闇门主,让他们先下手为强把冻子抓起来?”天圣纤细的指尖轻轻叩击着椅子的扶手,侧头看看甄零。“不要打草惊蛇……如果柳雪庭起内变,柳都那里会很危险。”甄零走过来按了一下天圣的手背,“少安毋躁。等我们把最后一页绘卷找到,就什么都好说了。”
“方才朱家家主已经说过,那页绘卷被扬州白家收藏了……而‘瑕薇’,则在金陵陆家。”天圣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等明天一早,把朱家囤积的钱财米粮分发给杭州百姓们,然后就准备启程去扬州吧。”
甄零点点头:“都依你的。对了,刚才派遣轩辕天和雪门主到城外去埋伏,保险么?”“没问题……她脑后的金针已经被钉死并且下咒了,只要她有点想反抗的意思,针尖就会刺得愈深直至达到脑髓——而在那之前的疼痛,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承受范围,她忍不了的。”天圣低下头,嘴角却带着一抹自嘲的苦笑:
“这种强来的控制人的方法,我还真是不习惯啊……”
甄零看着她烛光里摇曳的影子,亦是淡淡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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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雪庭,妖门。本就处在庭内比较偏僻的地方,几丛不知名的花木掩盖住了门主内室的门,但站在花木的左侧,却能看到在门主的窗户上投下的影子。
袅袅青烟伴随檀香末端一点微薄闪烁的火光徐徐散发出来,渐渐笼盖了室内一个本就模糊的人影。轻纱之后的冻子缓缓地挑开紫竹的窗帘,望着昏暗的天空。似乎是已经觉察到什么一般,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漠然地凝视天上慢慢飘动的浮云。
水月华安静地骑在青驴珊瑚的身上,握着缰绳,站在冻子的视线之内同样默不作声地看着天空。妖门的门主内室和庭主内室一样,都设下了术法的结界,就算隐门弟子拥有极高的身法水平,在肉眼看不到的电网之下也只有乖乖俯首的份。拥有丰富江湖经验的水月华也知道,偷偷摸摸地监视不是明智之举,何况目前他们还都是同一门派下的“自己人”,被发现之后身上有一百张嘴巴也说不清。所以她干脆暴露目标,站在距离冻子不远也不近的地方,光明正大地监视。
一柱香之后,冻子慢慢地推开了内室的门,带着一阵淡淡的檀香气息,风姿绰约地走出来,向花丛掩映里骑着青驴的美人款款行礼:“水月姑娘,这么不辞劳苦地在这里守了三个时辰,连本小姐这个被盯的人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如何?要不要进来小坐片刻,喝点茶再出去接着盯梢啊?”
水月华凝视着冻子,突然掩口而笑:“冻门主言重了。水月只是喜欢独处,妖门又最是清幽安静所以才到这里来休憩,如果打扰了冻门主的话,那真是罪该万死。”“言重的是水月姑娘吧,本小姐只是开玩笑而已。”冻子悠然地转过身,“还是说,水月姑娘害怕吃这一杯茶不成?”
“冻门主的茶倒真的是吃不得。不过,水月今天也许真的要在这里叨扰许久呢。”水月华低头,缓缓地抚摸着珊瑚的脑袋,它打了个响鼻亲昵地磨蹭了一下她的侧腰,似乎还没有发觉到两个人之间明显开始僵硬的某种氛围。
“真不知道,闇门主到底在想些什么……”冻子苦笑了一声,侧头准备回屋,却突然一个趔趄,整个人毫无预兆地摔下身去。“小心!”水月华声音出口的时候,人已经从青驴上飞身跃了下来,将冻子扶住。心下却有点诧异:明明地面很平整也没有什么绊脚的东西,为什么冻子会失去平衡差点重摔呢?
冻子伸出手,轻轻掐住了胸口的衣服,脸上突然飘过一丝愤恨的表情。“这群臭老头……”喃喃地念着什么,转身离开了水月华的搀扶,回眸浅笑的时候刚才的狼狈模样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多谢水月姑娘扶持之恩。”
“水月倒要谢谢冻门主手下留情。”水月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上依旧是温软微笑,暗地里却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冻子盯着她看了片刻,转身推开门:“水月姑娘真是辛苦了……放心吧,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本小姐不会让他们太惨的……”门主内室的门帘慢慢地放下了,水月华走到珊瑚的身边,一跃上驴,继续凝视着苍黑的天空,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地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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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外的树林里,一场屠戮已经拉开。
“不准任何人逃脱,全都要杀。”雪流星手握双环,脸上表情如同石雕木刻一般,只是从薄薄的嘴唇里吐出这样的字句,指挥着手下的弟子们将所有从密道里逃出来的江南朱家的家眷堵截在一片空地当中。从未如此真实地接触过鲜血和仇杀的老弱妇孺,此时都面色惨白,哆哆嗦嗦地挤在一起,寒气四射的刀光仿佛要刺瞎他们已经瞪大到极限的瞳子。
——“为什么连小孩子都要杀?”甄零在听到天圣下了那道斩尽杀绝的命令之后,有点吃惊地质问,“后一代没有必要替他们的父辈承担罪孽和过错不是么?!何况……”
——“零,不要忘记当初他们在你心里种下的是何等深刻的仇恨的种子。”天圣淡漠的口气却比雪流星的表情还冷峻几分,“人心是狭小的,一旦装下了仇恨就不能再容纳其它的东西……而惟有鲜血才能冲刷掉这份刻骨铭心的仇恨。”她勒令雪流星带人即刻出发之后,走上前轻轻整理了一下甄零的衣襟,“所以……为了不让这份仇恨传下去,唯有将他们复仇的权利连带他们的生命,一并剥夺。”
“你们……你们居然杀了爹爹!我和你们拼了!”一个幼弱的十一二岁的少年发狠地哭叫着,冲脱了他母亲的阻拦飞扑向轩辕天,想以没有任何力量的拳脚与他打个你死我活。轩辕天面具下的表情分毫未动,一拳揍在那个小孩子面门,直接将鼻骨都击得粉碎,少年直直地飞出数丈之远,噗一声砸在地上便如同摔烂的瓜一般没了动静。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尚未拖出凄厉的尾音,也被雪流星的雪月环毫不客气地截断,取而代之的是鲜血喷出咽喉的声音。
殷红的鲜血流了满地,哀嚎和惨叫声不绝于耳。已经是薄暮时分,却没有见到人路过这里,也许江南朱家遭到洗劫屠杀的惨剧已经传遍了杭州,百姓们还怕惹祸上身,都早早地闭门躲在家里,不敢出来了吧。
不过,这并不代表不会出现变数。
“什么声音?!”灵雪惊骇地抱住包袱,脸上血色尽失,不远处的哀叫声,和之前听过的修罗门屠杀俘虏的声音惊人地相似,让她心里渐渐开始扩大一种可怕的预感。“血腥味!”她身旁的风无尘已经大叫起来,“还有哀嚎声,前方有人遭难了——”他看看身旁的灵雪,犹豫了一下,弯腰从行囊里取出一把匕首:“灵雪姑娘,请你拿好这个,我去前面看看。”
“请小心……风公子。”灵雪对这个充满正义感的剑客很敬佩,接过匕首微微地行了个礼,看着风无尘的身影迅速地一个飘忽,穿进了血气弥漫的树林里。
耳边传来了他的脚步声,雪流星蓦然警觉地回望。“碍事。”话音未落,挥动雪月环割断了一个人的脖子,随后突然一个侧身,右手腕一翻,一只环就旋转着呼啸着飞向正掠过来的风无尘。风无尘感到一阵凛冽劲风袭来,顿时咔咔两步急停在地上,剑亦出鞘在空中一点一刺一挑,先压住雪月环旋转的气势再从环中穿进去最后直接甩飞到空中,动作看似飘逸轻松,实际上为了能够在一开始点住那只飞过来的环,他是下了几分真力的。
雪月环刚刚被挑上天空就消失了。风无尘倒吸一口凉气,再扭过头,雪流星已经冲过来抓走了那只环,现在正站在自己十步开外的地方冷冷地注视着自己。那视线犹如两根冰柱,看一眼就能让人从头凉到脚。“不愧是惊鸿仙女,轻功真是了得……”他皱着眉毛低低自语。
看来不会错了,在这里大开杀戒的人就是血洗了江南朱家的柳雪庭。此时自己如果和雪流星起了冲突无疑是和整个柳雪庭作对,那朔门很快就会死得非常难看。但是……要他放着那些正在被杀的手无寸铁的家眷不管,他也决计是做不到的。于是风无尘将剑尖冲下,换上一副温和的笑脸,拱手道:“久闻雪流星姑娘大名,原来真的是柳雪庭的斗门门主,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在下和朋友要赶路,不知道雪门主可否方便让路?”
“再向前一步,就是死。”雪流星依旧保持着攻击姿势,口气森冷,毫无通融余地。
风无尘笑容不变,口气却更加谦逊几分:“雪门主,在下确实有急事要前行,不能耽误,还请雪门主……”
唰!他的额前突然一冷,若不是习武多年的本能让他猛地一个后退同时用手中的剑迎上去架住袭击而来的拳头,恐怕他也要像那个可怜的少年一样躺在那里五官开花了。剑碰触到了攻击者的手腕,却是叮当一声金属相撞的脆响,他心下一惊:这个出拳者气势威猛惊人,竟然还在手腕上绑了厚重的铁片……如果将铁片拆卸下来,一定更加可怕……
轩辕天已经掠近,站在雪流星的身边,微微地活动了一下指关节,面具后面的双眼迅速地打量着风无尘。风无尘后退两步,谨慎地将剑横在身前。这两个人完全属于不讲理的类型……根本不能好言相劝。打么?柳雪庭的斗门非同小可,曾经灭过江湖上曾经声名显赫的归雁门……而且如果他死了,朔门怎么办?灵雪又要怎么办?
灵雪一直谨慎地躲在树后面张望着动静,当轩辕天出现的时候,她蓦然捂住了嘴,压抑住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这个男人好冷……似乎比身旁的雪流星还莫名地冷上好多。雪流星……虽然外表看上去冰冷无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雪流星的内心一定不似如此寒冷。
而轩辕天……从里到外,都几乎是如同那冰冷的青铜面具,反射掉一切照射上去的光芒,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温暖他……灵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神色突然变得很悲伤。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的人呢?
(第二十七回·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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